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曾这样描写上林苑这一宏伟的皇家苑囿:“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镐涝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秦有阿旁宫、汉有上林苑。此时正值秋猎,可容纳千乘万骑的上林猎场,早已旌旗猎猎、人海人山。十支猎捕小队乘坐高头大马,一字排开。刘病已和霍成君一队、张嬿和张彭祖一队,杜佗高声宣布猎人王比赛开始,鼓声一响,二十匹骏马带着猎犬飞奔而去。

    霍成君所骑骏马乃是那匹名为“灵威”的汗血宝马,很快便把众人甩在后面。刘病已策马追赶。林中早有侍从官放出各类飞禽走兽,一时间唿哨声、犬吠声、锣鼓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霍成君早早盯上一头梅花鹿,紧夹马腹,扬鞭去追,鹿儿受惊,在林间乱窜,霍成君紧跟其上。眼看就要追上,突然灌木丛中冲出一头野猪,灵威受惊后开始狂奔,霍成君被带着在树林里乱撞。

    刘病已听到霍成君的救命声,知道情况不妙,夹紧马腹,狠抽了几下马屁股,看准时机,纵身跳到灵威背上,紧勒马缰,可灵威宝马丝毫不受控制只顾往前冲,不远处便是一处陡坡,若再不停下恐怕人仰马翻。

    “君儿,跳!”刘病已俯身对怀中的霍成君急喊道。

    “什么?”霍成君未及反应,便被刘病已拦腰抱住滚落在地上。

    霍成君被皇上紧紧护在怀中,仅受了点擦伤,可是皇上却被摔晕了过去。霍成君赶紧呼救,闻声而来的护卫急忙将皇上送回帐中。

    太医诊过脉后,说陛下后脑磕到硬地造成颅内震荡才会陷入昏迷,用过药后休息一日便能醒来。

    霍成君伤势不重,包扎之后便来探望皇上。药熬好之后,可是皇上目前处于深度晕厥无法吞咽。

    霍成君急道:“这该怎么办?”

    太医道:“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年轻的太医面色微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是什么啊?你快说!”张彭祖急道。

    “就是有人给陛下……口渡。”太医局促道。

    “什么是口渡?”霍成君急问道。

    “就是……有人嘴对嘴地给陛下把药喂进口中。”太医红着脸解释道。

    “什么?”霍成君听后双颊立刻红了大半。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喂?”张彭祖急道。

    “微臣……微臣……”这太医毕竟年轻,让他对陛下这个大男人口渡还是有些难为情。

    “微什么臣,救陛下要紧!”张彭祖命令道。

    “喏!”太医应声道。

    “等等!”张嬿看了一眼一旁不作声的霍成君,将张彭祖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是不是傻?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哪儿呢?”张彭祖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不是吗?”张嬿轻轻指了指霍成君。

    “你说的是……”张彭祖恍然大悟:“还是你聪明!”

    二人主意既定,张彭祖来到太医跟前大声说:“张太医,本将军想过了,若是陛下醒了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亲了恐怕小命不保,你看还有没有别的人选啊?”

    “这里除了两位小姐连个宫女都没有,这……”张太医有些犹豫。

    “嬿儿不行,她还要嫁人呢。”张彭祖故意道。

    “那就只能是……”张太医看了一眼霍成君,不敢直接说出来。

    “张太医,你刚刚是不是说陛下伤到头部,若是不及时喂药,有可能从此无法醒来?”张彭祖道。

    “啊?”张太医看张彭祖冲自己直眨眼立刻心神领会,大声道:“陛下是颅内震荡,需以药气冲散淤血,否则将终生昏迷!”

