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须臾,那人清醒过来,一溜疼痛清晰传入脑中,自觉捂着伤口,直言道,“你们为何救我?。”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白白看你成为别物的盘中餐。”

    冷漠的拔出狼脖上那残断树枝,四指揪着袖口,来回左右反复擦拭,抬起脚来,反手将它插入靴中。

    “既然醒了,那就是无事了,此处不能久留。这浓稠的血腥味不肖片刻便会四处蔓延,狼的嗅觉十分敏觉,若再停留片刻,只怕到时你我都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司徒雪看了五号一眼,示意同她一起将他扶起。

    他虚弱的看了司徒雪一眼,用以不屑的语气说,“你这女子真是厉害,别看那东西已经身受重伤,却也不是普通女子敢做下这样的举动。”

    “没什么敢不敢的,你我同处在这恶境中,所做之事皆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司徒雪冷言一句回应。

    听得这话,他没在回答。

    在司徒雪二人的相互搀扶下,三人一点一点挪动着脚下的步子,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看你衣服上的序号,你应是第三队的,可有看见六号(蓉蓉)?”司徒雪淡淡问了问。

    “六号!”停顿稍过一秒,继而回道:“她同你是什么关系,竟然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还有心思牵挂她。”

    “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为何还问?”

    “你若想答便答,其他的想必你也没兴趣知道。”

    “你可曾想过,或许你只需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般救我只会是亲手给自己增加一个竞争对手。”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五号甚是愤怒的盯着他,听着前些话语,鲜有友好之意,顿时不悦于他,一把将他的手臂扔了下来,不愿再去搀扶这样冷酷的人。

    “你救我,我不会感谢你。”他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司徒雪的手,“在这里,你别想能护谁,自以为是的高傲在这里什么也不是。”与之冷面而视,继而转过头看了五号一眼,“就连她,你也护不了。”

    “就算救不了,能护一时,我便护一时。”

    “呵呵……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分道扬镳。”捂着伤口,转身离去,扔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便消失在迷雾中,“我不认识你,你也从未见过我。”

    其实他说的对,司徒雪心中也十分的清楚,她救不了也护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是从不愿承认那便是事实罢了!

    走了许久,终于在林中一处寻到了旗帜的身影,看着那飘扬的旗帜就在面前,五号欣喜的拉过司徒雪的袖子。

    什么也未曾思考,一股脑便要上前去取。

    “五号小心。”

    司徒雪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拦了下来。

    话语未落,一面锋利的竹栏从天而来,司徒雪将她推到一旁,连忙侧过身子,快速向一旁闪过,只见那竹栏沉重的插进地上。

    好在有惊无险,若是稍才动作慢个几秒,那扎入的便不再是那无知觉的泥土。

    “没事吧!”五号连忙跑来,一脸惶恐的说。

    “没事。”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那张着“獠牙”的竹栏,脑中突然闪过一灵光,走到它的面前,解开捆绑的绳结,而后因地制宜取下一段绳索。

    “四号你是想用这绳子来取那旗帜。”

    “是。”

    “可……”

    “我知你有疑问,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不试一试又怎知不可能呢?”

    “那你想怎做?”

    “你可知农夫是怎样套绳的?”

    “你是想……”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绕了一圈,在尾端打了一个活结,屏住气息,稍稍将身子放松下来,冷静的看着那旗帜。

    瞄好,松了松手,深呼一口气,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绳索丢去。

    “好,命中。”五号欣喜的拍打着手掌。

    拉直绳子,收紧绳口,奋力拉扯,将之拔起,随绳收归手中。

    “太好了。”

    “旗帜拿到了,我们快走。”

    二人拖着疲惫的脚步,终来到终点,将手中旗帜摆放在桌上。

    转身随便寻一处瘫坐在地,此刻终不用再时刻担心那听得见,看得见,看不见的危险了,五号亦瘫软的靠在司徒雪身边。

    不知为何,司徒雪总是耐不住好奇偷偷看向「十二号」,只见他一脸冷漠的靠着石头,闭眼休憩。

    忽而想起他的话,收回眼神,转头看向那来时的路口。

    看着那身影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缓缓归来,却始终唯独不见六号。

    众人聚集排成列队,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具具冰冷的人儿被横着抬放到众人面前。

    其中一人貌似很是熟悉,此刻也不得知她的身份。只因那一整张脸都已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容颜尽毁。

