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租的地方不是什么好的地段,租金没热闹的地方那么贵,过年这段时间,外面冷清的很,柒休觐看店里没什么生意,就出门走了走,查着地图驾着马车去了有海的地方。一路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虽然路上有遇到过暴风暴雪,但好在没出什么意外,路上还结识了一个元国将领,曾经的。

    事情是这样的:

    柒休觐入住这间客栈的时候,碰巧遇到几个喝高了的魁梧汉子在挑事,几个女子被逼到了角落里,浑身颤抖着不敢吱声。男人们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旁边吃饭的人们闻见这气息,赶忙放下银子就跑了。柒休觐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以为是小两口们在调情,待办好了住房,往二楼去的时候才看到角落里的苗头不太对劲,她问了问小二:“那边是什么情况?恶霸?”

    小二只一味的说让她别管闲事,省的惹祸上身。

    柒休觐皱着眉站在原地没有走,看着他们言语调戏不成,还想上手,这就站不住了。小二见状还拉了她一把:“江湖险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他们几个魁梧大汉,你过去不就是送命的吗?”

    柒休觐拨开了他的手:“没事,不必担心我。”柒休觐走上前去,中气十足的喝了一声,“干什么呢!”

    几个人一脸懵的回头看,一见是个娘们儿,当即直接想冲上去打人:“我们干什么关你屁事?”

    柒休觐瞄了一眼角落的几个姑娘都被吓出眼泪来了,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

    柒休觐抿了抿嘴:“真是世风日下,你们就看女人好欺负是吗?”她走出了客栈的门,向他们招了招手,“出来出来出来,别弄坏了人家的店面。”

    “哟呵!”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口气还不小,我们就先揍这个!”

    结果不出意外,几个大汉被打的哭爹喊娘,虽然柒休觐身体还没有痊愈,用力过猛的时候骨头还是会钻心的痛,可收拾几个只有蛮力的蛮牛还是轻而易举。

    柒休觐厉声道:“滚!再有下次,你们敢这样作恶,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姑娘们从墙角出来,一一向柒休觐表示感谢,说她们在这儿吃饭,因为长相俊秀就被他们几个大汉调戏,言语粗鲁不堪。几个女子闻听他们说出这等下作的话来,当即怒骂他们是不是有病,结果就被人一掌推的撞到了墙上。他们非要在这儿说‘让不让’之类的话,她们瑟瑟缩缩的不敢回答,他们便想直接上手,没想到柒休觐撞见了此事,把他们打走了。交代完了这件事的起因,她们就赶紧跑了。

    尽管柒休觐打跑了他们,可小二对着她这个胜者却一脸欲言又止:“他们几个都不是好惹的,做的都是些不要命的生意,你惹不起的,我把钱退给你,你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儿待了。”

    柒休觐看到这里的人都这么怕他们,想必不是单纯的地痞那么简单,皱眉问道:“他们做什么生意?”

    小二瞥了瞥四周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做的都是犯法的生意。”

    柒休觐微眯眼睛,既然是这样,那她更不能不管了。

    柒休觐料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就在一楼坐着喝酒,果不其然,不消一会儿果然他们带了乌泱泱几十个人过来。柒休觐一看,全都带着砍刀,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她的身体到底还没有痊愈,打几个人没问题,几十个就未必了。

    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砍人,柒休觐趁机夺过了两把砍刀,刀锋一转,专用刀背劈人。

    她骨头还没长好,被人打中痛得差点倒下,眼见她要吃亏,一个一直在角落吃面的人一拍桌子,杯子的碎片纷纷飞去了外面,扎到了他们身上。他吃完最后一口面,喝完最后一口酒,走了出去,与柒休觐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将后背交给对方,不出一刻时间他们全都倒下了。

    柒休觐拱手道:“多谢兄台相助。”

    那人老早就看出了她的招数,直言道:“你是军营里的人吧?归谁管辖?”

    柒休觐一听这话音,心想难道出了营还能见到兄弟?她正式的拱手道:“前元安军将领,陇安军营七十三营将军柒休觐,师承碧洲成。”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在预料之中的样子,也朝她随便拱了拱手:“前元安军将领,陇安军营二十六营元帅房宗,师承碧洲成。”

    柒休觐听碧洲成提起过他,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亲人啊——!”

