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薇薇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戴满戒指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粉色羽毛笔，桌上的卷宗堆积如山，最上面的一份赫然写着：“非法魔法物品走私调查——克劳奇主审”。最近的这几周执行司的工作量让她连续好几天都不得不在早晨6点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清晨的魔法部显得比往常更安静，走廊里偶尔回响着轻柔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咖啡和尘埃的味道。
她微微眯眼，指尖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而专注。就在她沉思的片刻，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没有敲门。
“薇薇安。”低沉的男声打破了这份平静。卢修斯的声音冷淡又不失礼貌，从敞开的办公室门口传来。从他们那天在克劳奇老宅里对彼此的深情告白后，他们在办公室的关系一直都是躲躲闪闪，二人都刻意地避免着正面的交流。
薇薇安缓缓抬眸，那双橄榄绿的眼睛带着不动声色的威严。
“我记得我说过，进上司办公室前要先敲门。”她的声音冷淡如常，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是你终于决定要辞职？”
卢修斯的唇角扬起弧度，他并没有退让，反而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低沉的嗓音慵懒却危险：“如果我辞职，恐怕执行司又要被人诟病办事效率低了。”
“哦？”薇薇安靠在椅背上，神态冷淡却不失锋芒，“如果你的办事效率能提高一点，我或许还真会考虑留你。”
两人目光交错，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薇薇安猜想卢修斯并不喜欢在她手下做事，尤其是两人确定关系以后，这种有意无意的压制，似乎总是能惹恼卢修斯。但她也清楚，卢修斯是那种越被束缚，越要反击到底的男人。而这种不服输态度，某种程度上也让她上瘾。
她推过那份卷宗，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在这过程中，她的双眼紧盯着卢修斯，仿佛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冰冷的触感让卢修斯的目光微微一颤。
“周四上午你和我一起去审问奥斯特先生。”薇薇安挑眉，语气淡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卢修斯接过卷宗，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你不觉得这种小案子让我去有点大材小用了？”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或者…你单纯是想找个机会和我共度良辰？”
薇薇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也许吧。”她语调轻柔，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我听说上次的审讯记录缺了十分钟的笔录。要不要解释一下？”
卢修斯缓缓俯身，双手撑在薇薇安的办公桌上，他铂金色的长发在他的脸上被透过落地窗的清晨曙光投出了漂亮的阴影。此时的他与薇薇安仅有咫尺之距。他挑了挑眉，那保养得当的额头上显出几道抬头纹，嗓音低哑：“克劳奇小姐莫不是怀疑我渎职？”
薇薇安不动声色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冷静：“不，我只是提醒你，工作不认真，是有相应惩罚的——，”她故意顿了顿，“你不会想和你的年终奖金说再见吧，马尔福先生。”
这一句“马尔福先生”，像是一声漫不经心的挑逗，打破了两人之间一贯的职场冷漠，让空气中隐隐带上了暧昧的温度。
卢修斯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边浮现出极浅的笑意。他缓缓直起身，拿起卷宗，手指轻轻拂过封皮，低声道：“我会让你满意的，司长。”
那一声“司长”，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又像是一种含蓄的挑衅。
“既然我们决定要周四一起审问，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工作吧。我猜你并不会让我一直站在这儿。”
薇薇安冷静地回应：“你想坐在哪儿？我的椅子还是你的椅子？”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卢修斯哑然一笑，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继续站在她身边，低声说道：“看来，你现在已经比我更了解这个案子了。”
“你还不明白吗？”薇薇安随意翻开一页卷宗，语气中带着锐利，“奥斯特这个人，不仅在走私非法魔法物品，他背后还有更复杂的网络。这是我们审问的目标，除了找出他的合伙人，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他相信，如果不诚实招供，接下来会有更大的麻烦。”
“你是说也许有规模组织犯罪的可能？”
“是的，奥斯特案背后也许会有更危险的势力。”
卢修斯不动声色地俯下身，手指轻抚卷宗，语气低沉又冷静，“你总是这么理智，薇薇安。可是你觉得，单凭这些证据，能让奥斯特先生乖乖吐露秘密吗？”
薇薇安轻抿嘴角，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自信：“在魔法部，马尔福，只有一条铁律——暴力无效。你该不会认为你我可以打破它吧？”
卢修斯似乎笑了笑，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但有些时候，直接解决问题比什么都来得快。”他站直了神，眼中闪过一丝暗流涌动，“不过，既然你坚持，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薇薇安低下了头，突然心神一动，迅速翻开案中的一页，“你说得对，马尔福，我们可以不使用暴力或者任何违反审讯法，也有其他的手段把对方逼到绝境。”她翻到一页档案，“奥斯特有一个习惯：面对压力时，总会抛出一个诱饵。”
