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茹茹,十九岁,在读大学生。

    因为目睹超自然现象并深陷其中而被送医院治疗中。顺便一提,往来了许多身着奇怪服饰的医生和护士,对她进行全方位的检测。

    一度以为会被杀人灭口。

    在终于允许使用手机连上互联网之后,刘茹茹感到精神和灵魂才得到了真正的舒展。

    没有一个现代人能离开手机!

    除开安保秘密部门之类的人找她签什么保密合同外,她对外界一无所知。登上互联网后才发现断绝网络的那几天,她仿佛错过了一个世纪。

    什么什么?什么禁区?

    全球污染畸变?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刘茹茹深刻怀疑,自己昏迷过去的不是几天,而是几个月。

    这都已经是好几天前的热搜了,讨论度没有那么那么高。官方后续也补发了一系列的相关说明安抚民众,说各地都有实时监控,有充分的应对措施,只要不擅自闯入这些禁区并无大碍,以及发现周围环境异常及时上报。

    非常令人安心的通知,最开始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恐慌和不安,然而过几天发现这日子好像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因为监控加强和畸变进化带来的影响,治安管理也好了不少。当众纠纷和斗殴事件发生频率都下降了。

    于是大家依旧各自生活着。

    在醒来后,刘茹茹见到了来探病的邢菁和她的男朋友谢兆民。谢兆民提着果篮,邢菁抱着一束花,一见面就笑嘻嘻地把花束塞到了刘茹茹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呀。”邢菁声音细细软软地抱怨,“联系不上你可把我着急坏了,琦琦也是,说自己膝盖有旧病,打算做手术休学。”

    她感慨:“咱们宿舍真是多灾多难,还好野子身体强健,不需要担心她出什么事。”

    刘茹茹回想起杨枫野在操场冷静从容扫雷的那一幕,深有同感地点头。

    “咦?她发消息来了?”

    邢菁手机震动,她取出来查看,然后念出来:“等着,探病礼物你一定卷不过我?”

    她笑了笑:“野子在这种事情上,还挺有胜负欲。”

    谢兆民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玩手机。

    过会,病房门被推开,一道女声响起,有点话剧的意味:“我来迟了,也不见你们来迎接我?”

    “还好意思说呀你。”邢菁笑道,“迟到了好久。”

    “本来说要过来的,有点事耽搁了。”杨枫野看见角落里坐着的谢兆民,朝他简单点了点头,余光扫了眼他的手机,后者条件反射地反扣屏幕,不太自然地打了招呼。

    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转向邢菁她们:“但茹茹肯定希望我路上耽搁久一点。”

    邢菁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就吹吧。”

    杨枫野平静道:“我路上碰见邵寒了。”

    “咚!”

    这是刘茹茹一时激动碰掉旁边柜子上的某样东西,但那不重要,她和邢菁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他正在拍戏,导演邀请我客串。”杨枫野继续丢炸弹。

    “砰!”

    这是邢菁碰掉了花束的声音,但那不重要,她猛地凑上来,首先是质疑:“真的假的!”

    杨枫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刘茹茹:“送你,邵寒的to签。”

    她没说邵寒觉得那张白纸签字太不郑重,还找经纪人挑了张舞台照。

    怕太刺激刘茹茹,对身体不好。

    她真贴心。

    即使是这样,刘茹茹也猛地挺直了脊背,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一边接一边碎碎念:“天哪我应该洗个头洗个澡再来拿的,这踱步正式啊哥哥果然是事业心好重的哥哥,哥哥星途坦荡鲜花一路……”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签名照摆在床头,从邢菁的果篮里挑了几个好看的,放在面前供着。

    邢菁心服口服:“这我真比不过。”

    “野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刘茹茹虔诚地望着杨枫野。

    邢菁挑起杨枫野下巴,左右仔细打量:“不愧是你,走路上都能被人捡去当演员,以后不会就是大明星了吧?那我今后找工作的简历可要写,曾与某某明星同居。”

    久浸追星的刘茹茹显然更有经验:“这就打包黑料卖给营销号,狠狠赚一笔野难财。”

    杨枫野:“……”

    医院冷白的灯光照到她的脸上,浅淡的瞳孔映照出轮廓,神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张脸确实不错。就是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邢菁上下打量一会,然后狐疑道,“你要演的是什么角色?不会是什么高冷面瘫上仙吧?”

