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
初漪站在急诊室的门口，望眼欲穿地盯着阖上的门。
初漪回想起十五分钟前的情景。
鄢清琪突然出现，伸手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失控的无人机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了鄢清琪的背上。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快。
初漪的大脑本来还处在宕机状态，懵懵地抬头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清澈黑眸。
余光却瞥到一抹刺眼的鲜红。
刚刚无人机乱搅的桨片划伤了鄢清琪的脖子，血从那道很深的伤口里不断地渗出来。
“你没事吧？！初小漪——”衡一宁焦急的呐喊从远处传来，初漪浑身一震，终于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儿？”
“你没受伤吧？”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鄢清琪松开初漪的手腕，微微蹙着眉，上下打量着她，黑眸像宣纸上晕开的一团浓重的墨。
像丝毫不关心被砸到、被划伤的是自己一样。
初漪下意识地想伸手捂住那道不断渗血的伤痕，又无措地僵在原地。
“我当然没受伤！你还问我，你没感觉到疼吗？”初漪急得团团转，然后一把拉住了鄢清琪的手：“我先带你去校医院。”
鄢清琪的手在初漪的掌心僵了一下。
衡一宁这时候也气喘吁吁地飞奔到了他们面前。
“啊——见义勇为的原来是学神？”衡一宁看到鄢清琪的脸，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初漪错开视线，看到了衡一宁身后犹犹豫豫往过走的刘皓和陈忱。
她一下子想到了谁是罪魁祸首，一把扒拉开衡一宁，抬手指着不远处刘皓的鼻子：“刘皓！你速度点给我滚过来！你的无人机伤到人了，你还在那儿磨磨唧唧，是在cos缩头乌龟？”
鄢清琪怔怔地看向身侧还拉着他手的初漪。
初漪鼓着脸，脸颊上一片嫣红，胸脯因愤怒而不断地起伏着。
初漪又指了指地下的无人机残骸：“二宁，你把这些垃圾收拾了。我们几个陪鄢清琪去趟校医院。”
-
冷灰色的门，再盯十分钟也不会盯出一个洞来。
初漪终于冷静了一些，抱着臂转身，看向走廊对面并肩坐在长椅上的刘皓和陈忱。
“你最好期待鄢清琪没什么事。”初漪冷冷地盯着刘皓不安的脸：“要是他有一点好歹，影响到他参加这周末的学术论坛——”
初漪深吸一口气，想到鄢清琪为这件事准备了这么久，从牙缝里挤出一串字：“我不会放过你，你懂吗？咱们俩个没清算的事情多了去，以前我大人大量不计较，现在……”
“初漪，你别这么咄咄逼人，刘皓他不是故意的。”陈忱突然开口，对上初漪的视线又躲闪着避开：“对不起，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初漪还没说话，刘皓脸上的神色变幻几番后，皱着眉推了一下陈忱：“要不是你刚才非要无理取闹，说我不给你试一下就是不在乎你，也不至于出事故啊。”
陈忱僵了僵，缩着肩膀垂下了头。
初漪感觉自己的头顶在冒烟了。
她冷笑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陈忱，继续把矛头对准刘皓：“刘副社长非要抢无人机社的活，我还以为要怎么大展手脚给我们社争光呢。”
“我就是为了社团好……”刘皓底气不足地嗫嚅。
“为了社团好？”初漪觉得好笑：“刚刚设计完成的航模，就不说设计图改过几轮了，气动分析做清楚了吗？模拟测试做过几次？你就敢拿出来，在傍晚人来人往的学校操场起飞？”
“……”刘皓也垂下了一贯高傲的头颅，一声不吭。
初漪来回走了几步，还是不解气：“现在砸到的人是鄢清琪，他不一定会跟你追究什么……要是你砸到了别人呢？要是你砸到的是头呢？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们社团怎么办？你想过吗？”
“现在还没那么严重……”刘皓搓着手：“我会赔偿的，也会负责鄢学长所有的医疗费。”
初漪狠狠地瞪了刘皓一眼：“我告诉你——”
身后突然响起门被打开的声音。
初漪飞速地回过头，看到鄢清琪缓缓走了出来。
鄢清琪纯黑的T恤领口有一圈深色的洇痕，应该是干涸的血迹。白皙的脖颈已经被清理干净，包着一圈纱布，一下子就刺痛了初漪的眼睛。
她感觉鼻子一酸，刚才的气势凌人一下子像气球放了气。
初漪默默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鄢清琪。鄢清琪也在静静地看着她，神色矜淡，没有一点不悦和埋怨，一双乌眸在苍白的脸上更显黑得纯粹。
