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游轮（三）
游轮上的喧嚣仿佛要贯彻这整片海域。
灯光闪烁，尹墨文被一群外国人挤到了甲板上，被迫看着不知从何处放射出来的烟花，它们在海面上大放光彩，绚烂光芒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使劲抓住栏杆的伊锐令不至于被人群冲散，她一向不喜欢太耀眼的东西，所以当烟花一出现的时候，她就立即抬手挡住了。
可就在她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隐约间，一抹黑色的影子从后面的栏杆上往下面坠落。
她惊讶地放下手，趁着人群不注意快速走向扶手旁朝下望去，只见海面扑通一声，那抹黑色已然沉入海底。
紧接着，一个蒙住半张脸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脚底蔓延。
伊锐令敢肯定，刚刚那个掉下去的是人，就是方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人造成的。
她深吸一口气，瞟了眼伊繁书所在的舱房房门，房门还是禁闭着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姐姐那么久都不出来，但也没时间回去询问，只能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文件袋。
只是，袋面的平坦，让她不得不怀疑，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明白了伊繁书最后看她的眼神的意思，拿着文件袋的手缓缓下垂，放在身侧，视线试图追捕走散的齐纵和洛盛云。
另一边，齐纵拿着那把小手电筒在前方探着路，洛盛云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杂货间，里面全部都是一些蔬菜以及备用厨具。
为了以防万一，齐纵没有打开杂货间的灯，而是挑了个落脚处席地而坐，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从舱房内找到的东西。
不知为何，那时他就是不想那么快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包括洛盛云，他们都不信任彼此，哪怕他们现在是系统认定的队友。
他放在地上的，是一支口红，但实际上，它的实际作用并非肉眼所见。
齐纵将手电筒放在一个杂货箱上，灯光照向他们。见洛盛云坐在他对面后，轻轻拧开口红盖，把口红凑到洛盛云的鼻尖：“你闻到了什么？”
洛盛云疑惑，看了他一眼仔细嗅了起来：“火药？”
看到齐纵点头，知晓真相的洛盛云一时招架不住：“是只有这一支吗？”
“不，还有很多，我一进那间舱房，就闻到了很重的火药味，我只是将最容易携带的拿了出来。”齐纵拿开口红，小心地把盖子给拧了回去。
洛盛云垂下眼睑，内心无比煎熬：“他们……是想炸毁这艘游轮，还是……走私？”
齐纵将口红重新放回口袋，看向他：“都有可能，但我其实更倾向于走私……你的呢？”
他的眼瞳中有洛盛云的面容，手电筒的光又变得微弱了一些。
洛盛云在他目光的探寻下，犹豫着拿出了一沓纸：“这上面是人员名单，我还没来得及看，而且……都是法语，我看不懂。”
“法语？”齐纵接过那份人员登记表，简单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每一栏上都放有介绍人员的照片。
他又翻了几页，每一页上都有照片，有欧洲面孔，也有亚洲面孔，只是欧洲面孔要偏多。
翻到一半，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先前在舱房的门后上看到的职员表，蹙眉深思：“可是……我记得舱门上的是中文啊？那颗头颅也是外国人的，通常在中西结合的情况下，都是以英文为通用语言的，怎么会……除了寥寥的几个中国人，就很少会有人看懂了。”
“或许……他们想要的就是那几个中国人看懂？”洛盛云说出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但还不是很确定。
门外忽而一阵莫名的声音响起，惊动了齐纵和洛盛云，他们对视一眼，洛盛云收起那份名单，齐纵拿起手电筒关掉。
齐纵耳朵贴在门板上，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先是慌忙的脚步声，再是几句熟悉的中文。
“你说是……有人逃出来了？”
“嗯，现在还没找到董事长在哪，你说会不会……”
“嘘！千万别被人听到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我们还是赶紧下去看看吧，万一真给逃出来了就完了！”
“遭了遭了！那个人死了！”
“什么？”
“他的床上到处都是血，而且……而且……”
“快说！”
“而且门上的那个……被人撕了！”
“完了……你们几个下去看看情况，我和方哥去那里看看！麻溜点！”
“是！”
再之后就是他们各奔东西的脚步声了。
齐纵站直身子，一个沉重的猜测浮现在脑海：“我想……那颗头颅应该就是董事长的，你还记得我们听到的那个广播声吗？并不是真人说话的声音，更像是合成的，说明那个时候董事长就已经不在了。”
洛盛云悄悄打开门，望向空无一人的外间，阴湿的海风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呼啸声，回荡在那片区域。