    是人皆不敢过久直视那不堪的面庞,忽而一眼便瞧见胸前衣裳上的序号「六」,心中顿时一顿翻涌,滚滚活物哽咽在吼,却又不得不再次捂着下咽。

    寒冷的风如针般刺骨,绵绵细雨冷漠任性的下着,连着身上的血与泪。

    天缓缓亮了,而等待的考验也随之结束了。

    “很高兴你们还有这么多人能安然站在我的面前,我祝贺你们。明日将会是你们最后一次考验,希望你们也不要让我失望。”又是一声冷笑。

    众人无人回应,默默听着那人再次宣读他的指令。

    “你们此次将会分为两队,记住,这次只有少数几把武器,能否得到,只凭你们自己的手段。若是你没有办法从他人手中夺得,又或者你无法保护好自己手中的武器,没人会给你送来怜悯,一切也只有听天由命。”

    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树林,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地图,同样的人。

    而不同的只是白日迷雾渐渐褪去,天上滴落了无数的“清凉”的雨滴,洗去众人身上的肮脏。

    林中的狼不知跑到何处,或许只因天还未下沉。

    耳后传来雨敲剑身之音,直径朝着司徒雪而来。

    一个偏转,一道剑影快速从她眼前闪过,轻身一跃,在空中旋转半圈,落在一边。

    “四号(司徒雪)我也不想于你为敌,但你也清楚规则,今日之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执剑直对司徒雪。

    雨,“滴答滴答……”的敲打着剑身,奏出悠扬清脆之音。

    “既然如此,何必再多言语,动手便是。”司徒雪冷言回怼过去。

    一阵拼打,二人旗鼓相当,棋逢对手,虽是如此,司徒雪甚是明了自己无法将他胜出。

    司徒雪单跪在地,左手苦苦支撑,身体已然筋疲力尽。

    他亦单跪在地,紧握剑柄,剑身深插于泥中,一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时间仿佛就此停留,司徒雪勉强的支着身子站了起来,慢步走到他面前。

    “你不用在挣扎了,适才打斗中我已挑了你的经脉,我并不想取你的性命,你也不要再想取我之命。”

    悄然将那残断的枝桠放回靴中,夺走他手中那把锋利的剑,转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最后的一切却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就此简单的结束。

    抹掉嘴角的点点血痕,从腰间掏出一枚飞镖,顺势便司徒雪打去,细长的镖身快速穿过她的肩膀,且深深的钉在对面的树干中。

    就好似那夜,风穿过茂密的枝丫,沙沙作响。

    她没再丝毫犹豫,片刻顾虑,抬起脚来,把那断枝,用尽五成的内力横插入他的脖颈。

    捂着肩膀,再次走到他的身侧,淡定的拔出,血如泉水喷涌而出。

    “何以要如此逼我!”

    那断枝上的血迹如湘江旁的泪竹,斑斑点点刻在枝干上。

    本粗糙不堪的“残肢断臂”,此刻却成了杀人的利器,那丑陋的身姿也悄然变得光滑顺亮,如今的它已不再是一支残断的枝桠。

    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虽是厌恶,却无法舍弃,捂着伤口,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如蜗牛般拖着沉重的“房子”向那最终的目的地走去。

    走着走着,只觉很是疲倦,撇下眼来,瞧着肩膀处的伤口,鲜红的血不断的从指间的缝隙流出。

    缓慢的挪着脚下的步子,随意寻一树下走去,坐在地上,沉重的头靠着树干,那握剑的手也止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

    艰难的在怀中摸寻着那香囊,放在嘴前,张开嘴,用牙咬着绳头,费力拉开香囊。

    侧着身子,斜开衣襟,露出润白的香肩,将囊中的药粉敷在那伤口上,紧咬牙关。

    随意包扎好伤口,如释重负般倒头靠在树上,无神的双眼静静地看着空中落得潇洒的细雨。

    紧握手中的香囊,囊面干洁的纹样上深深的拓印着几根红色指印。

章节目录

枕刀待雪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红鼻子麋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红鼻子麋鹿并收藏枕刀待雪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