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尝到了她眼泪的咸味,欧阳谦一点一点给她舔干净了,然后捧着她的脑袋问:“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是吗?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不许胡说!”柒休觐凌厉的瞪他一眼,随后视线垂下,咬着下嘴唇,“你,为什么要建女子学府?”

    欧阳谦的手指拨弄着她的下唇,不让她咬自己:“其实这个想法,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想过了,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实施。那天你走后,义父跟我说了你的想法,我就一刻也等不及了,想要完成你的愿望。我知道,你这些年,做了很多好事,帮过很多人,也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想为女性同胞争取的权利,我全都知道……我都会去实现的,你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望,我会一件一件的去实现。”

    眼泪再次成串的从她眼中落下来,她如同困兽一般崩溃哭泣:“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柒休觐。小七,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任何人都没有,只有你。我唯一爱的人,只有你。”

    “为什么要用我最在意的事来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柒休觐牙齿都在打着哆嗦,泪如雨下,“你知不知道,如果一开始,你没有这么对我,这么多事,每一次的困境,我都不用一个人去面对……没有你的那六年里,每一次遇到无助的事,我都会想着,如果你回来了,你会保护我,不会让人伤害我,会帮我完成我想实现的事……你知不知道,我每一次想着,只要我哥哥在我身后,哪怕我面前有惊涛骇浪,我都一点儿都不怕。如果你不是做出这些事,我也不会那么难堪。六年里我跟别人说起过你多么专情,坦白我的真心和等待都是值得的,那时候我有多痴心,你回来后,我就有多难堪。我痴痴的等着不归的丈夫,你却告诉众人我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最末流的小宠。”

    “小七,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原谅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欧阳谦撑起上半身,将泪流满面的人儿牢牢的搂进怀里,“我知道,我的小七,一直都是一个至纯至善的人,我的小七,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你把我心中最纯净的角落,弄脏了……”柒休觐的声音闷在了他胸膛,欧阳谦心如刀绞,又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两年里的做法是多么幼稚和愚蠢,是他亲手把这个真心待自己的爱人推远的……

    “它变脏了,我会慢慢的把脏东西清理出去的。七宝,宝宝,宝宝,原谅我这一次吧,求你了。你所有美好的愿望,我们一起,一件一件实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的世界全都是空白的。你那么好,那么干净,哪怕自己身陷囹圄也会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你真的太好了……是我误会你,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这么多的裂痕,你打我吧!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痛苦恐惧的事。”

    “为什么,一开始要骗我……明明,只要你没有变,会有人保护我,他们都不敢欺负我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闷在自己身上的痛哭声越来越大,欧阳谦不断的把她越勒越紧,“七宝,对不起,是哥对不起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你的,七宝,求你原谅我这一回……”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爷,您嘱咐老夫换的更毒的药,来让您的伤口越来越重,老夫试出来了一种最厉害的,趁着新鲜,您要不要试试?不过您的伤口再溃烂,恐怕真的于性命有碍了啊……老夫劝王爷一句,还是谨慎着点儿用药。”

    柒休觐听到了门口大夫的话,哭声蓦然停止了。

    欧阳谦也呆住了,小心的打量着柒休觐的神情。

    柒休觐从他身上起来,软和下来的心再一次凉了:“欧阳谦,你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了吗?”她刚刚,竟然真的觉得很委屈,甚至萌生了想跟他和好的意愿,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他的伤,他的痛苦,都是为了让自己心软吗?那这算什么?

    “小七,我择不择手段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重要的是,你还爱我,我也爱你,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我想帮你。我……是想让你心疼,让你心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让你跟我和好啊。难道仅仅因为我使了一点手段,故意让伤口没那么快康复,我保护你,帮你做的事,就全都不作数了吗?”

