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风瑟瑟,雪像棉絮般轻盈得洒落,临近傍晚,气温更是骤然下降,刺骨的寒风作祟,让人心都冷了半截。

    也幸好是这股寒意,才让江洛承不至于昏迷不醒,让他有了知觉。

    他的手微微颤抖,睡梦中的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冷的有些哆嗦,牙齿像是在打架似的,发出“滋滋”的响声,紧紧闭合的双眼,慢慢睁开,而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是拥有完美侧颜,站在他床边,呆呆望着他的裴盛满。

    他的嘴唇漾起一抹微笑,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冷意,呛得有些咳嗽。

    裴盛满见状,闻声走来,为他端来一杯茶,冷声道:“喝掉它!”

    又指了指旁边柜子上成堆的药瓶,表情十分严肃道:“医生帮你配的,喝完后,记得吃药,一天三粒!”

    他一眼扫过,看到那些成堆的药品,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但在凝望着眼前的美人时,犹如苦中作乐,赖皮道:“你喂我,我就喝,反正又不是我付医药费!”

    裴盛满被气得语不成句:“你..爱喝不喝,我才不..”

    “不喂也可以。”江洛承有些依恋般的躺在病床上,十分享受,他舒服地倚靠在松软的枕头上,拍了拍两侧,继续赖皮道:“那之后我就继续住在这儿,这医药费嘛..”

    裴盛满真的不想理她,想扭头就走,撂下半句话:“随便你,我走了!”

    江洛承激动地想坐起身子,下床,却发现僵硬的身子无法动弹,一动,两个肋骨就像断了似的,难以呼吸,而在剧烈的疼痛后,却是漫长的喘息声,眼泪也随之而流,他沙哑而又低沉道:“他想杀了我,你千万..要小心他啊!”

    裴盛满刚想回头,看他的伤势,然而这时,陆远洋已经在门口了,他漆黑的眼眸充满阴暗,低沉道:“他怎么样了?”

    裴盛满有些畏惧地不敢看他,怯懦地说:“医生说..并无大碍,有些发烧,还有..点骨折..”

    陆远洋“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看着陆远洋即将要走,她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江洛承,只一眼,又倔强地撇过头。

    她走在医院走廊,边走边思考回味着江洛承说的话,她把今天发生的整个过程,都条理清晰地梳理了一遍,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江洛承口中所说的,他想杀了自己,并非是一句无头无尾的空话,或许是在证据确凿,眼见为实的情况下才说的。

    那这样一来,所有的故事都串通了,这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布局,作案手法高超而又缜密。

    将“调虎离山之计”玩得这么贴合与妥当,将时间安排得如此精细,准确,这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雪地给他制造了很好的“天时”“地利”,他们四个人在玩的过程中,体能在慢慢耗竭,而只玩了一会儿的陆远洋体能却十分充沛,他帮大家买水,在两瓶水里都下了迷药,其中一瓶水还加了泻药。

    体能慢慢削弱的江洛承降低了防备,喝下了那瓶水,只是还好他喝的不多,药效过后,没几分钟,江洛承便倒在地上。

    而另两瓶水都喝到了陆菁菁与裴盛满的胃里,他早有预测,江洛承倒地的时间便是他们拉肚子,想上厕所的时间,那么这样一来,他成功地引开了她们。

    他好有时间下手,可上厕所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他要制造一场意外,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早早地就趁他们不注意,在雪地里挖了一个洞,让人误以为他是滑雪橇,摔倒昏迷,随后被大雪覆盖,也有可能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发现..

    那这样一来,陆远洋只需要将昏迷的江洛承拖到他挖的洞里,再将他掩埋。

    不出意外,她们上好厕所回来,被下了迷药的陆菁菁也昏倒在厕所,那这样一来,裴盛满所有的注意力都只会在她身上,忙着把她送到医院..

    这样昏迷不醒的江洛承,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活活冻死,随即丧失性命。

    令陆远洋没想到的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江洛承是喝了那瓶水,只是他喝的时候,发现水的味道不对,所以没有吞进肚子里,在五分钟后,他假装晕倒,等待着他的下手,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而没有杀人成功的陆远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事已至此,只有斩草除根,即使冒再大的险。

    毋庸置疑,雪球也是他推的..

