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采薇的脑袋瞬间“嗡——”地一下。
冷静之后，她迅速抛出几句话，仔细询问闻璟落的情况。
再怎么说，现在这也是她的丈夫。哪怕真盼着他死，也不该是死在异国他乡的这个节骨眼上。
可钱越的情绪不太稳定，一边向她这个女主人结结巴巴地回报，一边还要跟那里的医生交流。
最后只说了一句，“太太，司机已经过去了，麻烦您来一趟吧。”
鹿采薇顾不上化妆打扮，掬了几捧凉水洗脸，让大脑迅速清醒，拉开行李箱，随便捡了一件衣服披上，长发拢了拢，松松垮垮束在脑后。
简单收拾妥当，鹿采薇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赵女士，也就是闻璟落的妈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很快，浮光掠影的夜色中，一辆宾利就停在了酒店楼下。
她踩着拖鞋，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司机则一脚油门踩到底，宾利即刻在伦敦的大街上飞驰。
离医院越近，鹿采薇的心跳就越是莫名其妙地“砰砰砰”加速跳起来。
终于到了闻璟落所在的医院。
司机不敢耽搁，领着闻家的这位女主人便直奔病房快步而去。
鹿采薇跟着小跑，呼吸急促，心中的忐忑达到极点。
带路的司机示意她，到了。
她迟疑了一下，推开了病房的门。
随后，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丈夫。
此刻正全须全尾地坐在病床上，一副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站在门口，险些被气笑了。
这就是钱助理口中所谓的坠楼？
怕不是这位闻大少半夜里又发神经，为了白天的事儿，故意使唤她，想在她身上出口恶气呢。
鹿采薇定了定心神，走了进去。
可在抬眸看向他的第二眼，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嫁给闻璟落的这三年来，两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融洽。
从最开始签订那份秘密契约起，闻少爷就对自己这位新婚妻子处处刁难；而她在得知闻璟落同性恋的身份后，更是在一段时间里看到他的脸都想作呕。
可平心而论，三年来在同一屋檐下朝夕共处，鹿采薇对闻璟落的了解，相较于他人还算是比较多的。
以至于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人，与往常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病房里的灯光明亮且柔和，一室的白，更把闻少爷那养尊处优的好皮肤衬出皎皎珠光的温润色泽。
闻璟落洗去了从酒店出发时精心做好的大背头造型，这会儿头发蓬松地搭在额头上，弯起一个矜贵又随和的弧度。
似乎在床上躺过，珠粉真丝的衬衣松了两颗扣子，相较从前的矫糅做作，多出来了点儿混不吝的公子哥味道。
一对舒朗远山眉此时正微微抬起。
而最不同的便数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
以往的眼神总是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狭促和戾气，可现在却一片清明。
尤其是见到她的这一瞬间，那双向来对她写满鄙夷以及不耐烦的眼睛里，居然被她捕捉到了几分好奇。
甚至是……惊艳？
鹿采薇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缘故，扮演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虚情假意地开口问他：“医生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什么状况？”
闻璟落却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长睫一垂，又看向手机，似乎在比对什么。
然后对着坐在一旁支楞着耳朵削苹果的钱越助理低声问道：“你确定她就是我夫人？”
又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这看着跟照片上的长得不太一样啊，还是真人赏心悦目多了。”
鹿采薇：……
她觉得自己错了。
这人还是跟从前一样恶劣，打电话把她骗过来，竟然又开起了这种无聊且没礼貌的玩笑。
她平稳了一下呼吸，一双美目也瞪向了打电话喊她过来的钱越。
钱越放下手中的苹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鹿采薇，站起身来，却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少爷，少爷他不小心从阳台上坠了下来，刚好掉进了楼下的泳池里，人没受伤……就是、就是……”
闻璟落嫌弃地“啧”了一声，冲他摆了摆手，“那什么，小钱是吧？”
“是。”钱越忙不迭点头。
“要不这样，你先出去，我单独跟她聊聊。”
“好的。”钱越如遭大赦一般，赶紧带上门出去了。