    “这么严重吗?”霍成君听后,果然紧张万分。

    “霍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陛下了。”张彭祖趁势说道。

    “可是我……”想起太医刚刚说的口渡之法,霍成君有些难为情。

    “霍小姐,陛下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难道你要看着陛下永远醒不过来吗?”张彭祖故意道。

    “我……我不是……”霍成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霍小姐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勉强,嬿儿,你来。上官宁如果不要你,叔叔就养你一辈子!”张彭祖对张嬿道。

    “不,不要,”张嬿走到霍成君跟前,抓住她的手“哀求”道:“成君,我不能失去上官。”

    霍成君看着张嬿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想到他的确是为自己才受伤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那她就是千古罪人了。

    “好吧,我来喂。”霍成君暗暗咬了咬牙。

    “成君,谢谢你!”张嬿高兴地从桌上端起药碗放到霍成君手中,冲张彭祖挤了挤眼。然后三个人立刻消失在帐篷中。

    霍成君端着碗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皇上,几次尝试却又下不了口。看着他此刻昏迷的样子,他抱着自己从马上跳下的样子浮现在眼前,终于把心一横,喝了一口药汤,用手掰开刘病已的嘴,俯身吻上他的唇,慢慢将药渡到他的口中。

    第二天早上,霍成君喂过药后,皇上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太医诊过脉后,霍成君急忙问道:“太医,陛下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太医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说霍小姐,你该不会没听太医的话嘴对嘴给陛下喂药吧?”

    “成君能故意耽搁给陛下治病吗?”嬿儿看着霍成君尴尬的样子说道。

    “我是在关心陛下啊,如果霍小姐没听太医吩咐嘴对嘴给陛下喂药,那岂不是害了陛下吗?”张彭祖故意加重“嘴对嘴”几个字,看着霍成君。

    霍成君此时脸色通红,低下头轻声道:“自然是喂了。”

    “既然嘴对嘴地喂了,那陛下怎么还没醒过来呢?”张彭祖坐到皇上身边,在背后按住皇上乱动的手。

    “我真的喂了,太医,您再给号号脉!”霍成君有些着急道。

    “喏。”张太医将脉枕垫在皇上腕下,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皇上腕上。

    片刻之后,霍成君问道:“太医,怎么样?”

    张太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上,又看了看一旁的张彭祖,说道:“从陛下脉象来看已无大碍……”

    “那陛下为什么还不醒呢?”霍成君急道。

    “像陛下这种情况下官也曾遇到过,大都是本人求生意志不强,换句话说,就是本人不愿意醒来。”张太医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张彭祖问道。

    “也就是说,病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我们睡着了一样,如果他不愿意醒来那就可能永远睡下去。”张太医解释道。

    “不愿意醒过来?陛下为什么不愿意醒呢?”霍成君问道。

    “可能是有不称心的事导致意志消沉,不想面对。”太医道。

    “陛下可是一国之君啊,他能有什么不称心的事呢?”张嬿看着张彭祖道。

    “这个……”张彭祖看了看霍成君,又摇了摇头。

    “小叔叔,你整日跟着陛下一定知道陛下的心事,你快告诉太医。”张嬿急道。

    “我……哎呦!”张彭祖还想继续卖关子,身后突然被掐了一下。

    “你怎么了?”霍成君关切道。

    “没……没事,被虫子咬了一下。”张彭祖偷偷抓住背后那只还想掐自己的手,继续道:“据我所知,陛下最近为情所困,已经郁闷很长时间了。”

    “为情所困?张将军的意思是……陛下是因为得不到心爱的女人才不愿意醒的吗?若真是这样,那陛下就有救了。”张太医高兴道。

    “有什么方法,你快说!”张彭祖高兴道。

    “所谓对症下药,这药方自然就是陛下心爱的女人了。”张太医说道。

    “然后呢?”张嬿问道。

    “治疗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请陛下心爱的女人在陛下身边不停地说话,最好是说些能让陛下爱听的话、高兴的话,陛下感受到他在意的人的心意,自然也就醒了。”张太医说道。

    “你这方法能行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是这样治病的。”张彭祖怀疑道。

    “下官可是经过重重考试才进入太医院的,难道你怀疑下官的医术吗?”张太医急道。

    “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是问问。”张彭祖致歉道。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把陛下求而不得的女人请过来。”张太医道。

