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番折腾，姜意到家时已经七点多。
天早已黑透，隐约能瞧见几颗星子。
姜意推开门。
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她这才发觉客厅里聚集了不少人，有邻里，有钟正阳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小姑小姑夫，正其乐融融地吃着西瓜聊天。
一种熟悉的拘束感传来。
姜意站在原地顿住。
“小意回来了。”钟荣轩率先发现她。
姜意回神：“钟叔。”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宋芸娴跟着看过来，“吃饭了吗？”
回想起刚才的劫后余生。
“妈……”姜意嘴唇蠕动了下——
“来，”宋芸娴热情招呼道，“刘姐你多吃点西瓜。”
“……”
姜意抿起唇，沉默下来。
“你站那儿不动干嘛？”宋芸娴递完西瓜，疑惑道。
“……”
“没事，”姜意背起书包往楼梯走，“有点忙，我先上去写作业了。”
“诶，你吃块西瓜再走啊，”
宋芸娴连忙喊。姜意脚步没停。
正要追上去，余光瞥见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看她的人们，宋芸娴顿了下，她又抬头，冲着楼梯口喊，
“还有，姜意，这长辈们都来了你也不知道叫人，我平常怎么教你的？！”
“算了算了，”很快就有人来劝，“小姑娘嘛，害羞，都这样。”
宋芸娴说：“都怪我没教好。”
“哪儿能啊，”钟荣梁笑说，“小阳不是蛮好的，又乖嘴又甜，长大肯定有出息。”
正在旁边玩的钟正阳闻言，眼睛咕噜一转。
他抱着刚得的奥特曼卡片，大神道：“谢谢叔叔送我的奥特曼卡片！”
钟荣梁瞬间乐开怀：“哎呦，我们小阳真乖！”
“是啊，”宋芸娴扯了扯唇，“真乖，还是小阳乖。”
过了两秒。
她突然一把将钟正阳搂进怀里，笑着重重亲了口：“是是是！我们小阳真乖！”
“……”
-
关上门。
姜意书包都没来及放，身体一弯，就沉默地一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夏夜里。灯没点，风扇没开。只有温热的晚风从纱窗里一阵一阵地飘来，空气粘稠闷热，虫鸣细细作响。
热气很快充盈整个被褥，姜意大口大口地呼吸，额头很快闷出了汗，头发一缕缕地粘在鬓角上。
可就像在和谁较劲似的，即便如此，姜意依然不从被窝里探出头。
缺氧的感觉逐渐来临，姜意呼吸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慢，有汗珠顺着鬓角滑下。
直到一阵晕眩的恍惚感传来，姜意才一把掀开被子。
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没眨眼，眼珠子又黑又大，像安了两个黑窟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姜意侧过身，她手指一拉，床头抽屉被打开。
塞满了厚厚的书籍。
而姜意目的很明确，她直奔最底下的一本，抽出，打开到第116页，洁白的书页里，夹了张红棕色糖纸。
望了半秒。
姜意捻着糖纸的边角，双手拿着。
经过长时间的挤压，布满细细褶皱的糖纸已经被捋平。它在被黑暗包裹住，细看能看见碎碎的暗光。
月色柔和，温柔安详。
女孩依旧躺着没动，她的身体藏在或明或暗的灰色里，修长的眼睫往下垂，在眼睑处铺了层薄薄的阴翳。
她盯着看了许久。
直到月亮又溜进云层里，黑暗沉默的屋里，姜意攥紧糖纸，手臂瘫下来时略过眼角，擦了下。
应该是汗。
“……”
-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
姜意提前十分钟到了。
估计是知道她会来，红木门就大喇喇地敞着，温热的夏风涂涂往里灌。
“咚咚”
姜意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
没动静。
她鼓起嘴，也没等。
走进来时顺手转身把门关上——
“来了？”
姜意回头。
便见男生穿着简单宽松的白t黑裤，手上拎了鼓鼓囊囊的两大袋子，花花绿绿的，像是零食。
瞧见她望来。
他轻挑了下眉，走过来。
塑料袋摩擦，发出簌簌的细响声。
皂角香缓慢地飘来，滚着淡淡的湿潮意味，香味清淡却教人不容忽视。
姜意本能地后退两步。
“咚——”
他长臂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关。
穿堂风被彻底隔绝，被飘飘吹动的碎发一下子变得老实。
姜意顿了下。
“拖鞋。”
