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的密报也把宫子羽透了个底,那边得知消息的宫唤羽正驻在庭院内等候弟弟的归来。

    “子羽。”他唤了声,“你去女客院落找云为衫姑娘了?”

    宫子羽有些惊讶:“哥,你怎么知道…”

    “昨夜你那么在乎新娘的性命,想必也是为了她吧?”

    宫子羽一脸无奈:“哥,你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这次是为我选亲,来的新娘什么家世、什么性格、什么名字,我当然一清二楚。”宫唤羽朗快一笑。

    “不是,那哥你知道云姑娘和…”

    “你放心,我不选云姑娘。”

    宫子羽瞪着眼,不解:“哥,你在说什么…”话毕,似是才反应过来:“这是你选亲,不是我!”

    “我头一次见你这么关心一个姑娘,想必是昨夜看对了眼。”

    “我关心她是因为…之乐那年在静安寺遇险时,是被这位云姑娘所救。”

    宫唤羽恍然:“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妹妹似乎很喜欢她,所以哥你能不能…”

    宫子羽没有正眼看向他,但这前前后后的暧昧,两人倒是都明白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之乐的意思?”

    “这有差别吗?”

    宫唤羽笑而不语。

    选婚的时辰即近尾声,新娘们被召集到大堂内听候结果。

    云为衫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得到了闪闪发亮的金制令牌。她毫不意外,平静地抬起头,发现对面的上官浅拿到的也是一块金令牌。

    上官浅盈盈地走来,柔声恭维道:“以我对宫唤羽少主的了解,他一定会选你,不会选我的。云姑娘不用担心。”

    无锋有魑魅魍魉,宫门有金玉木牌,三六九等,上下优劣。宫门和无锋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念及此,她一时间怔住了。曾几何时,她也和你在那布满伤痕的瓮井里互道生死。

    “哦?我们都是金制令牌…”云为衫试探道:“上官姑娘夺魁的几率也很大,不必妄自菲薄……还是说,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宫家的宫二先生?毕竟宫尚角年纪也到了,不会等到下一次选亲。”

    上官浅不露声色地摸了摸腰间悬挂的玉佩,不答反问:“云姑娘肯定是要做少主夫人的,对吧?”

    云为衫淡淡一笑:“若是宫二先生,我也无所谓。”

    上官浅脸色微变,“不可以哦。”

    “上官姑娘有说法?”

    “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上官浅的底牌真就如此么?云为衫不确定。但此刻,本应为羽宫少主争风吃醋的她,却一点也不担忧同为金牌的上官浅会越过她拔得头筹。

    若说在宫子羽专程告诫她之前,她对你还交不出十分真心,那么如愿得到金令牌的结果之后,她便彻底相信你是这宫门上下唯一对她好的人。

    你体质过敏的缘故,宫尚角命人将那正殿那争奇斗艳的杜鹃花撤下了。

    宫子羽来过几趟,可都被宫尚角道貌岸然的君子礼待所瞒,他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以至于后来,他每每到访总是会被执刃匆匆召回,连带着金繁也被叫了回去。你知道,是宫二那个坏家伙命人偷偷给你们父亲通风报信。你待了几日,便以闻不惯那花沫味的缘由想要回去。

    “这几日被角宫的要事所扰,我很抱歉。但我无心冷落你。”

    “我想回去了。”

    “羽宫那边已经到选亲的末了,也不差这几日。”

    你垂下眸,不禁有些怅然:“可我想出去走走。”

    宫尚角夹了你平日最喜的萝卜糕,妥协了几分:“觉得闷的话,那明日让远徴陪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当真!?”

    “远徴念了几日那上元灯会,我本来应了同他去游赏,但我实在抽不出时间。”

    你微微蹙眉,“可远徴弟弟向来对我不喜,他会愿意带我出门么?”

    宫尚角斟着花茶,上扬的嘴角藏了些心思:“他若再大些,总该会后悔了。”

    “什么?”

    他露出了只可意会的笑容,没再多言。

    翌日,紧随你身后的宫远徵臭着张脸,嘀咕着:“哥哥真狡猾,自己干不来的事全落到我头上了。”

    你鼓着脸蛋,苍白的面目浮现了一丝妃色:“远徴弟弟,麻烦你啦。”

    他捋了捋你的篷衣,脸色阴沉地说道:“你身子才刚好,别着凉了。不然…我哥又该心疼了。”

    你亮着眸子,笑着同他说知道啦。他面上一热,心里某处也觉得软软的。可他到底不知,这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灯会的行道很长,走累的你想要歇息。心血来潮的你求他去东市的零食铺买糖葫芦,他耐不过你,让万花楼的暗卫盯紧。变换了妆容的你躲进了女妓里,在那莺莺燕儿的吟唱声中碰头。

    “那日的戏法作得破绽百出。如若不是那胭脂熏得厉害,我做戏绊住宫子羽一行人,那据点可是传不出信儿了。”

    你盏了盏茶杯,朝身旁之人娓娓道来:“不过结局倒是好的。如今,云姐姐已经获得金令牌了。”

    “不过,同样拿了金令牌的还有上官姑娘。”

    紫衣女子拿起桌面上的那杯茶,摩挲着,面带微笑:“你想要做什么?”