卢修斯目光锐利，他似乎被薇薇安敏锐的洞察力所征服，“你是说，他会用其他帮派成员的信息来交换自己的安危？”
“正是，”薇薇安点了点头，语气清冷，“他并不是那种能忠诚到底的人，马尔福。他会选择保全自己。”
卢修斯抬了抬眉，看看薇薇安，眼中带着某些微妙的光芒，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执行司的案件这么专注。在薇薇安上任之前，魔法部的差事不过是无聊的社交游戏，只是现在，他竟然开始享受每天和薇薇安这样智慧有才识的女巫一起共事的机会——不对，似乎和薇薇安做什么，卢修斯都觉得自己充满了生命力，这也是他在过去四十八年生命中从未拥有过的。
薇薇安冷冷一笑，又继续道：“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她低头，继续翻动文件，“如果奥斯特案真的和我们预想中一样的话，我们可能会破自1995年来魔法部最大的帮派组织犯罪案。这样一来，也许我离魔法部部长的交椅，也不会远了。”
卢修斯似乎没有料到薇薇安会展现出如此的野心。这个女人的胆识，除了贝拉特里克斯以外，还是他第一次在别的女巫身上见到。她的冷静、锐利，以及那股不甘心屈居人下的决心，让卢修斯不禁感叹。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触——他不知是敬佩，还是已经要溢出的保护欲。通常，纯血家的小姐们，都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宁愿避开官场的纷争，过上安稳的生活。然而薇薇安却不同，她身上的那股冲劲，似乎注定要在这个权力的游戏中脱颖而出，这份野心，这份不惧挑战的勇气，竟然他感到难得的迷人。
克劳奇老宅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壁炉里的余烬微微闪烁着红光，勉强驱散着古老宅邸的阴冷。卢修斯的身影在大厅的笔画间投下修长的阴影，他刚刚才从马尔福庄园脱身，幻影移形赶来，然而才刚踏入玄关，一抹扎眼的红金色映入眼帘，让他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缓步走进，修长的手指拂过玄关柜子上的礼盒，熟悉的“蜂蜜公爵”金字印在粉蓝相间的盒面上，丝带微微松开，显然已经被人动过，里面插着一个红金色字条“希望VC女士的今天能够因为见到GW变得和这盒巧克力一样甜。”卢修斯皱了皱眉头，眸色阴郁得仿佛要吞噬房间里仅剩的火光。
“你怎么来了？”她扶着楼梯扶手，声音低哑，她刚洗完的头发还被毛巾包着。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卢修斯抬眼看她，语气冰冷，“如果我再晚一些，你是不是就该和你的GW先生共享良宵了？”
薇薇安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在说什么？”
卢修斯扬了扬手中的礼盒，语调讥讽：“难道不是吗？乔治韦斯莱的品味倒是一如既往的…廉价。果然做生意赚再多的钱都遮挡不了他那一家子祖辈传下来的穷酸气。”
薇薇安实在想不到那天她与乔治分手时，乔治带来的蜂蜜公爵，竟然被她这样遗忘在玄关这么多天。她走下楼梯，走到卢修斯面前，视线扫过那盒巧克力眉梢轻轻一挑：“你倒是对乔治随手带来的礼物观察细致。”
“怎么，不打算解释一下？”卢修斯眯起眼睛，却压迫感十足。
薇薇安不疾不徐地从他手里拿回礼盒，随意地放回柜子上，她想故意气气卢修斯，语气漫不经心：“我为什么要解释？我们在约会，不是吗？”
卢修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指尖微微蜷紧，像是要克制某种情绪。他盯着薇薇安，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你倒是坦荡。”
薇薇安歪了歪头，语调里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怎么？你都能是有妇之夫，而我却不能喝乔治约会？”
卢修斯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薇薇安轻轻耸了耸肩，故意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卢修斯的呼吸微微沉了沉，眸色冰冷，心中那股怒意已经彻底被点燃。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拿韦斯莱来刺激他，还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改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和她争吵？
“很好，薇薇安克劳奇。”他唤着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不如继续和你的韦斯莱先生‘约会’。”
语音刚落，他猛地转身，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直接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黑色斗篷翻飞，带起一阵冷风，玄关的蜡烛火光晃了晃，下一秒，又归于死寂。
薇薇安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衣角，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只是随口一说来气气他，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夜里，薇薇安在她轻纱帷幔的床上倏地被惊醒。
穿着粉白条纹睡袍的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下的被单早已被汗水浸湿，她卷曲的头发也被头上的汗珠弄得湿漉漉的，前额的头发几乎是沾在了额头上。
又是那个梦。几年来，薇薇安都一直做着相同的噩梦。