林遇徵给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
“走吧，在三楼。”
“……哦好，谢谢。”
原本定的时间净思馆。
不过林遇徵说他家里有投影仪，正好离得近加上他家里也没人，姜意便同意了。
屋内空间很大，应该是专门用来休息游戏的，里面甚至还摆了张台球桌。
姜意瞥了眼，没吭声。
“哗啦啦——”
两兜子零食被一股脑地倒上桌。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些。”林遇徵若无其事道。
姜意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一桌子大包小包的花花绿绿，薯片虾条巧克力等等，多到甚至放不下，好几袋掉了地上。
姜意：“……”
嗯，随便。
姜意慢吞吞地喝了口水。
“你喝什么饮料吗？”林遇徵问，“牛奶橙汁可乐椰汁？或者别的，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姜意摇摇头，“我喝水就好了。”
她看了眼时间：“我们看电影吧。”
林遇徵看她两秒：“也行。”
紧接着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
——右侧立刻传来沙发下沉的重量感。
姜意没说话，又慢吞吞地喝了口水，开始捣鼓投影仪放电影。
“哦对了，”
刚传来的重量感还没过几秒又倏地松开。
少年又突然站起身，出了门。
姜意些懵。
不过想了想，她转回头没理，继续捣鼓投影仪。
直到耳旁传来“咚”的清亮一声。
循声抬头——
“果盘。”
林遇徵懒洋洋地笑，他放下果盘，顺着重新坐下来，歪头，笑容里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啧了声，
“早上起来拜托阿姨切的，放在冰箱里，差点忘了。”
姜意愣了下，低头看。
盘身上已经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水珠，正顺着弯曲的盘身缓慢地往下蜿蜒下滑。
果盘品种更是丰富，有西瓜哈密瓜芒果草莓葡萄，颜色鲜艳，看起来很有食欲。
瞳孔微闪。
姜意看向林遇徵。
“很甜的，你尝尝。”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林遇徵拿了颗葡萄塞嘴里，边嚼边冲着姜意抬了下眉。
姜意竟被他的动作逗笑。
她看向果盘，停顿半秒，拿了块西瓜，西瓜无籽，被切的大小刚好，一口塞进嘴里，咬下，西瓜瓤脆脆甜甜，冰凉清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里溅满。
她慢慢地嚼。
因为看电影的缘故，窗帘已经被厚厚地拉起。
屋内昏暗无光。
少年姿态懒散地全靠在沙发背上，侧面看去，宽薄的肩背微弯，连带着宽松的短袖也折出弯曲的弧度。
他一条腿大喇喇地伸直在桌侧，另条腿曲着，右手肘轻抵在大腿上，五指微弯，撑着下巴，歪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暗暗地明亮。
“嗯，”姜意咽下去的同时别开了头，“确实很甜。”
“……我们看电影吧。”
姜意选的是个经典励志片《垫底辣妹》，这个片姜意在初中时看过，讲的是一个成绩垫底的女高中生在醒悟过后，努力学习，最后考上庆应大学的故事。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影片开始。
“嗯，”姜意喝了口水，她瞟一眼旁边的男生，开始慢吞吞地铺垫：“这个虽然是个电影，但它是取材于现实的，原型人物与社会脱节了好几年，努力学习，最后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生。”
“嗯。”
林遇徵拿过一罐可乐。
好平淡的反应。
姜意抿起唇，在故事徐徐展开的背景音里，她自己给自己递台阶：“她……很励志吧。”
“呲”地一声，易拉环打开。
“确实。”
姜意：“……”
算了，看电影吧。
姜意瘪瘪嘴，移过头专心看电影。
直到咕嘟咕嘟饮了两口可乐，冰爽的感觉入喉，解了燥意，林遇徵这才转过头，刚想说自己之前其实看过这部电影。
光线暗沉，只有投影里的电影画面光。
忽明忽暗，隐隐绰绰。
便见女孩只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短袖下摆扎进了牛仔裤里，衬出纤细的腰身。她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露出白净饱满的额头，侧脸弧度在光影之下，本就流畅的线条显得更加分明具有层次感。
