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树底说相思
那个女子穿着华贵，气质不俗，五官更是明艳雍容，颇为动人，此刻的神态却有些疯癫。看见渊岳的容颜姿态的时候，瞳孔甚至都放大了，散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男人，透出一股病态的迷恋。
“好香，太香了！比叶郎帅一百倍！香一万倍！”她直接毫不客气地当着叶鸿铮的面对另一个男子下了命令，“我要得到这个男人！”
另一个男子看上去穿着虽然是个随侍，此刻神色却颇为不屑。
他嗤笑道，“倒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如此宝贝，一身的魔气味儿都能熏死个人了，也难怪那皇帝老儿能相中，直接赏了状元郎……”
魔气？在窗户下暗暗偷听的曾妗格外诧异，渊岳？天道凡心？魔气？
皇帝老儿？相中魔气？
真的是越来越玄幻了……
那男人又接着说到，“此等程度的魔气，可不是公主殿下您能承受得了的。倒是这叶侍郎，却偏巧是刚刚好的程度……凑活着用了吧……”
一旁的叶侍郎脸色格外难看，他好歹也算是新晋金殿二十四进士之一，并没有走马观花的资格。虽比不上那街上的新晋状元郎，但被挑猪肉这样的指指点点，还嫌质量不好，终究是格外难堪。
公主紧紧地盯着渊岳，神色更为癫狂了，她不耐地啧了一声，却又很敷衍地安抚着，“的确，叶郎也是人中龙凤了，你且下去吧。”
叶鸿铮不敢得罪公主，只得拱手行礼后，退至门口，悄悄下去了。
门上薄薄的娟绣挡不住什么声音，他甫一离开，便听见那公主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这叶家小儿，颇为琢磨不定，虽说是叶尚书家的公子，却身形做派颇为拘谨懦弱，畏畏缩缩，哪怕在床上也一幅伸展不开的样子……得到的那点子魔气，堪堪也就振奋精神个半日……”
她盯着街上越走越远的男人那劲瘦的腰肢，唇间齿处介是口干舌燥的感觉，“若得如此俊秀郎君一晚……便是死了也无憾……”
她招手让一旁陪侍的男人靠近，“就今晚…带他到我府上…其他的，你不用管！”
听到如此谋划，叶鸿铮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如此浪荡！如此天香国色！如此尊贵身份！更显下作！
可他偏偏为了这个下作的疯女人弃了阿月！那林斛死后，这女人更是看他左右不顺眼，但是那一地残血，血量甚大，仵作来看了也说是起码两个活人近大半的血量，更有那皮骨散落，不见骨骼。让人联想起阿月死前受的折磨。
他更是悲恨交加！
哪怕是个傻的蠢的没用的！也终究该是在自己的安排下死去！
如此出乎意料的走向，让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男人站在公主下榻的客栈的门口，焦急踱步，却也不敢离开。
阿月盯着那男人焦躁的原地踱步，假装的泰然自若被步伐里的慌乱暴露无遗…
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宛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老狗…
在自己面前强装高贵，总归是老天辜负的命中强者…
如此可恨可恶的一个人，自己却把所有关于家的幻想放在了他身上
…
曾妗已经回来告知了阿月和叶子潇事态是如何发展，虽然讲了个少儿和谐版，但是总归是能联想得到那位尊贵的公主真实的打算……
叶子潇目瞪口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渊岳这波图什么？他一介上仙！自己长得花容月貌，风雅轩昂的……都说不好谁占谁便宜吧
这边，阿月空洞的眼眶久久地停在远处那男人身上，虽神色难辨，但空气里却渐渐地凝结出哀伤和悲凄的意味……