眨眼间，宽敞豪华的 VIP病房里只剩下这对势同水火的夫妻。
鹿采薇率先开口，“怎么，我卸了妆，闻大少就认不出来了？”
闻璟落问东答西，乐呵呵比了个“请”的手势，“站着多累呀，坐下聊，坐下聊。”
他的动作被鹿采薇尽收眼底——胳膊活动自如，为了给她腾出一个位置，腿在被子下蜷了蜷，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大碍。
她敛着眉，掩住嫌恶，没往病床上看一眼，而是拉过了一张凳子施施然坐下，又理了理身上那条简洁淡雅的绸质长裙的裙摆。
“说吧，你要跟我聊什么？”
“听小钱助理说，”闻璟落一边开口，一边噙着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们俩是夫妻，三年前结的婚。”
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想拐弯抹角地损她什么，鹿采薇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闻璟落，你这坠个楼，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吗？”
却不想，闻少爷胳膊支在膝盖上，单手托着下巴，坦然笑道：“对呀。”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脑袋，“我这儿，好像的确是出了点问题。”
平日里被他夹枪带棒地阴阳怪气惯了，忽然听他这么回答，鹿采薇噎了一下。
她拧起漂亮的眉，半信半疑地问，“严重吗？”
闻璟落悠悠叹了口气，神情似乎一下子正经了不少，“非常严重。”
他盯着鹿采薇的眼睛，星辰一般的晶亮眸子闪着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啊，鹿小姐，我好像不记得你了。”
一句话说完，病房里陷入沉默。
鹿采薇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看得闻璟落有些承受不住她那古怪的眼神注视。
他不自在地歪了下脑袋，手指轻轻挠了挠眉梢，“……不是，你给点反应啊。”
鹿采薇轻声问，“这件事你告诉赵阿姨了吗？”
闻璟落对她口中的称呼似乎有些质疑，抬了下眉，“你是说我妈？暂时还没告诉她，她还在国内，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鹿采薇闻言忽地哈哈笑出声，银铃一般，在病房里格外动听。
“记得赵阿姨，记得她在国内，”她觉得无聊透顶，“弄了半天，可别告诉我你是失忆了，却唯独忘了我。”
闻璟落想说什么，却被面前人这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微微愣住。
明明刚才见她的第一眼的印象，还是藤冰山白月季，是白勃艮第玫瑰，是重瓣白蔷薇……
可现在一笑，更像是一株绽放的牡丹，带着雍容华贵的炫目光芒，让他不由自主地去脑补全世界最美最昂贵的奇珍异宝去给她做陪衬和点缀。
“闻少爷，”鹿采薇竖起一根葱白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让他回神。
一字一顿道，“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吗？失忆这个梗，可太老土了。”
闻璟落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泛着粉的指尖上，又望回她的眼。
轻声道：“2018年。”
鹿采薇一愣，蹙着眉，微微眯起了眼。
闻璟落：“我的记忆停在了2018年9月10日，也就是说，我失去了从那天至今，这期间里整整五年的记忆。”
他解释，“所以我记得我妈，记得曾经在我面前露过几次脸的小钱助理，可唯独不记得在出现在这五年中的你。”
-
时间回溯到四个小时之前。
闻璟落坐在病床上，头痛欲裂。
身旁戴着口罩的外国医生还在循循善诱，“试着想一下，你昨晚刚去参加了苏富比拍卖会……”
另一侧，助理钱越也在着急地提醒他，“少爷您忘了？咱们是前天上午坐飞机来的英国。”
可闻璟落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依旧坚持，“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是在盘山公路上，跟我几个哥们一起飙车啊。”
钱越上前一步，拿出手机递给他看。
打开的网页上，显示的是两个月前一场商业活动，几位西装革履的年轻总裁以及股东们的高清合照。
闻璟落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定睛再看——
这不就是昨晚跟他一起飙车的那几个好兄弟吗？！
怎么摇身一变，全都收拾的人模狗样，回国继承家业去了？
钱越低着头小声嘟囔，“我都说了，现在是2023年，您还不信。”
助理又搜出一大堆视频，“喏，近几天的新闻联播，这上面的时间总不能造假吧？”
坐在病床上的闻璟落人有些崩溃。
对对对，你们说的不是假的，照片不是假的，视频也不是假的。
我现在怀疑我他妈自己是假的！
