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成了一个大官家的小姐。

    可我身体的原主貌似得罪了什么人,我刚穿越就被诬陷杀人。我不想就这样一命呜呼,于是大致了解了情况后,便决定开始寻找自证清白的证据。

    我这个身体的原主叫傅香柳,爹是朝中一品大员,有众多的兄弟姊妹,自己还是庶出,所以也不大受宠。完蛋了,我意识到我的便宜爹是靠不住了,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就这样,我踏上了独自翻案的道路,在途中还被追杀了,幸亏我命大逃过一劫,也发现了这一切似乎都是皇帝最宠爱的那个大皇子萧衡的手笔。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和皇子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于是我开始着意留心这个皇子,竟然意外发现了他结党营私的证据。

    我将他与大臣私下往来的书信偷偷拿走,并且敲了登闻鼓。我刚被太监引入进谏皇上,这位皇子很快也到了,看到他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心里便开始发毛。

    我将证据呈上,皇帝看了后果然震怒,我也趁机表明了自己的冤屈。可是皇帝的反应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盯着我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正想再开口,煽风点火一把,他突然挥了挥手,便有个小太监拿着鞭子向我走来,我意识到自己要大事不妙了,于是我含泪盯着大皇子。

    他对上了我的目光,弯下腰在我耳边说:“你还不懂吗小美人,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大皇子,是将来的继承人,你猜父皇会选择我还是你。”

    我奔溃了,我一点都不想死,于是开始哭着求他:“我还不想死,你不要杀我,我来生给你做牛做马呀!”

    可是他轻笑了几声,又低声对我说:“那怎么办呢,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故事的结局就是我看着他的背影,被活活勒死了,还好只是痛苦了几秒钟,我就没了知觉。

    我心里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手刃大皇子。可是我突然又发现不对了……我不是应该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想复仇啊喂!

    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你醒了啊?要给你送些吃食吗?”我循着声音转过头,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正惊喜地看着我。

    “这阴曹地府还蛮有人情味呢。”我小声呢喃。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是大皇子的府邸。”那个丫鬟奇怪地看着我,将我扶起来喂我水。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哪个大皇子?萧衡?”

    她连忙捂住我的嘴:“就算你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也不能直呼大皇子的名讳呀,你不要命了啊。”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我不是被他害死了吗,怎么又成救命恩人了。

    “我做什么了我?”

    那个丫鬟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大皇子只交代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让我们好生照顾你。”

    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你知道傅香柳吗?”

    她连忙打断我,看了看四周,低声和我说:“你可不要到处说此事,傅家小姐昨日突然暴毙了,听说死相很可怕,脖子都断了半根。坊间都在传言,傅家小姐会化作厉鬼还魂呢。”

    我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还魂了。”

    她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我去告诉大皇子你醒了。”

    我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整个人处于非常震惊的状态,不对,应该说是混乱。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我被大皇子害死又换了个身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太离谱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思量间,大皇子来了,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让人憎恨的声音:“你感觉身体如何?”

    如何你个鬼,我当然不会这么跟他说。怎么说也算死过一回了,虽然那不是我的身体,我也没有多少留恋的,但是拜他所赐我感受到了被勒死的痛苦,就冲着这一点我也要手刃萧衡。

    我觉得自己还是傅香柳的时候,实在是太蠢了,居然会直接敲登闻鼓告发他。对待他这种人,还是要智取才好。

    萧衡见我久久没有回话,而是一个人露出诡异的微笑,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这是伤了脑子了?”

