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不说,碧洲成也有办法敲打那幕后黑手。

    “既然你辩无可辩,来人,传军棍!”

    掌邢将军棍重重的掷到地上,碧洲成下令道:“裤子,脱了!”

    霍龛已经是近四十岁的人了,如今再来受这种刑罚,实在太过没脸。但他脸上也只闪过了一丝慌乱,随后便认命的脱了衣服。

    大腿上柒休觐插了那把匕首的伤势还在,前几天与柒休觐比试时受的伤也还没消除,碧洲成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他的伤口,嘲弄道:“这下你就算抵死不承认,本帅也不能不相信是你做的了。”

    霍龛羞愧的脸都红了,这么多人面前围观自己裸着的臀腿,让这么多人看着他伏在地上被活活打死,好像他不是人,是牲口,是畜生,这样没皮没脸的事,一定能杀一儆百。

    “杖毙!”

    两根军棍交叉按在他脖子上,将他桎梏在地上,两手两脚被人踩住,接着便是一下接一下的杖责。军棍打在人身上,声音不大,但都伤在内里,很少有人能吃的了这军棍的威力。打过二十杖之后,他的臀腿已经变成乌黑的颜色,骨裂的声音随着一下下扬起的军棍响起,他疼得无法自控身体,下意识的想挺直,两条裤腿已经湿透了。

    又是几声沉闷的棍子打下去,他却动也不动了,掌邢看到他晕过去了,示意手下人去提水,冷水提头浇下去,霍龛被呛咳醒,地上淌了大片的血,血珠已经洒的几人身上都是。棍子再次压在臀上,昏迷过去再醒过来,疼痛变得更加难忍,他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打军棍的掌邢似乎每一杖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像是斧头劈柴火一样。

    柒休觐匆匆赶来,冲到了最前面,余光看到了一片血污,却也不好意思看过去。想起那日他还能做出阻止他们伤害眠眠的举动,知道他也并不是完全泯灭了良知的。何况,他还有家庭,还有孩子要抚养,总不能让那么小的孩子又没了爹,一个女人家要如何艰难的带着孩子度日?若是改嫁,旁人又怎会真心待她现在的这个孩子?

    “元帅,霍参将还有妻小,请宽恕他一命吧!”

    他们都没想到柒休觐这个受害人能出来求情,碧洲成片刻的惊诧之后,又似乎了然,低声问:“他差点让你没命,你还肯为他求情?”

    “妻子女儿无辜,若他真的去了,孤儿寡母,如何生存啊?末将愿意给霍参将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饶他一命吧!”

    碧洲成摆摆手,示意柒休觐起来,柒休觐站起身退到一边。

    又一桶水泼到他头上,霍龛只是微微眯开了眼睛,浑身疼得已经麻木。

    碧洲成一步步走上前去,接过掌邢手中的军棍,挑起他的小腹,高高扬起了实木棍子,朝着他大腿根儿砸了下去!骨裂声巨响,霍龛疼得混着满口的血呜咽,浑身一个劲儿的抖,碧洲成走到另一边,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军棍砸下,霍龛的惨叫声都噎在了喉咙里,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沙哑的惨叫,下巴已经被沙石磨得血肉模糊,伏在地上低声哀哀的哭。

    碧洲成那两棍抽下去,发出的沉闷声如同钢棍,下手的力道,比掌邢重上三倍不止。霍龛迷蒙的想,也好,元帅亲自动手,自己可以早些结束这非人的折磨。

    “当初,柒休觐一个女人,就是被我用这种力度,打断了腿。”碧洲成又走到他面前,低叹道,“本帅不知道你们每个人来参军是为了什么,是心怀赤胆,还是抱有私欲。这里,是守护元国的万里长城,你们若是不能为自己能保家卫国而衷心的高兴,只想着在里头混日子,中饱私囊,还是趁早离开吧。免得最后什么都捞不到,还要这样没有尊严的离世,你们的同僚,都有英雄冢,都能接受他人祭拜,而你们呢?裹了草席卷出去,外面百姓该是如何看待你们被抬出去的尸体?”

    在场的各位人人噤声,聆听着元帅的教诲。

    “柒休觐不介意你害她性命,赶来替你求情,本帅就罚你一百杖,现在还差三杖,打完了,你若还能活命,便出营去吧!”接下来最后三杖打完,霍龛大口的往外喷血,碧洲成抖了披风上的血珠,“拉下去。”

    霍龛双腿彻底断了,从此以后想要行走,只怕难上加难,柒休觐心里很不忍心,一遍又一遍的问,何必呢?追寻了那些名誉地位,得了一时风光,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何必呢?