    那还有疑问的是,为什么陆远洋要杀了江洛承呢?仅仅只是因为情敌这层关系吗?他背负着一条人命,也要用尽手段,费尽心思,不惜将他杀死。

    想到这么可怕的场景,裴盛满吓得浑身哆嗦,他记忆里的陆远洋不是这样啊!是温柔,贴心,真诚到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爱情,他会带走冬天所有的寒冷,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温热。

    而现如今,他竟是一个杀人不择手段的狂魔,是一个想把自己占为己有冷血的杀手。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短短的半年,都发生了些什么,把他磨砺成这样,把他自己和旁人逼上了梁山。

    裴盛满不敢想下去,她双手抱膝,颤颤巍巍地像只害怕被猫捕捉到的老鼠,她小心洞察着周围的一切,顿觉一切都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突然一闪而过的人影,让她起了戒心,她小心翼翼,悄悄躲在墙后,从背影来看,有点像陆远洋的人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小心地近入305号病房。

    无论推门,进门都是很缓慢,生怕制造出更多声响,蹑手蹑脚,怕惊动了旁人。

    那么他这么全副武装,小心翼翼,该不会是..

    裴盛满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心里默默想着该怎么办?

    可时间紧迫,没法给她想的机会,她便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得让他知道..打电话..”

    对,打电话,无意识中说出的话,让她想到了解救他的办法。

    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铃声刚响,陆远洋便从病房出来,落荒而逃..

    裴盛满没有随即挂电话,她从墙上慢慢滑下来,紧紧地捂着胸口,她吓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真像是做了过山车那般惊险刺激。

    她的眼神迷离,焕发着微光,她太害怕了,这种害怕无法形容。

    因为连自己最贴近的人都无法信任,竟然还是她意想不到的杀人凶手。

    她还在哆嗦,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对着还未挂的电话轻声道:“喂..”

    江洛承紧锁眉头,着急道:“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我..在病房墙后,我..好害怕!”她脸色煞白,冒出冷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江洛承紧接着追问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她两眼无光,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江洛承见她没事,悬着的心渐渐平复,他的声音吞噬了所有寒冷,温暖得像和煦的春风,语速缓慢,柔软委婉:“你要是害怕,那我就不挂电话,就这样一直通话着,我也好知道你的安全。”

    裴盛满要不是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洛承”,她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那祌体贴,温柔的声音,像是要把人心都感化了,尤其是在她最害怕的时候。

    好像现在也可悲到没人可以相信了,她自嘲地坐在地上想。

    绕了这么老半天,还是只有他对她最好。

    “喂!你怎么样了?”江洛承听不到她的声音,有些慌乱道。

    裴盛满举起手机,哽咽道:“我..挺好的,放心吧,我没事。”

    “嗯..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江洛承咬紧嘴唇,试探地问道。

    裴盛满抓紧手机,顿了顿道:“什么故事?”

    “在男孩十六岁的时候,他在草坪上遇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深情专注地弹着小提琴,那张清秀的侧脸,那被风飘逸的头发,就像深印在他脑海中,永远都不会忘,他发誓要娶她做新娘,只是他依然没有走进她的心!”江洛承有些失落地感叹道,他正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裴盛满虽然有时是看不清江洛承对自己的感情,可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故事里的那个男孩,讲的就是他自己。

    她双手抱膝,抬头仰望天花板,不想让眼泪滑落,她觉得她没资格..

    对于他的爱,她一直没有回应,结婚后没有,离婚后更不会有..

    她闭上眼睛,想对他郑重而又沉着地回答道:“其实,那个女孩,她并..”

    说话说到这里,只听见“嘟嘟”声,她手机没电了,突然之间的戛然而止,也让她相信了这或许就是命运..

    那个男孩可能永远听不到那个女孩的心声..

    江洛承心一紧,只感觉那冷飕飕的寒风,穿透进衣服里,浸润在他的皮肤上,手机上那刺目的灯光,闪耀得他难受,戛然而止的解释更验证了..这完全是那个男孩的一厢情愿。

    或许她对他没有豁出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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