他倒抽一口气，“我手机呢？把我手机给我，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活到二十岁，不对，是二十五岁的闻少爷，在上了初中之后，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事儿就喊妈。
钱越助理却一摊手，“少爷，您的手机跟着您一起掉泳池里了，这会儿还没捞上来呢。”
他递上自己的手机，“您先用我的？”
“算了算了。”
闻璟落想了想，冲他们摆摆手，“我妈离得太远了，不能马上就见着……你们也先出去吧，让我自己静静。”
“离得近的倒是有一位，”钱越犹豫了一下，才提议，“要不，我先请太太过来陪您？她跟咱们是一起来的伦敦，现在就住在酒店呢。”
“谁？”闻璟落没反应过来。
助理悄悄打量了一眼他的表情，“是这样的少爷，您在三年前，结婚了。”
闻璟落猛地一激灵，显然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不是，我结婚……我跟谁结的婚？”
钱越连忙再把手机递上，将那位闻太太的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太太叫鹿采薇。”
闻璟落则一把抢了过来，盯着照片上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女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我不认识。”
一旁的翻译员把两人的对话小声地用英文复述给医生听。
医生看了眼仪器上的数据，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闻璟落，摇了摇头。
看来，视觉上的刺激，对唤醒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帮助。
钱越：“不认识也正常，您这不是失忆了嘛。”
可闻璟落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问，“我跟她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自由恋爱，还是商业联姻？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些他通通没印象。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把钱助理给为难地坐立不安。
“你给她打电话，请她来医院一趟。”
闻璟落顾不上现在的时间是半夜三点。
“我想见见她。”
冷静之后，她迅速抛出几句话，仔细询问闻璟落的情况。
再怎么说，现在这也是她的丈夫。哪怕真盼着他死，也不该是死在异国他乡的这个节骨眼上。
可钱越的情绪不太稳定，一边向她这个女主人结结巴巴地回报，一边还要跟那里的医生交流。
最后只说了一句，“太太，司机已经过去了，麻烦您来一趟吧。”
鹿采薇顾不上化妆打扮，掬了几捧凉水洗脸，让大脑迅速清醒，拉开行李箱，随便捡了一件衣服披上，长发拢了拢，松松垮垮束在脑后。
简单收拾妥当，鹿采薇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赵女士，也就是闻璟落的妈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很快，浮光掠影的夜色中，一辆宾利就停在了酒店楼下。
她踩着拖鞋，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司机则一脚油门踩到底，宾利即刻在伦敦的大街上飞驰。
离医院越近，鹿采薇的心跳就越是莫名其妙地“砰砰砰”加速跳起来。
终于到了闻璟落所在的医院。
司机不敢耽搁，领着闻家的这位女主人便直奔病房快步而去。
鹿采薇跟着小跑，呼吸急促，心中的忐忑达到极点。
带路的司机示意她，到了。
她迟疑了一下，推开了病房的门。
随后，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丈夫。
此刻正全须全尾地坐在病床上，一副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站在门口，险些被气笑了。
这就是钱助理口中所谓的坠楼？
怕不是这位闻大少半夜里又发神经，为了白天的事儿，故意使唤她，想在她身上出口恶气呢。
鹿采薇定了定心神，走了进去。
可在抬眸看向他的第二眼，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嫁给闻璟落的这三年来，两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融洽。
从最开始签订那份秘密契约起，闻少爷就对自己这位新婚妻子处处刁难；而她在得知闻璟落同性恋的身份后，更是在一段时间里看到他的脸都想作呕。
可平心而论，三年来在同一屋檐下朝夕共处，鹿采薇对闻璟落的了解，相较于他人还算是比较多的。
以至于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人，与往常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病房里的灯光明亮且柔和，一室的白，更把闻少爷那养尊处优的好皮肤衬出皎皎珠光的温润色泽。