    你才伤了脑子,你全家都伤了脑子。我笑着对萧衡说:“我觉得我好像失忆了,还请大皇子明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萧衡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眼神示意那个丫鬟退下去,接着问我:“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竖起三跟手指对天发誓:“千真万确。”

    “你曾经是我的密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惜以死护住密报,我的人赶来救你的时候,你在水里差点没了气息。”

    我这新身体的原主是疯魔了吧,不赶紧逃跑,还对他忠心耿耿。

    萧衡看着我五味杂陈的样子,轻笑道:“即便你失忆不能再做我的密探了,我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丫鬟吧。”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是傅香柳的时候,对他说过,如果不死来生给他做牛做马,这回倒真的灵验了。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如今的我还不能跟他硬碰硬,我只得装作很感动的样子对他献媚道:“那我真是太感激大皇子赏口饭吃了。”

    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阴阳怪气,而是若有所思道:“既然要做我的贴身丫鬟,得有个像模像样点的名字。”

    “那我之前是密探的时候,叫什么名字。”我有些好奇的问他。

    他振振有词地告诉我:“代号狗剩。”

    我忍不住了,好想一拳揍上去,我怕他再给我起奇怪的名字,抢着说出了我在原本世界的名字:“我叫宁钰。”

    “好,那我就叫你宁钰。”他这次倒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后来,我与萧衡相处了几天之后,慢慢摸清楚了他的性格。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好的时候对谁都好说话,暴戾起来摔锅砸碗的,什么都做得出来。有一天,他就因为菜里有一根菜叶有些焦黄,就把负责洗菜的婢女打了十板子,赶出了府。

    所以,我对萧衡可以说是无底线地讨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死翘翘了。不过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除了要求有点多,有些难伺候。每次我忍不住想一拳砸在他脸上时,我就不停安慰自己,等我从他嘴巴里套到把柄,看他还能猖狂几天。

    没错,自从我发现萧衡这个人,高兴了便会透露一点对我有利的消息时,我就制订了新的复仇计划。我要让萧衡对我放下防备,变得离不开我,这个时候我再给予他致命一击。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活了两辈子开窍了。

    起初我只负责伺候他饮食起居,后来,他开始允许我进他的书房了。有一天晚上,我就在萧衡的书房里伺候他,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突然问我:“你识字吗宁钰。”

    我乖顺地回答他:“识得几个字。”

    他点点头,指了指后面的书架:“你若是无聊,可以随便看看。”

    我觉得这是我和他关系又进了一步的体现,我也就不客气去书架上找自己感兴趣的书。但是我在原本的世界就不喜欢看书,我只喜欢看小说,小说在这应该叫话本吧,可萧衡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书呢。

    我有些失望,眼神却突然停在了一本书上——《孙子兵法》。

    萧衡批着折子,有些口渴,就轻咳了一声,我没有理他。他皱了皱眉头,又咳了一声,我依旧没有理他。他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见我正专注地看着书,也有了好奇之心。

    他起身夺过我的书:“看什么书,这么认真?”

    看清楚书名后,他疑惑地说:“《孙子兵法》?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会喜欢看这种书?”

    我壮着胆子回答道:“自然是要对你用兵法呀。”

    我觉着我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虽然这一切都是我装的,他开始带我出去办公了。有一回,他去见一个公子哥,应该是他的好友,我跟在他身后替他拿着他的鸟笼。

    没错,鸟笼。熟悉了萧衡之后,我便知道了他这个奇怪的癖好,他在府里的时候睁眼就是去看这只鹦鹉,现在连出府都要带上了。

    我在后面打量着萧衡,他今日穿的墨色的袍子,袍内露出了镶金的衬衣,腰束玉带,手上握着一把玉骨折扇。我虽然不大懂,也觉得他通身贵气。最主要还是他长得好看,若不是他曾经害死过我,我都要眼馋死了。

    其实,我对他也说不上有多恨,毕竟他想杀的应该是傅香柳,我只是那个穿越时机不大对的倒霉蛋罢了。这样想着,我光明正大地眼馋他也不会有太多负罪感了。

    那个公子哥瞧见我手上的鸟笼,有些意外:“萧衡,这是你新收的小婢女?以前怎么没见过呀。”