叶子潇心疼不已，心下暗暗骂着狗男人，刚想上前安慰……
却见阿月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阿月的骨头失去了喉舌之类的构造，那声音宛若寒风划过峡谷般狰狞哀切，似小刀刮过铁器般令人齿寒酸涩！
叶子潇和曾妗围着阿月，两个人仓皇失措，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少倾，阿月冷静了下来，竟用那森森手骨抱起了大橘，给它细细地挠起了下巴，那尖锐的指骨刚刚好像个小抓笠，一时间大橘舒服得呼噜作响，神魂颠倒，连神色都谄媚了起来……
叶子潇和曾妗见此情景，才安下心来。
愿意发声就好……只要愿意，只要还有情绪……天长地久，终究是等得到她开口……
这时，一阵香风飘过，却是那游街完毕的新晋状元郎归来了。
渊岳刚到门口，看着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的叶子潇，摆摆手道，
“你且等下，我身上这为了隔绝灵气，招惹那公主的注意，可是配了一个高阶魔修的心脏呢。”
“魔修心脏？”叶子潇诧异道，“你从哪里碰到的魔修”
“这京都，魔修可真不在少数…皇宫后院里，就藏了一个，气宇轩昂的，还是个俊俏的魔修嘞…”风煜也摇着把描山绘水的折扇，从酒舍的门口踱步走了进来，格外的容光焕发，兴致勃勃。
“那魔修还想使点狐媚法子，妖妖艳艳地搁那里整了些魅惑之术，结果直接被渊岳上仙掏了心脏，啊，这家伙…咳…这上仙还嫌佩带不方便，还请我用海里的法子将那心脏直接风干蜡塑了去…”
叶子潇颇为无语地看着渊岳一脸嫌恶地从腰上摘下了一个金彩绘饰的金麒麟，当下惊骇道，“你莫不是…还自己忍不住手艺人了一把吧？”
渊岳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这等腌臜东西，佩带的时候还得隔着三道屏障呢，障眼法罢了…没这东西压着我的天道凡心的身份，岂不是出去走一遭，这方圆百里的修道之人都得来拜见了…”
叶子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所以呢，渊岳上仙大人，为何平白无故离家出走呢？”
渊岳倒是听了更老大不高兴了，傲慢地扬起他那精致完美的下巴，“若不是为帮你那小姐妹出口气，怕她有个什么好歹，平白无故连累到你这个勇敢分担命数的主儿，本上仙至于又杀魔修又做生蜡又上金殿又搞游街吗？”
他还用一种颇为委屈却又有点幽怨的语气抱怨道，“很累哎……”
叶子潇闹了个大红脸，嘴上却颇为不服气道，“喔？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替阿月谢谢你…”
“多谢渊岳上仙”阿月却径直地走上来，行了个完整的万福之礼，颇为恭敬。“虽只是挫了挫那渣滓的锐气，但看他在公主旁边呼来喝去的奴才做派，小女确实是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疏散了不少…”
渊岳却收敛了刚才和叶子潇气势汹汹斗嘴的模样，淡淡地回复道，“多礼了。本就是举手之劳，主要还是为了引起天瑶公主和那旁边道修的注意…这叶鸿铮牵涉魔修之事不算小，总归是要被惩戒的，阿月姑娘暂且宽心。”
阿月听毕，却又是行了一个大礼，便默默地退至原来的角落，不再言语。
是夜，阿月和叶子潇同住在一间客房。
睡着阿月的那张床上，可以听得阿月辗转反侧，导致的床板吱嘎作响。许久，阿月还是踌躇地开了口，
“……子潇……对不起……知道了你母亲的消息，却因为这样那样的想法，没有告诉你……”
“我……”
叶子潇突然打断了阿月的话语，“先不要说这个……你……你跟鸿铮怎得成了这种局面？”
阿月沉默了半晌，坐将起身，“我们……我们离开山海村那天，胡大娘赶了上来，给我们一人塞了一个小荷包……”
“荷包里正是枣仙娘娘的果子……山海村的都是好东西，于是我们当时也没有吃……就带着东西下了山……”