“我们还是先出去跟他们汇合吧，我觉得我们还是合作的好，不然线索太残缺，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利。”洛盛云走到围栏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甲板。
他看到了孤身站在中间的尹墨文：“尹墨文在那儿！我们去找他！”
洛盛云二话不说牵起齐纵的手，不曾想对方一动不动，他回头讶异地看着他。
齐纵唇瓣微颤，踌躇之后依然选择说了出来：“其实……我不是很相信伊繁书，她看样子并没有想要同我们合作的打算，我敢肯定，她绝对看到了我们拿的东西，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况且……她给她妹妹的文件袋一看就是空的，看到头颅反应最大的是她，最后提议丢弃头颅的也是她，前后转变你不觉得太生硬了吗？相较于她，我还是更相信她妹妹伊锐令多一些。”
洛盛云其实同他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当务之急是先同他们汇合，现如今只好暂时抛下成见：“到时候再做打算吧，我们得快点了，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下到了甲板上，久违的安静又一次离他们远去。
尹墨文眼尖地发现了他们，连忙推开堵着他的几人，跑到他们面前。
只是不见伊繁书和伊锐令两姐妹的身影。
尹墨文四处张望一圈也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她俩人哪儿去了？关键时候玩消失？”
“啊！”
一道极为熟悉的尖叫声从底下传了过来，因为他们处在一个较为安静的地带，所以听得一清二楚，甲板上由于太过热闹，所以人声与歌声瞬时间便将尖叫声覆盖。
比他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抹从他们中间一晃而过的人影。
是伊繁书，刚刚的声音是伊锐令的。
待他们反应过来后，急忙跟在伊繁书的后面，他们往不断传出杂乱声的舱房尽头跑去。
穿过一扇扇门，走下楼梯，他们在逐渐接近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一个仿佛一望无际的迷宫，错综复杂，光线昏暗。
几盏头顶灯忽明忽灭，杂乱声还在继续。
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伊繁书倒吸一口凉气，双腿险些就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尹墨文拿着齐纵还给他的手电筒，打开灯朝里面晃悠几下，没有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我先进去看看。”
没人阻拦他，他的脚步很慢，为了不弄出声响被发现，所有人都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洛盛云都恨不得把鞋子拖了。
声源处离他们越来越近，声响也越来越大。
直到狭窄的路中，只能一人一行的时候，尹墨文在最前面停了下来。
身后的伊繁书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视线，不耐烦地将他往前面推去，尹墨文也顺势闪到了一边。
灯光由黄昏色变为了压抑感十足的暗红色，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身上浑身是血地坐在中间的一张椅子上。
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上挂着好几根钩子，那些钩子穿过她的皮肤，铁链一路网上挂去，就连双腿都没有放过，在她的周身，是无数的尖锥，似是从地下升上来的。
伊繁书震惊地瞪大双眼，手捂住大半张脸，本想叫出来，可是理智先一步抑制住了她的声带，让她的泪水只能在眼眶里打转。
那个女孩，就是伊锐令。
他们的背部紧紧贴在墙壁上，那些尖锥距离他们太近，并且上面还沾染上了可疑的毒液，很难不怀疑是被人涂了毒，他们也因此不敢贸然上前解救，况且他们还不清楚自己碰到哪里会触发某种机关，更加促进伊锐令的死亡。
期间伊繁书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尝试过好几次唤醒伊锐令，可都无济于事。
伊锐令在看到伊繁书的第一眼后，便彻底痛晕了过去。
尹墨文瞥了几眼伊繁书和伊锐令，逐渐挪动步子走向伊繁书，悄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得赶紧完成任务才行，不然她撑不了多久的。”
伊繁书盯着伊锐令良久，才下定决心，额头青筋突起，双目充红。
她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这条阴暗且血腥味弥漫的迷宫，冲到外道上大口喘息。
这是她这漫长几十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的事，她只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加快完成任务的速度，救出自己已然惨不忍睹的妹妹。
天色越来越暗，甲板上的欢声笑语也在渐渐退去，人们都已经陆续回到自己的舱房里。
齐纵稍加留意了一下那个进入那间满是火药味舱房里的人。
