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放寒假，边晔敬世冠还没打完，徐昭想留在西林等他一起回家过年，就在他俱乐部附近的小区里租了房子。因为是郊区，房租还算便宜。
跨年夜是徐昭和边晔敬在出租屋里一起度过的。
元旦后没几天，新冠肺炎爆发，像按了暂停键一般，所有计划泡汤，每天的新闻联播报道新增感染人数，市民疯狂屯物资，超市里人挤人，整座城市兵荒马乱。
徐昭所在的小区被封，医护人员定时上门做核酸。送过来的蔬菜单一且不新鲜，徐昭自己做饭吃，两个礼拜瘦了好几斤。
世冠后半段比赛延后，改成线上赛。边晔敬人困在俱乐部出不来，每天发八十条微信问徐昭情况如何。
二月，辅导员在班群发通知，开学可能推迟，具体日期待定，稍后发来转专业的表格。徐昭依旧对广播电视专业抱有幻想，填好个人信息后按照要求私发给辅导员，接下来的时间一门心思扑在转专业考试上。
徐昭悲催地独自过除夕夜，老规矩在电话里和边晔敬互道新年快乐，许愿明年一定要一起过年。他在放《一路向北》，旋律从手机里传到她这边，心安定了下来。
三月，学校正式发来延期开学的通知，所有学生开始上网课。徐昭在教务系统里查到转专业考试的成绩，顺利通过，可喜可贺。
她每天都会跟边晴云打视频电话，边晴云仍在复习高中课程，按照计划参加今年高考。视频里边晴云脸色不大好，她说最近身体不舒服，因为疫情小区封着，医院不能随便出入，病就这么被耽搁了。
边晴云怕边晔敬担心，叫徐昭不要跟他讲这件事。
爸爸那边疫情不严重，父女俩偶尔打电话互报平安。
那个时候春季赛已经开始了。西林SAK特别猛，第一轮几个大场一把没输，稳坐S组。
俱乐部亏欠选手工资和扣押奖金的事情被知情人士爆料，此事在网络上不断发酵，甚至冲上了微博热搜。很多粉丝知道SAK抠门，也玩过他们穷酸的梗，但不知道老板黑心成这样。
联盟官方介入调查，俱乐部装模做样发了份声明，补发所有选手的工资。风向变了，粉丝纷纷开始心疼选手。
四月，学校开学，有消息传校园要进行封闭式管理。徐昭在退房之前和边晔敬见了一面。他头发长得快要盖过眼睛，她找来剪刀跃跃欲试，他还真敢让她剪，搬个板凳坐到旁边：“来。”
徐昭在网上找教程捣鼓半天，成果竟意外不错。她揉了揉边晔敬的头发，黑色顺毛看起来很乖。他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往后捋头发。
“不满意吗？”身后传来徐昭的声音。
边晔敬把头发弄得乱糟糟：“想全剃了。”
徐昭又气又好笑：“你为什么对寸头情有独钟？”
边晔敬想也没想：“因为方便。”
徐昭厉声道：“你的头发以后算我们两个的共同财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随便剪！”
边晔敬骂她不讲道理。
说起头发，就不得不提宋坤元。城市里的门店接二连三恢复营业，客人比疫情前少了好几倍，挣不到钱，美发店的高昂租金无疑成为宋坤元生活压力的重要来源。见此，边晔敬把大部分工资和比赛奖金转给徐昭和家里人，其余的全部借给宋坤元帮他渡过难关，没给自己留多少。
前几天边晔敬在网上刷到新闻，是说一男子因疫情致多个月无工作，无法维持生活正常开销跳楼自杀。时下人心都很浮躁，他怕宋坤元想不开，隔几天就要打一通电话确认人是否活着。
钱刚转过去，宋坤元问：“什么情况？”
边晔敬简短地回复：“拿去用。”
“徐昭刚借我一笔钱，你又给我转这么多，扶贫也没有你们两口子这么实在啊。”
边晔敬不知道有这事，问他：“她什么时候借你钱？”
宋坤元说：“刚解封那会儿。”
徐昭正靠着卧室的墙壁穿袜子，单腿站立重心不稳，晃悠了几下，边晔敬从旁边冒出来，搂过腰把她扶稳。徐昭轻呼一声：“谢——”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凑近，手捧着她的脸，嘴唇贴了上来。不是蜻蜓点水，是重重的一个吻。
徐昭想起刚费心叠涂的口红，下意识往后躲，听到边晔敬毫不掩饰的笑声，瞪他一眼：“大白天你犯病？我口红都花掉了！”