她垂着眼，修长的眼睫在眼睑上覆了层淡淡的阴影，一手支着下巴，抿着唇，在电影背景音里语速缓慢温声细语，神色恬静且认真专注。
顿了两秒，林遇徵手指轻敲了敲可乐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仰头又喝了两口可乐，到底没有再说。
即便早就看过一遍知道具体剧情，但再次看时，姜意还是忍不住沉浸其中。
影片结束后，更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姜意抽出两张纸巾擦泪，边吸鼻子边转过头——
恰好对上少年的视线。
电影刚刚结束，窗帘还没来及拉开，光线暗沉，教人只能看出轮廓，辨不出具体神情。
只能瞧见他侧着身，懒洋洋地托着腮歪头觑她。
瞧见她望过来，林遇徵顿了下，紧接着就自然地拿起可乐罐仰头喝了口，然后移开视线。
“……”
平静，淡定。
毫无反应。
姜意眨眨眼，再看看自己手上泪痕斑驳的纸巾。
嗯，看得是一部电影吗？
姜意：“……”
“你觉得好看吗？”
沉默半秒。
他答：“挺好看的。”
“嗯，”姜意试图循循善诱：“那你有没有感觉从这个片子里收获到了什么？”
“……”
见他卡住一时没回答，姜意保持微笑，又问：“或者，你看完这个片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
“对！”姜意努力引导，“有感而发，随便什么都行，就比如……很感动啊什么什么的。”
“我想想，”林遇徵虽然之前看过，但时间过得太久，现在只记得大概的剧情梗概，具体情节已经记不清了。
他蹙了下眉，便见女孩正双手托着下巴，原本扎紧的马尾辫已经变得有些松垮，黑绸缎般从脖子里滑出来，一双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也亮晶晶地。
他顿了下，“哦对，这个女主……”
“嗯嗯嗯，这个女主怎么了，你说。”
“深发色更顺眼。”
姜意：“？”
“哦，还有，”少年声音沉在安静的黑暗里，听起来有点哑，混着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他边仰头喝可乐边说，“眼睛也没你的大。”
姜意：“？”
姜意：“……”
天早已黑透，隐约能瞧见几颗星子。
姜意推开门。
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她这才发觉客厅里聚集了不少人，有邻里，有钟正阳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小姑小姑夫，正其乐融融地吃着西瓜聊天。
一种熟悉的拘束感传来。
姜意站在原地顿住。
“小意回来了。”钟荣轩率先发现她。
姜意回神：“钟叔。”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宋芸娴跟着看过来，“吃饭了吗？”
回想起刚才的劫后余生。
“妈……”姜意嘴唇蠕动了下——
“来，”宋芸娴热情招呼道，“刘姐你多吃点西瓜。”
“……”
姜意抿起唇，沉默下来。
“你站那儿不动干嘛？”宋芸娴递完西瓜，疑惑道。
“……”
“没事，”姜意背起书包往楼梯走，“有点忙，我先上去写作业了。”
“诶，你吃块西瓜再走啊，”
宋芸娴连忙喊。姜意脚步没停。
正要追上去，余光瞥见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看她的人们，宋芸娴顿了下，她又抬头，冲着楼梯口喊，
“还有，姜意，这长辈们都来了你也不知道叫人，我平常怎么教你的？！”
“算了算了，”很快就有人来劝，“小姑娘嘛，害羞，都这样。”
宋芸娴说：“都怪我没教好。”
“哪儿能啊，”钟荣梁笑说，“小阳不是蛮好的，又乖嘴又甜，长大肯定有出息。”
正在旁边玩的钟正阳闻言，眼睛咕噜一转。
他抱着刚得的奥特曼卡片，大神道：“谢谢叔叔送我的奥特曼卡片！”
钟荣梁瞬间乐开怀：“哎呦，我们小阳真乖！”
“是啊，”宋芸娴扯了扯唇，“真乖，还是小阳乖。”
过了两秒。
她突然一把将钟正阳搂进怀里，笑着重重亲了口：“是是是！我们小阳真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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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
姜意书包都没来及放，身体一弯，就沉默地一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夏夜里。灯没点，风扇没开。只有温热的晚风从纱窗里一阵一阵地飘来，空气粘稠闷热，虫鸣细细作响。