是一位女人，看着上了些年纪，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跟在她的身后。
女人一脸堆笑地拉着谄媚相的男生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们都是亚洲面孔。
齐纵忽然回想起先前在那间舱房门上看到的写满中文的贴纸，由于当时情况过于紧急，所以他没有细看便被伊繁书的声音吸引了去。
他们悄摸藏在楼梯的下方，一堆箱子堵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他们很好地躲过了他们所有人。
等到甲板上以及过道上都空无一人后，他们才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尹墨文站在神情麻木的伊繁书身边，担忧地看着她：“别担心，等任务完成了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我记得商城里有手术可以买，会没事的。”
伊繁书听了他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事实上她早就恢复镇定了，现在的呆滞只是在想那几篇日记的事。
分析半天，残缺的线索还是如一团迷雾一般，遮住了她的视线：“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把自己找到的所有线索都放一块儿吧，藏着掖着的对谁都不好……锐令的已经给我了。”
他们四人又重新回到了甲板上，将自己藏匿已久的物什一一放在板面上。
尹墨文的是一串钥匙，伊锐令的是一张身份牌，但是意外的没有照片。
“卡西……”伊繁书拿着那张身份牌与自己写满卡西的日记进行对比：“字迹是一样的……但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尹墨文好奇地凑了过来，盯着这两张的字迹看了又看，最后才确定：“握笔的手不对……日记上的字体走向是便左的，而且很扁平，身份卡上的则是立于正中间，或许是因为写这些的时候环境不一样，所以导致的握笔方式也变了，总之，在我看来像是模仿。”
齐纵盯着尹墨文几秒，收回视线：“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们甚至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是否是真实的。”
伊繁书拿过那张全是法语的名单，粗略看了一遍，徐徐开口：“这里面有几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比如说这个客博尔，之前与这艘游轮的主人有过合作，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就在三年前，但是具体合作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还有这个苏利亚西，是在上个月跟他有过合作，说是联合买通某些人，没有明说，以及这个安琪，她是客博尔的姐姐，曾在某岛上救过游轮主人的命，但是……在来到这艘游轮的前一天离奇死亡，可是他却对他的救命恩人不管不顾，据说……尸体被丢入海里喂鱼了。”
“这个不是人员登记表，而是调查表。”
伊繁书说完，放下那沓纸，继续研究起那支口红。
其余三人皆是惊喜地看向他，有些目瞪口呆。
尹墨文盘起腿，头侧向伊繁书：“没想到你还会法语？”
伊繁书闻言，拿着口红的手一顿。
她现在没有心情接他的话茬，即使她知道尹墨文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不要太紧张，特意缓解气氛。
伊繁书眼神黯淡下来，拧开了口红盖。
灯光闪烁，尹墨文被一群外国人挤到了甲板上，被迫看着不知从何处放射出来的烟花，它们在海面上大放光彩，绚烂光芒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使劲抓住栏杆的伊锐令不至于被人群冲散，她一向不喜欢太耀眼的东西，所以当烟花一出现的时候，她就立即抬手挡住了。
可就在她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隐约间，一抹黑色的影子从后面的栏杆上往下面坠落。
她惊讶地放下手，趁着人群不注意快速走向扶手旁朝下望去，只见海面扑通一声，那抹黑色已然沉入海底。
紧接着，一个蒙住半张脸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脚底蔓延。
伊锐令敢肯定，刚刚那个掉下去的是人，就是方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人造成的。
她深吸一口气，瞟了眼伊繁书所在的舱房房门，房门还是禁闭着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姐姐那么久都不出来，但也没时间回去询问，只能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文件袋。
只是，袋面的平坦，让她不得不怀疑，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明白了伊繁书最后看她的眼神的意思，拿着文件袋的手缓缓下垂，放在身侧，视线试图追捕走散的齐纵和洛盛云。
另一边，齐纵拿着那把小手电筒在前方探着路，洛盛云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杂货间，里面全部都是一些蔬菜以及备用厨具。