边晔敬用右手大拇指擦了下嘴唇，果然有徐昭口红的颜色。身体往后跌倒在床上，视线黏着她，是用认真的语气说：“你太善良了。”
“是啊，我太善良了。”徐昭恶狠狠地扑过去，跨坐在边晔敬的腰上，手圈住他脖子，装凶道，“要不是因为太善良，我早就掐死你了。”
这个姿势，有点危险。
返校后，学校如传言那般实行封闭式管理。学生每天要在手机APP上完成健康打卡，汇报体温，外出得请假，时长具体到分秒，各种手续麻烦到麻木。徐昭虽转了专业，但宿舍没有换，还是跟哲院的人一起住。
她继续做宿舍美甲，客量大不如前。某天木紫回宿舍，脚还没踏进门，就喊着：“昭儿！八号楼的历旅院也开始做美甲了，价格比你还便宜！”
徐昭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拉开床帘，探出一颗炸毛的脑袋：“那技术呢？也比我好吗？”她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这……”木紫不自然地将碎发掖到耳后，“我听隔壁宿舍说，历旅院那姐们什么彩绘、浮雕、法式啦，都得心应手。”
“好吧木紫老师，我认输。”徐昭发愁地躺回去。
宿舍美甲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同行竞争还这么严重，卷生卷死。让人崩溃的极致单色，甲油里总是出现的奇怪不明物体，注意角度却依然尤为严重的刷痕……徐昭翻了个身，思考着如何改进。
要不另谋财路？
这个想法很快被徐昭否决。她就是典型嘴上说着“算了吧我放弃”但心底暗自发誓“我绝对不会认输”的那种人。
木紫给台灯插上电，顺嘴问：“吃过午饭了吗？”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在，徐昭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讲话，回答道：“没吃呢。”
“我买了茶泡饭，要不要下来跟我一起吃？”木紫好心问。
“不了不了，”徐昭忙不迭地说，“我不饿，谢谢你啊木紫。”
木紫顿了顿，不想拐弯抹角：“昭儿，你是不是在省钱啊？”
徐昭怔了下：“啊？”
“我都没看你去过几次食堂，平时也不买零食，空闲时间都拿来给别人做美甲，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看你捶腰，我都替你感觉累。我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我是担心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你看你那小脸，就这么一点儿，”木紫夸张地用手在脸上比划，“那大腿还没有我小腿粗，都瘦成啥样了，在你面前我都不敢穿短裤，老自卑了。”
徐昭坐起来，望着木紫说：“我没有在省钱，我是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不太规律，所以饭点你在食堂老看不见我。我还是比较爱惜身体的，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觉得美甲挺有意思，又能赚钱，我是真心喜欢做。”
“好吧。”木紫点点头，掀开饭盒，“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木紫，谢谢你。”徐昭诚心地说着，想起什么，“还有短裤，自卑个屁，穿起来！”
木紫爽朗地回应道：“好好好，下午就穿！”
五一劳动节放了两天假，正好赶上周六周日，本来就没课，又都圈在学校里不能外出，放了跟没放一样。
假期最后一天，许久未联系的表姐徐敏语打来电话，徐昭不清楚对方来意，不明就里地跟她寒暄了一阵，徐敏语忽而道：“徐昭，下个月我办婚礼。”
徐昭反应过来，立即说：“恭喜恭喜！是跟那个——”她卡壳了。名字好像也是两个字，叫什么来着？
“黎政。”徐敏语说。
