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夜
晚上，因为星月要住在这里，顾丰的房间便让给了星月，他自己则睡在客厅沙发上。
夜深人静的夜晚，正是各种杂念和回忆侵蚀的时刻。
近一个小时，躺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睛：睡不着。
顾丰翻了下身，侧着，刚好右手摸到了左臂伤疤的位置，这个疤他从来没有主动给别人看过，也从来没说过这个疤产生的具体原因，就哪怕是连“她”，他也不是主动给“她”看的。
今天，两个例都破了，顾丰自己都感到意外。
在顾丰记忆中，对初静念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因为读书的时候和她的交集很少，除了同在学生会，其他似乎就没有什么共通之处。学生会当初还是郭帆拉着顾丰才会去的，不然，也许两人都不会认识。
这几天的相处，顾丰很意外会如此轻松，很多难以说出口的事，在她那里却能很轻易地说出来，或者说很轻易被她先察觉。两人像是相互彼此了解多年的好友，无所顾忌，他不用担心对方会怎么想，也不用担心她会用别人的那种眼神看待他，更不用想着会……不喜欢。
顾丰独自靠在沙发里，想起了“她”，那个时候“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他都是那么在意，当“她”看到这个伤疤时，他很紧张，怕“她”会不喜欢，所以当时他一直看着那张脸，想从上面细微的表情来捕捉，捕捉那哪怕一点点的情绪。
想起这些，自己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变化，当时的紧张，和那极度的在乎，顾丰心里自嘲。
一阵细小的抽泣声传来，拉回顾丰的思绪。
房门前，顾丰驻足，听到里面的哭声，他放在房门把手上的手想起今天的事，皱了皱眉，又收了回来。
顾丰走到阳台上，烦乱的心情让他点了根烟，独自一人站着。顾丰看着眼前的夜景，又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睡了吗？】
很快，便回复：【还没。】
顾丰：【方便接电话吗？】
初静念：【可以。】
顾丰便给她拨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初静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还没睡？”他说。
“嗯，还没。你怎么也没睡？”这个问题问出来以后，电话里的她停了一下，立马换了一个问题，“对了，星月不是今天住你那，那你睡哪？沙发？”
顾丰：“对，沙发。”
电话里：“嗯…所以被沙发硌醒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开玩笑，这也说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没有以前那么生分。
听到她的话，顾丰放松了一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就是想问你，那个‘魔法’是什么？奶奶念叨一晚上了，我也挺好奇的。”
电话里：“魔法……不就是魔法，我会施魔法啊。”
顾丰：“嗯……这个答案很棒，让人意想不到。”
电话那头的笑声，感染了这头的人，原本脑海里的杂念被这一刻的笑，短暂驱散。也许是因为她全都知道了，让顾丰觉得在她面前不用伪装，不用修饰，那一刻的轻松，是前所未有的。
“其实那个魔法很简单”电话里的人收敛笑，说道，“小朋友嘛，只要抓住她的弱点，不就什么都好办了？”
小朋友……
顾丰琢磨着这句话。
“这招，对大朋友好像也很管用。”顾丰说。
电话里：“是吗？”
顾丰不理她故作不懂，问：“那弱点是什么？”
电话里：“专程来打听别人的弱点，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明天请你吃饭，作为交易如何？”
“这么市侩？”电话里的声音略显惊讶，但立马就说，“好。”
他发现她是个越熟悉，性格就越活泼的人，如果是以前，他完全不能想象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看书，沉默不语的女生，会这样语气轻跃地和他说话。
顾丰的嘴角上扬着，只不过，都在他的不自觉中。
“你小时候……有和父母闹得不愉快过吗？”他忽然问。
电话里：“当然有过。”
“嗯……后面会怎么样？”他问。
电话里却忽然没有了声音。
“我的意思是……”
“星月怎么了？”顾丰的话没说完，电话里的人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顾丰把刚刚的事和她说了……
电话里：“她哭了？”
顾丰：“所以我想问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过同样的情况？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不太懂这些。”
顾丰的记忆里，小时候他父母也是很恩爱的，对他几乎都是捧在手心里。父亲后来就变得很忙，所以他很少见到父亲，再大一点时，他们两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吵架，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最后不欢而散，直至离婚。
“而且你们女孩子……处理方式应该也不一样吧？所以想问问你那个时候都是怎么做的？有什么办法？”顾丰说。
“我那个时候…办法……”电话那头的人思考了一下，“有啊，就怕你舍不得。”
顾丰：“你说。”
电话里：“就是……等她哭累了，就好了。”
这回，换电话这头不出声了。
电话里：“看吧。”
顾丰：“你父母舍得？”
电话里：“舍不得……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这么伤心呢？”顾丰换了一个姿势，背靠着栏杆，手中那根只抽了一口的香烟只剩半根，烟灰掉落，忽明忽暗。
“好像……是因为我第一次听到死亡这个词的时候吧。”电话里的人，声音也忽明忽暗。
