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道长生得实在十分养眼,往那一站就跟不像活人似的,不是,是不像正常活人。也不是,反正就是长得不一般的好看。

    无论是是滩头的民夫还是妇人,都忍不住地朝他看。

    刘祁对他的印象极其深刻——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位俊美道长失魂落魄地抱着长琰君尸体回来时的样子。

    而此时这位极其俊美的道长,端坐在方士身边,目光温和又欢喜。

    方士局促不安地坐在她那个卖跌打药的摊子前,一会摸摸下巴,一会远眺前方,一会嗅嗅衣服,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半个鸭蛋。

    “你果然就是长琰君吧!”刘祁指着李微言,大声问道。

    “我不是。”李微言抬头望天。

    “长琰君!”

    “不是!”

    万里吃完了自己的鸭蛋,目光落到李微言手上的半个上面,咽了下口水。

    李微言一边继续望天一边把鸭蛋给了万里,然后背着手起身,一步,两步,快速奔逃。

    万里惊讶地抬头,然后继续低头喝粥。

    刘祁看了一眼开溜的李微言,又看向喝粥的万里。

    “你家主人是不是长琰君。”

    “我家大人说她不是。”万里无辜地嚼着饼。

    “你为什么要叫她大人?”

    “大人就是大人,没有为什么。”

    青阳道长看着远去的李微言,并不急恼。他掸了掸袖子,朝刘祁作了揖。

    “好久不见,刘大人。”

    许久未见故人,刘祁难得脱身,为青阳道长摆了酒席。当初正是他送回了长琰的尸身,菏县百姓才能顺利为他立墓。

    青阳道长不善饮酒,却也小酌一杯,以示敬意。

    刘祁谈及那个疑似长琰君的方士,便同青阳道长叙说了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

    从那方士带着一副事无巨细的水图上门拜访,到那五百万两的捐赠,再到她对允州地界如数家珍,还有始终与民夫一样吃住在滩头,比他这个知州还要在意临江渠的建设。

    “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青阳道长,她肯定就是长琰君!”

    青阳笑着低头饮酒,既不附和,也不反驳。

    最后刘祁喝大了,被家仆抬了回去。

    青阳回到客栈之中,点着蜡烛,静静等着,直到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蜡烛。

    是淡淡药香混着尘土的气息。

    青阳勾起唇角,但却没有像之前一般亲密的触感传来。

    来人好像在进来之后离得远远的。

    “为何不过来?”

    黑暗之的人轻咳了一声。“身上脏。”

    “你不是仙君么,难道不会法术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迟钝地反应过来。“很少用这种法术,忘记用了……”

    青阳笑了一声。

    黑暗中亮了一下,然后那人终于靠了过来,身上的尘土味道散去了不少。

    青阳主动揽住了她。

    “长琰……”

    “不是。”她还在嘴硬。

    这次是他先吻了上来。

    温柔地,亲昵地。吻得她几乎酥了。

    “道长……这未免……不是修道之人的做派。”

    李微言听到耳边有微不可闻的轻笑。

    “食髓知味。”他说。

    夜袭变成自己送上门,李微言莫名有点郁闷。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全然不似某人占主导时只顾自己死活的样子。李微言倚在他怀里,突然抬头问道:“道长是断袖吗?”

    他顿住了。

    “道长应该不是断袖。”她又说。“道长应该未曾爱过男子。”

    黑暗中沉默许久。

    随后落下一个吻。

    她觉得青阳是没有爱过长琰的,至少她是从没感觉到的。

    他是个木头人,出家的道士,又自诩是正人君子,他身上哪个层面的道德都不会允许他爱一个男子。

    李微言一直搞不明白自己身上那股对他没来由的怨气是哪来的。后来她仔细想了想,那应该是死皮赖脸没追到手之后的气急败坏。

    我这人,素质低,一直都低,这很正常。

    反正现在睡到了那也差不太多。

    可当真如此吗?半夜李微言爬起来,悄悄穿上衣服时,又觉得并非如此。

    他就该是清风霁月的,在仙宫上一般干净的人。

    月亮挂在天上,你凭什么要怨他挂得太高,自己摘不下来呢。

    那怨的是什么?

    怨的是……这轮他未敢摘下的月亮,她来摘的时候,他真的肯下来。

    真是……相当别扭的心态。

    天尚未亮,月色落在临江渠边,李微言从滩头走到滩尾,目测了修建进度和水位,徘徊许久,最终坐在了石堆上。

    不远处是百姓们为长琰立的碑。

    江水向东流去,日夜不歇。

    守河滩的老人巡逻时看见了她,提着灯问道:“大夫深夜不睡,在河边干什么?”

