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洲成快马加鞭去了京城,元臻问他此次平乱派谁前去,出发前,碧洲成和仲萧商量了一下,都觉得顾琼是合适的人选。

    待过了半个月,顾琼便以数万兵马胜了段国十几万兵马,班师回朝后,元臻亲自设宴款待,赏百亩良田,黄金万两。顾琼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在御前还是谨守臣子本分,一顿饭吃得很无趣,他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皇帝赏赐,他只能感激天恩。

    待出了承明殿,他扯了扯胸前的料子,打了个嗝:“一顿饭吃得我好闷。”

    碧洲成好笑的拍了他一下:“天子脚下,注意仪态。”

    顾琼点点头:“皇上赏了我百亩良田,我也不能去种地,租赁出去好了,万两黄金,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元帅看着充公得了。”

    碧洲成知道顾琼无意于这些身外之物,他为人又不喜奢侈,几年前碧洲成让他在陇安买处屋子自己住,可他偏说,他一个人,买个大房子还不够冷清的,还不如跟兄弟们一起住在营里自在。

    碧洲成考虑着他年纪到了要成家的事,私心里给他挑了个地方,当时顾琼感动得差点没叫爹,要知道,哪有上级大方到给下属购置房屋的。

    碧洲成待人厚道,顾琼自然也不会跟他计算那么多,平日里领的赏银花不完的,都当充公了,也算是变相的为国捐钱。

    碧洲成笑道:“行了,别什么都想着充公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寻着好姑娘成个家,也算有自己的家庭了。”

    顾琼逗趣道:“元帅大我那么多,您都不急,我急什么?”

    “讨打。”

    顾琼没等碧洲成打到身上,就先开溜了。碧洲成要留下来述职,没跟他一起回陇安。

    元臻仔细看了碧洲成带来的各地军营的述职报告,随口问道:“里面卖官鬻爵的人多吗?”

    碧洲成实话实说:“占一小半,不实在的人,真到杀伐决断的时候,末将也不敢让他们领兵。”

    元臻扔下了述职报告,点了点头:“治理国家,忠臣要用,奸臣也要用,辛苦你和仲帅了。”

    “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临近年关了,朕想,段国未必会偃旗息鼓,若是趁着年关不备,再度攻城也未可知。元帅与仲帅为元国辛苦多年,此次过年,还是暂且先驻守边关,待事情了了,两位元帅想回家看看再轮流回去,朕知道,你们也已经几年没有进过家门了。”

    碧洲成单膝跪地:“多谢皇上体恤,国事面前,末将知晓分寸。”

    “好,这次的年夜饭,朕会让人将东西送到边疆,你们不必费心操办了。”元臻扶他起身,语气温和放松许多,“朕已经命人给你们的家眷送去了过冬要用的衣物药物,和一些珍奇古玩,想必碧老爷也会喜欢。”

    每逢年节,元臻都会考虑到他们的家属,给予很丰厚的赏赐,从老到小,全都有份,这份心意,在身为帝王的位置上,是很难得的。

    碧洲成躬身道:“皇上有心了,末将与仲帅,都很感激皇上的厚爱。”

    “两位元帅数十年如一日为元国殚精竭虑,朕所能做的,不过寥寥。如今谦王也不在了,元国各地都要元帅帮忙照看,朕心中有数。”

    碧洲成见元臻有瞬间的恍神,知道他思念儿子,虽然元国都传着谦王叛变,他其实是段国的皇子,但碧洲成他们却不相信。皇上栽培教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教导的如此成器,可谓是国之栋梁,就可见皇上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只是如今,人早已离世,再说什么都是枉然的。

    “皇上节哀,保重龙体才是,若是谦王殿下还在世,也不愿看到皇上难过。”

    元臻强颜欢笑,摆了摆手:“不说那些伤心事了,前阵子尤国几次三番闹乱子,听说元帅也受伤了,现下可还有大碍?”

    “无妨,已上了药,如今已经快好了。”

    说是快好了,但碧洲成长日赶路,在马背上颠簸,饶是裤腿上缠绕了层层绷带,也还是露了血迹。

    “元帅不喜邀功,可你辛苦,朕也不是不清楚。”元臻示意冯士安奉上药物,“这些,都是朕让太医院为你们二位制作的伤药,和一些补身体的人参,元帅事必躬亲,还望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末将多谢皇上赏赐,话说回来,末将前去对战之时,好几位跟末将交手的,都是西麟那边的爪牙,末将和仲帅商量了一下,猜想或许尤国的国运也是被西麟背后之人控制。”

    “西麟不过是个小地界,本不足为惧,西麟背后的人,只是借用西麟的地方罢了,尤国的内部,也安插着他们的人。”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前几年祸乱元国的西麟人士?”