初漪轻声问：“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鄢清琪指了指脖子：“已经清创和缝针了，之后隔两三天换药就好。”
初漪听到刘皓在背后长出了一口气。
她立马回头，瞪着刘皓：“这事还没完呢！无人机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到鄢清琪，有什么内伤怎么办？我们现在去拍CT，你俩别想跑。”
“我肯定不跑。”刘皓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凑到鄢清琪旁边：“鄢学长，你还好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鄢清琪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刘皓，而是偏头问初漪：“放射科是在前面吗？”
初漪瞥了一眼笑容僵在脸上的刘皓，郁结终于平复了一些：“嗯，我们一起过去。”
-
送鄢清琪进CT室后，初漪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刘皓和陈忱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但初漪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俩，垂头默默地盯着地面。
但两人的窃窃私语还是不受控制地传进初漪的耳朵。
陈忱：“我……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正好现在去找医生看下。”
刘皓：“你把我一个人留这儿？”
陈忱：“……我很快就回来。你看我的胳膊上，全是疙瘩。”
刘皓：“行了行了，快去快回。”
初漪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衡一宁发来的消息。
【二宁】：什么情况啊？学神没事吧？
【漪漪】：在拍CT。
【二宁】：之前霄辰就劝刘皓说这个机子测试还不够。
初漪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刘皓，啧了一声，更烦了。
简直是这个人只要出现在她方圆五米之内都会令她烦死的地步。
CT室沉重的门缓缓打开，一道长长的影子笼罩在初漪的头上。
初漪飞快地调整好表情抬头：“怎么样了？”
“结果要等一个半小时。”鄢清琪说。
“哦……”初漪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置：“你先坐这儿吧。”
鄢清琪静了两秒，缓缓地走过来在初漪身侧坐下。
“你怎么会突然回学校？”初漪低声问。
“霄辰给我发消息，让我帮忙看下那个载重无人机的整体设计和分析。”鄢清琪的长睫颤了颤：“我想……你们可能快到制作阶段了，我应该回来看看。”
好了，现在不止是看了，还被砸了。
命运真是荒谬。
初漪又偷偷瞪了一眼对面的罪魁祸首。
“……还有你一直没回我消息。”鄢清琪突然又开口。
初漪差点被口水呛到。
初漪转头看向鄢清琪，他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平静和自然，除了嘴唇没什么血色。
……刚才觉得他语气委屈巴巴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鄢清琪：“我担心你出意外。”
初漪：“……”
别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犯规的话啊！！！
“没有，我……我没看微信。”初漪下意识地狡辩，又看到自己手中还没锁屏的手机。
上面赫然是她和衡一宁的微信聊天窗口。
初漪光速按灭屏幕，干笑几声：“我没收到，可能出BUG了。”
鄢清琪不说话了。
初漪也尴尬地好久没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初漪偷偷转头看向鄢清琪。
鄢清琪垂着黑浓而卷翘的长睫，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初漪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纱布有一角翘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把那个翘起的小角按下去。
鄢清琪察觉到脖子上的痒意，也反射性地抬起手——
鄢清琪冰凉的手握住了初漪的手指。
那瞬间很像一道电流，从指尖霎时就过到心脏。
鄢清琪很快就像触电般松开了她，初漪也猛地抽回手。
两人姿势一模一样地盯着地面。
初漪默默地催眠自己。
不要脸红，不要脸红……就牵个手而已，前面她牵了鄢清琪好久呢！