为了以防万一，齐纵没有打开杂货间的灯，而是挑了个落脚处席地而坐，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从舱房内找到的东西。
不知为何，那时他就是不想那么快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包括洛盛云，他们都不信任彼此，哪怕他们现在是系统认定的队友。
他放在地上的，是一支口红，但实际上，它的实际作用并非肉眼所见。
齐纵将手电筒放在一个杂货箱上，灯光照向他们。见洛盛云坐在他对面后，轻轻拧开口红盖，把口红凑到洛盛云的鼻尖：“你闻到了什么？”
洛盛云疑惑，看了他一眼仔细嗅了起来：“火药？”
看到齐纵点头，知晓真相的洛盛云一时招架不住：“是只有这一支吗？”
“不，还有很多，我一进那间舱房，就闻到了很重的火药味，我只是将最容易携带的拿了出来。”齐纵拿开口红，小心地把盖子给拧了回去。
洛盛云垂下眼睑，内心无比煎熬：“他们……是想炸毁这艘游轮，还是……走私？”
齐纵将口红重新放回口袋，看向他：“都有可能，但我其实更倾向于走私……你的呢？”
他的眼瞳中有洛盛云的面容，手电筒的光又变得微弱了一些。
洛盛云在他目光的探寻下，犹豫着拿出了一沓纸：“这上面是人员名单，我还没来得及看，而且……都是法语，我看不懂。”
“法语？”齐纵接过那份人员登记表，简单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每一栏上都放有介绍人员的照片。
他又翻了几页，每一页上都有照片，有欧洲面孔，也有亚洲面孔，只是欧洲面孔要偏多。
翻到一半，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先前在舱房的门后上看到的职员表，蹙眉深思：“可是……我记得舱门上的是中文啊？那颗头颅也是外国人的，通常在中西结合的情况下，都是以英文为通用语言的，怎么会……除了寥寥的几个中国人，就很少会有人看懂了。”
“或许……他们想要的就是那几个中国人看懂？”洛盛云说出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但还不是很确定。
门外忽而一阵莫名的声音响起，惊动了齐纵和洛盛云，他们对视一眼，洛盛云收起那份名单，齐纵拿起手电筒关掉。
齐纵耳朵贴在门板上，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先是慌忙的脚步声，再是几句熟悉的中文。
“你说是……有人逃出来了？”
“嗯，现在还没找到董事长在哪，你说会不会……”
“嘘！千万别被人听到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我们还是赶紧下去看看吧，万一真给逃出来了就完了！”
“遭了遭了！那个人死了！”
“什么？”
“他的床上到处都是血，而且……而且……”
“快说！”
“而且门上的那个……被人撕了！”
“完了……你们几个下去看看情况，我和方哥去那里看看！麻溜点！”
“是！”
再之后就是他们各奔东西的脚步声了。
齐纵站直身子，一个沉重的猜测浮现在脑海：“我想……那颗头颅应该就是董事长的，你还记得我们听到的那个广播声吗？并不是真人说话的声音，更像是合成的，说明那个时候董事长就已经不在了。”
洛盛云悄悄打开门，望向空无一人的外间，阴湿的海风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呼啸声，回荡在那片区域。
“我们还是先出去跟他们汇合吧，我觉得我们还是合作的好，不然线索太残缺，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利。”洛盛云走到围栏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甲板。
他看到了孤身站在中间的尹墨文：“尹墨文在那儿！我们去找他！”
洛盛云二话不说牵起齐纵的手，不曾想对方一动不动，他回头讶异地看着他。
齐纵唇瓣微颤，踌躇之后依然选择说了出来：“其实……我不是很相信伊繁书，她看样子并没有想要同我们合作的打算，我敢肯定，她绝对看到了我们拿的东西，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况且……她给她妹妹的文件袋一看就是空的，看到头颅反应最大的是她，最后提议丢弃头颅的也是她，前后转变你不觉得太生硬了吗？相较于她，我还是更相信她妹妹伊锐令多一些。”
洛盛云其实同他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当务之急是先同他们汇合，现如今只好暂时抛下成见：“到时候再做打算吧，我们得快点了，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下到了甲板上，久违的安静又一次离他们远去。
尹墨文眼尖地发现了他们，连忙推开堵着他的几人，跑到他们面前。
只是不见伊繁书和伊锐令两姐妹的身影。
尹墨文四处张望一圈也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她俩人哪儿去了？关键时候玩消失？”
“啊！”
一道极为熟悉的尖叫声从底下传了过来，因为他们处在一个较为安静的地带，所以听得一清二楚，甲板上由于太过热闹，所以人声与歌声瞬时间便将尖叫声覆盖。
比他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抹从他们中间一晃而过的人影。