“叶鸿铮……”她的语气颤抖着，仿佛回忆也如淬了毒一般，一幕幕都带着痛，“他带我去见了他的母亲……那时才知道，他竟是叶尚书走失已久的小儿子。”
“说来倒也是奇怪，那叶尚书……年事已高，却格外的精神矍铄，气度不凡，就是脾气有点阴晴不定的。他们叶家家大业大，光叶鸿铮的兄弟就有近十几人之多！”
“那时，我才知道，叶尚书身边莺莺燕燕颇多，而且执着于生孩子，只有有了子嗣的方得入府……早些年间确实是有一位天师的女儿嫁到了叶家当了正室夫人，但不久以后，生养的女儿过于孱弱……夫人便随着女儿一起去了……”
“从此以后，那叶家老爷便宣布正室之位永久悬空，说自己哀莫大于心死，只执着于家业壮大，不再痴迷男女之情……”
阿月冷笑了一声：“呵!果然狗儿子肖父，全都是这种舌灿金莲，然而行为下贱的东西……”
“叶鸿铮一开始跟我说要去把他娘亲接出来过活，说娘亲在那院子里枯守年月，分外寂寞……但是，上门那天，发现他自己熟悉的叶老爷变成了叶尚书，竟再也不提离家的事儿了！直说要读书上进，求得功业，给娘亲，给我，也挣个诰命夫人……”
“我是不知那叶老爷书都没读过几本，怎么就偏偏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但那叶老爷家大业大，所有的妻儿全住在一起，时间久了，总觉得自己开始哪哪儿都不舒服……一天天的分外难受……头痛欲裂的时候，想起了山海村的灵枣，便吃了下去……”
阿月沉默了半晌，似是在回忆那日的震撼！
“却发现整个叶府黑气弥漫！人人平日里看起来笑容满面的，但丹田处尽是黑烟缭绕，那血红色的脉络连着丹田，竟直直地绵延到了正厅，也就是叶老爷的居所！”
“不久，我便找了个想为叶鸿铮攒些读书钱的由头，去做了街边卖酒的营生……”
“想来，那叶鸿铮似乎早就知晓……他有一日，若无其事地提起过那山海村的灵枣，说是山海村的东西在凡间都奉为仙品，取福寿绵延的意味，要不要干脆把我的那份卖了，来补贴家用，倒是不用我如此辛苦了。”
“我心下不安，怕他不知价值，不懂轻重，便有说山海村的祝福之意不容辜负，毕竟是养育了你我十载的第二故乡……”
“他冷哼一声，脸色愤愤，却也不再跟我说什么……”
“想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叶子潇沉默了半晌，说“虽然，你跟我讲了，我怕是也记不住……但，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山海村有问题的？”
阿月停歇了半晌，说道，“在发现那叶府的真实面貌之后，我便偷偷回了山海村，发现那里，原先以为的山清水秀，月白风清，都是幻想，只有…一片焦土…一处祠堂并着庙宇…那些茅檐屋舍倒是都还在，但是我远远看到了经常在一起唠嗑游戏的李奶奶的院子里，围坐着一群枯骨…不敢细看，便离开了…”
她突然尖促地笑了声，“早知我也会变成今日模样，那日就该加入他们。”
屋里一时间有些沉寂。
突然，阿月问道，“子潇，你喜欢他吗？”
叶子潇不自在道，“谁啊？”
“还能有谁？贼老天啊！”
叶子潇一时有些无语，有点好笑，却张口欲语了半晌，“…我不知道啊…我不敢吧？”
“那就是喜欢咯？有什么敢不敢的…”
叶子潇闭口不再言语，只是小小声地重复了一句，“…确实是…不敢吧…”
“那今晚公主劫他，你要去美救英雄不？”
叶子潇颇为纳罕，“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期待这出闹剧呢？”
阿月却笑笑，“事态只要继续发展，你那位上仙肯定会去收拾叶家的…而我…就会离手刃渣男的时间…更近一步…”
“而我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感觉即使已经连一块血肉都没有了，也格外兴奋！”
