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通讯器例传来试验现场工作者的声音：
“……已连接，数据传输开始……”
“……信号完整性测试开始……”
“……示波器抖动均在可测量值内，开始校正，……校正完毕，误差小于0.1%”
“报告太卜大人，玉兆NK100号已建立稳定传输通路，频率正常，信号良好，是否进行下一步？”
你，或者说景元，正浑身贴满了电极片，而符玄就站在一旁。
除了房间里的两个人，无人得知此刻作为玉兆脑波同步试验者竟是景元本人。
符玄看了看景元，你感觉到景元点了点头，于是符玄传达了下一步的指令，“开始！”
你的意识再次下沉。
化作一片浪花，沉入那片数字海。
你的身边有无数字符一样的光华正在流转后，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你突然失去了视野，掉入了海的底端。
然后一切离你而去了，天地上下仿佛只剩你一人。
104
你内心十分平静，毕竟在决定进行试验的一开始，你就明白面临的风险。
你之前的虚拟网络漫游，只是以景元为中枢向外发散信号，从而做到远程控制带有玉兆的无机装置，这与将你整个转移进进新的容器是完全不同的，后者风险更大，但是在争得景元的同意后你还是决定尝试。
现在你身处这片黑暗中，心里并无慌乱与颓唐，因为再完美的计划都不可能保证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不过你心中还是有一点可惜的，除了可惜还有对景元的担忧。
正当你想着，你听到了符玄的声音，“咳咳，听得到吗。”
“……”既然你听到了符玄的声音，那就表明……
你意识到这不是景元的身体，你应该是身处金人之中，或者说金人搭载的玉兆中。
你想到，符玄应该是发现你一直没有动作，呼唤无果后，便检查了金人的设置，最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现在她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尝试由线路将声音化为电信号导入你所在的金人。怪不得除了刚刚符玄的声音，你身处一片寂静中。
果然，她继续说着：“试验者‘南柯’，刚刚调试的操作人员有点疏漏，请你先打开外界声学和光学信号接收器，谢谢。”
试验成功了！
你调出金人操作界面，依次打开了声学、光学信号输入模块，然后操作金人看向指挥间。
你看到符玄走了出来，看她喜悦的神态，你确定一切都很顺利，你没事，景元也是。
以及，你终于……自由了。
105
将军的工作已经基本上由景元全权接手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好吧，应该这样说，原本由你分摊的原本属于景元的工作，现在终于交还给景元啦！
……还是有点拗口，但不影响这句话在你心中想起时它美妙而动听的声音。
配合你做完测试，没有一刻歇息，神策将军马不停蹄地赴了攒了有段时间的文牍山。
但是你，今天休假，不用上班！
106
其实你现在还不是完完全全的自由人。
这尊金人是神策府牵头并交由太卜司与工造司联合研发的“罗浮NK100兆算司阍一体机试行版”，换句话说你现在是神策府公有财产。顺带一提，你这尊金人能被放任独自框框地出门走在大街上，还是景元和符玄他们打着“金人自律测试”的幌子给你特批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可以用一副“自己”的身体出门，而不是用景元190cm的本尊出门，这实在是一件美事。
而且符玄贴心地给金人搭在了光学迷彩。在一般人眼中，你可以把自己打扮成任何你想要的形态。
你可以是男的或者女的，老的或者少的，可以是人，可以是持明，也可以是毛茸茸的狐人！
你可以撒欢，你可以在幻戏店流连忘返，你还可以拦住路人讲一些可能大家听不懂的二刺螈笑话！
甚至一切原本在21世纪人看上去很社死的事情，你都无所谓了。
现在，你有了一副自己的躯壳！当然要勇敢做自己！
“那你敢喝苏打豆汁儿吗！”被你拦住听你发表无所不能宣言的小朋友问。
对不起，这个世界上确实还存在着你不敢的事情。
107
你变成了一个模样看起来很讨喜的妙龄少女，带着靓丽的外表走在大街上，一会儿看看把式，一会儿跑去加入小孩子的游戏，一会儿在摊子上挑挑拣拣。你欢蹦乱跳的模样好像只飞进花丛的小蜜蜂，惹得周围的路人时不时看着你。
