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秀姨和焦利都回家过年了,柒休觐都让碧夫人歇着,自己下厨做饭,谁不喜欢会做饭的人啊,碧夫人看着柒休觐更觉得可惜了。

    碧洲成想带她看看自己的家乡,柒休觐犹豫了半晌:“元帅,你好久都不回来了,多陪陪父母吧,我本身也爱犯懒,不一定非得出去逛的,就这样跟你待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碧洲成应了:“那我抽出两天时间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嘿嘿,好。”

    碧洲成不解:“你最近这两天,总傻乐呵什么?”

    柒休觐抿着嘴,鼓着腮帮子,满脸的可爱:“唔,看到了你很不一样的一面,我好高兴。”

    碧洲成微挑眉头:“哪里不一样了?”

    “你在军营里很威严,很有威慑力,可是你回到家了,在家人面前,很……很柔软,嗯,虽然这个词有点奇怪,但就是很柔软,小洲本来就是个很温柔的人。怪不得停停和嗣儿那么喜欢你,如果我是他们,我也对这么好的小洲没有抵抗力。”

    碧洲成无奈的推了她一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柒休觐捂着被推的脑门,眼睛里都是亮着的小花花。怎么会有人,越了解就越喜欢啊,元帅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缺点呢?为什么,每了解的越深,就又发现了他更多的美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柒休觐喜欢睡懒觉,第一天还勉强起了个早的,碧洲成瞧她睡眼惺忪的,吃过早饭又让她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然后交代他们,之后几天不用再叫她吃早饭。后面柒休觐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常常日上三竿才出来。

    柒休觐还在门口听了几嘴八卦,说哪户的谁谁挣钱不多,打媳妇儿倒厉害,柒休觐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他媳妇儿自己挣钱吗?”

    “也有在挣钱,男的挣钱自己吃喝嫖赌,老婆挣钱养孩子。”

    柒休觐听了直皱眉,碧洲成笑问:“怎么了?”

    “那我不喜欢他,挣钱不多还打老婆,我不喜欢对老婆不好的男人。”

    “嗐,哪有那么多疼老婆的。”旁门的婶子嗑着瓜子说道,“不都这样说嘛,被自己丈夫打两下骂两句能怎么样啊,他家还算好的了,不像李家那户,老婆都进多少趟医馆了,不还是照样乖乖回去过日子嘛。”

    “我可以接受女人打男人,接受不了男人打女人,男女力量太悬殊,男人真要动手,女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碧洲成小声道:“你接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你又不一样。”柒休觐道,“身份不一样,我把你当爹看,你打我,自然没有什么。可是我接受不了丈夫殴打妻子,如果子逸要动手打我,那我铁定跟他一拍两散了。”

    碧洲成的眼睛动了动:“他,很爱惜你?”

    “嗯,他很少对我凶,一般都是我凶他,打他。”

    “为了什么?”

    “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我有人宠着嘛,就被惯的耍小脾气。”柒休觐带着几分怀缅的笑意,“他从来不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就算跟我生气,最多最多就是摔个东西,不过我要是听到动静了,我就比他摔得还多还响。我还冷着他,不跟他说话,他最受不了这个,跟我说,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别每次都当他不存在。我这都是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了,哪里那么容易改。有一次,他还被我气哭了,因为他好说歹说,我都不搭理他,给他委屈的,把东西往桌上一摔,抹着眼泪说,他好不容易忙完这一程了,快马加鞭赶回来陪我,我还给他甩脸色,他本来可以跟我待一起三天,我不理他浪费了两个时辰,那他就只有两天又十个时辰能跟我在一起了。我想了想,也挺不公平的,我烦他气他的时候,对他又吵又闹,气急了我就乱打一气,他对我生气,只能跟个被激怒的狮子似的,来回踱步,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

    碧洲成的眼神黯淡下去:“那你……如果把他也当爹看,他凶你,你是不是也可以接受?”

    “嗯?这怎么当?这当不了爹看啊,他比我小了九岁呢。”

    “算了,也没什么。”

    本来柒休觐是客人,碧夫人他们不想让她劳累,可柒休觐就死盯着碧洲成,当他们说要一起去买年货的时候,柒休觐‘咻’的一下窜了过来:“你去哪?”

    “买东西。”

    “那我也去。”

    碧洲成知道她自己待在家里不舒服,就点头同意了。柒休觐跟碧洲成一起去置办年货,她跟碧夫人一起挑了各种新鲜的肉禽海鲜和蔬果,碧夫人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对她既客气又礼貌,柒休觐还很奇怪为什么碧夫人一开始对自己这么热情,后来反而疏远了些。

    采买的年货柒休觐主动要拎着,碧夫人还说:“小洲,你来拎着吧。”

    柒休觐很自然的接了过来:“没事儿,元帅拎不下了,元帅手里的已经很沉了,我先放到马车里去。”

    碧洲成在后面跟碧夫人小声说:“娘,您就正常待她即可,不必觉得别扭,休觐从不觉得自己是皇家媳妇便多么了不得。”

