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叶姑娘动了两口便吃不下了，俯身干呕起来。
李相夷可不是大夫，更对妇人家怀孕生产的事一无所知——眼见着她快将胆汁都吐出来，直接飞身去山下把李莲花拎了上来。
毕竟眼下只有他一个现成的大夫，不论医术如何，至少这些天他实一直在钻研相关的医书。
叶姑娘被李相夷点了睡穴，李莲花进门便看见她皱着眉睡得不安稳，轻叹一声上前坐到榻边，给她把了脉。
“没有吃坏东西也不是毒发……怀孕就是会这样的，严重程度因人而异。”
“不宜大喜大悲，不宜剧烈运动，我这几日做的菜都很清淡，你别给她吃其他辛辣刺激或荤腥太重的东西。”
“一会我煎碗安胎的药，你负责哄她喝。”
“她睡觉要人守着，你别点她睡穴，有什么事让方小宝喊我。”
李莲花交代完了就转身出了屋子去煎药，剩方小宝在后头哎哎哎瞎叫唤——
“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啊！”
方小宝看上去比他这个正主还焦虑，不停围着火转来转去，“你再淡定下去，李相夷真的要把叶姑娘拐走了。”
“我年少的时候胜负欲太强，总喜欢跟人打些不必要的赌。”李莲花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小心照看着药罐。
叶姑娘生活习惯不好，睡得晚，还经常不吃早饭，致使气血虚亏，不适合怀孕。
他刚刚探她的脉，发现这胎不是很稳，所以配了这个八珍养胎饮。
“他现在这般招摇，并不是想对叶姑娘如何，只是因为我说他情商低不懂得爱人。”李莲花挽起袖子，拿过灶台边的抹布裹住药罐柄，倒了一碗。
“呐，这个你拿进去给他。”
李莲花心情已经好起来了。
刚刚她明明睡着了，但感觉到他靠近，还是下意识抬手来抓他。他将手指虚虚搭在她脉上的时候，她瞬间反握过来，眼皮动了动，低声喊了句：“莲花……”
他知道叶姑娘是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草药香，觉得熟悉而安心，流露出了本能的依赖。
李相夷看叶姑娘的眼神跟他看小阿灼一样，是那种珍重又心疼，但没有什么占有欲的。而叶姑娘看李相夷的眼神有倾慕和怀念，甚至有保护欲，却不似在他面前小意温柔的模样。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相夷冷着脸从门中跨出来，闷闷地说：“她要你。”
叶姑娘没醒，只是在梦里反复呢喃着“莲花……李莲花……别走……”
李相夷见握她的手无用，便出门来寻人。
李莲花嘴角上扬，“哦”了一声。
然后在方多病一脸诧异的目光中提着衣摆进屋去了。
叶姑娘没醒，只是无意识地伸手摸索，他便主动往里挪了挪身子，把她的手抓在手里。
她果然就不动了，手里攥着他一小节衣袖，将头靠得更近些，沉沉睡过去。
李莲花便从床头抽了本书，就着窗外的日光看了起来。
方小宝被抓回天机山庄以后，他们在莲花楼里曾有过一段心照不宣的暧昧时光。
为了哄她早睡，每天夜里他在床榻边点灯看书，一直看到她开始说梦话。
叶姑娘睡相很一般，而且一旦睡着往往睡得很死，他大声咳嗽也不会吵醒她……
恰好叶姑娘怕黑他怕鬼，有几次莲花楼停在荒郊野岭乃至乱葬岗附近，他还蛮庆幸身边有个活人的。
李莲花坐在床沿，看她恬静地安睡，眼底一片柔和。
一年前他还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家室，如今竟然有了一个孩子……命运无常，亦十分玄妙。
那是他的老婆孩子，他凭什么不能有占有欲了？
半个时辰后，她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
“莲花……”
李莲花揽着她的腰，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叶姑娘在他臂弯全然放松，眉眼敛下往日犀利，只余乖顺。
“我这是在哪里……”
“家里。”
“家？”叶姑娘用怀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云城？”
“不是。”李莲花说得笃定，“我们的家，我们成亲之后买的小院子。”
“？？？”
看她表情就知道，叶姑娘一觉醒来又不知道停留在什么时间……好在总归是进扬州城之后，她已经习惯被李莲花照顾，会下意识依赖他。
“你因为酒葬毒发，损了些记忆……”李莲花垂眸看她，眼神有一丝责备一丝疼惜，“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大喜大悲知道吗？”
“啊？你是说我有……孩子？”叶灼大惊失色，又想起他刚刚说‘我们成亲之后’，一时不知道该窃喜还是遗憾……