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持续升温。
……毕竟，哪怕是不小心。
也是鄢清琪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
“初漪。”鄢清琪轻咳一声，突然叫她。
“嗯？”初漪从鼻子里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应道。
“去上海的高铁票，和当晚的酒店，我都为你定好了。”鄢清琪说：“你想来的话，记得带好身份证。不想来也没关系。”
初漪怔住了。
她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像她的思绪一样乱：“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的。”
“我知道初教授的身份证号。”
“啊？”初漪没想明白。
“后面六位用穷举软件试出来的。”
“……”
初漪的大脑还是很混乱。
让她没有想到继续问，鄢清琪怎么知道她生日的这回事。
心里好像有一对天使和恶魔在交战。
一个在她耳边低吟着咒语，答应他，快点答应他。
一个又冷酷地打碎幻想，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次的学术会议……很有含金量。”鄢清琪又说道：“有很多深空探测方向的前辈，也许能给你的‘月亮船’一些启发。”
顿了一下，鄢清琪低声开口：“最好……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两人面前。
初漪抬起头。
是陈忱回来了。
陈忱站在刘皓脸前，低头看着刘皓。
刘皓有点不耐烦：“你什么表情？像我欠你钱似的。医生怎么说？”
陈忱低声开口：“是疥疮。医生说我平时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床单、毛巾。”
刘皓：“哦，你回宿舍换下床单。”
“我平时都不回宿舍。”
“什么意思？”
“你平时选的那个宾馆——”
“咳咳咳！”刘皓瞥了一眼初漪和鄢清琪：“你在这儿说什么？”
初漪抿了抿唇，然后转头看向鄢清琪。
然后她用对面人都听得清的声音问：“谢谢你帮我订酒店。是什么酒店？”
初漪站在急诊室的门口，望眼欲穿地盯着阖上的门。
初漪回想起十五分钟前的情景。
鄢清琪突然出现，伸手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失控的无人机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了鄢清琪的背上。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快。
初漪的大脑本来还处在宕机状态，懵懵地抬头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清澈黑眸。
余光却瞥到一抹刺眼的鲜红。
刚刚无人机乱搅的桨片划伤了鄢清琪的脖子，血从那道很深的伤口里不断地渗出来。
“你没事吧？！初小漪——”衡一宁焦急的呐喊从远处传来，初漪浑身一震，终于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儿？”
“你没受伤吧？”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鄢清琪松开初漪的手腕，微微蹙着眉，上下打量着她，黑眸像宣纸上晕开的一团浓重的墨。
像丝毫不关心被砸到、被划伤的是自己一样。
初漪下意识地想伸手捂住那道不断渗血的伤痕，又无措地僵在原地。
“我当然没受伤！你还问我，你没感觉到疼吗？”初漪急得团团转，然后一把拉住了鄢清琪的手：“我先带你去校医院。”
鄢清琪的手在初漪的掌心僵了一下。
衡一宁这时候也气喘吁吁地飞奔到了他们面前。
“啊——见义勇为的原来是学神？”衡一宁看到鄢清琪的脸，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初漪错开视线，看到了衡一宁身后犹犹豫豫往过走的刘皓和陈忱。
她一下子想到了谁是罪魁祸首，一把扒拉开衡一宁，抬手指着不远处刘皓的鼻子：“刘皓！你速度点给我滚过来！你的无人机伤到人了，你还在那儿磨磨唧唧，是在cos缩头乌龟？”
鄢清琪怔怔地看向身侧还拉着他手的初漪。
初漪鼓着脸，脸颊上一片嫣红，胸脯因愤怒而不断地起伏着。
初漪又指了指地下的无人机残骸：“二宁，你把这些垃圾收拾了。我们几个陪鄢清琪去趟校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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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灰色的门，再盯十分钟也不会盯出一个洞来。