    “某种意义上讲,还真是这样。”杨枫野回忆了一下自己需要出演的戏份,陷入了沉思,“好像只需要摆几个造型,剩下的交给摄影,剪辑和导演。”

    “我就说。”邢菁拍了拍杨枫野的肩膀,嘱咐道,“那岂不是本色出演?曾吓哭小孩的面瘫小姐?”

    她指的是万圣节宿舍出门聚餐,排队等的时候有个小孩子来问可不可以让一个椅子,她站得太累了,可以用糖果来换。

    几位室友都被小女孩可爱得心软软,杨枫野比较高,站在身后,听见声音面无表情地转了过来,小女孩一下没了声音。

    然后李思琦怼了怼杨枫野,小声道:“喂!你别吓到人家,笑一个!”

    杨枫野挤出一个笑。

    小女孩开始嚎啕大哭,瑟瑟发抖地上交糖果,下一刻转身逃跑。

    杨枫野:“……”

    欲言又止。

    杨枫野:“那次我真的是在笑了。”

    -

    签订好合同之后,首先是拍定妆照和试镜。

    剧组给杨枫野安排了附近的酒店,毕竟要一大早就起来做造型。

    《冥道剑仙》的作者名叫田慕慕,是个全职作家,前几年发表的这部作品,才卖出的版权。她似乎很忙,杨枫野没见到过。

    化妆师给杨枫野上妆时,她尝试打听那位作家的近况,得到的回答果不其然是不知道。

    “你是她的书迷吧?”化妆师露出了然的微笑,毕竟最大的金主也是书迷,“我看过那本小说,确实不错。你的气质也太符合郁清和了吧,感觉是照着你写的,真遗憾她没亲自来。”

    她细致地描摹杨枫野的眉毛。毕竟郁清和是类似谪仙的存在,一双柳眉弯弯。画好后,她上下打量了整体的轮廓,在脸侧和鼻眼间打上一层阴影,相当满意自己的作品。

    “睁眼。”化妆师说。

    这时田承明导演和傅飞沉走了进来,巡查进度,迎面就看到这一幕。

    清晨日光熹微,于房间鲜明分割了光影,杨枫野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沐浴在晨光之中。冷冽的面容缓慢睁开眼睛,那眼神如月色微凉,所见星辰皆为碎雪。

    在场所有人都寂静了。

    众人心中只徘徊一个声音。

    是她了。郁清和只能是她。

    “导演好。”杨枫野觉得自己得打个招呼,并表明自己敬业的态度,“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本来今天杨枫野的任务只是拍定妆照,但田承明改了注意:“简单试试一剑不疑那场吧。”

    剧组里。辛蔚和邵寒拍完一场,辛蔚立刻戴上口罩,咳嗽了几声。

    “辛蔚姐,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梨汤?”邵寒询问。

    辛蔚摇了摇头。她还穿着二十陵山的弟子服饰,一身浅白短打,眼睛却在望向远处时忽然亮了起来。

    下意识喊道:“啊!师父!”

    杨枫野抬头,懵懂对上面容较好的女演员:“嗯?”

    直到看到田承明和傅飞沉,辛蔚才意识到不对:“啊,抱歉,我还没出戏。”

    辛蔚演技过硬,是很有资历的前辈,原本不该接这个小成本的剧本,但邵寒从那一声中仿佛看出了什么。联想到前几天郁清和选角时她跟傅飞沉那宛如亲生兄妹一样皱眉的样子,邵寒大彻大悟。

    原来我们这个剧组是为醋包的饺子。

    刚刚的戏是郁清和刚刚捡回男主,还对师门有很强戒备心,女主受师父吩咐来给他送饭的戏。

    而接下来杨枫野要演的“一剑不疑”,则是皇帝听闻男主还活着,派一队刺客上二十陵山,被郁清和一剑逼退。

    剧组取景就在市郊的湿地公园,找了一处松林山坡,道具组在坡底打了一些白雾茫茫的干冰,便当作二十陵山的侧峰。

    杨枫野还有些紧张,但是女主演似乎看她很亲切的样子,就是称呼一时很奇怪:“师父不必担心,照着你自己来演就好。”

    傅飞沉同样也在一旁理所当然底附和:“没错,师父,这只是一场试戏,不行再多来几次!”

