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可还有需要带走的?”

    跨步来到简姳面前,只见她两眼无神,目光呆滞,整个人儿恍若一只泄了气的偶人趴在廊杆上一动不动。

    “姑娘……”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俯下身来,在之耳边再次轻唤。

    “嗯,怎的了。”一时回过身来,用以呆滞的目光看了看自个儿的贴身丫鬟。

    “姑娘,奴婢是问姑娘可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去乡下的。”

    “你看着整理吧,反正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携带的。”

    继而趴去,不知怎的,脑中突然想到自家阿姐,猛的坐直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一改适才失魂的模样认真询问自个儿贴身丫鬟。

    “对了,收拾的时候你可瞧见阿姐了?”

    “没。”摇晃着脑袋以示否定,继而又说,“适才搬东西时奴倒是瞧见管家命人在府门多备了一辆马车。”

    “马车?”听此二字,大脑快速旋转,忽的闪过一个灵光,继而又说:“可已经走了?”

    “是,适才在奴来寻姑娘时,那车驾就驶动了。”

    “可瞧着驶去的方向?”

    “好似是朝翠云楼而去。”

    “翠云楼。”轻声呢喃,念着念着,忽的豁然开朗起来,甩手在自个儿大腿上打了一掌,继而快步向着府门走去。

    而正如她心中所想那般,车驾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最终停足在翠云楼前。

    抬眼看了看顶上那块木制匾额——翠云楼,一旁的丫鬟仔细的为之整了整身前的衣襟。

    楼里小二得见门外之人的身影,甩手将手上的白帕搭在自个儿的肩膀上,随即扯着一张欢喜的笑颜迎了上来。

    未有多余一语,转手掏出袖中木牌,直接举在骂人面前。

    一眼瞧清牌上所刻之字,瞬时拂袖弯下腰身,且呈四十五度状,贴心为来客指路。

    一路直径上了二楼一间雅间,抬手在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随即推开房门,引来人进入房中,而后默默退下。

    “来的恰是时候。”

    扶着袖子,握着巾帕提起炉上的茶壶,对着桌上的壶中茶叶倒去轻飘的叶体随着滚滚水流肆意翻滚。

    不肖片刻,壶中散发出一抹清香淡雅之味,瞬时飘散于整个空间。

    继而将之放回原处,翻过一茶杯,对着杯口向之注入一杯绿水。

    “尝尝?”笑着用两指捏着杯体安放于她面前。

    “吕公子好雅兴。”简如小心的端起茶来,对着轻轻吹去杯中的热气,而后小呡一口,继而说:“上好的雨前龙井,味香正纯,是个好茶。”

    “能得天下第一才女称赞,也不枉这茶短暂一生。”

    “能入吕侍郎之眼,也算是它此生之荣。”

    “如姑娘可真是会说。”吕真继而平静的捣鼓着手中的茶具。

    “既然茶已品过,我也不再与吕侍郎拐弯抹角。”

    “哦,如姑娘已这般直爽,我若是不顺从如姑娘之意,莫不是显得我这堂堂男子有些欺人。”吕真一把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一眼示意身旁之人。

    瞬时明了他眼中之意,快速退下身去。

    简如亦随之示意自个儿的丫鬟,让之退下。

    不约一秒,清楚听得一声关门之音。

    “现下只剩你我,有何话不妨直言。”吕真淡定的饮下一杯茶水。

    简如转手从袖中抽出一沓银钱。

    “如姑娘这是何意?”淡定放下茶杯。

    “无意,我知吕府不缺这点,而此些银钱权当是我替吾妹给他们家中之人一些补偿。”顺势向他推去。

    “如姑娘好生大方,不过此事尚不需如姑娘来操心。”转而反向推回。

    “侍郎多虑,此不过是为了答谢而已,并无他意。”

    “想来今日如姑娘约我来此不单单只是为了送钱吧。”

    “自是如此。”转而再次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封对折的书信,将之平铺在桌,顺势推去。

    “想必此物侍郎一眼便知为何物,今日此来,只为将此物完璧归赵。”

    “哦,既然要还,为何不让本人亲自送来?”

