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密道的入口边,是屈曲盘旋的藤蔓,就像是卷帘一样吹在入口处。缺月撩开藤蔓,顺势走进那逼仄的通道之中。

    她前脚刚踏进去,后脚那石门便“呼噜”一声重新关上门。

    明明是白日,可是在石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周遭再次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她只能闻到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腐烂气味。

    好在甬道还算平坦,她一路扶着墙面往下走,越走越觉得宽阔。

    走了一阵子,甬道中终于出现了些许光亮。虽然光线昏暗,但是缺月还是能辨认出那是一扇铁门,铁门上还雕刻这繁复的花纹。

    在缺月踏出下一步时,她再次听见机关声“嘎吱嘎吱”的响起。霎时间,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一齐朝着缺月这边袭来。

    他们自高处落下,重力和强烈的冲力对缺月产生了一定的压制。缺月也迅速矮身掏出匕首。

    两刃相接,缺月瞬间接住了对面的招式。

    眼看着缺月毫发无伤,周边的黑衣人立马飞身过来帮助,简直就是四面楚歌。

    缺月毫不迟疑,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了道道银芒,瞬间便将面前的几个人击退。

    黑衣人纷纷重重落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就在缺月以为风平浪静之时,那机关再次一开一合。数道黑影再次从机关口飞身掠出。

    黑压压的人再次朝着缺月这边飞来。这次的黑衣人相较于上次似乎变得更多了,而且身形也更加高大强壮。

    缺月的匕首虽然锋利,可是短刃和长剑相对难免会吃亏。

    她便再次迎了上去,且不躲不避,冲到一名黑衣人面前,一个前滑步夺去了其手中的长剑。

    银芒吐信,缺月用手中的长剑大杀特杀,生生将黑衣人群撕出了一道缺口。黑衣人在远处顿了顿,而后一脑门栽倒下去。

    混乱中,缺月不慎被刀剑划伤了左臂。她已经有些累了,剑锋矗立在地上,而她则半跪在地面上喘着粗气。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机关盒子,丝毫不敢移开。

    她隐隐猜到可能还会有人从那里出来,可哪知这边的人刚刚落地,机关声又响起来。

    竟然这么快。

    大批大批的黑影再次从机关口鱼贯而出,没完没了。

    不仅如此,先前被缺月打败的人竟然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而后再次站起来朝着缺月扑来。

    她先是矮臂而下,躲过了其攻击,随后一个旋身从其背后斩去了那人的双腿。

    缺月趁着间隙,朝着飞来的黑影脉搏处探了探。

    首先,其身体凉如寒冰;其次,其脉搏静若死水;最后,其眼下青黑,不像是活人。

    果然和缺月想的一样。

    这些黑衣人全是死人,且他们身上被用了木偶术。只要机关还在,他们哪怕是只剩下一根头发,也能张牙舞爪的朝着缺月攻击。

    眼下,必须找到机关的弱点,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缺月先是朝着机关盒子处重重砍了几下。

    哪知那机关盒子乃是玄铁所造,缺月手中的长剑已经砍出了片片凹痕,可是那机关盒子仍然毫发无伤。

    看来不是这个。

    缺月一面需要抵挡机关盒子中源源不断窜出来的人,一面还需要试探那个机关盒子是此机关的核心,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地面上的人时不时的还会分批次自动“复活”。

    缺月有意无意的特别关注了下,发现接连几次的“复活”,她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

    虽说这些黑衣人皆着黑衣,可是款式却不尽相同。她注意到衣角处有牡丹刺绣的黑衣人“复活”的频率最高,且攻击力也是最强的。

    缺月这次赶到机关声堪堪应声落下之际,提前守在出牡丹刺绣黑衣人的机关口处等候着。

    那黑衣人只是从机关口处探了个脑袋出来,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缺月手中的长剑争鸣落下,她腾跃而起,当空平削,那黑衣人便在顷刻之间成了两半,重重摔落在地上。

    缺月掏出身上的雷火弹,在机关盒子险些要再次关上之时朝着那机关口的身处丢了几颗。

    机关盒子“啪”的一声合上,那雷火弹在机关盒子内噼里啪啦的炸开花来,震耳欲聋。

    缺月先是解决了先前残存的黑衣人,而后立在远处忐忑不安的关注着机关盒子的动向。

    空气中雷火弹刺鼻的味道萦绕在缺月的鼻腔内,伴随着木块燃烧的气味,整个甬道内都是一片白茫茫。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只见那最为核心的机关盒子先是像个兔子一样上上下下蹦了几下,而后放出一长串青烟后彻底报废。