    萧衡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瞧着还顺眼就留在身边了。”

    那公子哥啧啧感叹:“不对,你不对劲。你从前可没有什么贴身丫鬟的,你还让她碰你的宝贝鸟儿,这丫头可真有福气。”

    我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跟着二人进了一个茶楼,又进了雅间。那公子哥正要开口,忽然看向了抱着鸟笼的我,我就明白自己站在这碍事,于是我向二位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萧衡却突然回头说:“你就在门口,不要走远了。”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抱着鸟笼出去了。我带上门后,里面响起了谈话声,我靠在房门仔细地听。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小了,有几个字我却是听得很清楚,他们聊到傅家了。

    晚上我跟着萧衡回府,我突然问他:“大皇子,我能去烧点纸钱吗?”

    他奇怪地看着我,也没有回答,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就试探性地说:“我听说今天是傅家小姐的尾七,她死得很惨,若不烧点纸钱,怕她还魂找我呀。”

    萧衡明显不高兴了,却也没有对我发脾气,而是不冷不淡地留下一句:“要找也该是找我。”说完就走了。

    难道这萧衡还愧疚上了?我知道关于傅香柳的事情,今天不宜再提了,就老老实实闭嘴跟上去。

    他的声音却突然从前面响起:“外面都是怎么传傅香柳的。”

    我想了想措辞以后回答道:“无辜枉死,死相难看。无外乎这两点了。”

    萧衡叹了口气:“都是傅家造的孽,待会你替我给她烧点纸钱吧,记住要偷偷的。”

    我欸了一声,跟着他进了书房,又问了一句:“傅家怎么了吗?”

    萧衡没有回答我,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锐利,看来萧衡非常讨厌傅家呀。大约是因为我做过几天傅香柳,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我识趣地不再过问了。晚上萧衡就寝了,我偷偷地溜到后院给傅香柳烧纸钱:“对不住了啊傅香柳,你可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萧衡。”

    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惨叫声,我吓得脸色发白,只感觉有一阵阴风吹过。我跌坐在地上,抱着头直哆嗦:“不要来找我呀,我已经很尽力为你翻案了。”

    这个时候又传来一声惨叫声,我仔细一听,似乎是个男子啊,我这才冷静下来,辨别了声音是从萧衡的书房里传来的。

    我急忙赶回去,敲了敲门:“大皇子,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回答,我直接闯了进去。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直接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了。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借着月光我看见了地上的血泊。而萧衡背对着我,缓缓转身,手上拿着绳子。

    这个场景让我忽然想起了,自己是傅香柳的时候,被太监勒死的场景,当时的萧衡也是背对着我,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咽气,那个感觉好痛苦。

    我看着萧衡止不住地发颤,他似乎也发现我的反常了,朝我大步走来,扶住我的肩膀。我却很抗拒地甩开他,他手上还有血,沾在了我的衣袖上,我似乎都闻到血腥味了,那个味道让我作呕。

    萧衡不顾我的反抗,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打我的背,安抚似的说:“别怕宁钰,我的书房进了歹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他似乎以为我只是见到尸体害怕,我听完之后,更是推开了他:“你为什么这么冷血无情,我都看到了,现在你是不是又要杀人灭口了,我还不想死,你不要杀我。”

    我其实都不太记得自己后面在说什么了,我只知道我非常的害怕,还有看到了他看着我意味不明的眼神,后面就没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跟第一次穿到这个身体里一样,躺在床上。

    我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那个丫鬟。她见我醒了,对我说:“你总算是醒了,两天前你好好地突然发热了,还是大皇子抱你回来的。夜里,你烧得浑身滚烫还一直在说胡话,好容易才退了烧。”

    我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叫她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那晚的事又出现在了我脑海里,现在我突然意识到了,或许我并不了解萧衡,这些天他在我面前表现的可能也是装的,那个冷血无情的才是真正的他,就像他丝毫没有犹豫,眼睁睁看着傅香柳死在自己眼前一样。

    我醒来后休息了两日,萧衡明明知道我醒了,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不来也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还是那个丫鬟问我:“宁钰,你身子好了不回大皇子身边吗?”