这个答案是顾丰没想到的，一点点的震撼的在他心底盘旋，想起她那很早就去世的父亲，他的心不知为何有点疼起来。
但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丝丝笑声，“我当时还比较小，问他们，死是什么，他们说死就是永远的离开，然后再也看不见了。那个时候我就有点伤心，但为了不让他们看到，我一直忍着，直到回到床上的时候就抿着嘴一直哭一直哭。心里想着，只要我哭得够多，只要我够不舍，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啊，当时果然很天真。”电话里头的初静念笑着说，完全听不出来悲伤，但他知道，她现在的心应该是痛的，只不过伪装的太好了。
这点，他们两人很像。她能说出来，这证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也说明她是信任他的。
“然后呢？他们都没发现？”
“嗯。可能是我没有大哭，还睡了几个小时，眼睛没有肿吧。”
“他们一直不知道？”
“嗯。也没有人问啊。”
“那我不是很荣幸，能当你的秘密分享人？”
“就当是我知道你那么多事的……回馈？”
轻微的呼吸声拍打在话筒上，让他感受到那边的人在笑。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顾丰迟疑开口问，转过身看着那个房间的门。
“要不……去看看吧？”电话里是略带犹豫的声音，但还是要他去看看。
顾丰走到房门前，没有关紧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闪烁，轻轻的抽泣声还时不时有，床上还丢了几团纸巾的样子。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要你走吗？走，快走啊！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打开门一段至死不渝的台词，进入顾丰的耳里——
“哈哈哈……”又回到阳台上，电话里的笑声让顾丰原本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不一会便被那笑带着抹平下去。
电话里还止不住笑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
“你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吧？”顾丰想起她刚刚说话时不确定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虽然她的确有些怀疑。
顾丰心想，每次可都说中了他的。
电话里的人忽然说：“要不要我帮忙？”
“怎么帮？”他问。
电话里：“明天帮我约个人吧？”
……
第二天，一家餐厅内，初静念走进去，看到她约的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初静念走过去，带着特有的微笑在坐下。
“没事，我也刚到。”对面的星月爸爸说。
夜深人静的夜晚，正是各种杂念和回忆侵蚀的时刻。
近一个小时，躺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睛：睡不着。
顾丰翻了下身，侧着，刚好右手摸到了左臂伤疤的位置，这个疤他从来没有主动给别人看过，也从来没说过这个疤产生的具体原因，就哪怕是连“她”，他也不是主动给“她”看的。
今天，两个例都破了，顾丰自己都感到意外。
在顾丰记忆中，对初静念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因为读书的时候和她的交集很少，除了同在学生会，其他似乎就没有什么共通之处。学生会当初还是郭帆拉着顾丰才会去的，不然，也许两人都不会认识。
这几天的相处，顾丰很意外会如此轻松，很多难以说出口的事，在她那里却能很轻易地说出来，或者说很轻易被她先察觉。两人像是相互彼此了解多年的好友，无所顾忌，他不用担心对方会怎么想，也不用担心她会用别人的那种眼神看待他，更不用想着会……不喜欢。
顾丰独自靠在沙发里，想起了“她”，那个时候“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他都是那么在意，当“她”看到这个伤疤时，他很紧张，怕“她”会不喜欢，所以当时他一直看着那张脸，想从上面细微的表情来捕捉，捕捉那哪怕一点点的情绪。
想起这些，自己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变化，当时的紧张，和那极度的在乎，顾丰心里自嘲。
一阵细小的抽泣声传来，拉回顾丰的思绪。
房门前，顾丰驻足，听到里面的哭声，他放在房门把手上的手想起今天的事，皱了皱眉，又收了回来。
顾丰走到阳台上，烦乱的心情让他点了根烟，独自一人站着。顾丰看着眼前的夜景，又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睡了吗？】
很快，便回复：【还没。】
顾丰：【方便接电话吗？】
初静念：【可以。】
顾丰便给她拨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初静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还没睡？”他说。
“嗯，还没。你怎么也没睡？”这个问题问出来以后，电话里的她停了一下，立马换了一个问题，“对了，星月不是今天住你那，那你睡哪？沙发？”
顾丰：“对，沙发。”
电话里：“嗯…所以被沙发硌醒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开玩笑，这也说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没有以前那么生分。
听到她的话，顾丰放松了一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就是想问你，那个‘魔法’是什么？奶奶念叨一晚上了，我也挺好奇的。”