    霍龛最后看了柒休觐一眼,认命的任由旁人将他拖走了。

    三军中皆噤声,碧洲成打量了一圈儿的人,朗声道:“前几日柒休觐被人暗杀的消息,想必营里诸位都清楚了,不知道是谁的耳目神这么灵通,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龙颜震怒,要本帅务必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咱们元国泱泱大国,是非曲直,自有祖宗定下的规矩约束,参军的规矩不是本帅定下的,也不是仲帅定下的,而是元国皇室的祖辈定下的,参了军进了军营,都是兄弟,最忌自相残杀,以权谋私。本帅身处元帅之位多年,眼睛里也看得出,参军之时口号喊过便喊过了,背地里,若是谁挡了谁的道儿了,黑手下得比谁都狠。这几日里,本帅命各营揪出了不少暗中勾结的官员,他们不行正事,只图上位和利益,是军营里的蛀虫,他们不配做元国的军人!”

    底下很多将领都纷纷在心里嘀咕,在场的很多人,背地里谁没有下过黑手,排除过异己?

    “汪帅。”

    碧洲成突然的点名,汪乔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上前道:“元帅。”

    “此次揪出的这一箩筐的叛臣贼子,一大半,都跟汪帅有着或深或浅的交情,汪帅可有什么要说的?”

    汪乔的眼皮子动了动,心中暗道,难道碧洲成已经不装了?要趁着这次机会除了自己吗?他没听父亲说朝堂之上有什么异动,还是先暂且忍耐下来。

    “末将与那些人多有来往,也只是朝中父辈的关系在,才稍稍亲近了些,但末将知道,事情看在旁人眼中,未必不是我汪乔的锅。末将身为他们中官职最高的老大哥,他们走歪了路,也是我这个大哥教导不善,我就一力承担过来。老规矩,三刀六洞。”

    汪乔语毕,便抽出了旁边一名校尉手中的刀,一刀刺中肩膀,一刀刺中小腹,一刀刺中大腿,顿时三个刀口血如泉涌,众军骇然。

    “元帅看,可还当得?”汪乔忍了疼,惨白着脸问。

    碧洲成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给汪帅的伤口止住血。”

    手下便有几人手忙脚乱的拿毛巾和纱布给他包扎伤口。

    碧洲成看着汪乔的眼神似乎没有任何温度,淡淡的开口:“汪帅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碧洲成坐在元帅的位置上,全看营里兄弟齐心支持。说白了,元国军营不是我一手遮天的,军营是皇上的,我碧洲成也只是为皇上尽忠,可是为主子尽忠,不仅仅只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如果营中兄弟觉得我主持大局主持的好,便支持我坐这个位子,若觉得我主持的不好,我也就下来了。我只想说一句,吃这碗饭,老天爷不会保佑我们每一个都能平平安安活到老,谁是为国为民,谁是为了自己的腰包,本帅心里清楚得很。”

    汪乔的嘴唇都变成了灰白的颜色,哆嗦个不停,暗自咬牙,碧洲成这是连一点脸面都不想顾了。

    “元国百万士兵,性格各不相同,有点争执都是在所难免的,若各位一心忧国忧民,你们就是吵上天去,本帅都不会拦着。可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人是真心为元国着想的?有多少人是想着如何能少流点血,少死几个人,能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的?呵,历年来,买卖军功,踢良臣下位,奸臣上位,争权夺势,朝廷奸佞之流可曾断过?自我十八岁接管复兴元国军营的重担以来,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不说有功,但也没有什么大过,有些事,只要别太过分,本帅都自当看不见。本帅一手提拔上来了多少将领,是是非非,你来我走,本帅都看得多了,想要给军营换个人管?仔细着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三军闻言全体下跪:“末将不敢——!”

    汪乔也踉跄着被扶着跪下:“元帅言重了,元帅和仲帅主持大局,才将军营事物操持的这样好,兄弟们唯两位元帅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二心。”

    碧洲成傲然的仰起头,低垂着眼眸瞥他,叹息道:“只希望众将士的心思都跟汪帅一样才好,可别做那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人,本帅这些年略看重谁一些,谁受到的暗害就多一些,我今日就在这儿坦白说了,就算没有他们,也轮不到背地里使手段的人做这个位子,各位都好自为之吧。”

章节目录

折断之翼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俊七公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俊七公子并收藏折断之翼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