“对，黎政，你跟我提起过。”徐昭懊恼地拍了下额头，继而发自肺腑地说，“你俩这是修成正果了呀，真好。”
“我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这边正胡思乱想，那边又跑来重磅炸弹。徐昭眼睛瞪溜圆，震撼的心情无以言表，这是什么惊人速度，她说：“哇，恭喜恭喜。”
电话里传来徐敏语轻轻的笑声：“本来没打算这么早结婚，但是我怀孕了，就想着趁肚子变大之前先扯证，把婚礼办了。”
……奉子成婚？
徐昭记起在米线店撞见徐敏语和黎政那晚，徐敏语说一毕业黎政就会娶她，那时以为说着玩的，毕竟心气不成熟，没想到竟在今天成真了。
徐昭说：“这样也好。”
徐敏语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徐昭没办法回去，微信给她转了份子钱。她心在滴血，但好事两桩，又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表姐妹，随太少说不过去。
徐昭和边晔敬一个月只见了一次。那是俩人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最和谐的一段时间，一次架没吵过，非常之稀奇。
五月中旬春季赛结束，SAK俱乐部和直播平台签了合同，每个月有固定时长，播不满要算违约。这给徐昭无聊的封校生活带来乐趣。
边晔敬直播时间极其不规律，月初见不到人影他是爽了，月末就要强制爱。有时候阳间作息开播，主打一个健康电竞，有时候阴间作息开播，主打一个深夜陪伴。
他直播背景音乐只放周杰伦，歌单是从徐昭那里偷来的，来来回回就那几首歌，不讲话，闷声认真操作，偶尔破防大喊。徐昭看他直播，迷糊之际快要睡着，又被耳机里的声音喊清醒，愤怒扣字：“你抽风？”
这条弹幕不起眼，很快被刷过去。
很戏剧性的一幕是每次放到《夜曲》，边晔敬操作就变形，放到其他的歌又开始秀。后来夏季赛开打，第一场比赛SAK就遇到春季赛的冠军，本来不被所有人看好，却硬是把场次打满，来到关键赛点局。
koa选手回回临危受命，崔教练这次又一选火萤，期待逆天改命。
前期koa要多苟有多苟，上中两路线全吃刷经济，所到之地寸草不生。中期他的伤害对面已然扛不住，一波神级绕后配合队友拿到五杀，不负众望拼出一条血路，这一战打出了身价。
平常看比赛，徐昭喜欢在二路解说直播间里看，那主播说话特逗，分析也很有意思。五杀后就有对家粉问怎么才能翻，主播刷到过TPL圈里一个很火的梗，故作神秘地说：“看来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这时候弹幕都在刷：“来人，上《夜曲》。”
徐昭扑哧笑出声。
她不是从这一刻看到密密麻麻的弹幕才意识到边晔敬不再是无人问津的电竞新人，而是前段时间偶然在字母站首页刷到他个人颜值向的视频，播放量蹭蹭涨到几十万；亦或是在宿舍给一个客妹做美甲，瞥到她手机壁纸居然是边晔敬去年世冠的定妆照。
手一抖，甲油滴落到桌子上，徐昭立马用湿巾擦干净，跟客妹搭话：“你壁纸是koa吗？”
客妹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姐妹你也看TPL？！你主队是哪个？最喜欢哪个电竞选手？”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徐昭应接不暇，保守地回答：“偶尔看，没主队，最喜欢的选手……”她指了指客妹的手机壁纸，“就他吧。”
“我也最喜欢卡子！”客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可太帅了，竞人里毫无争议的颜值之光！我超级磕他跟余绍！”
徐昭差点石化，脱口而出：“啊？”
“哎呀我知道koa有女朋友，我们CP粉都圈地自萌的。”
“这样啊。”
“他俩可是联盟最火的CP，磕的人很多，不舞到正主面前就行呗。”客妹说着秒变苦瓜脸，“提起这事我就火，上次直播有不懂事的CP粉在卡子直播间刷，都给他整无语了。”