初漪终于冷静了一些，抱着臂转身，看向走廊对面并肩坐在长椅上的刘皓和陈忱。
“你最好期待鄢清琪没什么事。”初漪冷冷地盯着刘皓不安的脸：“要是他有一点好歹，影响到他参加这周末的学术论坛——”
初漪深吸一口气，想到鄢清琪为这件事准备了这么久，从牙缝里挤出一串字：“我不会放过你，你懂吗？咱们俩个没清算的事情多了去，以前我大人大量不计较，现在……”
“初漪，你别这么咄咄逼人，刘皓他不是故意的。”陈忱突然开口，对上初漪的视线又躲闪着避开：“对不起，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初漪还没说话，刘皓脸上的神色变幻几番后，皱着眉推了一下陈忱：“要不是你刚才非要无理取闹，说我不给你试一下就是不在乎你，也不至于出事故啊。”
陈忱僵了僵，缩着肩膀垂下了头。
初漪感觉自己的头顶在冒烟了。
她冷笑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陈忱，继续把矛头对准刘皓：“刘副社长非要抢无人机社的活，我还以为要怎么大展手脚给我们社争光呢。”
“我就是为了社团好……”刘皓底气不足地嗫嚅。
“为了社团好？”初漪觉得好笑：“刚刚设计完成的航模，就不说设计图改过几轮了，气动分析做清楚了吗？模拟测试做过几次？你就敢拿出来，在傍晚人来人往的学校操场起飞？”
“……”刘皓也垂下了一贯高傲的头颅，一声不吭。
初漪来回走了几步，还是不解气：“现在砸到的人是鄢清琪，他不一定会跟你追究什么……要是你砸到了别人呢？要是你砸到的是头呢？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们社团怎么办？你想过吗？”
“现在还没那么严重……”刘皓搓着手：“我会赔偿的，也会负责鄢学长所有的医疗费。”
初漪狠狠地瞪了刘皓一眼：“我告诉你——”
身后突然响起门被打开的声音。
初漪飞速地回过头，看到鄢清琪缓缓走了出来。
鄢清琪纯黑的T恤领口有一圈深色的洇痕，应该是干涸的血迹。白皙的脖颈已经被清理干净，包着一圈纱布，一下子就刺痛了初漪的眼睛。
她感觉鼻子一酸，刚才的气势凌人一下子像气球放了气。
初漪默默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鄢清琪。鄢清琪也在静静地看着她，神色矜淡，没有一点不悦和埋怨，一双乌眸在苍白的脸上更显黑得纯粹。
初漪轻声问：“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鄢清琪指了指脖子：“已经清创和缝针了，之后隔两三天换药就好。”
初漪听到刘皓在背后长出了一口气。
她立马回头，瞪着刘皓：“这事还没完呢！无人机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到鄢清琪，有什么内伤怎么办？我们现在去拍CT，你俩别想跑。”
“我肯定不跑。”刘皓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凑到鄢清琪旁边：“鄢学长，你还好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鄢清琪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刘皓，而是偏头问初漪：“放射科是在前面吗？”
初漪瞥了一眼笑容僵在脸上的刘皓，郁结终于平复了一些：“嗯，我们一起过去。”
-
送鄢清琪进CT室后，初漪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刘皓和陈忱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但初漪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俩，垂头默默地盯着地面。
但两人的窃窃私语还是不受控制地传进初漪的耳朵。
陈忱：“我……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正好现在去找医生看下。”
刘皓：“你把我一个人留这儿？”
陈忱：“……我很快就回来。你看我的胳膊上，全是疙瘩。”
刘皓：“行了行了，快去快回。”
初漪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衡一宁发来的消息。
【二宁】：什么情况啊？学神没事吧？
【漪漪】：在拍CT。
【二宁】：之前霄辰就劝刘皓说这个机子测试还不够。
初漪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刘皓，啧了一声，更烦了。
简直是这个人只要出现在她方圆五米之内都会令她烦死的地步。