    我随便说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身子还没好利索,怕冲撞了大皇子。”

    她却骂我没良心:“你昏迷的两日,大皇子每晚都来看你,还去宫里请了御医给你看病。”

    “可是他很无情不是吗?小厨房的小李因为一片菜叶子就挨了十板子逐出府,她的家境本就贫寒,让她怎么活。”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听说,小李是偷了东西补贴家用,这下人偷主子的东西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大皇子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恩典了,如果是因为菜叶子挨了板子被逐出府,世人顶多说她运道不好,也不会没有人家愿意用她。大皇子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其实他对我们这些下人一直都是很好的。”

    我听完后有了个推测,他对我格外宽容,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救过他。

    我觉得自己可能对他有一些误解,因为我对他有偏见,我便会一直用有色眼镜看他,这对他不公平。

    于是喝过药后,我回到了他身边伺候。

    他看到我来了,也没有说话,我明显感觉到了他对我的疏离。于是我放下面子,开口道:“大皇子,我那日害怕极了,如果说了什么胡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听完面色才和缓了一些:“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宁钰,你认识傅香柳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是大皇子你的密探。”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

    他看着我,似乎在琢磨我说的话。

    我总不可能告诉他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做过几天傅香柳,现在又变成宁钰了吧,一定会当成疯子拖出去的。于是我咬咬牙,豁出去了:“大皇子,我跟你说个邪乎的事,我梦见傅家小姐了,她死得好惨,在梦里一直抓着我的手,对我说自己好冤枉好冤枉。”

    “所以你那晚跟我说要烧纸钱?”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似乎也相信我的话了。于是我们都闭口不提那晚的事,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想着给萧衡添茶,就泡了蒙顶石花给他送去。走到他书房门口的时候,我听见了交谈声,看来是萧衡召见了家臣。我刚想离开却听见那个家臣说:“大皇子,傅渊收下了那两千两黄金,我都在暗处刻了私印,他没有发现。”

    我停住了脚步,不为别的,只因为傅渊就是傅香柳那个便宜爹。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萧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想着赶紧回避,就走开了,但是许久那个家臣都没有出来,我便又凑过去偷听。只听见那个家臣说:“大皇子,之前您让我查的傅家小姐,我也找到了您的密探未送出的信,东西都在这。”

    “宁钰?”他反问了一句,随即道:“好,我知道了,你随我出去一趟。”

    我听见了脚步声,赶紧躲到了柱子后,我看见萧衡和那个家臣远去了,才悄悄溜进了他的书房。

    我看见他的书案上,几本书杂乱无章的摊在上面,这不像是他的风格,想必是真的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我记下了书摆放的位置,将它们移到了一边,下面压着一封信。我打开它,只有一行字:傅香柳是无辜的。字迹是簪花小楷,应该是个女子写的。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落款上,狗剩。

    我已经没心思吐槽这个名字了,因为我还在萧衡的书案上找到了记录傅渊这些年贪污和私下受贿的数目的单子。所以萧衡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傅渊傅家,而不是一个小女子傅香柳!

    刚刚那个家臣说这是狗剩来不及送出的信,而信的内容是傅香柳是无辜的。所以,萧衡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无辜的,那也可以解释他眼睁睁看着我死了,当时的他一定以为傅香柳是傅家的棋子。

    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才消化下来,这傅香柳与狗剩,两个看似不相关的人,居然还串起来了。

    所以我的报仇目标也变了,不应该怪萧衡,而应该是那个杀了狗剩的人!狗剩不死,萧衡就会收到信,傅香柳也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混穿到这两个人的身上来收拾烂摊子。