    元臻点点头:“元帅回去后要加强防守元国边境,京城的炼兵炉和化毒水,有龙庭帮忙照看,我们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是。”

    高峰一病病了大半个月,他现在甚至猜想,柒休觐是不是故意透露这个假消息给自己,好看自己笑话的。

    趁着碧洲成不在陇安,汪乔带了东西去看他,高峰面容憔悴,看着很颓废。

    他搭眼一看,汪乔是笑着进来的,他以为汪乔是来看乐子的,便毫不犹豫的赶人:“末将病着,不宜见人,劳烦汪帅跑一趟了。”

    “老弟,我来看看你,人还没坐下,你这就赶我了?”

    高峰只觉得累,不想再与人虚与委蛇,汪乔将拎的补品放下,坐到了床边:“老弟,我是真心觉得你坐在将军的位置上屈才,只要你我兄弟齐心,我可以给你举荐,年前的升职名单里,一定有你,怎么样?”

    高峰抬眼看他,汪乔点了点头:“只要你点头,今年年底,元帅的职位一定能落到你头上。”汪乔拍了拍高峰的胳膊,笑道,“老弟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跟着老哥我走,也不是没有发展的前途,官职,银钱,都少不了的。我知道你被柒休觐耍了一遭,心里窝着火,你别急,老哥我会找机会帮你报仇的。”

    元臻晚上熬夜看着那些述职报告的时候,却看到了柒休觐的名字,当即愣住了,他心想,难道只是巧合?谦儿被带走之后,休觐也不知所踪,后来段国之事稍稍平息,元臻也曾让人去广州找寻柒休觐,却无果。回到豫州老家,也没有消息,她也不在京城。元臻当时还猜想,柒休觐是不是跟段国人是一伙儿的,谦儿去了段国,她也跟着去了。

    当时隐渊还想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问他,是否要将柒休觐一家暗杀。元臻想了半刻,想起柒休觐与欧阳谦相处的这两年,包括成婚之后,她家里人倒从未参与进来,便没有下毒手。

    如今却在元国将领的名单上看到了她,元臻不可谓不惊疑,于是再度怀疑起柒休觐的为人和居心。

    到了第二日,他又召碧洲成进了承明殿,询问道:“元帅,陇安军营七十三营掌事柒休觐,听着名字,不像是男人,是……”

    碧洲成拱手道:“柒掌事虽是女将,但报国之心不输男儿,末将便破例收入了营中。”

    “她是何时参军的?”

    “去年入冬前。”

    元臻算了算日子,竟就是欧阳谦被救走之后。

    元臻问道:“她一个女人家,参军之后,那么短的时间,竟还能升为掌事?元帅对她了解多少?她很有才能吗?”

    碧洲成点点头:“还算是有点才能,做事也用心,皇上是担心一个女人参军对军营有不利的影响?”

    碧洲成见元臻对柒休觐颇有疑虑,便以为是这个原因。

    “元帅所言极是。”

    碧洲成躬身道:“虽是女流,但韧性还不错,调教调教,是个可用的人。”

    “朕也许久没有去边疆看看了,此次元帅回陇安,朕便随你一同去一趟,也可以顺便犒赏三军。”

    碧洲成心里有些吃惊,如果元臻此行是为了看看休觐做事如何,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个小官员,何至于此?但皇上既然决定去往陇安,想必也是去看看陇安和临近地界的军营军风如何。

    柒休觐还忙着呢,就被人通知说要去接驾,柒休觐心想元帅他们从未摆过架子,他们已经是最高的官了,他们都不用人接驾,还能有谁比他们还高?于是随口问接谁的驾,那人却说是皇上,柒休觐差点没惊掉下巴。

    去年战乱的时候,她想入宫求见义父,始终不得其法,此时可以见到义父了,那就可以问他子逸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元臻到了陇安营地之后,柒休觐远远的在后面跪着,前两天她都没机会找到元臻问话,害得她两天都没睡着觉,她太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爱人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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