热气很快充盈整个被褥，姜意大口大口地呼吸，额头很快闷出了汗，头发一缕缕地粘在鬓角上。
可就像在和谁较劲似的，即便如此，姜意依然不从被窝里探出头。
缺氧的感觉逐渐来临，姜意呼吸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慢，有汗珠顺着鬓角滑下。
直到一阵晕眩的恍惚感传来，姜意才一把掀开被子。
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没眨眼，眼珠子又黑又大，像安了两个黑窟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姜意侧过身，她手指一拉，床头抽屉被打开。
塞满了厚厚的书籍。
而姜意目的很明确，她直奔最底下的一本，抽出，打开到第116页，洁白的书页里，夹了张红棕色糖纸。
望了半秒。
姜意捻着糖纸的边角，双手拿着。
经过长时间的挤压，布满细细褶皱的糖纸已经被捋平。它在被黑暗包裹住，细看能看见碎碎的暗光。
月色柔和，温柔安详。
女孩依旧躺着没动，她的身体藏在或明或暗的灰色里，修长的眼睫往下垂，在眼睑处铺了层薄薄的阴翳。
她盯着看了许久。
直到月亮又溜进云层里，黑暗沉默的屋里，姜意攥紧糖纸，手臂瘫下来时略过眼角，擦了下。
应该是汗。
“……”
-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
姜意提前十分钟到了。
估计是知道她会来，红木门就大喇喇地敞着，温热的夏风涂涂往里灌。
“咚咚”
姜意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
没动静。
她鼓起嘴，也没等。
走进来时顺手转身把门关上——
“来了？”
姜意回头。
便见男生穿着简单宽松的白t黑裤，手上拎了鼓鼓囊囊的两大袋子，花花绿绿的，像是零食。
瞧见她望来。
他轻挑了下眉，走过来。
塑料袋摩擦，发出簌簌的细响声。
皂角香缓慢地飘来，滚着淡淡的湿潮意味，香味清淡却教人不容忽视。
姜意本能地后退两步。
“咚——”
他长臂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关。
穿堂风被彻底隔绝，被飘飘吹动的碎发一下子变得老实。
姜意顿了下。
“拖鞋。”
林遇徵给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
“走吧，在三楼。”
“……哦好，谢谢。”
原本定的时间净思馆。
不过林遇徵说他家里有投影仪，正好离得近加上他家里也没人，姜意便同意了。
屋内空间很大，应该是专门用来休息游戏的，里面甚至还摆了张台球桌。
姜意瞥了眼，没吭声。
“哗啦啦——”
两兜子零食被一股脑地倒上桌。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些。”林遇徵若无其事道。
姜意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一桌子大包小包的花花绿绿，薯片虾条巧克力等等，多到甚至放不下，好几袋掉了地上。
姜意：“……”
嗯，随便。
姜意慢吞吞地喝了口水。
“你喝什么饮料吗？”林遇徵问，“牛奶橙汁可乐椰汁？或者别的，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姜意摇摇头，“我喝水就好了。”
她看了眼时间：“我们看电影吧。”
林遇徵看她两秒：“也行。”
紧接着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
——右侧立刻传来沙发下沉的重量感。
姜意没说话，又慢吞吞地喝了口水，开始捣鼓投影仪放电影。
“哦对了，”
刚传来的重量感还没过几秒又倏地松开。
少年又突然站起身，出了门。
姜意些懵。
不过想了想，她转回头没理，继续捣鼓投影仪。
直到耳旁传来“咚”的清亮一声。
循声抬头——
“果盘。”
林遇徵懒洋洋地笑，他放下果盘，顺着重新坐下来，歪头，笑容里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啧了声，
“早上起来拜托阿姨切的，放在冰箱里，差点忘了。”
姜意愣了下，低头看。
盘身上已经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水珠，正顺着弯曲的盘身缓慢地往下蜿蜒下滑。
果盘品种更是丰富，有西瓜哈密瓜芒果草莓葡萄，颜色鲜艳，看起来很有食欲。
瞳孔微闪。
姜意看向林遇徵。
“很甜的，你尝尝。”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林遇徵拿了颗葡萄塞嘴里，边嚼边冲着姜意抬了下眉。
