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芬似早有所备,抽取盒子的时候就是站在一个斜角位置,而我则是正对着一堆物品,是以物品堆坍塌下来的时候,尽数朝我身上砸落,她则堪堪避过。

    我的头顶、额角、肩膀、背部尽数被砸到,有轻有重,最要命的是一个坏了一脚的实木屏风,本来是斜依在墙面上,刚好被这个物品堆抵住,物品一倒塌连到屏风也跟着参倒下来,我心下着慌,脚底踩到一只不知从哪里滚落出来的白玉花瓶上而滑倒了,屏风正好砸在我的右腿骨上。

    “啊——”我惨叫一声,明显感觉腿胫骨断裂了,痛得锥心。

    “我去喊人来帮忙!”

    其实屏风虽重,应该也不到一百斤,沥芬帮个忙,哪怕只是把屏风抬起来一点点,我也可以赶紧把腿抽出来。

    她却跑了,并且锁上了门。我想她大概不是去找人帮忙,而是受了她主子的指使,抑或是自作主张向她主子邀功,反正是铁定要把我撂在这里了。

    我前身的这副身体本来就力弱,这几日更是饿得有气无力,再加上我是被压了腿,躬身来掀根本使不上力,非得有外力相助才能助我脱困,而我想强行把腿抽出来更是不可能,反而换来更加难以忍受的疼痛。

    所以,我只有这样躺着,静静看着外面的天色,从微亮到大亮,直到转暗,再到发红,最后全黑,这仓库里更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静得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看来我是要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传来“哐琅琅”两声锁链掉落的声音,我于昏昏沉沉中看到仓库门被拉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火把闯入我的眼帘,依稀仿佛听到是韩延的声音,很冷却又很气愤和急躁:“几日未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了?”

    我哪里还有力气说话,眼前彻底一黑。

    醒来的时候,已是躺在我自己的庆芳阁的卧床上。

    “几日未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了?”

    还是那句话,果然是韩延那张“臭脸”。

    “你怎么回来了?”

    韩延还未及答话,就见馨儿先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小姐,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我知道你被锁在仓库,却没胆子去救你,直到韩将军归来,我才敢带他去救你。”

    “好妹妹,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饿死。”

    “这个恶女人,竟然连饭都不给你吃。”

    韩延气愤得一掌拍在床沿上,我给连带的都被震了几震。

    我看他一眼:“真是时移世易啊,想不到你韩延韩将军也有为我晏清影而感到痛心疾首的时候。”

    “亏你还笑得出来。跟你说实话吧!你手心手背这些伤敷些上等膏药养好不成问题,关键是你的腿,被砸压得时间太久,耽误了最佳的接骨正位的时机,我虽然接骨是把好手,却也不敢保证你这腿好了后能跟正常的腿一样……”

    我朝他摆摆头,惨然笑道:“罢了,无妨,能用就行。”

    韩延却叹了口气:“以前看你不是没心没肺地聒噪,就是趾高气扬地捉弄人,如今这般黯然神伤心灰意冷的态度,到是让我有点接受困难。”

    我赶紧强挤出一丝灿烂笑容来:“听说慕容他平了兵乱?”

    韩延点头,也强行挤出一丝笑:“是的,他如今已经入驻洛阳,再过两日,就要攻打长安了,等攻下这座帝都,肯定是要在那里正式登基称帝的,特命我来接你和……那个女人先去洛阳与他汇合。”

    “我这腿……只怕不下一个月是不能再挪动了,不如你先带苓落公主一行去洛阳,只留馨儿照顾我就够了。馨儿,你可愿意?”

    “我愿意,奴婢当然愿意。”

    “那怎么可以?你一个人留在这府中我怎么放心?回去可要被主上狠狠鞭打责骂的,不如我留下保护你?”如果说韩延前面的义愤填膺还有几分真心,那么这几句就明显口不对心了。

    我笑道:“韩将军,你放心,只要没有那拓跋氏留难我,我自然安全。何况……呵呵……你以前的直爽劲去哪了?可别因为与我化干戈为玉帛了跟我说话就如此客套起来?你这人岂非最怕麻烦了,此刻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你主上身边去助他建功立业,拖着我这么个‘死瘸子’岂非耽误你的行程,更遑论让你留下来陪我之说?!”

    韩延被我直白揭穿,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也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遭看他面皮有些微红。

    良久,韩延才无奈摇头道:“你这个女人啊我说你什么好?刚才明明心灰意冷的样子悲惨急了,好生令人同情和爱怜,但是你这一旦洞察起人心并且当众揭穿,却也着实令人喜爱不起来。”

    “但愿你永远喜爱不起来,也希望你莫要忘了你我之约定。”

    我一提起约定,韩延就又冷了脸:“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想了想,又道:“我这腿伤你莫要禀报,就只说我自来体弱,最近感染风寒,卧病在床不宜远行,所以暂时只能留在平阳。”

    听我这样说,韩延这位硬汉再次流露出心疼之色:“我何尝不知你,如今他后方初定,正不宜再起变故,自然是要好好笼络住拓跋氏才是,唉……只是你这样未免太委屈了些。”

    被他道出真相,我当真是忍不住再次落泪,越发赌气道:“什么人又能跟他的复国大业相提并论呢?把我交代给这拓跋贱人,言下之意就是任其处置,不是本来就已在示好于他们了么!”

    韩延很无奈地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也没再说什么,我看他微微蹙眉和困惑,大概也是觉得慕容冲这次有些心狠了。

    次日,一群人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离府了。

    偌大的府邸,好像就只剩我跟馨儿了,那拓跋氏做事也是真绝,竟是把所有的财物和奴婢都带走了,想来她大概也没想过会再回来平阳这个地方,已经开始在做她的皇后美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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