金人不会累，你很快逛遍了这条巷子。
你坐下来，退掉伪装用的迷投影，显露出这尊金人原本的样子，这尊金人仅置换了核心玉兆和配置模组，从外观上和传统司阍金人并无两样（除了门楼子，你觉得太丑拆掉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奔流，金人巷里时不时飞过一两艘大型的货运星槎。
你就静静地停在街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大概是你所用的金人是罗浮人很很常见的型号，比起刚刚行动有些冒失的少女，一尊恪尽职责奉命站岗的金人呆在街角反而显得再正常不过，没有人再对你投出好奇的视线。
你暂时变成了这条街巷的一部分，太阳光就这样洒在街上每个地方，你被太阳照着，一时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你就这么看着罗浮这片街角。
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年，你原本觉得罗浮这座仙舟你越来越熟悉了。
但此刻你真正身处其中，它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你不认识，旅人口中的海天之外你不熟悉，忙忙碌碌地工人手中正做的活计你不知晓。
你就好像一抹浪花跳出河流，一颗行星离开轨迹，突然间，此间世界暂时与你无关了起来。
108
在你思考的时候，罗浮的模拟太阳依旧尽职尽责地变换着角度，不知不觉街巷已经被熔金色的夕阳笼罩了。
虽然说金人不存在视网膜这种东西，但是金人的图像通过转化成信号，可以诚实地将视觉反应在你的灵魂上，这些信号你想起了以前还拥有视锥细胞的反应——有点刺眼。
你刚刚想抬手挡挡，却发现一个身影遮住了那些刺目的光。
“定位显示，你这里滞留了两个时辰，故而符卿叫我来看看‘是不是金人出故障了’。”
景元上下观察了一下你，继续说到：“我瞧着不倒像是故障，一切运转良好，难得出门，怎么不去逛逛，干坐在这里？”
“……在等河流回答浪花。”*你随口说道。
109
景元也在你身边坐下来了，这样一来，你们肩并肩坐在金人巷的某个台阶上。
虽然从你借用的金人司阍的型号来说，你现在应该比景元高一头，但是为了不让“罗浮将军亲率金人司阍镇守金人巷入口”这种消息出现在明日的《罗浮逸话》的版面头条上，你还是贴心地开启了投影，并且用光学迷彩将你们的身形模糊成了一对相貌平平无奇*的路人。
景元和你相处的时候，并不都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虽然他刚认识你的时候特别热衷于玩这种信息交换的游戏，不过在你们更熟悉以后，书面工作才是你们相处时最常面对的。
起先，你们还尝试过，将两份不同的文书放在眼前，左手和左眼归你，右手和右眼归景元，想要两个人并线处理公务。
后来这样干了一个月，和白露日常看诊并聊天的时候，白露问诊道“将军你这个月是不是过于劳神了，要多注意休息”，于是这种常人所不能及的双倍效率工作方式被你们叫停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你们知道了彼此的惯用手。
110
想来还有很多事情，虽然你们不说或者不问，但是相处久了，难免会知道。
你看着夕阳想到了这点，然后又扭过头看着景元。虽然你给他的外貌打了光学迷彩，现在看到的不是他本尊，而是张随机出来的脸，不过那双好似夕阳一样金色的眼眸还是老样子。
你认为看人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人灵魂在发出闪光。景元的眼神，往往会让你想起太阳，他的灵魂中总是充满了一些耀眼的东西，比如过人的智慧、勇武的胆魄还有胸襟。当你看着他的眼睛，会感觉自己的一切灵魂也被他看透了。
不过你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像你不讨厌日光一样。
你这些反常举动的原因，他大概能猜到，所以不如大胆一些吧。
于是你对他问道：“景元，如果我说，我还是想去庇尔波因特呢，或者螺丝星还有别的地方？”
你听到景元的声音，这次不是从你的胸腔里，而是从你旁边。
“……那就去？”
顶着路人脸的神策将军露出了你很熟悉的那种微笑。
你忽然觉得这张脸他笑也很好看。
