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出招,纳兰未名持剑相挡,郝如常的刀刃悬于腰间,一圈转过便划破了他的胸襟。他又连连追击而上,纳兰未名左右格挡着后退,郝如常眼睛里满是杀气,一刀刺破了纳兰未名肩头的衣服,纳兰未名抬脚就踹,郝如常左手挡在胸前,被踹的后退了几步,复又站稳。

    他再次提刀横扫他的脚面,纳兰未名躲避两招,便和他缠斗起来,速度快到旁人只能看到一阵白色的刀光。纳兰未名旋身,一刀刺进了他的左胸,郝如常加了力,猛地将那刀震碎,一脚将他踢得滚了几圈。

    郝如常咬牙继续上前,左右横摆,虚晃一招,刀身割破了他的大腿,挑断了他一条筋脉。随后将他扬起,又狠狠撞击地面,尖刀朝着他脑袋刺来,纳兰未名连连翻滚躲避,郝如常挑起了他的身体,一刀划过,自左腹到右胸,又赫然一个大口子。

    随后一刀插进他的左胸,往前跑了数米,抵在了墙上,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呀——!”身后数十人持刀而来,纳兰未名趁机拔出匕首,朝着他脖颈处的大动脉刺去,郝如常一脚踹到他身上,借力拔出了自己的刀,随后转身一刀挥出,数十人纷纷被击倒在地。他再回身,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仲萧管这件事,就是希望保住那姑娘,待事情告一段落,仲萧跑到轿撵处掀开帘子:“姑娘,姑娘,没事了,我们把坏人都打跑了……姑,姑娘?”

    郝如常擦了刀身上的血,黯然道:“她没能撑得过去。”

    仲萧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本可以有她好好的一生,为何,会被毁成这幅样子?

    两人去了衙门,根据她的长相身份找去了家里,才发现她家是个破落户,只有一个土和砖头砌起来的墙头,两间屋。两人走进院里,看到一个老妇人正在缝衣服,老汉儿正在劈木材,一个十多岁的男娃在逗蛐蛐儿玩。

    郝如常走上前去,他们看到了他怀中的少女,老妇人的面色动了动,又强行压抑下了什么感情。老汉儿走上前两步,看到了少女惨死的惨状,抬起凌厉的眼眸盯着他们:“给你们的时候是活的,现在被你们弄死了,你们又想不认账?”

    郝如常问道:“请二位看看,这是你们的女儿吗?”

    男娃子看到了少女,颠颠的走过来:“姐姐姐姐,蛐蛐儿,玩蛐蛐儿,姐姐,起来,玩蛐蛐儿……”

    两人这才发现这是个傻的。

    老汉儿擦了擦额上的汗,嗤笑一声:“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她现在姓马,从夫姓了。”

    仲萧冲上前去,揪着老汉儿的衣领质问:“你们知道把女儿嫁给什么人了吗?”

    老汉儿挥开他的手:“我知道,死人。”

    仲萧闻言拧眉,咬牙道:“这是你们亲生女儿吗?”

    “是亲生的,那又怎么样?女儿能值几个钱?你们买我们卖,我们收了钱,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这些钱是要给我儿子娶媳妇儿的,反正你们也是要冥婚,她早晚都会死,你们现在来兴师问罪是什么意思?”

    仲萧愤怒的双眼都能喷出火来:“无耻的老东西!老子砍死你们——!”

    郝如常拉住了他,注视了他们一番,低声道:“我们好生安葬了她吧。”

    他们将少女埋了,仲萧临时给她买了件衣服,脱下了那套婚服,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染湿了新换上的衣服。她无名无姓,连个墓碑都是空白的,仲萧摘了几朵花插在了上头:“来年,你会在充满花香的地方出生,那个地方不会有坏人的,你不要怕。”

    “小萧,回去了。”

    两人回客栈收拾东西,本来打算出去玩的,还没出陇安的地界就出了这事,他们谁也没有玩的心情了,仲萧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收拾起来很麻烦,他火气一下子上来,将郝如常打包好的包袱猛地砸到了地上:“处处都给老子添堵!他娘的处处都给老子添堵!!!”

    郝如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没好气的道:“你发什么疯?又皮痒了?”

    仲萧重重的喘息了几声,眼泪直往外冒。

    郝如常知道他情绪不好,也没跟他计较:“自己捡起来!我辛辛苦苦给你收拾大半天的东西,你就直接把它砸地上?回去我再收拾你!”

    “又收拾我……我又干什么了——!”仲萧嘶吼了半声,还没说出下文,就被一巴掌抽断了,“你说你干什么了?你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那又不是什么市井喽啰,你一个人,他们那么多人,万一你敌不过呢?”

    一股酸意又涌了上来,他极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嗓音:“我只是想救人,我看到事有蹊跷,那新娘子的脚是悬空的,我是在做好事,为什么不让我管?!他们强迫那女子冥婚,我看不过眼,我就要管!!!”

    郝如常认识纳兰未名,知道他是什么人,跟什么人有着牵扯,他葬了那少女回来的路上也意识到了,这背后或许还有阴谋。

    郝如常看着仲萧委屈的掉眼泪,也低下了声音:“我没有说你不该管,我是想让你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管别人的事。”

    “我不管,那姑娘就要被害了,我怎么能不管!!!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有做错!!!”

    又一巴掌落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仲萧的脸上浮现出了肿胀的手指印:“跪下。”

    仲萧的嘴角抽了抽,不服气的喘着粗气。

    郝如常反手又是一巴掌:“跪下!”

    仲萧赌气的用膝盖重重磕到了地上。

    郝如常来回踱了两步:“本来,这是在外面,我不想在外面罚你的。”他走出去几步,拿了门后的门闩,抵在他后背上,“趴床上去。”

    仲萧难受的大喊大叫:“我到底哪里错了!!!”

    一棍子抡到了他背上,仲萧被打的趴到了地上,疼得发不出声音。

    “我让你,趴床上去!”

    仲萧吸着鼻子,双手扶地撑起身来,趴到了床上,用一侧脸受力。

    接连十几下打到屁股上,几乎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仲萧险些被打懵了,三哥很少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让自己认错,就直接往身上抽。

    “知不知道错?”

    仲萧依旧强硬道:“我没错,如果再有下次,我还是要管!”

    “好,小萧,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正义感,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你管这件事管错了,我一直跟你强调的,都是先确保自己的安危,再去管别人的事,是不是这样?今天的事,如果你等我回来再插手,你是不是就有可能不会受伤?”

    仲萧委屈的连声抽泣,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到被褥上,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发出声音。

    郝如常扔下了门闩,坐到床边:“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总觉得,那些人还有别的目的,我们先回营,再从长计议。”

    仲萧彼时还小,亲眼看到一个无辜少女惨死在自己眼前,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郝如常教了他道理,也了解他知道自己错了,便带他回营了。

    他们这些弟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什么离奇的惨案也都听说过,听他们说了这件事,倒也还能理智的分析。

    “小萧,大哥知道你很愤怒,但是这种事多年来并非个例,你也别太难受了。大哥已经跟官府打好了招呼,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朝廷也知道了,做亏心事的是他们,你们不会有麻烦,但也还是要小心,他们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你管了他们的闲事,不能不防。”

    仲萧挠着头发:“谁不是女人生女人养的,为什么,女人就这么没有人权,可以随意买卖……”

    郝如常摸着他的后脖颈:“所以咱们要成为更好的人,取得更大的权利,这样才有可能为百姓争取来相对公平公正的生活。与豺狼虎豹为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轻易就被人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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