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聪去了章慎的营帐逼问柒休觐的下落,章慎咬死不承认,凭他怎么问都说不知道。林聪按捺不住满身的戾气,提了刀要杀人,又被手下给拦了下来:“少爷,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他,您真的不好动手,您在营里闹出人命的话,让老爷难做。”

    章慎是被他吓破了胆,可家里还有一家老小,他要是承认了,只怕全家都脱不了干系。

    林聪放下狠话:“若是休觐失踪这件事,跟你有关,我保证,但凡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是死路一条!我林聪从来不说大话!你最好祈祷她能平安健康的回来,否则,我让你们所有人,给她填命!”

    弥沙自然也知道了林聪放下的这些狠话,这几天也是坐立难安,他战战兢兢的活着,连训练都会跑神。章慎不是有道义的人,若是到时候牵扯出自己,林聪要杀要剐,恐怕谁也拦不住。

    对于将柒休觐送到永生基地的事,弥沙也很难过去心里这一关,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柒休觐血淋淋的在床前盯着他看。

    他虽然看不惯柒休觐,但内心里真的以为她只是靠走后门升职的吗?其实也不尽然,他自己也清楚,柒休觐的能力比他强上许多。更多的,大概是被一个弱女子比下去的不甘心吧。

    药池里的水已经是浅粉色的了,里面那些红色都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血。

    柒休觐伸出自己的手,使出全力运功,却都没有用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能承受这么多的伤痕,为什么还没有死呢,死了,就不用承受这些羞耻和愤怒。

    从药池里出来,柒休觐专心打坐,希望能暂时凝聚真气,只要自己内力恢复几分,就有可能闯出去。可是一次又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她短促的喘着气,爬到床上去,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是睡梦中也觉得委屈恐惧,英眉微蹙,嘴角下撇着,随时都要哭的样子。

    安瑞认出她的时候,很震惊的问了她来龙去脉,为什么会被弄到这里来。柒休觐哭着跟他说了这件事的起因,问他能不能带个信出去:“我是,陇安军营的,将军,你能不能,跑,跑一趟军营,告,告诉,碧洲成元帅,和林聪,说我在这里,让他们来救我……”

    “你是军营里的将军?!”安瑞骇然,他多嘴问一句,其实也明白她根本就是逃不掉的。如果她家里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那根本没有希望能突破层层壁垒,将人带走。可她是个将军,是朝廷命官,竟然还跟元国统帅关系甚笃,这事牵扯的太大了,如果她会被救走,意味着基地肯定会暴露。

    安瑞毕竟还有自己一家子的性命握在人家手里,柒休觐对他的恩情,与自己家人的安危比起来,就太微不足道了。

    柒休觐哭得抽搐不止:“求你,求求你,你去找,碧洲成,告诉他,我在这儿,他立刻就会过来救我……去找碧洲成,去找他……”

    安瑞自然不敢去,别说他不愿意,就算他愿意,在值班期间,也很难走出这个地界。

    柒休觐扯着安瑞的裤腿,放声大哭:“我求求你,求求你,元帅知道我在这儿,他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元帅,元帅……”

    安瑞抽出了自己的衣服,强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哭得快晕厥过去的人,走出了房门。

    一行眼泪从肿胀的眼角流了下来。

    再次有知觉是被人弄醒的,她睁开眼睛,眼前是几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她咬断了牙根,整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那公子轻拂她的脸,笑道:“哭什么,看你底子有伤,我已经很仁慈了。”

    末了他的手划过她的脸颊,脸上的泪痕沾湿了他的手背:“你是不是个哑巴啊?怎么就不会叫两声?”

    许是觉得没劲,他从床上下来,便披了衣服去洗澡了。

    另外几个公子哥在那小声说着话:“哪儿那么容易牵线的啊,堂堂林家太子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所以我说让你帮我牵一下,咱们都请他来这儿玩了,这玩一次多贵啊,他跟林公子是好兄弟,你多在他跟前说句话嘛。那块地我要是拿下来了,我不会亏待你,我给你三成的回扣,怎么样?”