通讯器例传来试验现场工作者的声音：
“……已连接，数据传输开始……”
“……信号完整性测试开始……”
“……示波器抖动均在可测量值内，开始校正，……校正完毕，误差小于0.1%”
“报告太卜大人，玉兆NK100号已建立稳定传输通路，频率正常，信号良好，是否进行下一步？”
你，或者说景元，正浑身贴满了电极片，而符玄就站在一旁。
除了房间里的两个人，无人得知此刻作为玉兆脑波同步试验者竟是景元本人。
符玄看了看景元，你感觉到景元点了点头，于是符玄传达了下一步的指令，“开始！”
你的意识再次下沉。
化作一片浪花，沉入那片数字海。
你的身边有无数字符一样的光华正在流转后，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你突然失去了视野，掉入了海的底端。
然后一切离你而去了，天地上下仿佛只剩你一人。
104
你内心十分平静，毕竟在决定进行试验的一开始，你就明白面临的风险。
你之前的虚拟网络漫游，只是以景元为中枢向外发散信号，从而做到远程控制带有玉兆的无机装置，这与将你整个转移进进新的容器是完全不同的，后者风险更大，但是在争得景元的同意后你还是决定尝试。
现在你身处这片黑暗中，心里并无慌乱与颓唐，因为再完美的计划都不可能保证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不过你心中还是有一点可惜的，除了可惜还有对景元的担忧。
正当你想着，你听到了符玄的声音，“咳咳，听得到吗。”
“……”既然你听到了符玄的声音，那就表明……
你意识到这不是景元的身体，你应该是身处金人之中，或者说金人搭载的玉兆中。
你想到，符玄应该是发现你一直没有动作，呼唤无果后，便检查了金人的设置，最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现在她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尝试由线路将声音化为电信号导入你所在的金人。怪不得除了刚刚符玄的声音，你身处一片寂静中。
果然，她继续说着：“试验者‘南柯’，刚刚调试的操作人员有点疏漏，请你先打开外界声学和光学信号接收器，谢谢。”
试验成功了！
你调出金人操作界面，依次打开了声学、光学信号输入模块，然后操作金人看向指挥间。
你看到符玄走了出来，看她喜悦的神态，你确定一切都很顺利，你没事，景元也是。
以及，你终于……自由了。
105
将军的工作已经基本上由景元全权接手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好吧，应该这样说，原本由你分摊的原本属于景元的工作，现在终于交还给景元啦！
……还是有点拗口，但不影响这句话在你心中想起时它美妙而动听的声音。
配合你做完测试，没有一刻歇息，神策将军马不停蹄地赴了攒了有段时间的文牍山。
但是你，今天休假，不用上班！
106
其实你现在还不是完完全全的自由人。
这尊金人是神策府牵头并交由太卜司与工造司联合研发的“罗浮NK100兆算司阍一体机试行版”，换句话说你现在是神策府公有财产。顺带一提，你这尊金人能被放任独自框框地出门走在大街上，还是景元和符玄他们打着“金人自律测试”的幌子给你特批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可以用一副“自己”的身体出门，而不是用景元190cm的本尊出门，这实在是一件美事。
而且符玄贴心地给金人搭在了光学迷彩。在一般人眼中，你可以把自己打扮成任何你想要的形态。
你可以是男的或者女的，老的或者少的，可以是人，可以是持明，也可以是毛茸茸的狐人！
你可以撒欢，你可以在幻戏店流连忘返，你还可以拦住路人讲一些可能大家听不懂的二刺螈笑话！
甚至一切原本在21世纪人看上去很社死的事情，你都无所谓了。
现在，你有了一副自己的躯壳！当然要勇敢做自己！
“那你敢喝苏打豆汁儿吗！”被你拦住听你发表无所不能宣言的小朋友问。
对不起，这个世界上确实还存在着你不敢的事情。
107
你变成了一个模样看起来很讨喜的妙龄少女，带着靓丽的外表走在大街上，一会儿看看把式，一会儿跑去加入小孩子的游戏，一会儿在摊子上挑挑拣拣。你欢蹦乱跳的模样好像只飞进花丛的小蜜蜂，惹得周围的路人时不时看着你。
金人不会累，你很快逛遍了这条巷子。