    我将萧衡的书放回原位,顿时觉得很愤怒,想着萧衡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就决定去一趟傅家——狗剩出事的地方。当然,我不会贸然行事,情况不对我就会赶紧跑。

    我自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萧衡的视线范围内。我前脚刚刚从后门溜出,后脚萧衡就知道了我的踪迹。

    我顺利溜出了大皇子府,可是这么晚了,我上哪去雇马车,总不能走去傅府吧。我正为此事犯愁,却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应该是个身量很高的男子,我只得拼命挣脱,可是那个男子出声:“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是萧衡!我一下子放松下来不动弹了,萧衡也放下了手。虽然现在提狗剩的事等于自爆我进过他的书房动过他的东西,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第一次觉得所有的真相离我如此之近。

    我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说:“傅香柳是无辜的,狗剩……哦不对,我是被人害的,我一定要去找出真凶啊。”

    萧衡突然笑了起来,拉过我就往府里走。

    我急了:“大皇子你就让我去吧,不去一趟我寝食难安啊。”

    “你跟我来就对了。”

    我只好跟着他又回到了他的书房,他坐在书案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后,他对我说:“害你的就是傅家的人。”

    “什么?你早就知道了!”我顿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了,萧衡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让我一个小丫鬟听到他与家臣的谈话,又怎么会把重要的书信放在书案上就离开了。而我顾着知道真相,就这么中了圈套,“你故意的!”

    萧衡欣慰地点点头:“还不算太笨,我确实是怀疑过你是否真的失忆,如今确定了。”

    我的气焰一下子消了,就让他以为我失忆了也好,省下了许多麻烦。

    “大皇子你一定要手刃傅渊,替我和傅姑娘报仇啊。”有大腿为什么不抱,萧衡对付傅渊可比我强上几百倍了。

    “自然,这个祸害不能留了。”

    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卸下了千金重担,这回好了,真相大白,我也不用亲自动手报仇,只要在这里悠闲过日子就行了。

    “大皇子,那你冤枉了傅姑娘,会愧疚吗?”我问出了我好奇很久的问题。

    萧衡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自然是会愧疚的,但是我不会后悔,对付傅家这种毒瘤,宁可错杀一个也不能放过余孽。”

    我愣住了,他又说道:“宁钰,你要记得我是皇子,是父皇钦定要继承大统的人。我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局,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那我。”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可是萧衡却打断了我的话:“你如果不以我的贴身丫鬟这个身份留在我身边,都死几百回了。他们杀了你,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我其实都明白的,不管我是傅香柳还是狗剩,大皇子都已经尽力保护了。但是,如果大皇子知道狗剩已经死了,我根本就不是她,我是否还能理所当然地呆在他的羽翼下呢。

    我有些苦涩,说到底我也只是在享受狗剩给我带来的红利而已,我真的可以以她的名义接受萧衡对我的好吗。

    我找了借口退下了。

    第二天,我如同往常一样来伺候萧衡更衣洗漱,他却早早出府了。我看了一眼院子,觉得有些奇怪,他居然没有带着鹦鹉出门。

    我给鹦鹉喂了食,百无聊赖地逗它:“你主人怎么把你落在这了,你也是没人要的小可怜吗?你说萧衡为什么对身边人都这么好呀,可我不想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他身边的密探。我也不想一辈子在他身边做一个小丫鬟。”

    我说了这么多,它却只是吃着粟米不理我,我又对它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于是我就自己找乐子去了。

    午膳时间,萧衡回来了,我却因为在午睡没有及时去侍奉。他叫了丫鬟来叫我去他书房,我慌了,我这算不算无故旷工啊,他会不会罚我月例。

    我一路小跑过去,却半路上见到了萧衡,他是来寻我的,脸色倒不算差,只是莫名其妙说:“我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是密探,而是因为你是宁钰。”

    “啊?”我总觉得这个话好像在哪里说过。

    “不是你跟鹦鹉说的吗,我来告诉你答案。”

    难怪电视剧里的王公贵族都喜欢养鹦鹉,我终于感受了一把社死的感觉,谁知道这个鹦鹉这么神,听一遍就学会了。我暗暗发誓,以后在鹦鹉面前绝对小心说话。

    我看着萧衡,尴尬得只想找面墙撞上去,但是又很兴奋。他说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宁钰欸!不是因为傅香柳,也不是因为狗剩!