梦里的她从上帝视角俯视着巴蒂克劳奇二世被捕的瞬间——他是怎么样被穆迪用一道咒语击中摔倒在了法庭上，他是怎么样用怨恨的目光死盯着巴蒂克劳奇，巴蒂克劳奇又是怎样说着那句永远刺痛着薇薇安和小巴蒂的话——“你不是我儿子”——后来薇薇安去阿兹卡班探监时，小巴蒂告诉她，那句话比他所听过的任何一句恶咒都要恶毒得多，他宁愿被黑魔王念钻心咒，都不愿再回想那一瞬间。紧接着，梦里的她被带到了小巴蒂克劳奇残忍杀害巴蒂克劳奇的那一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阿瓦达索命的光芒重重地击在巴蒂克劳奇胸口，她最亲爱的哥哥就这样倒下了，而她却仿佛被铁链禁锢住一般，只能在原地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这无法逃脱的恐惧，仿佛雕刻在了她的血脉里。
她的手指紧握着床单，心跳如雷鸣般急促，她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些痛苦的回忆。克劳奇家族的悲剧仿佛就在她的眼前，永远都挥之不去。突然间，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卢修斯，她确信在这种时刻，如果卢修斯能够在身边，她一定能找到一丝安慰。
薇薇安坐起身，黑暗中，她把手伸向了床头桌，拿起她的魔杖。
“荧光闪烁。”她又借着魔杖间微弱的光芒，点燃了几根蜡烛，又对着这些蜡烛施了漂浮咒，床边顿然就明亮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卢修斯送给她的那面双面镜，她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摸索出了那双面镜。镜面在她的指尖下微微发光，映衬着炉火，反射出她紧张的面庞。她轻轻叩动了三下镜面，心里默念着卢修斯的名字。
她低声祈祷，虽然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声音如同缥缈的呢喃：“卢修斯…你在吗？”
空气停滞着，房间的氛围凝固，窗外狂风呼啸。薇薇安握住镜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镜面。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镜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卢修斯的面容浮现出来，身后微弱的光线勾画出他冷峻的轮廓，只是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往日那光洁亮丽的铂金色长发现在看起来也乱糟糟的，可这在薇薇安此刻看来，都是无比熟悉的温暖。她的心猛地一沉，那种不安与恐惧，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卢修斯已经带着他那惯有的冷静和矜贵，“薇薇安，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又做了噩梦，关于哥哥和小巴蒂。我很害怕。”她的手紧紧抓住镜面，仿佛这样能让她更靠近他。
卢修斯微微眨了眨眼，仿佛从镜面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他的语气转为温和，深吸了一口气，却又不失权威，“我一直都在。”
“我…”薇薇安无力地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卢修斯低语道。“我来找你。”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推开，卢修斯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睡袍，眼神深邃，似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看着薇薇安，神色严肃却不失温柔，“别怕。”
薇薇安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却也缓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眼前的卢修斯在这一刻就像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我给你煮了蜂蜜牛奶。”卢修斯轻声说，不等薇薇安反应，他把热腾腾的蜂蜜牛奶递给了她，“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都睡了，我不想叫醒他们，免得他们明天又去给纳西莎通风报信。”
薇薇安接过了杯子，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她抬头看向卢修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刚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卢修斯没有回答，他从床头柜上顺起了薇薇安的魔杖，走向了桌旁的壁炉，随意挥动了下魔杖，低声咏道“火焰熊熊。”壁炉瞬间燃起了温暖的火光，照亮了薇薇安冰冷的房间，照亮着两人的侧影，给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光晕。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薇薇安的方向，轻嗤一声：“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薇薇安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和乔治早就分手了。”
卢修斯怔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还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却很难被捕捉，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薇薇安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在意。”
卢修斯沉默了一瞬，随即冷冷地哼了一声：“下次如果你再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气我，我不会再惯着你。”
薇薇安抿着嘴笑着，样子憔悴又可爱。