    他们联手将此地贩卖毒品的窝点一网打尽,交给了衙门处理后事,柒休觐问及他现在在做什么,房宗道:“我离开军营之后,就到了民间四处游历,看遍了山川河海,也看尽了民间疾苦。于是寻了个地方,教人练功打拳,既可作为一条生路,也可强身健体。没事儿了,就去穷人堆里,免费教孩子练拳,穷人家的孩子很难读得起书,练就了一身的力气,以后最起码也能养家糊口。”

    “好,大哥好志向!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有这个念头来着,我当时出营,想的就是要么开个小面馆,要么教教女孩子练功。我在江南开了个小馆子,年关了没生意,就出来走走,没想到还能碰到亲人啊!”

    房宗大咧咧的笑道:“好了,别光说我们了,元帅呢?他怎么样?他和仲帅身体都还好吗?”

    提及元帅,柒休觐的眼睛微微往下瞥了瞥,应道:“他们两个身体还好,你不在的这些年里,营里也发生了很多事。元帅曾经跟我提起过你,对于你的离营感到很惋惜。”

    房宗挥了挥手:“嗐,有什么好惋惜的,我要是再待下去,命都要没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房宗又问:“现在谦王殿下回来了,营中风气应该不至于像几十年前那样吧?”

    柒休觐点了点头:“营中主要是有些浑水摸鱼之徒,大哥您也是知道的,不过虽然曲曲折折,好在如今领头的人已经被除去了,所以一切还算好。”

    房宗微微挑眉,看着眼前的酒杯,似乎也有些感慨:“这些人呐,争来斗去,最后未必能落得个全尸。”

    柒休觐心头一跳,忙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姓汪的好歹也得意风光了这么多年,他和他爹,曾经也算是位极人臣,在朝中和营里搅弄风云,算计了一辈子……”房宗抬起眼皮,看着远处的风光,“无数的军官和士兵,死在了他们的算计之下。临了了,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柒休觐心头猛震,她当时回到营里,只听说了汪家被清算了,现在从房宗口中才得知,汪乔当时所有的明线暗线都被找出,被当众念出他的罪行。汪乔自知无力回天,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求着碧洲成取他一人的性命,饶过他的妻儿,碧洲成并未允诺。

    据说汪乔跪着膝行到碧洲成脚下,连连磕头,把脑袋都撞破了,声泪俱下的恳求。他这一辈子,自认也算是个枭雄,年轻的时候一心为国,想挣个好前程,却屡屡被自己的顶头上级算计。后来,他也学会了那些人的手段,对待挡路的人毫不手软。他做过为国为民的好事,也做过陷害忠良、戕害百姓的恶事,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子孙后代。

    他这一辈子,害了碧洲成无数次,他相信,就算一开始自己算计他的心思没被他发觉,可后来他无数次的想取他而代之,他都是心知肚明的。他无法判定碧洲成从何时开始防着他的,这些年他没有除掉自己,一是因为自己的爹在前朝得力,二是因为势力交缠,他不能轻举妄动。可碧洲成这个人,也是从血淋淋的战场上一次又一次活下来的,练就了一副心黑手狠,连对待自己的亲信都能差点给人打死,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害他那么多次的人。

    “元帅,元帅,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太想着攀高位,我太想着没人能压制……我以前是被人算计怕了,所以我不想让人再压着我一头……我错了,是我错了……元帅,求你念在,我们同在军营数十年的份上,求你,求你,杀了我,饶了我的孩子们……”

    汪乔毫无尊严的抱着碧洲成的小腿哭泣求饶,毫无平日里嚣张轻蔑的姿态,碧洲成低头瞥着他,就好像隔过时光,看到了刚参军时的汪乔。那时他还年轻,对自己的数次提点中,固然有利用的心思,但是否曾经也掺有一丝真心?他无从分辨。他只知道当年自己对他的帮扶,后来都成了一次次挥向他的利刃。

    这些年,在他利欲熏心的欲望下死了多少人?他奢靡的花费中,又掺杂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他们共事数十年,汪乔想过无数个办法想除掉他,可他命硬,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任凭汪乔如何痛哭,碧洲成都没有允诺他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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