    “吾妹近日身体不适,为此只得由我这个做姐姐的亲自登门同侍郎见上一面。”

    “汝妹做下之事可不是汝一句懵懂不知世事便能轻松推脱掉的,出身社会,一言一行皆是要付出代价的。”

    瞬时放下手上的茶杯,转而抬起头来,用以尖锐的眼神,直直看去。

    “如姑娘好生直爽,想也不想,问也不问,就言要替汝妹担下,不知如姑娘这小身板可有那个气力来担。”随即递去一杯新茶。

    “哦,侍郎这样说,敢情吾的问一句,代价为何?”未有片刻犹豫,一举接过,继而饮下。

    “你连是何代价都未探清便敢独自一人来此与我相见,哈哈……”

    瞧此豪壮的模样,吕真不由的仰天发出声声嘲笑之音。

    “如姑娘,你啊,世人皆赞你是天下第一才女,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一些无妄虚名罢了!又何必须得时时在意。至于代价,无论为何,我皆一人揽下。”

    “你一人?”随即露出一脸不屑之态,上下打量,“这儿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有,若一方单方毁约,须交出一族之势。”

    “吾父自幼教导吾辈,一诺千金,既然白纸黑字,自是无法抵赖。”轻描淡写应下,“但,吾若是记得没错,自前朝开始,本朝便对朝下之臣私养府兵暗卫,按律好似处以九族之刑。”

    平静的将自个儿手中那已饮尽的茶杯置于桌上。

    “吕侍郎身为兵部侍郎,汝君贵为首辅宰相,统领百官政务,由此可见吕相何等受陛下器重,若是一朝被蛇咬,想来吕相辛苦经营的数十年,最终只得化作烟尘。”

    “而你我两家即是连理,一人得失皆在于此,而正所谓一发而至全军,迎来或是覆灭之灾,又或是延续无上容光。”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话语,素来毒辣的吕真,手中的筹码瞬时被她这一字一句而夺了去。

    “哈哈……”轻笑一语,继而提起身侧茶壶,对之空杯缓缓倒去。

    “如姑娘真是好气魄,看来此前是吾小瞧了汝之伶牙,竟是这般俐齿,真是一点不输那些明辨之人。”

    “多谢侍郎夸奖。这人可不就是这样,古人旧时曾说‘昨日今日不可留’,汝若安好,便是晴天。而如今大家相求之事不过为此而已。”

    一耳听明简如话中所透之意。

    “说的甚好。”瞬时停下手中之举,继而抽出袖中巾帕整了整自个儿的袖子。

    “不过有一点,吾或许要告知与你。”

    “请讲。”

    “吾最讨厌他人用此语气与吾说话,你当是第二人敢如此厚颜。”

    “冒昧请问,不知那第一人是谁?”

    听此一语,吕真瞬时停了手上的举动,继而抬起那双冷眸与之相看。

    “汝可真是始终秉持着夫子所授之‘不懂就问’啊!”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好一个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侍郎谬赞。”

    活生生快被这人气出毛病来,那料此刻,随着一声开门之音,二人视线皆随之移去。

    “姳儿?”

    “阿姐。”

    不顾身后之人的阻拦,直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简如从榻上拉了起来。

    “阿姐,我们走。”

    “慢着。”吕真随之一声重语,“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你当吾是汝可以随意摆弄之人。”

    随即唤来屋外的侍从,快速围了上来。

    “侍郎可是霸气。”反手握住简姳之手,继而将之护在身后,“吾妹年幼无知,一时冲撞,还请侍郎莫要与之生气,今日多有叨扰,待过几日吾姐回府之时,吾当亲自登门道歉。”

    说完便紧握着简姳的手起身准备离去。

    “也罢!瞧在你家大姐与我家阿兄互为连理,而今日你竟敢单独前来的份上,凭这儿我当不会难为你去。”

    随意挥了挥自个的手,身前的侍从随即收了手上的东西向后退去,直径为之让开一条路来。

    “多谢。”

    未再言语,快速踏出此门。

    上了车驾,方才松了手,继而用以冷漠的神情对之相视。

    “此刻你不该是在回乡的路上吗?”

    “阿姐,我……”还未说完,简姳瞬时断了她的话语。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阿姐,你就莫在违逆我这个阿姐说的话。”直接甩了她握上来的手,端正的坐在中央。

    “公子。”

    “说。”

    “可要我派人前去。”

    “我何时说了要派人?”

    一眼瞧得那双满是寒意的眼睛,那人随即放低自个儿弯弓的身子,连连说着“不敢”二字。

    “退下吧。”

    “唯。”

    顺势夹起那一纸信纸,未有片刻犹豫,直接放在火上,甚是淡定的看那升起的火光,随之将之无情扔入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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