她跟李相夷成过亲，但是居然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回忆……所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会让酒葬发作，甚至让她把成亲以后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难道……李莲花虽然跟她成亲，但碧茶之毒其实没有解，所以他丢下她消失了？
“现在是什么年份？”她慌张去探他的脉，“你身上的毒——”
老狐狸见瞒不过去，只好配合地伸出手腕。
她无比失落地跌坐回去，“果然没解……你还有多少时日？”
老狐狸眼波流转，不负责任的谎话张口就来：“如今已经是熙元三十五年的腊月了。这毒虽未除尽，但已基本无碍，再活三五十年也不难……”
“三、三十五年？？”
那岂不是十七年之后了？？自己整整缺了十七年的记忆？？
叶灼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像是要盯出个洞来：“可你看上去……”
跟我记忆里一点没变啊……
老狐狸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腕，“扬州慢心法玄妙，确实不太显老，但我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了。”
“那我……”
“放心，你还是一样漂亮。”他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今日也睡了很久了，收拾收拾起来吃饭吧。”
叶灼听话地起身洗漱，却在出门之后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愣原地。
院里有个扎着高马尾的红衣少年，怀中抱着少师，正在指导方多病练剑。
“李、李相夷？”
李相夷闻言转头，看见叶姑娘僵直在门口，顿时怒视李莲花：“你搞什么鬼？为什么突然带她出来？”
“他不是李相夷。”老狐狸揽过叶姑娘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连这都忘啦？”
“他是我们的儿子。”
叶灼：“？？？？”
李相夷：“？？？”
方小宝：“！！！！”
不愧是你。
叶灼艰难道：“跟你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李莲花云淡风轻道：“不该一模一样吗？”
李相夷可不是大夫，更对妇人家怀孕生产的事一无所知——眼见着她快将胆汁都吐出来，直接飞身去山下把李莲花拎了上来。
毕竟眼下只有他一个现成的大夫，不论医术如何，至少这些天他实一直在钻研相关的医书。
叶姑娘被李相夷点了睡穴，李莲花进门便看见她皱着眉睡得不安稳，轻叹一声上前坐到榻边，给她把了脉。
“没有吃坏东西也不是毒发……怀孕就是会这样的，严重程度因人而异。”
“不宜大喜大悲，不宜剧烈运动，我这几日做的菜都很清淡，你别给她吃其他辛辣刺激或荤腥太重的东西。”
“一会我煎碗安胎的药，你负责哄她喝。”
“她睡觉要人守着，你别点她睡穴，有什么事让方小宝喊我。”
李莲花交代完了就转身出了屋子去煎药，剩方小宝在后头哎哎哎瞎叫唤——
“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啊！”
方小宝看上去比他这个正主还焦虑，不停围着火转来转去，“你再淡定下去，李相夷真的要把叶姑娘拐走了。”
“我年少的时候胜负欲太强，总喜欢跟人打些不必要的赌。”李莲花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小心照看着药罐。
叶姑娘生活习惯不好，睡得晚，还经常不吃早饭，致使气血虚亏，不适合怀孕。
他刚刚探她的脉，发现这胎不是很稳，所以配了这个八珍养胎饮。
“他现在这般招摇，并不是想对叶姑娘如何，只是因为我说他情商低不懂得爱人。”李莲花挽起袖子，拿过灶台边的抹布裹住药罐柄，倒了一碗。
“呐，这个你拿进去给他。”
李莲花心情已经好起来了。
刚刚她明明睡着了，但感觉到他靠近，还是下意识抬手来抓他。他将手指虚虚搭在她脉上的时候，她瞬间反握过来，眼皮动了动，低声喊了句：“莲花……”
他知道叶姑娘是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草药香，觉得熟悉而安心，流露出了本能的依赖。
李相夷看叶姑娘的眼神跟他看小阿灼一样，是那种珍重又心疼，但没有什么占有欲的。而叶姑娘看李相夷的眼神有倾慕和怀念，甚至有保护欲，却不似在他面前小意温柔的模样。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相夷冷着脸从门中跨出来，闷闷地说：“她要你。”
叶姑娘没醒，只是在梦里反复呢喃着“莲花……李莲花……别走……”