徐昭哑然失笑：“他无语……”她在心里骂他活该。
跨年夜是徐昭和边晔敬在出租屋里一起度过的。
元旦后没几天，新冠肺炎爆发，像按了暂停键一般，所有计划泡汤，每天的新闻联播报道新增感染人数，市民疯狂屯物资，超市里人挤人，整座城市兵荒马乱。
徐昭所在的小区被封，医护人员定时上门做核酸。送过来的蔬菜单一且不新鲜，徐昭自己做饭吃，两个礼拜瘦了好几斤。
世冠后半段比赛延后，改成线上赛。边晔敬人困在俱乐部出不来，每天发八十条微信问徐昭情况如何。
二月，辅导员在班群发通知，开学可能推迟，具体日期待定，稍后发来转专业的表格。徐昭依旧对广播电视专业抱有幻想，填好个人信息后按照要求私发给辅导员，接下来的时间一门心思扑在转专业考试上。
徐昭悲催地独自过除夕夜，老规矩在电话里和边晔敬互道新年快乐，许愿明年一定要一起过年。他在放《一路向北》，旋律从手机里传到她这边，心安定了下来。
三月，学校正式发来延期开学的通知，所有学生开始上网课。徐昭在教务系统里查到转专业考试的成绩，顺利通过，可喜可贺。
她每天都会跟边晴云打视频电话，边晴云仍在复习高中课程，按照计划参加今年高考。视频里边晴云脸色不大好，她说最近身体不舒服，因为疫情小区封着，医院不能随便出入，病就这么被耽搁了。
边晴云怕边晔敬担心，叫徐昭不要跟他讲这件事。
爸爸那边疫情不严重，父女俩偶尔打电话互报平安。
那个时候春季赛已经开始了。西林SAK特别猛，第一轮几个大场一把没输，稳坐S组。
俱乐部亏欠选手工资和扣押奖金的事情被知情人士爆料，此事在网络上不断发酵，甚至冲上了微博热搜。很多粉丝知道SAK抠门，也玩过他们穷酸的梗，但不知道老板黑心成这样。
联盟官方介入调查，俱乐部装模做样发了份声明，补发所有选手的工资。风向变了，粉丝纷纷开始心疼选手。
四月，学校开学，有消息传校园要进行封闭式管理。徐昭在退房之前和边晔敬见了一面。他头发长得快要盖过眼睛，她找来剪刀跃跃欲试，他还真敢让她剪，搬个板凳坐到旁边：“来。”
徐昭在网上找教程捣鼓半天，成果竟意外不错。她揉了揉边晔敬的头发，黑色顺毛看起来很乖。他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往后捋头发。
“不满意吗？”身后传来徐昭的声音。
边晔敬把头发弄得乱糟糟：“想全剃了。”
徐昭又气又好笑：“你为什么对寸头情有独钟？”
边晔敬想也没想：“因为方便。”
徐昭厉声道：“你的头发以后算我们两个的共同财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随便剪！”
边晔敬骂她不讲道理。
说起头发，就不得不提宋坤元。城市里的门店接二连三恢复营业，客人比疫情前少了好几倍，挣不到钱，美发店的高昂租金无疑成为宋坤元生活压力的重要来源。见此，边晔敬把大部分工资和比赛奖金转给徐昭和家里人，其余的全部借给宋坤元帮他渡过难关，没给自己留多少。
前几天边晔敬在网上刷到新闻，是说一男子因疫情致多个月无工作，无法维持生活正常开销跳楼自杀。时下人心都很浮躁，他怕宋坤元想不开，隔几天就要打一通电话确认人是否活着。
钱刚转过去，宋坤元问：“什么情况？”
边晔敬简短地回复：“拿去用。”
“徐昭刚借我一笔钱，你又给我转这么多，扶贫也没有你们两口子这么实在啊。”
边晔敬不知道有这事，问他：“她什么时候借你钱？”
宋坤元说：“刚解封那会儿。”
徐昭正靠着卧室的墙壁穿袜子，单腿站立重心不稳，晃悠了几下，边晔敬从旁边冒出来，搂过腰把她扶稳。徐昭轻呼一声：“谢——”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凑近，手捧着她的脸，嘴唇贴了上来。不是蜻蜓点水，是重重的一个吻。
徐昭想起刚费心叠涂的口红，下意识往后躲，听到边晔敬毫不掩饰的笑声，瞪他一眼：“大白天你犯病？我口红都花掉了！”
边晔敬用右手大拇指擦了下嘴唇，果然有徐昭口红的颜色。身体往后跌倒在床上，视线黏着她，是用认真的语气说：“你太善良了。”