叶子潇眼见着阿月好像恢复了一点精神气，自己也跟着心情愉悦了一点，但是，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帷帐顶端，心里却隐隐感觉到，离别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再遥远…
“好香，太香了！比叶郎帅一百倍！香一万倍！”她直接毫不客气地当着叶鸿铮的面对另一个男子下了命令，“我要得到这个男人！”
另一个男子看上去穿着虽然是个随侍，此刻神色却颇为不屑。
他嗤笑道，“倒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如此宝贝，一身的魔气味儿都能熏死个人了，也难怪那皇帝老儿能相中，直接赏了状元郎……”
魔气？在窗户下暗暗偷听的曾妗格外诧异，渊岳？天道凡心？魔气？
皇帝老儿？相中魔气？
真的是越来越玄幻了……
那男人又接着说到，“此等程度的魔气，可不是公主殿下您能承受得了的。倒是这叶侍郎，却偏巧是刚刚好的程度……凑活着用了吧……”
一旁的叶侍郎脸色格外难看，他好歹也算是新晋金殿二十四进士之一，并没有走马观花的资格。虽比不上那街上的新晋状元郎，但被挑猪肉这样的指指点点，还嫌质量不好，终究是格外难堪。
公主紧紧地盯着渊岳，神色更为癫狂了，她不耐地啧了一声，却又很敷衍地安抚着，“的确，叶郎也是人中龙凤了，你且下去吧。”
叶鸿铮不敢得罪公主，只得拱手行礼后，退至门口，悄悄下去了。
门上薄薄的娟绣挡不住什么声音，他甫一离开，便听见那公主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这叶家小儿，颇为琢磨不定，虽说是叶尚书家的公子，却身形做派颇为拘谨懦弱，畏畏缩缩，哪怕在床上也一幅伸展不开的样子……得到的那点子魔气，堪堪也就振奋精神个半日……”
她盯着街上越走越远的男人那劲瘦的腰肢，唇间齿处介是口干舌燥的感觉，“若得如此俊秀郎君一晚……便是死了也无憾……”
她招手让一旁陪侍的男人靠近，“就今晚…带他到我府上…其他的，你不用管！”
听到如此谋划，叶鸿铮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如此浪荡！如此天香国色！如此尊贵身份！更显下作！
可他偏偏为了这个下作的疯女人弃了阿月！那林斛死后，这女人更是看他左右不顺眼，但是那一地残血，血量甚大，仵作来看了也说是起码两个活人近大半的血量，更有那皮骨散落，不见骨骼。让人联想起阿月死前受的折磨。
他更是悲恨交加！
哪怕是个傻的蠢的没用的！也终究该是在自己的安排下死去！
如此出乎意料的走向，让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男人站在公主下榻的客栈的门口，焦急踱步，却也不敢离开。
阿月盯着那男人焦躁的原地踱步，假装的泰然自若被步伐里的慌乱暴露无遗…
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宛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老狗…
在自己面前强装高贵，总归是老天辜负的命中强者…
如此可恨可恶的一个人，自己却把所有关于家的幻想放在了他身上
…
曾妗已经回来告知了阿月和叶子潇事态是如何发展，虽然讲了个少儿和谐版，但是总归是能联想得到那位尊贵的公主真实的打算……
叶子潇目瞪口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渊岳这波图什么？他一介上仙！自己长得花容月貌，风雅轩昂的……都说不好谁占谁便宜吧
这边，阿月空洞的眼眶久久地停在远处那男人身上，虽神色难辨，但空气里却渐渐地凝结出哀伤和悲凄的意味……
叶子潇心疼不已，心下暗暗骂着狗男人，刚想上前安慰……
却见阿月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阿月的骨头失去了喉舌之类的构造，那声音宛若寒风划过峡谷般狰狞哀切，似小刀刮过铁器般令人齿寒酸涩！