    “不用请了,人就在这了。”张彭祖把霍成君拉到张太医跟前。

    “我?”霍成君有些几分慌乱和不解。

    “当然是你啊,难不成是我啊?”张彭祖说道。

    “可是……”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可是了,赶紧来说些陛下爱听的话。”张彭祖一把将霍成君按在床上,转身带着张嬿和太医出去了。

    “哎,你们别走啊……”霍成君起身去追,却被门口的侍卫挡了回来。

    “张太医,这是赏你的!刚刚的表现不错!”张彭祖走出帐外,将一枚马蹄银锭扔到太医手里。

    “下官多谢张将军赏,以后有用的着下官的地方一定效劳!”张太医连忙道谢。

    “先别忙着谢,我问你陛下真的没事了吗?”张彭祖认真道。

    “回张将军,陛下昨天晚上就醒过来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再休养两日。”张太医回道。

    “那就好,我就说嘛,今日一早把我叫来非要安排这一出。”张彭祖笑道。

    “不会被成君发现吧?”张嬿担心道。

    “不会,你没看她那紧张的样子,恐怕你让她现在跟陛下洞房她都不会怀疑的。”张彭祖笑道。

    “又胡说八道了,小心成君知道后撕了你的嘴!”张嬿对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叔叔从来是无可奈何。

    “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我连饭还没有吃呢!早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张彭祖说着便拉着张嬿走了。

    皇帐内,躺在床上的刘病已心中早已波涛汹涌,今早听张彭祖说霍成君给自己口对口喂药的时候,自己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若不是张彭祖及时按住自己,恐怕已经激动地跳起来了。

    可是她给自己喂药也许只是出于救人的想法,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也像上官宁说的只不过是哥哥一样的感情?自从上次她哭着离开宫,两个人每次相见不是有他人在就是她远远地躲开,再也没有机会好好说一句话。让霍成君入宫的事情朝中也有人议论,但霍光却以各种理由推辞。霍光疼爱女儿的心天下尽知,恐怕是成君自己不愿入宫。前几日听郭春安说安王世子有意向霍家提亲,似乎霍光并没有明确拒亲。不行,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探明她的心意。所以才跟彭祖和张太医策划了刚刚那一幕。

    听着旁边霍成君在帐内走来走去,刘病已大气都不敢出。床边的铜壶每滴下一滴水都像在刘病已心上敲下一记重锤,她究竟会不会像计划的那样说出心里的话?刘病已此刻心乱如麻,又怕她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刘病已的耐心逐渐耗尽,想要睁开眼亲口问她的时候,突然听到霍成君缓缓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最爱的人是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她已经……你就把我当做皇后娘娘吧。”

    不,君儿,你才是我心中最爱的人,一直都是!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刘病已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躺在雪地里,我以为你要冻死了,想去救你,谁知道你上来就抓住人家的手不放,后来还把我劫走,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吓坏了,以为碰上了华山的采花大盗呢。”

    对不起,当时是我不对,让你受惊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看到你跟一帮小孩子在一起打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坏人,坏人怎么会跟小孩玩到一起呢?”

    这么说还要谢谢济生堂的孩子改变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啊。

    “我看到你们玩的那么开心,我就忍不住跟你们一起玩,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开心啊,很久没有那么痛快地玩闹了。”

    我也是。

    “当你把我抱在怀里时,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你真的很过分哎,刚见人家第一面就对人家搂搂抱抱,以前肯定抱过不少女孩子啦。”霍成君娇嗔道。

    没有!我发誓,你是我第一个抱过的女孩子。

    “你知道吗?我当时看着你的脸,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霍成君害羞道。

    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哼!果然是长得好看的人大都不是好人,你竟然把我要送给皇太后的发簪给了别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对簪子求了如意坊的师傅好几天呢!”想起那支簪子,霍成君不由得生起气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床上的刘病已。

    君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才想帮平君的,刘病已也觉得自己非常无辜。

    “不过后来,我知道许姐姐的事情之后,就不恨你了,真的。”

    你果然是个善良的女子。

    “你还记得我被蛇咬吗?就是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的那次。”