“是啊，我太善良了。”徐昭恶狠狠地扑过去，跨坐在边晔敬的腰上，手圈住他脖子，装凶道，“要不是因为太善良，我早就掐死你了。”
这个姿势，有点危险。
返校后，学校如传言那般实行封闭式管理。学生每天要在手机APP上完成健康打卡，汇报体温，外出得请假，时长具体到分秒，各种手续麻烦到麻木。徐昭虽转了专业，但宿舍没有换，还是跟哲院的人一起住。
她继续做宿舍美甲，客量大不如前。某天木紫回宿舍，脚还没踏进门，就喊着：“昭儿！八号楼的历旅院也开始做美甲了，价格比你还便宜！”
徐昭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拉开床帘，探出一颗炸毛的脑袋：“那技术呢？也比我好吗？”她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这……”木紫不自然地将碎发掖到耳后，“我听隔壁宿舍说，历旅院那姐们什么彩绘、浮雕、法式啦，都得心应手。”
“好吧木紫老师，我认输。”徐昭发愁地躺回去。
宿舍美甲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同行竞争还这么严重，卷生卷死。让人崩溃的极致单色，甲油里总是出现的奇怪不明物体，注意角度却依然尤为严重的刷痕……徐昭翻了个身，思考着如何改进。
要不另谋财路？
这个想法很快被徐昭否决。她就是典型嘴上说着“算了吧我放弃”但心底暗自发誓“我绝对不会认输”的那种人。
木紫给台灯插上电，顺嘴问：“吃过午饭了吗？”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在，徐昭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讲话，回答道：“没吃呢。”
“我买了茶泡饭，要不要下来跟我一起吃？”木紫好心问。
“不了不了，”徐昭忙不迭地说，“我不饿，谢谢你啊木紫。”
木紫顿了顿，不想拐弯抹角：“昭儿，你是不是在省钱啊？”
徐昭怔了下：“啊？”
“我都没看你去过几次食堂，平时也不买零食，空闲时间都拿来给别人做美甲，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看你捶腰，我都替你感觉累。我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我是担心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你看你那小脸，就这么一点儿，”木紫夸张地用手在脸上比划，“那大腿还没有我小腿粗，都瘦成啥样了，在你面前我都不敢穿短裤，老自卑了。”
徐昭坐起来，望着木紫说：“我没有在省钱，我是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不太规律，所以饭点你在食堂老看不见我。我还是比较爱惜身体的，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觉得美甲挺有意思，又能赚钱，我是真心喜欢做。”
“好吧。”木紫点点头，掀开饭盒，“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木紫，谢谢你。”徐昭诚心地说着，想起什么，“还有短裤，自卑个屁，穿起来！”
木紫爽朗地回应道：“好好好，下午就穿！”
五一劳动节放了两天假，正好赶上周六周日，本来就没课，又都圈在学校里不能外出，放了跟没放一样。
假期最后一天，许久未联系的表姐徐敏语打来电话，徐昭不清楚对方来意，不明就里地跟她寒暄了一阵，徐敏语忽而道：“徐昭，下个月我办婚礼。”
徐昭反应过来，立即说：“恭喜恭喜！是跟那个——”她卡壳了。名字好像也是两个字，叫什么来着？
“黎政。”徐敏语说。
“对，黎政，你跟我提起过。”徐昭懊恼地拍了下额头，继而发自肺腑地说，“你俩这是修成正果了呀，真好。”