叶子潇和曾妗围着阿月，两个人仓皇失措，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少倾，阿月冷静了下来，竟用那森森手骨抱起了大橘，给它细细地挠起了下巴，那尖锐的指骨刚刚好像个小抓笠，一时间大橘舒服得呼噜作响，神魂颠倒，连神色都谄媚了起来……
叶子潇和曾妗见此情景，才安下心来。
愿意发声就好……只要愿意，只要还有情绪……天长地久，终究是等得到她开口……
这时，一阵香风飘过，却是那游街完毕的新晋状元郎归来了。
渊岳刚到门口，看着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的叶子潇，摆摆手道，
“你且等下，我身上这为了隔绝灵气，招惹那公主的注意，可是配了一个高阶魔修的心脏呢。”
“魔修心脏？”叶子潇诧异道，“你从哪里碰到的魔修”
“这京都，魔修可真不在少数…皇宫后院里，就藏了一个，气宇轩昂的，还是个俊俏的魔修嘞…”风煜也摇着把描山绘水的折扇，从酒舍的门口踱步走了进来，格外的容光焕发，兴致勃勃。
“那魔修还想使点狐媚法子，妖妖艳艳地搁那里整了些魅惑之术，结果直接被渊岳上仙掏了心脏，啊，这家伙…咳…这上仙还嫌佩带不方便，还请我用海里的法子将那心脏直接风干蜡塑了去…”
叶子潇颇为无语地看着渊岳一脸嫌恶地从腰上摘下了一个金彩绘饰的金麒麟，当下惊骇道，“你莫不是…还自己忍不住手艺人了一把吧？”
渊岳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这等腌臜东西，佩带的时候还得隔着三道屏障呢，障眼法罢了…没这东西压着我的天道凡心的身份，岂不是出去走一遭，这方圆百里的修道之人都得来拜见了…”
叶子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所以呢，渊岳上仙大人，为何平白无故离家出走呢？”
渊岳倒是听了更老大不高兴了，傲慢地扬起他那精致完美的下巴，“若不是为帮你那小姐妹出口气，怕她有个什么好歹，平白无故连累到你这个勇敢分担命数的主儿，本上仙至于又杀魔修又做生蜡又上金殿又搞游街吗？”
他还用一种颇为委屈却又有点幽怨的语气抱怨道，“很累哎……”
叶子潇闹了个大红脸，嘴上却颇为不服气道，“喔？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替阿月谢谢你…”
“多谢渊岳上仙”阿月却径直地走上来，行了个完整的万福之礼，颇为恭敬。“虽只是挫了挫那渣滓的锐气，但看他在公主旁边呼来喝去的奴才做派，小女确实是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疏散了不少…”
渊岳却收敛了刚才和叶子潇气势汹汹斗嘴的模样，淡淡地回复道，“多礼了。本就是举手之劳，主要还是为了引起天瑶公主和那旁边道修的注意…这叶鸿铮牵涉魔修之事不算小，总归是要被惩戒的，阿月姑娘暂且宽心。”
阿月听毕，却又是行了一个大礼，便默默地退至原来的角落，不再言语。
是夜，阿月和叶子潇同住在一间客房。
睡着阿月的那张床上，可以听得阿月辗转反侧，导致的床板吱嘎作响。许久，阿月还是踌躇地开了口，
“……子潇……对不起……知道了你母亲的消息，却因为这样那样的想法，没有告诉你……”
“我……”
叶子潇突然打断了阿月的话语，“先不要说这个……你……你跟鸿铮怎得成了这种局面？”
阿月沉默了半晌，坐将起身，“我们……我们离开山海村那天，胡大娘赶了上来，给我们一人塞了一个小荷包……”
“荷包里正是枣仙娘娘的果子……山海村的都是好东西，于是我们当时也没有吃……就带着东西下了山……”
“叶鸿铮……”她的语气颤抖着，仿佛回忆也如淬了毒一般，一幕幕都带着痛，“他带我去见了他的母亲……那时才知道，他竟是叶尚书走失已久的小儿子。”