    其余的机关盒子没了核心指导,也都回归了平静。四周的光线又昏暗了几分,缺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路映照到门口。

    地下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尸体这次真的就成了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尸体,他们双眸紧闭,连同着身上的黑衣与周围融合在一起。顷刻间,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没了那些尸体后,缺月脚下变得空旷了许多。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那一扇铁门面前。

    有了方才忽然出现的机关,这次的缺月便不敢再莽撞。她先是仔细观察了下铁门,上面似乎泛着莹莹绿光,应当是抹了什么毒药所致。

    铁门的中心落了一把锁。

    若是寻常的锁,缺月只需要一根头发便能轻松撬开。只是这锁甚是奇怪。

    锁的中心是一块圆形的铁片,铁片的周围有四处凹痕,凹痕处分别写着“乾”“、“离”、“坎”、“坤”,且这四个字不断的逆时针旋转着。

    缺月试探性的将铁片朝着周围的凹痕处移动了几下,那四个字猛地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便又有箭雨朝着缺月这边射来。

    她心中一惊,好在她的身法极快,完美的躲过了。

    没想到这机关盒子里面居然还有其他机关。

    缺月不敢再马虎,此次虽然只是箭雨,但保不齐下次是个什么可怕的东西,届时更是麻烦。

    她只能低头认真分析起来手中的锁。

    这锁虽然是不断地在逆时针旋转,可是每次旋转完一周后,这锁子中心铁片上的指针都会在一处凹痕上停留片刻。

    第一圈,那指针停留在“乾”字之上,第二圈,指针停留在“坤”字之上,第三圈,指针停留在“坎”字上,第四圈,那指针停留在了“离”字上。

    莫非……

    缺月按照“乾”、“坤”、“坎”、“离”的顺序一一输入锁中。那锁忽的快速的按照瞬时间旋转了好一阵。

    紧接着,缺月便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天花板上的泥土开始不断地掉落,震耳欲聋的流水声愈发强烈。

    终于,“哗啦”一声,缺月脚下不远处的角落内,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个小洞。那水流哗啦啦的顺着小洞蔓延到了甬道内。

    缺月的地势算不上好,她所处的地势正好是最低的地方。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那水已经漫到了缺月的小腿处。

    奇异的是,那铁门十分严丝合缝,水流根本无法从它的间隙流过,便都堆积在缺月脚下的那一亩三分地中。

    无奈之下,缺月再次回到入口处推了推门。

    不出所料,那门已经死死关上,打不开了。

    周遭只有水流呼啦啦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算缺月暂时可以在地势稍高之处躲避,可是水确实源源不断涌入的,那么淹死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没办法,缺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摸索。

    方才她亲眼见到机关盒子内仍存有机关,莫非,这机关盒子上还会有什么线索?

    缺月的舌头抵在腮帮子上思索着。

    她数了数,周围的机关盒子一共有八个。每一个机关盒子的右下角都有三道横线。

    缺月走进,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三道横线不是简单的实线,而是由实线和虚线共同组合而成。

    缺月方才遇到的箭雨,便是从右下角为三条实线的机关盒子里飞出来的;而方才被缺月扔了雷火弹的机关盒子右下角的线条则是由两条虚线和一条实线组成的。

    也就是说,这两个机关盒子所对应的,一个是“风”位,另一个则是“震”位。

    缺月一个一个将其余的机关盒子所对应的位置辨认出来,这才发现这八个机关盒子中有四个是和锁子上的位置完全对应。

    如果不触发与锁子上不对应的机关,是不是就……

    缺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来到锁的面前,这次她刻意绕开了“乾”位,先是掠过了其余的三个位置,最后将其落在“乾”位之上。

    果然,缺月脚下的水位没有再次升起来,反而慢慢的通过洞口逆流回去。缺月脚下的地方慢慢变得干涸起来,顺道将黑衣人留在地上的片片血迹也一并冲刷干净。

    积水退去,那锁子“吧嗒”一声便落下,不用缺月用手推门,那门便自行打开。

    倏忽,周遭的亮度陡然提升了好几个度,由于缺月长时间呆在相对昏暗的环境下,猛地遇见强光后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适应了以后,缺月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几个简单的地铺,地铺上面大块大块的补丁非常显眼,仔细望去,甚至还有虱子在上面猖狂的跑来跑去。

    苍蝇在床铺周围不断盘旋,蛇虫鼠蚁穿梭在各个地铺之中,啃食着地铺上安静躺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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