    碧夫人点了点头:“毕竟,这身份在这儿……”

    “休觐这人,您越跟她讲究些虚文,她就越难受,难得带她出陇安逛逛,让她高高兴兴的回去。”

    回去的路上,柒休觐和碧洲成在外面驾马车,人流鼎沸的路上,来往的路人匆匆忙忙,他们走的并不顺畅。柒休觐嘴里衔着颗糖,此时一个吃着棉花糖的小孩子扭过头来跟柒休觐对视,柒休觐嘴里的糖瞬间就不香了。

    柒休觐满脸渴望的表情扭过头来看碧洲成。

    “?”碧洲成越过她看到了那个小孩子,又看了她一眼,满腹疑问,柒休觐扯着他袖子,“我也想要。”

    碧洲成回过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先把东西送回家去,我跟你单独出来买。”

    “嘻嘻,好。”

    待他们将年货和父母都送回了家,他俩又单独出门了。碧夫人和碧老爷看着他们欢快离开的背影,忧愁的对视一眼。

    碧洲成去给她买了棉花糖,柒休觐让他也吃,碧洲成直摇头,她还坚持不懈的往他跟前递:“你尝一尝嘛。”碧洲成撕下了一小片,末了又一脸嫌弃,“太甜了。”

    “对了元帅,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义父登基这么久了,才改国号呢?”

    “先帝先后惨死,靖王一家也全部罹难,皇上的妻子也不知所踪,那一年,应该算是皇上有生之年最痛苦的一年。皇上要自己记住那份耻辱,记得元国曾经被人如何践踏,然后勒令自己发愤图强,一定要让元国彻底的站起来,所以一直不肯改国号。”路上行人太多,碧洲成一只手从身后虚护着她,“说起来,还是十几年前,朝中大臣们建议改国号,说,过去耻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何必对过去念念不忘,也该开启新的生活了。彼时朝政也都安稳了,皇上对于前尘往事,也没有那么看重了,这才改了国号。”

    “原来,是为了牢记过去的耻辱……义父也是不容易,一个国家的重担都在他肩膀上压着。”

    “当年各国联合侵略元国,想从各国强压下挺直脊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皇上,是个好皇帝。”

    “元帅我想吃焖锅。”

    碧洲成歪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这肚子怎么这么能装东西啊?一路上你嘴巴就没停过,还吃得下。”

    “这些都是开胃菜而已。”柒休觐腆着脸说大话,“才到我三分饱。”

    “行……”碧洲成四处瞅着,“我想想哪里有焖锅来着。”

    由远及近的吹锣打鼓声靠近,柒休觐循声而望,碧洲成拉着她往后退了退,给人家留出了一个过道来。

    “谁家娶亲了。”

    碧洲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柒休觐的目光锁定了那顶大红色的轿子,看到了一双红色绣花鞋在空中悬挂着。

    她的动作太快,碧洲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她一口气冲了出去,将那些新郎官和抬轿撵的、吹喇叭的都扑倒在地,给他们撞了个人仰马翻,随后又掀开轿帘。

    新娘子掀开红盖头,好奇的打量着柒休觐,一脸疑惑和质问:“你是谁啊!平白无故的来闹事吗?!”

    身后的那些人已经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来拿她,柒休觐猩红着双眼,发了疯一般在嘶吼,遇到有人碰她,她直接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直往人身上插,处处都在下狠手。碧洲成上前去挡着将要落在她身上的木板,冷冷的看着他们:“别碰她。”发簪穿透了他的手腕。

    柒休觐瞅着四周的人,脚步慢慢往后退,退到了墙角处,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喉咙里不断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乖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碧洲成猜到了几分,缓缓朝她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乖,是我,是我。”

    柒休觐茫然的目光看向四周围观的人们,又看向他,嘴唇不断抖动着,眼泪蓄满了眼眶,随后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碧洲成缓缓的靠近她,慢慢将她搂进怀里安抚:“乖乖,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我那天,看到你的轿撵了……你就,从我眼前经过,我跑的太累了,我跑不动了,我还被灌了封口药,我一直在喊你,可是我发不出声音……你听不到,听不到我在叫你……我,跑到店里去砸东西,让他们,帮我叫住你,可是,他们看我穿着婚服,一身的血,都不敢管,我,他们追上我了……”

    “好了,乖乖,乖乖,好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了,那些畜生,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皇上已经处死了他们,不是吗?你知道的,对吗?”碧洲成不断的摸着她的脑袋,柒休觐哭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碧洲成将自己的脑袋缓缓靠上去,低声道,“不怕不怕,乖乖不怕。”

    柒休觐大闹了别人的婚事,耽误了他们的吉时,碧洲成只能赔了他们一笔钱,道了歉,带柒休觐匆匆离开。

    柒休觐睡着了还哭得一抽一抽的,碧洲成难以想象她经历了多少惊悚骇人的场面,她每次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坏了一样,整个人好像都脱离了这个身体,恐惧又防备的看着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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