    “啧。”那人想了想,“也难搞啊,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那小子难伺候的很,脾气又大,我们这样的家世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平日里想巴结都没门路。唉,你这事儿,我办的难啊。”

    “我知道,虽然人是难伺候了点,但咱们都是以利为先嘛,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今天的开销,我可以一应包了,只要生意能谈成。”

    “你以为人家那么好打发呢?人家随随便便一局场子就是数万两的开销,你以为他差钱?他们这种人,送礼只能投其所好,林聪最爱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恍惚间柒休觐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找女人?”

    “对了,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安排几个漂亮的女人,把他伺候好了,一切都好谈。不过这个机会,也得让这位帮忙做,毕竟他们是这么多年兄弟,他们才好说话。”

    柒休觐动了动,手指扯了扯那人的衣袖:“你们,说的是,林聪?”

    他们回过头去,那位有求于人的没好气的道:“瞎插什么嘴!”

    柒休觐又往前挪了挪,听到熟悉人的名字,她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抖动着嘴唇说道:“我是陇安军营的将军,我跟阿聪很熟,你们能不能帮我带个信出去,去陇安军营,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他们对视一眼,犹豫道:“永生基地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帮你去传信,岂不是引火上身?”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们说的,求你们了,去帮我报个信,你们所求之事,我去跟他说,他什么都听我的,他会答应的。”柒休觐委屈的流着眼泪,“让他们来救我……”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她说她是陇安军营的将军,是真是假还待商榷。万一是真的,去报信,生意能成自然最好,可万一被人跟踪,他们可跟永生基地斗不起,到时候也只有被杀的份儿。

    几人都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声色犬马一场,各自穿上衣服都离去了。

    这几天纳兰世康也在她身上赚回了损失的钱,后边儿来了几拨客人都不怎么中意她的样貌,她伤的又重,很多人都怕玩死了要赔钱,都不愿意找她。纳兰世康拨弄着她的碎发,心想着怎么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就不做长期生意了。柒休觐微不可见的瑟缩一下,此时阿钊从门外进来,拱手道:“公子,门外有人带了已故的儿子前来,希望为他择一良妻,您是否要去看一看?”

    纳兰世康眼皮一挑,道:“把之前选出来的,容貌姣好,不肯接客的那些,随意挑一个给他们就是。”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纳兰世康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吩咐道:“你跟我过来。”柒休觐惶恐的缩着身子看他,纳兰世康不耐烦的道,“起来!”柒休觐赶忙站了起来,他转身走了出去,她随后跟上。走了数百步上楼,阿钊低声说道,“他们只有这一个独子,是……”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道,“抽了那玩意儿刺激而死的,上面没查出来死因。”然后又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他们二人都年过半百了,再想生一个可太难了,公子待会儿可以要上一个好价钱了。”上了几层楼复行数百步,进了房门,门内有许多或惶恐或面如死灰的女子往角落移动,阿钊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位女子说道,“公子,就她了。”

    纳兰世康‘嗯’了一声,拽着柒休觐的衣袖,把她也拽到人群里蹲坐着,随意的抬手指了指:“下次再有人来,把这个不争气的,先给我打发出去。”

    “是。”

    两人出了门,纳兰世康哼了一声:“你跟那个娘们儿有仇?”阿钊小声道,“当初我看她容貌上佳,想与她亲近亲近,谁知道她不识好歹,差点把我命根子给踢断了,我能让她好过?哼,给她配个冥婚,还是烂脸的那种,让他们睡去。”

    纳兰世康调笑了他一句:“你怎么不说是你的东西长得太难看了,人家姑娘嫌弃?”

    主仆二人说笑的声音渐渐消隐,柒休觐躲在人群里,发抖的身体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逐渐平息下来,耳旁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带那个女人出了门。

    “这次选中的是她,下一次还不知道会选中谁呢……”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这次选她,是因为她得罪了纳兰世康身边的狗腿子,得罪了他们,能有她好果子吃吗?”

    “关在这里的人,哪有没得罪过他们的?”

    “死就死呗,人生难得死一回,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岂不是太没有尊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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