欧阳谦认准了一定要柒休觐来参加他们的婚宴,柒休觐想到那场面,喉咙里就一阵涌动,干呕的不行,随即装病不肯去。欧阳谦找到了她家里,却四处不见人,又找去了营里,也没见人,心中气急,她竟然要躲自己到这种地步。刚要转身走的时候,听到柜橱里传来了一丝响声,他僵硬的回头,走过去打开柜橱,却发现里面被胶布封死了。他拿了匕首割破了那层布,一股又闷又热的尿骚味和汗味扑鼻而来,一条毛毯底下蠕动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欧阳谦猜到是她,却不敢确认,她为什么要躲到柜橱里?

    “是九九还是元帅?”柒休觐沙哑的声音从毛毯下传来,“我冷,再帮我盖条棉被。”

    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都窝在这个橱子里,她本来进军营是想挨着碧洲成的,可是他不在,柒休觐就躲进了自己房间的衣橱里。她已经吐了好几回了,欧阳谦成亲的消息刺激着她的神智,她有种走在悬崖边的失重感,铺天盖地的红色侵入她的眼球。脑海中闪过了一幕幕的场面,一张张脸,触碰自己身体的手,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没有嘴唇的女人。她现在都能闻到那股逼人的血腥气,自己的嘴上,脸上,到处都是。

    她使劲抹着自己的嘴和脸,发现自己脸上并没有血,没有冰冷的牙床。干呕感又来了,柒休觐捏着自己的鼻子,憋了一会儿气,才好了些。一个放松,她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的毛毯湿了,柒休觐本能的发着抖,尽量忽略那股闷热的尿骚味。

    柒休觐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现在在军营,这里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你什么都不用怕,这里有元帅,有阿聪,他们会替你打跑坏人。所有你害怕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一定要保持冷静,保持清醒,不能像几年前一样失去心智,那样难过的只会是这些关心你的人,你不能永远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往前匍匐。哪怕生命只剩下了一炷香的时间,你也要振作起来。

    欧阳谦掀开毛毯,柒休觐浑身都缩成了一团,露出的脸透着迷茫和脆弱。

    欧阳谦震惊至极:“小七,你……为什么在柜橱里?”

    柒休觐僵硬的转过头去,身体尽量往墙边去靠,明明是畏惧至极的表现:“我,我不去参加您的婚宴了,那么多人去祝贺,少我一个也没关系的。”

    苏九和碧洲成一起来到了柒休觐的房间,见到欧阳谦也在,俩人都愣了一下,碧洲成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系着披风。

    他走上前去,拱手道:“谦帅。”

    见到碧洲成和苏九来了,柒休觐畏惧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她想出去,可是欧阳谦就在她跟前,她不敢动。

    碧洲成拿过柒休觐床上的一床薄被,走了过去:“谦帅,请先让开,先让休觐出来。”

    欧阳谦沉默的站起身,退后了几步,柒休觐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哭两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碧洲成将薄被披到她身上,安抚的顺了顺她的头发:“没事,没事,苏姑娘说你冷是不是?刚刚她要给你递被子怎么不要?是不是冻着了?”

    柒休觐抽抽了两声:“能不能,先让谦帅,出去。”

    欧阳谦一股邪火涌了上来:“为什么要我出去!”

    苏九冷声道:“谦帅,你要说什么,请等休觐情绪平复了再说,可以吗!她现在的状态适合说话吗!”

    欧阳谦气急:“小七,你是不是要他们两个留下来,让我出去?”

    柒休觐不敢得罪他,只一味的道:“您先出去一下,等会儿,我去向您叩首请罪。”

    “我不用你叩首!你有什么难过的,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现在却什么都要略过我!我也想知道你的事啊!”

    碧洲成揉着她的头发安抚情绪,略微回身道:“她现在情绪有些不平稳,等缓过劲儿了就会好多了,她现在……有点怕你,如果可以,你可以在门外稍等一会儿。”

    苏九直接打开了房门:“请吧。”

    “小七,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躲到柜橱里?”

    柒休觐身体动了动:“我不想去婚宴……”

    欧阳谦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降了很多:“为什么?”

    “我,我看到红色,害怕。”

    “为什么害怕红色?”欧阳谦试图走近一点,他看到有人跟她的距离比自己还近,内心的妒火涨了又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他的靠近又让柒休觐害怕起来:“你别过来行不行?”柒休觐带着鼻音,又往里缩了缩,“我真的不想去,你们都宴请百席,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大概是想让我见一见你们成亲的场面,可是不用见的,我能想象的出来的。我知道以前是我不自量力,是我高攀了你,我知道你找了比我强一万倍的人,我都知道的。你想听祝贺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说,祝王爷王妃夫妻恩爱,儿孙满堂,白头偕老。求你了,你别让我去了。”

    碧洲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挡在了柒休觐的前面,跟欧阳谦对视:“谦帅,柒将军是本帅手下的人,按规矩说,她的军务安排,时间安排,都应该以本帅制定的日程为主,是不是这样?”

    “是。”

    “军营的军务安排,如非紧急任务,一般一个月前就会制定好,谦帅成亲那几日,柒将军的日程排的很满,一个时辰都挪不出来,本帅不张口,她没有资格出营一步。”

    “但如果我想,不管她有没有任务,她的时间都受我支配。”

    “谦帅若是用权利压迫,那休觐自然是反抗不了的,但今天,我站在这儿,她不想去,谁都不能逼她去任何地方。”

    他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珍惜的人,柒休觐泪流满面,脑袋靠着柜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身心好像都已经分离了。

    “元帅是不是忘了,你也归我管辖。”

    “末将不敢忘,也不敢对谦帅有任何不敬。但是,我在这儿一天,就没有人能隔过我碧洲成动柒休觐一根手指头,这话是我说的,若谦帅要用权利威逼,末将只能以下犯上了。”

    柒休觐瞧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里担心碧洲成会得罪欧阳谦,不由得从柜橱里爬了出来,腿软的有些站不起来:“要不,要不,我就去吧……”苏九忙过去扶她,却也扶不起来,她的腿就跟没知觉一样。

    碧洲成用手往后拨了拨:“你别说话。”

    柒休觐心里着急,腿脚却发软的站不起身:“元帅,要不,我就去吧,我交了份子钱,看了拜天地,我就回来,也没什么。”

    “谦帅,末将无意冒犯,但是,休觐看不得那些场面,我不会让任何人逼她,请您海涵。”

    柒休觐抹着脸,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躲到军营里来,为什么九九给自己棉被,自己不敢开柜橱,为什么要跟欧阳谦在这里掰扯,为什么没有阻止元帅维护自己。

    柒休觐就地跪坐着,扯了一张笑脸,恭维的笑道:“这事闹得,谦帅其实也是好意,想让我去吃喜酒嘛,去热闹热闹多好,这事怪我,都怪我。”柒休觐抽了几下自己的脸,“我这几年不是吃药吗,吃得脑子有点不太好,谦帅别跟我一般见识,元帅就是护犊子,请您不要怪罪他,您的喜宴我肯定要去啊,我一定去。”

    碧洲成就站在她的前面:“没有我的允许,她哪儿都不能去。”

    最后柒休觐还是没有去,欧阳谦大婚当日,柒休觐病了一天,一直躲在柜橱里不敢出来,连饭都没吃。

    苏九照顾了她一天,第二天一脸为难的进了碧洲成的营帐,揪着手绢说道:“元帅,您能不能,去劝劝休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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