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幺幺一大早又蹦跶着入了司徒雪的闺房,“姑娘,祭拜的东西王伯都已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

    转眼又到了她的忌日,心中顿时牵起万分思绪。

    有太多的话难以启齿,亦有太多的话未来得及亲口告诉心中之人,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安静的跪在坟前,轻柔的抚摸着碑上那一个个冰冷的字体。

    “母亲,今年花期未移,它们个个都开的很美,你看到了吗?”

    兮轻慰着司徒雪,她亦紧握着兮的手,二人彼此相互依存,深情的望着那人。

    转道行至寺庙,进行为期一月的祷告,默默地为之诵读经书。

    愿来世之人不再有今生之痛,今世之苦。

    “这就是三部所得结论,皇兄你瞧瞧吧。”

    小斯连着递下台上奏折,缓缓走到慕容琂的面前。

    “这就是他们拟定的司徒桀勾结辽国的证据。朕现在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文武百官,自以为朕年幼不谙世事,尽是瞒着做朕的好臣子。”

    “皇兄以为如何?”

    “现下战事焦灼,不妨待班师回朝日,再亲自询问司徒将军。”

    “现下朕是不会轻易动人,朕如今仍清晰记得那日母后倒下大将军亲身护你我兄弟二人出皇宫,如今到了此地,朕也甚是心痛与不舍。”

    “臣下明白。”

    “皇兄,如今这朝廷,唯有你我兄弟二人能相互帮助。”慕容瑾缓缓踏下台来,直径走到慕容琂的面前,两手紧握他的手,“兄长,朕有些累了。”

    慕容琂恍若幼时那般轻轻宽慰眼前这个少年。

    马不停蹄回到王府,屏去府中众人,转眼便命子旭为远在战场的司徒桀送去飞鸽传书。

    硝烟之下,累累白骨,深沉的凝望着那泛着红光的夕阳,如血般浓稠。

    冰冷的盔甲下的衣衫被血汗所浸染,早已感觉不到此时风中的凌冽。

    “将军。”

    闻声缓缓转过身来,用以泥泞肮脏的手接过那白色的身体,小心拽下脚下竹筒,两指秉着一端缓缓展开,未有一秒,瞬时收拢。

    “赶紧打扫战场,不得停留,快速撤退。”举起手中的长剑,站在高坡之上,发出一声高音。

    “将军,皇上诏令,收回兵权,这不是变相命我等快战快决,尽早班师还朝吗?”尤玚带着一身怒气走入营帐,只见他正独自艰难褪去身上甲胄。

    尤玚立即走上前去,帮他褪下身上那厚重的盔甲,瞬时道道浓稠的血痕裸露外,他即刻收了适才的怒气。

    “出来得久了,也该让将士们回家与父母妻子团聚。”

    血肉早已与那层层衣衫混作一体,炎热使得伤口流出浓稠的液体,顺势拿过桌上的镊子与酒,拿着镊子夹着一旁的棉花,尽数浸湿在酒中,小心的擦拭着。

    “将军——”尤玚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无碍。”只见他的双眸中仍是那般坚定。

    “这是拟好的奏章,快马加鞭送至都城。”艰难的拿起那封得严密的奏折。

    “唯。”

    走出营帐,回望帐中那孤寂的身影,低头再看手上这封奏折,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封奏折与司徒桀意味着什么,亦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一身所悔恨不得之事。

    不知怎的,辽军突然撤兵而回,也放了手上攻得的城池与百姓,瞧的西瑀军士一阵茫然。

    不过忽的想到就此可以班师回朝与久违的父母妻子相见,再也顾不得眼前之景。

    终是忍到班师回朝,一朝入朝,未来得及褪去身上沾血的戎装,便直径入了宫门,而从此再无踏出这座宫门。

    “罪臣参见皇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瑾高举着那封他亲手写的奏折,怒声质问。

    “如奏上所言,臣不愿再看百姓痛哭。”