    我一辈子就不会忘记的。

    “我那天因为你给我换衣服的事骂了你,这事你不能怪我,有哪个女孩子被男人看了身子不生气的呢?”想到这里霍成君依然气恼。

    我当时蒙着眼睛的,根本就没有看到。刘病已也是觉得委屈。

    “可是后来我就不生你的气了,因为毕竟是你救得我,我如果连这件事都跟你计较,那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吗?”霍成君笑道。

    你果然是最可爱的女子。

    “对了,你还记得这支步摇吗?这是你在我的及笄礼上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说着霍成君从怀中取出一只簪花点翠的金步摇,继续道:“这支步摇是我最喜欢的生辰礼物,我一直舍不得带。”

    很高兴你能喜欢。

    “可是你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找过我了,上官说你们在太学课业繁重,不让我去打扰你。”

    对不起,我当时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找你。

    “不过,我知道次卿哥哥一定不会忘了我,当我被困在上官府中的时候,你不就来救我了吗?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好开心!好开心!”霍成君又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我怎么忍心你受到一点点委屈?

    “你入宫之后,又被封阳武侯,我爹爹说总夸你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能让我爹爹称赞的人,除了孝武皇帝还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呢。”霍成君骄傲道。

    病已永生感谢霍大人的再造之恩。

    “我娘问我喜不喜欢你,愿不愿意做你的皇后,我问嬿儿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说看到喜欢的人心就会砰砰跳,看不到的时候就会一直想,就像她跟上官宁那样。然后我就开始回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嬿儿姐姐那样。我当时脑子很乱,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直到那次……你……你在御膳房……”想起那羞人的场景霍成君面色绯红,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冒犯于你。

    “自从那天你亲了我,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你,每次想起你心就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难道这就是嬿儿姐姐说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霍成君看着面前的刘病已,心又开始砰砰跳个不停了,吓得她赶紧将目光移开。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果然是个坏人,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却告诉我已经跟许姐姐成亲了,你为什么要骗我?”霍成君哀怨道,“次卿哥哥,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跟许姐姐成亲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大骗子!”说到这里,霍成君不禁湿了眼眶。

    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就连爹爹也有两个妾室,母亲常说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说的甜言蜜语不过是求一时的快活。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在御膳房是,在皇太后千秋时也是如此……”

    “不,君儿,不是这样的!”刘病已无法再继续听下去,握住霍成君的手急切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霍成君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刘病已。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你相信我!”刘病已起身将霍成君紧紧抱在怀里。

    “你快放开我!”霍成君挣扎着想要躲开皇上的怀抱。

    “不,不放!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刘病已将手上的力道又加紧了几分。

    “陛下,您终于醒了,看来张太医的方子真的管用啊!”听到动静的张彭祖赶紧过来,他担心被霍成君看出破绽。

    “什么……什么方子?”刘病已故作糊涂道。既然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就是张太医给陛下您开的叫醒您的药方啊,太医说,陛下迟迟不苏醒,是因为你自己有不称心的事,不愿意醒。这种情况,只能让您最心爱的人对您表白,刺激你的生存欲望才能唤醒。没想到,这方法真的管用!陛下,您现在是不是感觉心情舒畅,焕发新生了?”张彭祖最后的问题的确是皇上现在的感觉。

    “彭祖……”霍成君听张彭祖滔滔不绝地说起那些的话,顿时觉得满面通红,羞得匆匆跑了出去。

    张彭祖看着霍成君的背影消失在帐外,大剌剌地坐到刘病已床上,戏谑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啊?”

    刘病已听到霍成君的真情告白,终于解了心中疑虑,自然是欣喜万分。不过他可不能让张彭祖这小子看笑话。坐起身道:“张彭祖,你这是怎么跟朕说话呢?不怕犯了大不敬之罪吗?”

    张彭祖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陛下,您不能卸了磨就杀驴啊!”

    “你去帮我把君儿追回来,我就考虑留下你这头笨驴。”刘病已道。

    “遵命!小的这就去把您的心上人给追回来!”张彭祖爬起来就冲出帐外。

    刘病已也赶紧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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