姜意竟被他的动作逗笑。
她看向果盘，停顿半秒，拿了块西瓜，西瓜无籽，被切的大小刚好，一口塞进嘴里，咬下，西瓜瓤脆脆甜甜，冰凉清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里溅满。
她慢慢地嚼。
因为看电影的缘故，窗帘已经被厚厚地拉起。
屋内昏暗无光。
少年姿态懒散地全靠在沙发背上，侧面看去，宽薄的肩背微弯，连带着宽松的短袖也折出弯曲的弧度。
他一条腿大喇喇地伸直在桌侧，另条腿曲着，右手肘轻抵在大腿上，五指微弯，撑着下巴，歪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暗暗地明亮。
“嗯，”姜意咽下去的同时别开了头，“确实很甜。”
“……我们看电影吧。”
姜意选的是个经典励志片《垫底辣妹》，这个片姜意在初中时看过，讲的是一个成绩垫底的女高中生在醒悟过后，努力学习，最后考上庆应大学的故事。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影片开始。
“嗯，”姜意喝了口水，她瞟一眼旁边的男生，开始慢吞吞地铺垫：“这个虽然是个电影，但它是取材于现实的，原型人物与社会脱节了好几年，努力学习，最后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生。”
“嗯。”
林遇徵拿过一罐可乐。
好平淡的反应。
姜意抿起唇，在故事徐徐展开的背景音里，她自己给自己递台阶：“她……很励志吧。”
“呲”地一声，易拉环打开。
“确实。”
姜意：“……”
算了，看电影吧。
姜意瘪瘪嘴，移过头专心看电影。
直到咕嘟咕嘟饮了两口可乐，冰爽的感觉入喉，解了燥意，林遇徵这才转过头，刚想说自己之前其实看过这部电影。
光线暗沉，只有投影里的电影画面光。
忽明忽暗，隐隐绰绰。
便见女孩只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短袖下摆扎进了牛仔裤里，衬出纤细的腰身。她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露出白净饱满的额头，侧脸弧度在光影之下，本就流畅的线条显得更加分明具有层次感。
她垂着眼，修长的眼睫在眼睑上覆了层淡淡的阴影，一手支着下巴，抿着唇，在电影背景音里语速缓慢温声细语，神色恬静且认真专注。
顿了两秒，林遇徵手指轻敲了敲可乐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仰头又喝了两口可乐，到底没有再说。
即便早就看过一遍知道具体剧情，但再次看时，姜意还是忍不住沉浸其中。
影片结束后，更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姜意抽出两张纸巾擦泪，边吸鼻子边转过头——
恰好对上少年的视线。
电影刚刚结束，窗帘还没来及拉开，光线暗沉，教人只能看出轮廓，辨不出具体神情。
只能瞧见他侧着身，懒洋洋地托着腮歪头觑她。
瞧见她望过来，林遇徵顿了下，紧接着就自然地拿起可乐罐仰头喝了口，然后移开视线。
“……”
平静，淡定。
毫无反应。
姜意眨眨眼，再看看自己手上泪痕斑驳的纸巾。
嗯，看得是一部电影吗？
姜意：“……”
“你觉得好看吗？”
沉默半秒。
他答：“挺好看的。”
“嗯，”姜意试图循循善诱：“那你有没有感觉从这个片子里收获到了什么？”
“……”
见他卡住一时没回答，姜意保持微笑，又问：“或者，你看完这个片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
“对！”姜意努力引导，“有感而发，随便什么都行，就比如……很感动啊什么什么的。”
“我想想，”林遇徵虽然之前看过，但时间过得太久，现在只记得大概的剧情梗概，具体情节已经记不清了。
他蹙了下眉，便见女孩正双手托着下巴，原本扎紧的马尾辫已经变得有些松垮，黑绸缎般从脖子里滑出来，一双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也亮晶晶地。
他顿了下，“哦对，这个女主……”
“嗯嗯嗯，这个女主怎么了，你说。”
“深发色更顺眼。”
姜意：“？”
“哦，还有，”少年声音沉在安静的黑暗里，听起来有点哑，混着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他边仰头喝可乐边说，“眼睛也没你的大。”
姜意：“？”
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