    “你当朕愿意看到。”怒气即刻涌上心头,慕容瑾顿时站起身来,接连将案上那些许拟好的奏章尽数摔打再司徒桀的身上。

    “当日将军与数十位将士用以生命方才换得朕与皇兄之命,这些年来,朕一直记得,时至今日,若朕是昏君,将军如此做,朕无怨亦无言,然朕自登基以来,可谓兢兢业业,不言有使百姓富足,更未有德行缺失之所,将军何以做出此勾结之事。”

    “瑾与皇兄一直相信将军,将军何以要如此对朕?”话及此处,慕容瑾愈加加重了所言之语。

    而见司徒桀仍是那一副冰冷无颜之态,慕容瑾瞬时转过身去,随即唤来宫中禁卫。

    “待朕查明一切真相之前,只得委屈司徒将军安生待在府中。”反背着手,“将军,希望这次你能真心听朕的。”

    “臣谢陛下。”

    皇城中的消息最是禁不起,此话发出未久,便快速传入他人耳中。

    夜幕之下,他披着一身玄色斗篷悄然无声入了司徒府,在王伯的带领下,进了司徒桀的书房之中。

    “多谢。”

    “今时今日委屈将军了。”慕容琂一手把住司徒桀抱拳的双手,继而褪去身上的斗篷。

    “只要能让她远离这场纷争,最后无论结果是如何,我皆接受。”

    “只是如此将她隐瞒,待真相大白那日。”

    未待慕容琂说出最后一句,司徒桀一言将它截断,继而说:“此事已做,便无回头之期,如此也断了你们二人之间的姻缘。”

    “将军不必再说,吾清楚此生注定一生孤寂,不敢奢有姻缘,我会一生以兄长护她安然。”

    “臣代司徒一族谢王爷之恩。”转而便要对他跪下,慕容琂连忙将他制止。

    或是司徒桀早已知晓今日之局,故而借他之手做下这骗局。

    这场骗局中,人人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被明明白白的安排在这场棋局之中。

    “将军带领我们南征北战这么些年,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因一些流言夺兵权,被圈禁,吾等若是心中还有将军,就与吾一起入宫面圣。”东营营长最先站在高台之上发出声声炽烈之声。

    一旁的两营营长也顺势跟着附和,“吾等未有一人无不受有将军的教导之恩,战场相救之情,一生为司徒家军,一辈子皆为司徒家军。”

    台下众人皆被台上三人炒的热血沸腾,瞬时燃起狂沸之心,唯有一旁的尤玚一脸平静。

    “且慢。”

    慕容琂独自一人来到营中,直接叫停适才众人被煽起的热血与冲动。

    “肃王怎会到此?”台上台下的人儿皆左右张看着自个儿。

    瞧着那人缓缓登上台来,各营长不得不对之行礼。

    “本王今日来,不是以皇亲贵胄的身份而来,大家不必觉得惊慌。”慕容琂随即对着众人展示自个儿空荡的双手。

    “今日本王一人以一位相识之人的身份替司徒将军而来,你们的大将军永远都是你们的大将军,无人能替,皇室亦不会替你们做下决定。”

    “然,你等聚在今日将做之事,亦非你们的大将军所愿,司徒将军并非被圈禁,而本王今日只为替人送来一份东西。”

    身后的随从立即端来一个锦盒,瞬时从里面拿出一张鲜红的旗帜,旗帜中央赫然印有「司徒」二字。

    瞧得那抹在微风中摇曳的绸缎,众人纷纷臣服拜倒在地。

    众人眼中顿时燃起一抹炙热的目光,生生灼烧心中所压抑的热血。

    远在营外的慕容瑾与跟随在身的吕玮吕真父子二人瞧得此情此景,亦是发出声声叹息,转而悄无声息转身离去。

    慕容瑾此刻心中隐约知晓了隐在心中那模糊不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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