“我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这边正胡思乱想，那边又跑来重磅炸弹。徐昭眼睛瞪溜圆，震撼的心情无以言表，这是什么惊人速度，她说：“哇，恭喜恭喜。”
电话里传来徐敏语轻轻的笑声：“本来没打算这么早结婚，但是我怀孕了，就想着趁肚子变大之前先扯证，把婚礼办了。”
……奉子成婚？
徐昭记起在米线店撞见徐敏语和黎政那晚，徐敏语说一毕业黎政就会娶她，那时以为说着玩的，毕竟心气不成熟，没想到竟在今天成真了。
徐昭说：“这样也好。”
徐敏语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徐昭没办法回去，微信给她转了份子钱。她心在滴血，但好事两桩，又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表姐妹，随太少说不过去。
徐昭和边晔敬一个月只见了一次。那是俩人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最和谐的一段时间，一次架没吵过，非常之稀奇。
五月中旬春季赛结束，SAK俱乐部和直播平台签了合同，每个月有固定时长，播不满要算违约。这给徐昭无聊的封校生活带来乐趣。
边晔敬直播时间极其不规律，月初见不到人影他是爽了，月末就要强制爱。有时候阳间作息开播，主打一个健康电竞，有时候阴间作息开播，主打一个深夜陪伴。
他直播背景音乐只放周杰伦，歌单是从徐昭那里偷来的，来来回回就那几首歌，不讲话，闷声认真操作，偶尔破防大喊。徐昭看他直播，迷糊之际快要睡着，又被耳机里的声音喊清醒，愤怒扣字：“你抽风？”
这条弹幕不起眼，很快被刷过去。
很戏剧性的一幕是每次放到《夜曲》，边晔敬操作就变形，放到其他的歌又开始秀。后来夏季赛开打，第一场比赛SAK就遇到春季赛的冠军，本来不被所有人看好，却硬是把场次打满，来到关键赛点局。
koa选手回回临危受命，崔教练这次又一选火萤，期待逆天改命。
前期koa要多苟有多苟，上中两路线全吃刷经济，所到之地寸草不生。中期他的伤害对面已然扛不住，一波神级绕后配合队友拿到五杀，不负众望拼出一条血路，这一战打出了身价。
平常看比赛，徐昭喜欢在二路解说直播间里看，那主播说话特逗，分析也很有意思。五杀后就有对家粉问怎么才能翻，主播刷到过TPL圈里一个很火的梗，故作神秘地说：“看来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这时候弹幕都在刷：“来人，上《夜曲》。”
徐昭扑哧笑出声。
她不是从这一刻看到密密麻麻的弹幕才意识到边晔敬不再是无人问津的电竞新人，而是前段时间偶然在字母站首页刷到他个人颜值向的视频，播放量蹭蹭涨到几十万；亦或是在宿舍给一个客妹做美甲，瞥到她手机壁纸居然是边晔敬去年世冠的定妆照。
手一抖，甲油滴落到桌子上，徐昭立马用湿巾擦干净，跟客妹搭话：“你壁纸是koa吗？”
客妹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姐妹你也看TPL？！你主队是哪个？最喜欢哪个电竞选手？”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徐昭应接不暇，保守地回答：“偶尔看，没主队，最喜欢的选手……”她指了指客妹的手机壁纸，“就他吧。”
“我也最喜欢卡子！”客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可太帅了，竞人里毫无争议的颜值之光！我超级磕他跟余绍！”
徐昭差点石化，脱口而出：“啊？”
“哎呀我知道koa有女朋友，我们CP粉都圈地自萌的。”
“这样啊。”
“他俩可是联盟最火的CP，磕的人很多，不舞到正主面前就行呗。”客妹说着秒变苦瓜脸，“提起这事我就火，上次直播有不懂事的CP粉在卡子直播间刷，都给他整无语了。”
徐昭哑然失笑：“他无语……”她在心里骂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