    柒休觐心乱如麻,站起身来,注视着他一会儿,低声道:“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上次她要一个人静一静的结果就是要跟自己分手,这次……

    “小七,我想让你撇开这点事去想一想,我们在一起,你可以依靠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那么辛苦,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

    柒休觐长舒一口气,捋了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会好好想,你也不要再这么戳人软肋,不要再这么任性,好好上药,早日把伤养好,我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欧阳谦眼看着柒休觐就这么离开了,那大夫进来,他再傻也能看出问题来了,手中的药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王爷,这……”

    欧阳谦没好气的道:“拿回去吧!本王用不上了!”

    纳兰家被拖下水以后,姜家在朝中的关系打听出了圣上的意思,便派人去接姜萱。姜家当年虽然也是想强强联合,女儿在纳兰家受得委屈姜家长辈又不是眼瞎,这些年也看在眼里,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才让她委屈自身。但如今纳兰家已然失势,再待下去,别说利益,女儿的性命都得赔进去。姜家家主修书一封给纳兰家,名义上说是现在纳兰家在风口浪尖上,让她回娘家待产,实际上就是接女儿回家了。

    纳兰家的长辈岂会看不出姜家的意思?族中倒也没人难为她。

    路上姜萱入住了一家客栈,还没两名打手还没从浴桶里出来,姜萱就被纳兰世康的手下绑架了。

    他们带她去了纳兰家的一间仓库,她大着肚子,刀刃就搁在自己脖子上,惊恐不已,那手下威胁她,要她写信要求姜家出面保纳兰家。

    姜萱假意答应,那人便要她写信给姜家,姜萱照做,却被手下看出她写的每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一封求助信。当即模仿了她的字迹重新写了一封,直接将门锁死,一个火把扔进了房间,准备烧死她。

    姜萱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下手如此狠毒,门窗都被锁死了,她尖声叫着救命,却又被浓烟熏得直咳嗽。

    林聪和柒休觐带人将船上的可疑人员都扣了下来,不管是不是纳兰家的同党,都先带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瞥见了一处地方好似着火了,浓烟滚滚,便将人交给手下看管,他们赶了过去。

    刚走到巷口,柒休觐瞧见了纳兰世康的手下阿建,脚底生风的追了上去,两人在巷子里交手,蓦然眼角余光一闪,柒休觐慌忙躲开,才发现他还有帮手。

    柒休觐和林聪背对背站立,周遭出来了十几个打手,两人一阵苦战,他们人数不少,功夫也相当不错,还是给阿建逃了。

    柒休觐望向浓烟之处,慌忙跑过去,林聪先一步看到了屋里有个人,但眼睛微眯,似乎认出了她,拉着柒休觐的胳膊:“那么大的火,别靠那么近。”

    柒休觐看到房间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找了个水桶,泼了自己一身的水准备进去救人,林聪拉住了她:“里面的是纳兰世康那杂种的老婆,不必救。”

    柒休觐呆了呆,又往门窗里看了一眼,姜萱灰头土脸的正在呼救,尽管她已经被呛的快喘不过气,手还是在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柒休觐喘口气的功夫,就挥开了林聪的手:“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林聪眼见她冲进了火海,咬牙切齿的使劲跺了跺地面:“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柒休觐冲进房间,拉着姜萱的胳膊往外跑,姜萱被烟熏,被火烤,已经快失去了意识,此时看到有人闯了进来,意外的看着她:“是……你?”

    “闭嘴,走!”柒休觐心内五味杂陈,救她,自己又觉得不甘心,甚至恨不得跟他们纳兰家有关的人全都死光了才好。可真当这种情况发生,她又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差点被烧死而不管。

    到了外面,柒休觐也被熏得满脸的灰,林聪朝她身上泼了水,清洗鼻子和耳朵里的灰尘。看着她被高温灼出来的伤痕,恨恨的骂道:“这场大火怎么不烧死你!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纳兰家的人?你脑子里装得都是屎吗!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柒休觐咳嗽了几声:“她还有着身孕……”

    林聪怒火更烧的往上直冒:“身孕……你当年也……怎么就没人怜惜怜惜你呢!那是纳兰家的孩子,你救她干什么啊!”

    “不,我不是纳兰家的人。”姜萱虚弱的从地上爬起来,“我叫姜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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