电话里：“魔法……不就是魔法，我会施魔法啊。”
顾丰：“嗯……这个答案很棒，让人意想不到。”
电话那头的笑声，感染了这头的人，原本脑海里的杂念被这一刻的笑，短暂驱散。也许是因为她全都知道了，让顾丰觉得在她面前不用伪装，不用修饰，那一刻的轻松，是前所未有的。
“其实那个魔法很简单”电话里的人收敛笑，说道，“小朋友嘛，只要抓住她的弱点，不就什么都好办了？”
小朋友……
顾丰琢磨着这句话。
“这招，对大朋友好像也很管用。”顾丰说。
电话里：“是吗？”
顾丰不理她故作不懂，问：“那弱点是什么？”
电话里：“专程来打听别人的弱点，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明天请你吃饭，作为交易如何？”
“这么市侩？”电话里的声音略显惊讶，但立马就说，“好。”
他发现她是个越熟悉，性格就越活泼的人，如果是以前，他完全不能想象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看书，沉默不语的女生，会这样语气轻跃地和他说话。
顾丰的嘴角上扬着，只不过，都在他的不自觉中。
“你小时候……有和父母闹得不愉快过吗？”他忽然问。
电话里：“当然有过。”
“嗯……后面会怎么样？”他问。
电话里却忽然没有了声音。
“我的意思是……”
“星月怎么了？”顾丰的话没说完，电话里的人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顾丰把刚刚的事和她说了……
电话里：“她哭了？”
顾丰：“所以我想问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过同样的情况？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不太懂这些。”
顾丰的记忆里，小时候他父母也是很恩爱的，对他几乎都是捧在手心里。父亲后来就变得很忙，所以他很少见到父亲，再大一点时，他们两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吵架，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最后不欢而散，直至离婚。
“而且你们女孩子……处理方式应该也不一样吧？所以想问问你那个时候都是怎么做的？有什么办法？”顾丰说。
“我那个时候…办法……”电话那头的人思考了一下，“有啊，就怕你舍不得。”
顾丰：“你说。”
电话里：“就是……等她哭累了，就好了。”
这回，换电话这头不出声了。
电话里：“看吧。”
顾丰：“你父母舍得？”
电话里：“舍不得……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这么伤心呢？”顾丰换了一个姿势，背靠着栏杆，手中那根只抽了一口的香烟只剩半根，烟灰掉落，忽明忽暗。
“好像……是因为我第一次听到死亡这个词的时候吧。”电话里的人，声音也忽明忽暗。
这个答案是顾丰没想到的，一点点的震撼的在他心底盘旋，想起她那很早就去世的父亲，他的心不知为何有点疼起来。
但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丝丝笑声，“我当时还比较小，问他们，死是什么，他们说死就是永远的离开，然后再也看不见了。那个时候我就有点伤心，但为了不让他们看到，我一直忍着，直到回到床上的时候就抿着嘴一直哭一直哭。心里想着，只要我哭得够多，只要我够不舍，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啊，当时果然很天真。”电话里头的初静念笑着说，完全听不出来悲伤，但他知道，她现在的心应该是痛的，只不过伪装的太好了。
这点，他们两人很像。她能说出来，这证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也说明她是信任他的。
“然后呢？他们都没发现？”
“嗯。可能是我没有大哭，还睡了几个小时，眼睛没有肿吧。”
“他们一直不知道？”
“嗯。也没有人问啊。”
“那我不是很荣幸，能当你的秘密分享人？”
“就当是我知道你那么多事的……回馈？”
轻微的呼吸声拍打在话筒上，让他感受到那边的人在笑。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顾丰迟疑开口问，转过身看着那个房间的门。
“要不……去看看吧？”电话里是略带犹豫的声音，但还是要他去看看。
顾丰走到房门前，没有关紧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闪烁，轻轻的抽泣声还时不时有，床上还丢了几团纸巾的样子。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要你走吗？走，快走啊！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打开门一段至死不渝的台词，进入顾丰的耳里——
“哈哈哈……”又回到阳台上，电话里的笑声让顾丰原本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不一会便被那笑带着抹平下去。
电话里还止不住笑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
“你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吧？”顾丰想起她刚刚说话时不确定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虽然她的确有些怀疑。
顾丰心想，每次可都说中了他的。
电话里的人忽然说：“要不要我帮忙？”
“怎么帮？”他问。
电话里：“明天帮我约个人吧？”
……
第二天，一家餐厅内，初静念走进去，看到她约的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初静念走过去，带着特有的微笑在坐下。
“没事，我也刚到。”对面的星月爸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