    “无锋的人不怕死,我不想让其他人影响我们的计划。”

    “你这是要她死。”她微微端起那杯茶,举起来,又意有所指地反扣在桌上。

    “我只是想让上官浅无缘新娘的头衔。”你紧抿双唇,鲜少发出冷漠的声音:“寒鸦柒不惜让郑南衣主动暴露,就是为了保护上官浅。他对有她有情,我不信他可以旁眼观之。”

    “上官浅也不是好惹的角儿。”

    “谁都想要生存下去,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我和云姐姐一样,不愿伤害无辜之人。但如若我们不先布局,那难保对面不会反咬一口。比起无锋,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有时候,我觉得宫二小姐很可怕。”她强装镇定地垂下眸:“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要你把上官浅暴露的消息传给一个人。”

    紫衣愣住了,有些疑惑地看着你。

    可很快,她忽而笑了,目光里不含一丝情绪:“是寒鸦柒。”

    前几夜歇在角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宫鸿羽和宫子羽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一个觉得你贻笑大方识分寸,一个知道你中了寒毒在疗伤。反倒是宫唤羽,得知此事后神色大变。

    他用大哥的身份苦口婆心地来劝你,叫你不要同宫尚角来往。他和宫子羽一样,都对宫二颇有微词,可你分明能感受到,他们的抵触大抵是不一样的。

    “你们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哥哥你说什么呢!”

    “角…宫尚角说,我身子刚好不久,不宜再涉险。那郑家小姐虽然已经被揪了出来,但新娘毕竟被安置在羽宫,或许其中还隐匿有其他刺客,选亲大会只怕是会勾心斗角、变幻莫测…”

    “嗯…他便为了我的安危,留我在角宫几日。”

    “你这谨慎的性子活得越发像他了。”他冷眉不客气道:“但这话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宫子羽轻嗤:“说来,近日我总是挨父亲的骂。那家伙向来与我有嫌隙,我倒是被他惹了一身烦。”

    “…嗯,嗯,好啦哥哥。等今日大会结束以后,我就搬回来住!”

    他摸着你的脑袋,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完成评级的新娘在执刃大殿里等候多时,你和宫子羽赶上了好时辰。云为衫和上官浅站在正厅的最前排,打扮得尤为隆重。

    吉时到了,宫唤羽从最后一排缓慢地走到第一排。他假作思考地打量着每一个候选新娘。

    新娘们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内心似乎都很紧张。但她们眼神里,饱含着对即将改变人生的期待。

    紧接着,宫唤羽在第一排,也就是在云为衫面前站定了。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于是身体倾斜,微微靠近她。

    云为衫垂着眼睛,镇定地朝宫唤羽露出了笑容。那娇柔的眉眼、动人的笑意,皆是刻意营造的妩媚。

    宫唤羽心里一动,说:“就她吧。”

    在他身后,你的脸色变了。

    可云为衫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在听见宫唤羽那声充满磁性的叫唤后,娇羞地抬起了头。

    然而,在她面前,宫唤羽目光温柔地牵起了另一位同样持有金制令牌的女子。而那名女子,同样地,脸色变了。

    是上官浅。

    少主夫人是上官浅!?

    你无法相信,云为衫竟然落选了。

    执刃大殿上,你突然站起了身,同样不敢置信的宫子羽替你承下一切失礼,先声问道::“哥…不对,少主,你确定是她吗?”

    “确定。”

    “真的确定吗?”

    “我确定。”

    恍过神的你很快在桌前坐下,在无人察觉时恢复了大家闺秀的作态。你目视前方,在没有下马的宫尚角身边扫过。

    他斜着眉眼,面无波澜地俯视着你。

    那傲视的眉眼悠悠传情,带着一股满载而归的确幸,于马前气若神闲。

    为什么?

    你心情复杂地看着早已凝固了笑容的云为衫,不会知道几日后——宫尚角竟然把她要进了角宫。

    那时候,你才知道局势早已逃脱了你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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