闻璟落洗去了从酒店出发时精心做好的大背头造型，这会儿头发蓬松地搭在额头上，弯起一个矜贵又随和的弧度。
似乎在床上躺过，珠粉真丝的衬衣松了两颗扣子，相较从前的矫糅做作，多出来了点儿混不吝的公子哥味道。
一对舒朗远山眉此时正微微抬起。
而最不同的便数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
以往的眼神总是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狭促和戾气，可现在却一片清明。
尤其是见到她的这一瞬间，那双向来对她写满鄙夷以及不耐烦的眼睛里，居然被她捕捉到了几分好奇。
甚至是……惊艳？
鹿采薇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缘故，扮演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虚情假意地开口问他：“医生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什么状况？”
闻璟落却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长睫一垂，又看向手机，似乎在比对什么。
然后对着坐在一旁支楞着耳朵削苹果的钱越助理低声问道：“你确定她就是我夫人？”
又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这看着跟照片上的长得不太一样啊，还是真人赏心悦目多了。”
鹿采薇：……
她觉得自己错了。
这人还是跟从前一样恶劣，打电话把她骗过来，竟然又开起了这种无聊且没礼貌的玩笑。
她平稳了一下呼吸，一双美目也瞪向了打电话喊她过来的钱越。
钱越放下手中的苹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鹿采薇，站起身来，却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少爷，少爷他不小心从阳台上坠了下来，刚好掉进了楼下的泳池里，人没受伤……就是、就是……”
闻璟落嫌弃地“啧”了一声，冲他摆了摆手，“那什么，小钱是吧？”
“是。”钱越忙不迭点头。
“要不这样，你先出去，我单独跟她聊聊。”
“好的。”钱越如遭大赦一般，赶紧带上门出去了。
眨眼间，宽敞豪华的 VIP病房里只剩下这对势同水火的夫妻。
鹿采薇率先开口，“怎么，我卸了妆，闻大少就认不出来了？”
闻璟落问东答西，乐呵呵比了个“请”的手势，“站着多累呀，坐下聊，坐下聊。”
他的动作被鹿采薇尽收眼底——胳膊活动自如，为了给她腾出一个位置，腿在被子下蜷了蜷，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大碍。
她敛着眉，掩住嫌恶，没往病床上看一眼，而是拉过了一张凳子施施然坐下，又理了理身上那条简洁淡雅的绸质长裙的裙摆。
“说吧，你要跟我聊什么？”
“听小钱助理说，”闻璟落一边开口，一边噙着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们俩是夫妻，三年前结的婚。”
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想拐弯抹角地损她什么，鹿采薇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闻璟落，你这坠个楼，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吗？”
却不想，闻少爷胳膊支在膝盖上，单手托着下巴，坦然笑道：“对呀。”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脑袋，“我这儿，好像的确是出了点问题。”
平日里被他夹枪带棒地阴阳怪气惯了，忽然听他这么回答，鹿采薇噎了一下。
她拧起漂亮的眉，半信半疑地问，“严重吗？”
闻璟落悠悠叹了口气，神情似乎一下子正经了不少，“非常严重。”
他盯着鹿采薇的眼睛，星辰一般的晶亮眸子闪着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啊，鹿小姐，我好像不记得你了。”
一句话说完，病房里陷入沉默。
鹿采薇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看得闻璟落有些承受不住她那古怪的眼神注视。
他不自在地歪了下脑袋，手指轻轻挠了挠眉梢，“……不是，你给点反应啊。”
鹿采薇轻声问，“这件事你告诉赵阿姨了吗？”
闻璟落对她口中的称呼似乎有些质疑，抬了下眉，“你是说我妈？暂时还没告诉她，她还在国内，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鹿采薇闻言忽地哈哈笑出声，银铃一般，在病房里格外动听。
“记得赵阿姨，记得她在国内，”她觉得无聊透顶，“弄了半天，可别告诉我你是失忆了，却唯独忘了我。”
闻璟落想说什么，却被面前人这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微微愣住。
明明刚才见她的第一眼的印象，还是藤冰山白月季，是白勃艮第玫瑰，是重瓣白蔷薇……