卢修斯坐到了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在这里，你便可以放轻松了。”他这句话好像一句简单的承诺，无论她身处怎么样的黑暗，他都会在她身边，安静地守护着她。薇薇安不再说话，只是靠在了他的肩头，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宁静，哪怕这只是片刻。
清晨的魔法部显得比往常更安静，走廊里偶尔回响着轻柔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咖啡和尘埃的味道。
她微微眯眼，指尖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而专注。就在她沉思的片刻，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没有敲门。
“薇薇安。”低沉的男声打破了这份平静。卢修斯的声音冷淡又不失礼貌，从敞开的办公室门口传来。从他们那天在克劳奇老宅里对彼此的深情告白后，他们在办公室的关系一直都是躲躲闪闪，二人都刻意地避免着正面的交流。
薇薇安缓缓抬眸，那双橄榄绿的眼睛带着不动声色的威严。
“我记得我说过，进上司办公室前要先敲门。”她的声音冷淡如常，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是你终于决定要辞职？”
卢修斯的唇角扬起弧度，他并没有退让，反而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低沉的嗓音慵懒却危险：“如果我辞职，恐怕执行司又要被人诟病办事效率低了。”
“哦？”薇薇安靠在椅背上，神态冷淡却不失锋芒，“如果你的办事效率能提高一点，我或许还真会考虑留你。”
两人目光交错，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薇薇安猜想卢修斯并不喜欢在她手下做事，尤其是两人确定关系以后，这种有意无意的压制，似乎总是能惹恼卢修斯。但她也清楚，卢修斯是那种越被束缚，越要反击到底的男人。而这种不服输态度，某种程度上也让她上瘾。
她推过那份卷宗，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在这过程中，她的双眼紧盯着卢修斯，仿佛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冰冷的触感让卢修斯的目光微微一颤。
“周四上午你和我一起去审问奥斯特先生。”薇薇安挑眉，语气淡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卢修斯接过卷宗，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你不觉得这种小案子让我去有点大材小用了？”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或者…你单纯是想找个机会和我共度良辰？”
薇薇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也许吧。”她语调轻柔，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我听说上次的审讯记录缺了十分钟的笔录。要不要解释一下？”
卢修斯缓缓俯身，双手撑在薇薇安的办公桌上，他铂金色的长发在他的脸上被透过落地窗的清晨曙光投出了漂亮的阴影。此时的他与薇薇安仅有咫尺之距。他挑了挑眉，那保养得当的额头上显出几道抬头纹，嗓音低哑：“克劳奇小姐莫不是怀疑我渎职？”
薇薇安不动声色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冷静：“不，我只是提醒你，工作不认真，是有相应惩罚的——，”她故意顿了顿，“你不会想和你的年终奖金说再见吧，马尔福先生。”
这一句“马尔福先生”，像是一声漫不经心的挑逗，打破了两人之间一贯的职场冷漠，让空气中隐隐带上了暧昧的温度。
卢修斯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边浮现出极浅的笑意。他缓缓直起身，拿起卷宗，手指轻轻拂过封皮，低声道：“我会让你满意的，司长。”
那一声“司长”，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又像是一种含蓄的挑衅。
“既然我们决定要周四一起审问，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工作吧。我猜你并不会让我一直站在这儿。”
薇薇安冷静地回应：“你想坐在哪儿？我的椅子还是你的椅子？”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卢修斯哑然一笑，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继续站在她身边，低声说道：“看来，你现在已经比我更了解这个案子了。”
“你还不明白吗？”薇薇安随意翻开一页卷宗，语气中带着锐利，“奥斯特这个人，不仅在走私非法魔法物品，他背后还有更复杂的网络。这是我们审问的目标，除了找出他的合伙人，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他相信，如果不诚实招供，接下来会有更大的麻烦。”
“你是说也许有规模组织犯罪的可能？”
“是的，奥斯特案背后也许会有更危险的势力。”
卢修斯不动声色地俯下身，手指轻抚卷宗，语气低沉又冷静，“你总是这么理智，薇薇安。可是你觉得，单凭这些证据，能让奥斯特先生乖乖吐露秘密吗？”
薇薇安轻抿嘴角，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自信：“在魔法部，马尔福，只有一条铁律——暴力无效。你该不会认为你我可以打破它吧？”
卢修斯似乎笑了笑，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但有些时候，直接解决问题比什么都来得快。”他站直了神，眼中闪过一丝暗流涌动，“不过，既然你坚持，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薇薇安低下了头，突然心神一动，迅速翻开案中的一页，“你说得对，马尔福，我们可以不使用暴力或者任何违反审讯法，也有其他的手段把对方逼到绝境。”她翻到一页档案，“奥斯特有一个习惯：面对压力时，总会抛出一个诱饵。”
卢修斯目光锐利，他似乎被薇薇安敏锐的洞察力所征服，“你是说，他会用其他帮派成员的信息来交换自己的安危？”
“正是，”薇薇安点了点头，语气清冷，“他并不是那种能忠诚到底的人，马尔福。他会选择保全自己。”