CT室沉重的门缓缓打开，一道长长的影子笼罩在初漪的头上。
初漪飞快地调整好表情抬头：“怎么样了？”
“结果要等一个半小时。”鄢清琪说。
“哦……”初漪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置：“你先坐这儿吧。”
鄢清琪静了两秒，缓缓地走过来在初漪身侧坐下。
“你怎么会突然回学校？”初漪低声问。
“霄辰给我发消息，让我帮忙看下那个载重无人机的整体设计和分析。”鄢清琪的长睫颤了颤：“我想……你们可能快到制作阶段了，我应该回来看看。”
好了，现在不止是看了，还被砸了。
命运真是荒谬。
初漪又偷偷瞪了一眼对面的罪魁祸首。
“……还有你一直没回我消息。”鄢清琪突然又开口。
初漪差点被口水呛到。
初漪转头看向鄢清琪，他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平静和自然，除了嘴唇没什么血色。
……刚才觉得他语气委屈巴巴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鄢清琪：“我担心你出意外。”
初漪：“……”
别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犯规的话啊！！！
“没有，我……我没看微信。”初漪下意识地狡辩，又看到自己手中还没锁屏的手机。
上面赫然是她和衡一宁的微信聊天窗口。
初漪光速按灭屏幕，干笑几声：“我没收到，可能出BUG了。”
鄢清琪不说话了。
初漪也尴尬地好久没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初漪偷偷转头看向鄢清琪。
鄢清琪垂着黑浓而卷翘的长睫，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初漪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纱布有一角翘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把那个翘起的小角按下去。
鄢清琪察觉到脖子上的痒意，也反射性地抬起手——
鄢清琪冰凉的手握住了初漪的手指。
那瞬间很像一道电流，从指尖霎时就过到心脏。
鄢清琪很快就像触电般松开了她，初漪也猛地抽回手。
两人姿势一模一样地盯着地面。
初漪默默地催眠自己。
不要脸红，不要脸红……就牵个手而已，前面她牵了鄢清琪好久呢！
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持续升温。
……毕竟，哪怕是不小心。
也是鄢清琪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
“初漪。”鄢清琪轻咳一声，突然叫她。
“嗯？”初漪从鼻子里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应道。
“去上海的高铁票，和当晚的酒店，我都为你定好了。”鄢清琪说：“你想来的话，记得带好身份证。不想来也没关系。”
初漪怔住了。
她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像她的思绪一样乱：“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的。”
“我知道初教授的身份证号。”
“啊？”初漪没想明白。
“后面六位用穷举软件试出来的。”
“……”
初漪的大脑还是很混乱。
让她没有想到继续问，鄢清琪怎么知道她生日的这回事。
心里好像有一对天使和恶魔在交战。
一个在她耳边低吟着咒语，答应他，快点答应他。
一个又冷酷地打碎幻想，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次的学术会议……很有含金量。”鄢清琪又说道：“有很多深空探测方向的前辈，也许能给你的‘月亮船’一些启发。”
顿了一下，鄢清琪低声开口：“最好……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两人面前。
初漪抬起头。
是陈忱回来了。
陈忱站在刘皓脸前，低头看着刘皓。
刘皓有点不耐烦：“你什么表情？像我欠你钱似的。医生怎么说？”
陈忱低声开口：“是疥疮。医生说我平时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床单、毛巾。”
刘皓：“哦，你回宿舍换下床单。”
“我平时都不回宿舍。”
“什么意思？”
“你平时选的那个宾馆——”
“咳咳咳！”刘皓瞥了一眼初漪和鄢清琪：“你在这儿说什么？”
初漪抿了抿唇，然后转头看向鄢清琪。
然后她用对面人都听得清的声音问：“谢谢你帮我订酒店。是什么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