    出于基本的责任心,杨枫野看完了那本小说,她被他们叫得一愣,随后轻轻颔首,不自觉也代入了郁清和:“多谢。”

    只剩剧组其他人对他们奇怪且熟稔的称呼有些莫名其妙,而邵寒早已看破一切。他深沉地跟着道:“师父,加油。”

    杨枫野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田承明拍了拍手:“准备开工吧。”

    虽然说是试一试,但道具和摄影都相当专业,几乎是瞬间,原本吵闹的声音骤然消散,所有人各司其职,安静专注地干好自己的活。

    此时,正好黎明破晓。

    虽然小说的时间是描述的黄昏,但此时霞光千里,与黄昏景色并无太大区别。

    白雾弥漫之下,黑衣刺客谨慎地取出兵器。

    弓箭上弦,飞镖入怀,剑出鞘。

    是千钧一发,齐对准山顶的那寒霜似的人影。

    风过无痕,浮叶飘转。

    那人踏着落叶而来,手握一剑。

    为首的刺客摘下面罩,露出刚毅的面容:“郁清和。我此行前来,并非有意杀你弟子。”

    这惊天话一出,剩余众人皆惊疑不定。

    刺客之首却罔顾嘈杂声响,径直道:“自师尊将我捡回定论山,我便昼夜修习。炼残月剑已有三十年载,自鸡鸣而起,夜深而归——只为接你一剑!”

    “定论山大弟子朱屠,残月剑,请赐教!”

    落日余晖,残霞漫天。

    听得此言,那人迈步凝剑,凛冽风声骤起,松枝簌簌。

    清冷的女声传来:“郁清和,剑。”

    朱屠皱眉道:“我虽知自己是螳臂当车,但还请报上剑名来。”

    “我的剑无名。”郁清和平淡如水,“或是剑,或是一捧浮萍,或是渺茫之星。”

    “它生于天外天,隐于星辰漩涡,偶然被我所拾,我仅当它为剑,但深知它本质与剑迥异。并非瞧不起你。”

    “如此。”朱屠脸上尽是恍然之色,“了却家师一桩心事。”

    下一刻,森然杀机如天坠地!重重叠叠袭来!

    混沌风声呼啸而过,掺杂着落叶松针,狠狠砸下!

    猝然间,一道寒光凉薄如月色。

    “我的剑道,名为不疑。”

    万籁俱灭,未尽的光芒仿佛宇宙已然步入垂暮,庄严高天沉默,等待必死的宿命。

    然而那剑气一片,刹那间割开人间长夜荒凉生死,锋利而尖锐,生生划开一道生路。

    原本是杀人的剑,朱屠却闻到一缕旷野的生机。

    剧组的鼓风机只吹到山坡底,但不知为何,这时忽然而至了一阵风。

    自上而下,拨开云层,余下日光一束,照耀在杨枫野身上,月亮未落,同太阳各分两边,忽然间一颗明亮流星闪过。流光随着杨枫野的挥剑,仿佛也汇作一道剑气。

    “天公作美啊。”田承明惊叹道。

    而傅飞沉和辛蔚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杨枫野。

    他们正以超出任何人类所造机械能捕捉到的高频赫兹交谈。

    “杨枫野?”

    “是她。”

    “终于见到了。太像了。”

    “这一段档案我好早就想拍了,总算有机会。”

    “也不怕档案管理员追究下来,你可真大胆。”

    “可那是杨枫野啊!”

    “……行吧。毕竟是连跟向葵不对付的老大都看上的人。”

    交谈到最后变得扭曲起来。

    “不愧是老大!不愧是师父!”

    “师父赛高高!师父赛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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