卢修斯抬了抬眉，看看薇薇安，眼中带着某些微妙的光芒，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执行司的案件这么专注。在薇薇安上任之前，魔法部的差事不过是无聊的社交游戏，只是现在，他竟然开始享受每天和薇薇安这样智慧有才识的女巫一起共事的机会——不对，似乎和薇薇安做什么，卢修斯都觉得自己充满了生命力，这也是他在过去四十八年生命中从未拥有过的。
薇薇安冷冷一笑，又继续道：“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她低头，继续翻动文件，“如果奥斯特案真的和我们预想中一样的话，我们可能会破自1995年来魔法部最大的帮派组织犯罪案。这样一来，也许我离魔法部部长的交椅，也不会远了。”
卢修斯似乎没有料到薇薇安会展现出如此的野心。这个女人的胆识，除了贝拉特里克斯以外，还是他第一次在别的女巫身上见到。她的冷静、锐利，以及那股不甘心屈居人下的决心，让卢修斯不禁感叹。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触——他不知是敬佩，还是已经要溢出的保护欲。通常，纯血家的小姐们，都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宁愿避开官场的纷争，过上安稳的生活。然而薇薇安却不同，她身上的那股冲劲，似乎注定要在这个权力的游戏中脱颖而出，这份野心，这份不惧挑战的勇气，竟然他感到难得的迷人。
克劳奇老宅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壁炉里的余烬微微闪烁着红光，勉强驱散着古老宅邸的阴冷。卢修斯的身影在大厅的笔画间投下修长的阴影，他刚刚才从马尔福庄园脱身，幻影移形赶来，然而才刚踏入玄关，一抹扎眼的红金色映入眼帘，让他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缓步走进，修长的手指拂过玄关柜子上的礼盒，熟悉的“蜂蜜公爵”金字印在粉蓝相间的盒面上，丝带微微松开，显然已经被人动过，里面插着一个红金色字条“希望VC女士的今天能够因为见到GW变得和这盒巧克力一样甜。”卢修斯皱了皱眉头，眸色阴郁得仿佛要吞噬房间里仅剩的火光。
“你怎么来了？”她扶着楼梯扶手，声音低哑，她刚洗完的头发还被毛巾包着。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卢修斯抬眼看她，语气冰冷，“如果我再晚一些，你是不是就该和你的GW先生共享良宵了？”
薇薇安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在说什么？”
卢修斯扬了扬手中的礼盒，语调讥讽：“难道不是吗？乔治韦斯莱的品味倒是一如既往的…廉价。果然做生意赚再多的钱都遮挡不了他那一家子祖辈传下来的穷酸气。”
薇薇安实在想不到那天她与乔治分手时，乔治带来的蜂蜜公爵，竟然被她这样遗忘在玄关这么多天。她走下楼梯，走到卢修斯面前，视线扫过那盒巧克力眉梢轻轻一挑：“你倒是对乔治随手带来的礼物观察细致。”
“怎么，不打算解释一下？”卢修斯眯起眼睛，却压迫感十足。
薇薇安不疾不徐地从他手里拿回礼盒，随意地放回柜子上，她想故意气气卢修斯，语气漫不经心：“我为什么要解释？我们在约会，不是吗？”
卢修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指尖微微蜷紧，像是要克制某种情绪。他盯着薇薇安，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你倒是坦荡。”
薇薇安歪了歪头，语调里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怎么？你都能是有妇之夫，而我却不能喝乔治约会？”
卢修斯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薇薇安轻轻耸了耸肩，故意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卢修斯的呼吸微微沉了沉，眸色冰冷，心中那股怒意已经彻底被点燃。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拿韦斯莱来刺激他，还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改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和她争吵？
“很好，薇薇安克劳奇。”他唤着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不如继续和你的韦斯莱先生‘约会’。”
语音刚落，他猛地转身，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直接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黑色斗篷翻飞，带起一阵冷风，玄关的蜡烛火光晃了晃，下一秒，又归于死寂。
薇薇安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衣角，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只是随口一说来气气他，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夜里，薇薇安在她轻纱帷幔的床上倏地被惊醒。
穿着粉白条纹睡袍的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下的被单早已被汗水浸湿，她卷曲的头发也被头上的汗珠弄得湿漉漉的，前额的头发几乎是沾在了额头上。
又是那个梦。几年来，薇薇安都一直做着相同的噩梦。
梦里的她从上帝视角俯视着巴蒂克劳奇二世被捕的瞬间——他是怎么样被穆迪用一道咒语击中摔倒在了法庭上，他是怎么样用怨恨的目光死盯着巴蒂克劳奇，巴蒂克劳奇又是怎样说着那句永远刺痛着薇薇安和小巴蒂的话——“你不是我儿子”——后来薇薇安去阿兹卡班探监时，小巴蒂告诉她，那句话比他所听过的任何一句恶咒都要恶毒得多，他宁愿被黑魔王念钻心咒，都不愿再回想那一瞬间。紧接着，梦里的她被带到了小巴蒂克劳奇残忍杀害巴蒂克劳奇的那一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阿瓦达索命的光芒重重地击在巴蒂克劳奇胸口，她最亲爱的哥哥就这样倒下了，而她却仿佛被铁链禁锢住一般，只能在原地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这无法逃脱的恐惧，仿佛雕刻在了她的血脉里。