李相夷见握她的手无用，便出门来寻人。
李莲花嘴角上扬，“哦”了一声。
然后在方多病一脸诧异的目光中提着衣摆进屋去了。
叶姑娘没醒，只是无意识地伸手摸索，他便主动往里挪了挪身子，把她的手抓在手里。
她果然就不动了，手里攥着他一小节衣袖，将头靠得更近些，沉沉睡过去。
李莲花便从床头抽了本书，就着窗外的日光看了起来。
方小宝被抓回天机山庄以后，他们在莲花楼里曾有过一段心照不宣的暧昧时光。
为了哄她早睡，每天夜里他在床榻边点灯看书，一直看到她开始说梦话。
叶姑娘睡相很一般，而且一旦睡着往往睡得很死，他大声咳嗽也不会吵醒她……
恰好叶姑娘怕黑他怕鬼，有几次莲花楼停在荒郊野岭乃至乱葬岗附近，他还蛮庆幸身边有个活人的。
李莲花坐在床沿，看她恬静地安睡，眼底一片柔和。
一年前他还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家室，如今竟然有了一个孩子……命运无常，亦十分玄妙。
那是他的老婆孩子，他凭什么不能有占有欲了？
半个时辰后，她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
“莲花……”
李莲花揽着她的腰，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叶姑娘在他臂弯全然放松，眉眼敛下往日犀利，只余乖顺。
“我这是在哪里……”
“家里。”
“家？”叶姑娘用怀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云城？”
“不是。”李莲花说得笃定，“我们的家，我们成亲之后买的小院子。”
“？？？”
看她表情就知道，叶姑娘一觉醒来又不知道停留在什么时间……好在总归是进扬州城之后，她已经习惯被李莲花照顾，会下意识依赖他。
“你因为酒葬毒发，损了些记忆……”李莲花垂眸看她，眼神有一丝责备一丝疼惜，“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大喜大悲知道吗？”
“啊？你是说我有……孩子？”叶灼大惊失色，又想起他刚刚说‘我们成亲之后’，一时不知道该窃喜还是遗憾……
她跟李相夷成过亲，但是居然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回忆……所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会让酒葬发作，甚至让她把成亲以后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难道……李莲花虽然跟她成亲，但碧茶之毒其实没有解，所以他丢下她消失了？
“现在是什么年份？”她慌张去探他的脉，“你身上的毒——”
老狐狸见瞒不过去，只好配合地伸出手腕。
她无比失落地跌坐回去，“果然没解……你还有多少时日？”
老狐狸眼波流转，不负责任的谎话张口就来：“如今已经是熙元三十五年的腊月了。这毒虽未除尽，但已基本无碍，再活三五十年也不难……”
“三、三十五年？？”
那岂不是十七年之后了？？自己整整缺了十七年的记忆？？
叶灼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像是要盯出个洞来：“可你看上去……”
跟我记忆里一点没变啊……
老狐狸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腕，“扬州慢心法玄妙，确实不太显老，但我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了。”
“那我……”
“放心，你还是一样漂亮。”他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今日也睡了很久了，收拾收拾起来吃饭吧。”
叶灼听话地起身洗漱，却在出门之后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愣原地。
院里有个扎着高马尾的红衣少年，怀中抱着少师，正在指导方多病练剑。
“李、李相夷？”
李相夷闻言转头，看见叶姑娘僵直在门口，顿时怒视李莲花：“你搞什么鬼？为什么突然带她出来？”
“他不是李相夷。”老狐狸揽过叶姑娘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连这都忘啦？”
“他是我们的儿子。”
叶灼：“？？？？”
李相夷：“？？？”
方小宝：“！！！！”
不愧是你。
叶灼艰难道：“跟你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李莲花云淡风轻道：“不该一模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