    李微言笑道:“老人家不觉得这江景月色很美吗?”

    “嗐,老头子肚子里没墨水,天天看,也不觉得美不美的。更深露重,江边风大,坐这要遭风寒的,大夫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微言捡起三片扁石头,简单卜了一卦。

    『大吉』。

    那就……确实该早些回去了。

    “菏县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嘿嘿,那当然了。”

    李微言摆摆衣袖,走到江边,回望了一眼。

    “老人家,今年允州无忧了。”

    江边的身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慢慢隐入了离江之中。

    老人后知后觉,忙敲响锣鼓大喊有人落水。

    “何人落水?”

    “李大夫!李大夫落水了!”

    水流不急,可滩头忙碌了一夜,也未能从江中捞出半个人回来,她就像是化在了水中,了无痕迹。

    工头问守夜老人她落水时究竟是什么情况,老人便将昨夜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老人的话,人群中忽然有人说:“是不是长老爷,长老爷当年就是死在洪水里。是不是他晓得今年又有洪水,才特意回来看我们修渠,直到放心了才回去。”

    “是了是了!这就说得通了!”

    “对!大暴雨那天,我看见了!当时刘大人在江头,大家都只顾着刘大人,我看见李大夫跟她那个仆人就撑着伞站在内边土丘上,当时我还奇怪呢,那么大的雨,她怎么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站那么高,不怕被大风卷走了。结果天被劈开之后,雨停了,李大夫就不在那土丘上了!”

    “刘大人昨天还喊她长琰君!我也听见了!”

    刘祁从宿醉中被家仆叫醒,一听说是滩头出事,睡意全无,鞋子都没穿好,匆匆忙忙地披着衣服赶到滩头。却见民夫们齐齐朝着江水跪拜。

    刘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工头究竟发生何事。工头回道:“刘大人,是长老爷,长老爷他回到离江里去了!”

    “长……长琰君?!”刘祁顾不得体面,狼狈跑到江边,可那江水悠悠,一如既往。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跪倒在江边,直起身子,拱手,以士礼,三拜。

    滩头的石碑处立了座庙,每年允州的百姓都会自发地祭长琰君,用纸塑长琰君像,从下游出发,沿江巡查一路,百姓们会在沿途撒下饼子投入江里,最后来到水君庙,将纸像抬入江水中,送回长琰君。

    之后几年,未遇洪涝,两岸田地由临江渠分水灌溉,更加肥沃,鱼米年年丰收,百姓们都说这是是长琰君保佑。

    “明明是他们自己不眠不休,日夜劳作,挖了渠建了坝引了水,所以不生洪涝,土地肥沃,鱼米丰收。不谢自己却谢鬼神,唉呀这可真是……”

    离江的江面上,一艘小船悠悠荡着,船中客人倚躺在甲板上,侧看江景,身边年轻侍从闭目养神。

    年轻的船夫摇了摇头:“客人,话不是这样讲,长琰君可是很灵的,我们这些靠水吃饭的人,都得拜一拜的。看您打扮,像个方士,却反倒不信鬼神?”

    船上的年轻方士笑了笑,摆了摆手。

    她谁也不信。

    她听说青丘和涂山家的狐狸干起来了,据说是为了一个什么狐族圣器的归属。

    青丘跟苍墟山胡家还有点渊源,胡十一她娘白如心本就是青丘的狐狸,后来才被胡十一她爹拐回了苍墟山。

    这次青丘和涂山有矛盾,本不关苍墟山的事情,就是十万大山内部的斗争,但李微言真的很好奇狐狸打架是什么场面,就跟二娘子打了招呼,带着万里去十万大山看热闹。

    青丘和涂山家毕竟都是上古的狐族,比胡家那种苍墟山中应苍古灵气所生的天狐底蕴厚实太多了,二娘子并不想掺和那两家的事情,但又知道拦不住李微言看热闹的心,头痛了一番也就让她去了。

    十万大山很不欢迎凡人和仙人。

    鉴于李微言的名声在妖族里实在不佳,就更不受欢迎了。她就只能戴上面具,以墨微君的身份前去看热闹。这面具还是托苍墟山古锤老人新铸的,苍墟古铜所制,上刻纹路能够影响认知,逃避探查。