    过了一个晚上,兴奋劲过去了,我才意识到我又被耍了,萧衡是故意留鹦鹉在院子里的。我气冲冲地去找他对峙,他却爽快地承认了:“那晚你找了这么拙劣的借口离开,我总要知道你为何难过吧。”

    听完,我不但不想骂他,还有点感动,我想我就是这个时候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的,而且我应该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

    后来,我还是萧衡的贴身丫鬟,我们之间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让我搬到了离他的院儿很近的近水阁,还拨了人伺候我,就是初登场的那个小丫鬟。她啧啧感叹:“近水楼台先得月,大皇子这招妙啊。”

    除此之外,我还是在他身边伺候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院子里晒太阳,我听见他的宝贝鹦鹉突然开口说话:“宁钰喜欢你!宁钰喜欢你!”

    我的脸一下子火烧一样,对鹦鹉大喊:“你快闭嘴啊!”

    这个时候,屋里的萧衡听到动静出来了,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讪讪道:“大皇子,我也不知道谁教他说这话的,真的不是我啊!”

    萧衡注视着我,缓缓开口:“我教的。”

    我的脑子轰一下,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萧衡又对我说:“你不是说你不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做丫鬟吗?宁钰,你再等我一些时间,我肯定不会让你委屈的。”

    后来,大皇子派的臣子弹劾傅渊收了私银,他终于被抓到了把柄,很快就倒台了。我莫名其妙变成了功臣,被皇帝封了乡君,萧衡还逼了之前那个公子哥收我为义妹,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宁远侯。

    其实收义妹这个事,宁远侯本来是不愿的,可萧衡说:“既然都有个宁字,多好的缘分,就这么决定了。”于是宁远侯不收也得收,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外面都说萧衡强人所难,说他性格暴戾。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保护身边人的方式,他日后一定能做个好君王吧。

    还有件事,我要为萧衡洗白。我还是傅香柳的时候查到的所谓的结党营私的证据,不过是当时的傅家还不能铲除,萧衡为了拿回傅渊贪污的赈灾款项,而不得已走了私账的凭据而已。

    在萧衡的努力下,我的地位水涨船高,府里的人都抢着帮我干活,我整日闲得无聊,只好去萧衡的书房里看书打发时间,长此以往竟然读了不少书。

    很快,我在萧衡的身边呆满了一年,有一天晚上萧衡突然问我:“宁钰,你愿意当我的妻子吗。”

    我问他:“是因为我是狗剩,还是宁钰。”

    萧衡无奈地回答我:“你叫宁钰之前,我只有有任务的时候才会见到你,大多数时间你还蒙着面。我收留你确实因为你之前是狗剩,但我是因为你是宁钰,我才想对你好,想娶你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萧衡想了想说:“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倒不知道。注意你大概是我骗你说,你叫狗剩的那一天起吧,你居然还真的相信了,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女子,不在我身边不就被别人骗惨了。”

    “那……那个信是?”我真的傻眼了。

    萧衡伸手弹了我的脑壳:“自然是伪造的,你是落水受伤的,真的信件早就没了。不过内容是真的,我没有骗你,除了落款的狗剩。”

    我居然就这样被耍了整整一年,我好想打他啊。但是我可是将阿Q的“精神胜利法”学了个精的,我很快就找到了让自己高兴的理由:“但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啊,不然你的性格怎么会骗一个小丫头呢。”

    萧衡宠溺地看着我,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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