“说来倒也是奇怪，那叶尚书……年事已高，却格外的精神矍铄，气度不凡，就是脾气有点阴晴不定的。他们叶家家大业大，光叶鸿铮的兄弟就有近十几人之多！”
“那时，我才知道，叶尚书身边莺莺燕燕颇多，而且执着于生孩子，只有有了子嗣的方得入府……早些年间确实是有一位天师的女儿嫁到了叶家当了正室夫人，但不久以后，生养的女儿过于孱弱……夫人便随着女儿一起去了……”
“从此以后，那叶家老爷便宣布正室之位永久悬空，说自己哀莫大于心死，只执着于家业壮大，不再痴迷男女之情……”
阿月冷笑了一声：“呵!果然狗儿子肖父，全都是这种舌灿金莲，然而行为下贱的东西……”
“叶鸿铮一开始跟我说要去把他娘亲接出来过活，说娘亲在那院子里枯守年月，分外寂寞……但是，上门那天，发现他自己熟悉的叶老爷变成了叶尚书，竟再也不提离家的事儿了！直说要读书上进，求得功业，给娘亲，给我，也挣个诰命夫人……”
“我是不知那叶老爷书都没读过几本，怎么就偏偏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但那叶老爷家大业大，所有的妻儿全住在一起，时间久了，总觉得自己开始哪哪儿都不舒服……一天天的分外难受……头痛欲裂的时候，想起了山海村的灵枣，便吃了下去……”
阿月沉默了半晌，似是在回忆那日的震撼！
“却发现整个叶府黑气弥漫！人人平日里看起来笑容满面的，但丹田处尽是黑烟缭绕，那血红色的脉络连着丹田，竟直直地绵延到了正厅，也就是叶老爷的居所！”
“不久，我便找了个想为叶鸿铮攒些读书钱的由头，去做了街边卖酒的营生……”
“想来，那叶鸿铮似乎早就知晓……他有一日，若无其事地提起过那山海村的灵枣，说是山海村的东西在凡间都奉为仙品，取福寿绵延的意味，要不要干脆把我的那份卖了，来补贴家用，倒是不用我如此辛苦了。”
“我心下不安，怕他不知价值，不懂轻重，便有说山海村的祝福之意不容辜负，毕竟是养育了你我十载的第二故乡……”
“他冷哼一声，脸色愤愤，却也不再跟我说什么……”
“想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叶子潇沉默了半晌，说“虽然，你跟我讲了，我怕是也记不住……但，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山海村有问题的？”
阿月停歇了半晌，说道，“在发现那叶府的真实面貌之后，我便偷偷回了山海村，发现那里，原先以为的山清水秀，月白风清，都是幻想，只有…一片焦土…一处祠堂并着庙宇…那些茅檐屋舍倒是都还在，但是我远远看到了经常在一起唠嗑游戏的李奶奶的院子里，围坐着一群枯骨…不敢细看，便离开了…”
她突然尖促地笑了声，“早知我也会变成今日模样，那日就该加入他们。”
屋里一时间有些沉寂。
突然，阿月问道，“子潇，你喜欢他吗？”
叶子潇不自在道，“谁啊？”
“还能有谁？贼老天啊！”
叶子潇一时有些无语，有点好笑，却张口欲语了半晌，“…我不知道啊…我不敢吧？”
“那就是喜欢咯？有什么敢不敢的…”
叶子潇闭口不再言语，只是小小声地重复了一句，“…确实是…不敢吧…”
“那今晚公主劫他，你要去美救英雄不？”
叶子潇颇为纳罕，“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期待这出闹剧呢？”
阿月却笑笑，“事态只要继续发展，你那位上仙肯定会去收拾叶家的…而我…就会离手刃渣男的时间…更近一步…”
“而我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感觉即使已经连一块血肉都没有了，也格外兴奋！”
叶子潇眼见着阿月好像恢复了一点精神气，自己也跟着心情愉悦了一点，但是，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帷帐顶端，心里却隐隐感觉到，离别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