    顺便她还自己琢磨了个新法器出来——一把扇子。名字还没想好,于是暂定为『一把扇子』。

    很攸吾那花哨的白玉扇不同,这把机关扇子在外表上就追求一个平庸,看起来就像是在街边摊随意就能买到的扇子,跟一柄剑一脉相承地同病相怜。

    但其中机关变化万千,算是李微言机关学的一个毕业设计。连古锤老人都对这把扇子称赞有加。

    虽然它最主要的作用是被李微言盘在手里转。

    跟苍墟山那种仙兽聚居的地方不一样,十万大山鱼龙混杂,什么样的妖族异兽都有。苍墟山虽也有妖怪聚居,但大多数是家族模式的,一族聚居一个山头,胡家就是如此。十万大山里,则有更多村镇式的聚居部落,不同种族的妖怪同居一处。万里从没见过。

    甚至连青丘也不全是狐狸。

    “一个地方要是只有一种动物,那不完蛋了。”李微言摇着扇子见怪不怪。

    十万大山的狐狸,稍微有些修为地位的,动不动就是六尾九尾的,而苍墟山的天狐,大多是四尾,六尾都是凤毛麟角。

    狐狸跟狐狸间有品种不同的区别,十万大山的狐狸,每过百年就增一条尾巴,九百年就是完全体。

    而苍墟山天狐不同,尾巴数量全靠修为增长,而且每多一条,修炼难度都是量级增长,至今历史中也只出过一位九尾。

    至于像李微言这种一条尾巴还四处溜达的,到哪都挨嫌,买东西都贵一半。

    “这破地方怎么搞尾巴歧视呢?”

    她又不是天生的狐狸,没有修炼尾巴的本事,任她本事滔天,一条尾巴就是一条尾巴。

    她从来不以这一条尾巴为耻,这是胡家全族上下用他们自己的灵力给她拼补好的元神,是胡十一用自己半条命换来的。所以即便在虚空走了一遭回来,她也没有舍弃狐身。

    李微言紧赶慢赶,没赶上涂山家跟青丘干架的现场,她人到的时候,人家都打完了。她看着空荡荡的山谷,撇撇嘴,败兴而归。

    路上捡到一只半死不活的狐狸,通体雪白,一点杂毛没有,但是脏兮兮的,四肢都快硬了,看着也是一条尾巴。

    就一条尾巴,还是没懂事的孩子呢,看起来跟胡十一被捡到时差不多大。怎么都没有家长带着的,该不会是没有家族倚靠的野狐狸吧。

    李微言素来爱干这种捡小动物的事情,无名殿后山里那一堆全是。野生的毛绒不让摸,但是救回来的一般都让摸。

    狐狸她摸的不少,十万大山的狐狸还没摸过。

    那狐狸喂了药,受了灵力,身子还是有点凉,李微言就把这小毛团揣进怀里,捂了一晚上才给捂暖和,度过了生死线。

    狐狸一醒过来就呲毛,跟胡十一当年一个样。呲了半天毛,发现面前这人完全没有因为他状似凶狠的龇牙咧嘴产生半点反应,甚至在发笑。

    它可能没有理解,可爱的小玩意,凶人也是可爱的。

    他谨慎地观察,目光落到她那对狐耳和墨尖的白狐尾上,看到是同族,而且对方身上药味很重,没什么血腥味,应当是个药师大夫之类的,他呲起来的毛才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虽然四肢还是很疼,但他还是秉持着贵族做派,端坐起身,优雅端方。因为拿不准对方是青丘还是涂山的,他没有轻易开口。

    对方显然没有被他这高贵的姿态打动——她明显在憋着笑。

    他高贵的脸色有了些许松动,但还是坚持保持优雅。然后就被大手按倒,粗暴上药。

    粗鲁!粗俗!一看就是泥腿子出身的狐狸!

    他洁白美丽的毛发被裹成了布团粽子,而他则被安置在一个破竹篮子里。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开口。

    “那就叫胡小白吧,万里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旁边的鸟妖点头。“好名字。”

    好个头!一点也不好!

    李微言借着给狐狸治病的由头,每天咸猪手摸上好几把。狐狸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就放弃了,只睁着一双幽怨的蓝眼睛盯着她。

    被盯了又不会少块肉,李微言全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有时候李微言还会现出狐身,在没法动弹的白狐面前来回溜达,显摆她那条漂亮的墨尖尾巴,和灵活自如的四肢。

    白狐狸无语的眼神中分明写了两个字:『幼稚』。

    趁着狐狸不能动,她还把胡小白搭脖子上当围脖使,他也完全不挣扎,跟假狐狸似的,有趣得紧。

    胡小白,是只哑巴狐狸,且好欺负。

    这是李微言几天以来得出的结论。

    在某一个早晨,胡小白的窝空了。这段小插曲李微言也没放在心上,她随手捡随手治过的动物多了,反正伤好了,他自然就跑了。

    李微言受了白如心所托,临走前得再去青丘给她娘家送封信。她之前一直没去,其实是拿不准那只白狐是青丘的还是涂山的,怕到了青丘地界,他逃不脱。如今他伤好了,她也就该去送信了。