她的手指紧握着床单，心跳如雷鸣般急促，她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些痛苦的回忆。克劳奇家族的悲剧仿佛就在她的眼前，永远都挥之不去。突然间，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卢修斯，她确信在这种时刻，如果卢修斯能够在身边，她一定能找到一丝安慰。
薇薇安坐起身，黑暗中，她把手伸向了床头桌，拿起她的魔杖。
“荧光闪烁。”她又借着魔杖间微弱的光芒，点燃了几根蜡烛，又对着这些蜡烛施了漂浮咒，床边顿然就明亮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卢修斯送给她的那面双面镜，她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摸索出了那双面镜。镜面在她的指尖下微微发光，映衬着炉火，反射出她紧张的面庞。她轻轻叩动了三下镜面，心里默念着卢修斯的名字。
她低声祈祷，虽然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声音如同缥缈的呢喃：“卢修斯…你在吗？”
空气停滞着，房间的氛围凝固，窗外狂风呼啸。薇薇安握住镜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镜面。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镜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卢修斯的面容浮现出来，身后微弱的光线勾画出他冷峻的轮廓，只是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往日那光洁亮丽的铂金色长发现在看起来也乱糟糟的，可这在薇薇安此刻看来，都是无比熟悉的温暖。她的心猛地一沉，那种不安与恐惧，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卢修斯已经带着他那惯有的冷静和矜贵，“薇薇安，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又做了噩梦，关于哥哥和小巴蒂。我很害怕。”她的手紧紧抓住镜面，仿佛这样能让她更靠近他。
卢修斯微微眨了眨眼，仿佛从镜面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他的语气转为温和，深吸了一口气，却又不失权威，“我一直都在。”
“我…”薇薇安无力地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卢修斯低语道。“我来找你。”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推开，卢修斯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睡袍，眼神深邃，似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看着薇薇安，神色严肃却不失温柔，“别怕。”
薇薇安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却也缓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眼前的卢修斯在这一刻就像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我给你煮了蜂蜜牛奶。”卢修斯轻声说，不等薇薇安反应，他把热腾腾的蜂蜜牛奶递给了她，“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都睡了，我不想叫醒他们，免得他们明天又去给纳西莎通风报信。”
薇薇安接过了杯子，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她抬头看向卢修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刚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卢修斯没有回答，他从床头柜上顺起了薇薇安的魔杖，走向了桌旁的壁炉，随意挥动了下魔杖，低声咏道“火焰熊熊。”壁炉瞬间燃起了温暖的火光，照亮了薇薇安冰冷的房间，照亮着两人的侧影，给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光晕。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薇薇安的方向，轻嗤一声：“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薇薇安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和乔治早就分手了。”
卢修斯怔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还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却很难被捕捉，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薇薇安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在意。”
卢修斯沉默了一瞬，随即冷冷地哼了一声：“下次如果你再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气我，我不会再惯着你。”
薇薇安抿着嘴笑着，样子憔悴又可爱。
卢修斯坐到了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在这里，你便可以放轻松了。”他这句话好像一句简单的承诺，无论她身处怎么样的黑暗，他都会在她身边，安静地守护着她。薇薇安不再说话，只是靠在了他的肩头，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宁静，哪怕这只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