你坐下来，退掉伪装用的迷投影，显露出这尊金人原本的样子，这尊金人仅置换了核心玉兆和配置模组，从外观上和传统司阍金人并无两样（除了门楼子，你觉得太丑拆掉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奔流，金人巷里时不时飞过一两艘大型的货运星槎。
你就静静地停在街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大概是你所用的金人是罗浮人很很常见的型号，比起刚刚行动有些冒失的少女，一尊恪尽职责奉命站岗的金人呆在街角反而显得再正常不过，没有人再对你投出好奇的视线。
你暂时变成了这条街巷的一部分，太阳光就这样洒在街上每个地方，你被太阳照着，一时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你就这么看着罗浮这片街角。
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年，你原本觉得罗浮这座仙舟你越来越熟悉了。
但此刻你真正身处其中，它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你不认识，旅人口中的海天之外你不熟悉，忙忙碌碌地工人手中正做的活计你不知晓。
你就好像一抹浪花跳出河流，一颗行星离开轨迹，突然间，此间世界暂时与你无关了起来。
108
在你思考的时候，罗浮的模拟太阳依旧尽职尽责地变换着角度，不知不觉街巷已经被熔金色的夕阳笼罩了。
虽然说金人不存在视网膜这种东西，但是金人的图像通过转化成信号，可以诚实地将视觉反应在你的灵魂上，这些信号你想起了以前还拥有视锥细胞的反应——有点刺眼。
你刚刚想抬手挡挡，却发现一个身影遮住了那些刺目的光。
“定位显示，你这里滞留了两个时辰，故而符卿叫我来看看‘是不是金人出故障了’。”
景元上下观察了一下你，继续说到：“我瞧着不倒像是故障，一切运转良好，难得出门，怎么不去逛逛，干坐在这里？”
“……在等河流回答浪花。”*你随口说道。
109
景元也在你身边坐下来了，这样一来，你们肩并肩坐在金人巷的某个台阶上。
虽然从你借用的金人司阍的型号来说，你现在应该比景元高一头，但是为了不让“罗浮将军亲率金人司阍镇守金人巷入口”这种消息出现在明日的《罗浮逸话》的版面头条上，你还是贴心地开启了投影，并且用光学迷彩将你们的身形模糊成了一对相貌平平无奇*的路人。
景元和你相处的时候，并不都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虽然他刚认识你的时候特别热衷于玩这种信息交换的游戏，不过在你们更熟悉以后，书面工作才是你们相处时最常面对的。
起先，你们还尝试过，将两份不同的文书放在眼前，左手和左眼归你，右手和右眼归景元，想要两个人并线处理公务。
后来这样干了一个月，和白露日常看诊并聊天的时候，白露问诊道“将军你这个月是不是过于劳神了，要多注意休息”，于是这种常人所不能及的双倍效率工作方式被你们叫停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你们知道了彼此的惯用手。
110
想来还有很多事情，虽然你们不说或者不问，但是相处久了，难免会知道。
你看着夕阳想到了这点，然后又扭过头看着景元。虽然你给他的外貌打了光学迷彩，现在看到的不是他本尊，而是张随机出来的脸，不过那双好似夕阳一样金色的眼眸还是老样子。
你认为看人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人灵魂在发出闪光。景元的眼神，往往会让你想起太阳，他的灵魂中总是充满了一些耀眼的东西，比如过人的智慧、勇武的胆魄还有胸襟。当你看着他的眼睛，会感觉自己的一切灵魂也被他看透了。
不过你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像你不讨厌日光一样。
你这些反常举动的原因，他大概能猜到，所以不如大胆一些吧。
于是你对他问道：“景元，如果我说，我还是想去庇尔波因特呢，或者螺丝星还有别的地方？”
你听到景元的声音，这次不是从你的胸腔里，而是从你旁边。
“……那就去？”
顶着路人脸的神策将军露出了你很熟悉的那种微笑。
你忽然觉得这张脸他笑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