    白如心以前可是是青丘的五帝姬,而当年的胡离修为一般,容貌也就那样,也不知道他施的什么妖法蒙蔽了白如心的双眼,让她心甘情愿跟他私奔去苍墟山,一穷二白地白手起家的。

    姑娘被人拐了,难免心存怨气,这趟去青丘,李微言可是做足了被轰出来的准备。

    到了青丘,旁人看到她那一条尾巴,基本上都把她当未成年来看,酒也不让买,还让她叫她家大人来。

    要不是万里拦着,她真就跟人打起来了。

    “大人大人,信,信,送完咱再来打。”

    到了狐狸洞,李微言递上苍墟山胡家拜贴,等了半天,一杯茶都没有。

    看来胡离确实是把青丘家得罪狠了。

    又等了大半天,才有只小狐引她入洞,拜见青丘狐主。

    青丘的狐主是位女君,据说有两万岁了,但容貌依旧美艳绝伦。狐主一见李微言,就给了一个下马威,两万年修为的威压毫不留情面地砸过来,若是换做平常小狐,被吓得尿裤子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这位两万岁狐君的威压,李微言面不改色说明来意,递上信笺。

    狐主女君板着一张脸,但接信的手不自觉地焦急,她拆开信笺,只看了两行,眼圈就有些泛红。她合上信笺,对李微言的态度也稍好了些,遣了人给她安排了间客房,让她在青丘小住几日,女君有回信要带。

    李微言拜谢过,便跟着引路小狐走。

    她面前的引路小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两根尾巴摇啊摇,差点就把『让你这个乡下来的狐狸长长见识』几个字写脸上了。

    凭良心讲,青丘的风景确实极好,一看就知道是适合万物生长的福地,密林参天,滩涂丰富,灵气充裕得一个深呼吸都感觉修为又有长进。要是能在这盖个小茅草屋,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也还不赖。

    李微言甚至已经在来的路上都打听完附近哪的灵草长得最盛,准备趁这几天偷摸过去收割一趟。

    青丘这一战后伤了不少元气,李微言本不想管这事儿,但大夫的本能又让她忍不住去伤营看看,本想着只是看看,然后又忍不住上手,纠正了青丘老大夫的错误手法。

    老巫医在青丘这么多年,还没有大夫敢跟他叫板的,而且还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一尾狐狸。

    “我说你们青丘能不能别搞尾巴歧视啊,一条尾巴不代表未成年好吗?”李微言拿着绷带和伤药,手法极其纯熟地完成消毒清创和包扎。

    接下来几天,李微言跟那老大夫就消毒清创到药理药量,从早吵到晚,十万大山的医学知识跟外边好像有层壁似的,相去十万八千里。他们不仅历史追溯上古,连医术手法都相当上古。

    老大夫粗暴原始手法用在这帮生命力顽强的青丘狐身上,不能说没用,但平白让患者多遭了许多罪。

    李微言自诩兽医人医双修,也少见十万大山这么狂野的医治手段。“巫医算什么大夫!说了伤者发烧的是因为伤口感染,不是因为邪祟,不需要驱邪!能不能别把驱邪的玩意儿放进药方里啊!而且伤口你好歹先清创再上药吧!”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我行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拿火药下药,还说我行医不端?”

    “那是硝石!解毒消肿!不是火药!”

    “那不是差不多吗!”

    “差多了!”

    女君听说苍墟山的客人在伤营跟老大夫吵架,亲自来看了一次,旁听了一会笑着点点头又走了。

    李微言跟老巫医吵了几天,吵出了点感情,那老顽固在病患切实地减少了不必要的痛苦并愈合得极快的现实下,勉为其难地承认了山外那一套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取之处的。

    老巫医喜欢喝酒,李微言能跟他喝得五五开。两人喝酒的时候,气氛就融洽许多。

    “我说小墨啊,你脸上那黑秋秋的面具,怎么从来不见你摘下来啊,长脸上了?”

    “长得丑,自卑。”

    “那也没什么,你可别自卑,老狐我虽然年轻的时候也长得很帅,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从不歧视丑狐。”

    “那谢谢你啊。”

    在伤营呆了几天,终于有个侍奉在女君身边的仕女来到伤营。李微言还以为她是拿女君回信过来的,谁知道她开口却道:“我家大公子说要娶你为妻。”

    李微言刚喝进去的水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狐狸仕女昂着头。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李微言擦了擦嘴,抬头问道:“你家大公子谁啊?”

    “那当然是青丘女君的长子,白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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