可现在一笑，更像是一株绽放的牡丹，带着雍容华贵的炫目光芒，让他不由自主地去脑补全世界最美最昂贵的奇珍异宝去给她做陪衬和点缀。
“闻少爷，”鹿采薇竖起一根葱白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让他回神。
一字一顿道，“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吗？失忆这个梗，可太老土了。”
闻璟落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泛着粉的指尖上，又望回她的眼。
轻声道：“2018年。”
鹿采薇一愣，蹙着眉，微微眯起了眼。
闻璟落：“我的记忆停在了2018年9月10日，也就是说，我失去了从那天至今，这期间里整整五年的记忆。”
他解释，“所以我记得我妈，记得曾经在我面前露过几次脸的小钱助理，可唯独不记得在出现在这五年中的你。”
-
时间回溯到四个小时之前。
闻璟落坐在病床上，头痛欲裂。
身旁戴着口罩的外国医生还在循循善诱，“试着想一下，你昨晚刚去参加了苏富比拍卖会……”
另一侧，助理钱越也在着急地提醒他，“少爷您忘了？咱们是前天上午坐飞机来的英国。”
可闻璟落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依旧坚持，“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是在盘山公路上，跟我几个哥们一起飙车啊。”
钱越上前一步，拿出手机递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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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璟落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定睛再看——
这不就是昨晚跟他一起飙车的那几个好兄弟吗？！
怎么摇身一变，全都收拾的人模狗样，回国继承家业去了？
钱越低着头小声嘟囔，“我都说了，现在是2023年，您还不信。”
助理又搜出一大堆视频，“喏，近几天的新闻联播，这上面的时间总不能造假吧？”
坐在病床上的闻璟落人有些崩溃。
对对对，你们说的不是假的，照片不是假的，视频也不是假的。
我现在怀疑我他妈自己是假的！
他倒抽一口气，“我手机呢？把我手机给我，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活到二十岁，不对，是二十五岁的闻少爷，在上了初中之后，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事儿就喊妈。
钱越助理却一摊手，“少爷，您的手机跟着您一起掉泳池里了，这会儿还没捞上来呢。”
他递上自己的手机，“您先用我的？”
“算了算了。”
闻璟落想了想，冲他们摆摆手，“我妈离得太远了，不能马上就见着……你们也先出去吧，让我自己静静。”
“离得近的倒是有一位，”钱越犹豫了一下，才提议，“要不，我先请太太过来陪您？她跟咱们是一起来的伦敦，现在就住在酒店呢。”
“谁？”闻璟落没反应过来。
助理悄悄打量了一眼他的表情，“是这样的少爷，您在三年前，结婚了。”
闻璟落猛地一激灵，显然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不是，我结婚……我跟谁结的婚？”
钱越连忙再把手机递上，将那位闻太太的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太太叫鹿采薇。”
闻璟落则一把抢了过来，盯着照片上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女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我不认识。”
一旁的翻译员把两人的对话小声地用英文复述给医生听。
医生看了眼仪器上的数据，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闻璟落，摇了摇头。
看来，视觉上的刺激，对唤醒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帮助。
钱越：“不认识也正常，您这不是失忆了嘛。”
可闻璟落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问，“我跟她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自由恋爱，还是商业联姻？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些他通通没印象。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把钱助理给为难地坐立不安。
“你给她打电话，请她来医院一趟。”
闻璟落顾不上现在的时间是半夜三点。
“我想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