是伊繁书，刚刚的声音是伊锐令的。
待他们反应过来后，急忙跟在伊繁书的后面，他们往不断传出杂乱声的舱房尽头跑去。
穿过一扇扇门，走下楼梯，他们在逐渐接近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一个仿佛一望无际的迷宫，错综复杂，光线昏暗。
几盏头顶灯忽明忽灭，杂乱声还在继续。
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伊繁书倒吸一口凉气，双腿险些就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尹墨文拿着齐纵还给他的手电筒，打开灯朝里面晃悠几下，没有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我先进去看看。”
没人阻拦他，他的脚步很慢，为了不弄出声响被发现，所有人都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洛盛云都恨不得把鞋子拖了。
声源处离他们越来越近，声响也越来越大。
直到狭窄的路中，只能一人一行的时候，尹墨文在最前面停了下来。
身后的伊繁书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视线，不耐烦地将他往前面推去，尹墨文也顺势闪到了一边。
灯光由黄昏色变为了压抑感十足的暗红色，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身上浑身是血地坐在中间的一张椅子上。
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上挂着好几根钩子，那些钩子穿过她的皮肤，铁链一路网上挂去，就连双腿都没有放过，在她的周身，是无数的尖锥，似是从地下升上来的。
伊繁书震惊地瞪大双眼，手捂住大半张脸，本想叫出来，可是理智先一步抑制住了她的声带，让她的泪水只能在眼眶里打转。
那个女孩，就是伊锐令。
他们的背部紧紧贴在墙壁上，那些尖锥距离他们太近，并且上面还沾染上了可疑的毒液，很难不怀疑是被人涂了毒，他们也因此不敢贸然上前解救，况且他们还不清楚自己碰到哪里会触发某种机关，更加促进伊锐令的死亡。
期间伊繁书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尝试过好几次唤醒伊锐令，可都无济于事。
伊锐令在看到伊繁书的第一眼后，便彻底痛晕了过去。
尹墨文瞥了几眼伊繁书和伊锐令，逐渐挪动步子走向伊繁书，悄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得赶紧完成任务才行，不然她撑不了多久的。”
伊繁书盯着伊锐令良久，才下定决心，额头青筋突起，双目充红。
她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这条阴暗且血腥味弥漫的迷宫，冲到外道上大口喘息。
这是她这漫长几十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的事，她只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加快完成任务的速度，救出自己已然惨不忍睹的妹妹。
天色越来越暗，甲板上的欢声笑语也在渐渐退去，人们都已经陆续回到自己的舱房里。
齐纵稍加留意了一下那个进入那间满是火药味舱房里的人。
是一位女人，看着上了些年纪，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跟在她的身后。
女人一脸堆笑地拉着谄媚相的男生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们都是亚洲面孔。
齐纵忽然回想起先前在那间舱房门上看到的写满中文的贴纸，由于当时情况过于紧急，所以他没有细看便被伊繁书的声音吸引了去。
他们悄摸藏在楼梯的下方，一堆箱子堵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他们很好地躲过了他们所有人。
等到甲板上以及过道上都空无一人后，他们才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尹墨文站在神情麻木的伊繁书身边，担忧地看着她：“别担心，等任务完成了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我记得商城里有手术可以买，会没事的。”
伊繁书听了他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事实上她早就恢复镇定了，现在的呆滞只是在想那几篇日记的事。
分析半天，残缺的线索还是如一团迷雾一般，遮住了她的视线：“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把自己找到的所有线索都放一块儿吧，藏着掖着的对谁都不好……锐令的已经给我了。”
他们四人又重新回到了甲板上，将自己藏匿已久的物什一一放在板面上。
尹墨文的是一串钥匙，伊锐令的是一张身份牌，但是意外的没有照片。
“卡西……”伊繁书拿着那张身份牌与自己写满卡西的日记进行对比：“字迹是一样的……但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尹墨文好奇地凑了过来，盯着这两张的字迹看了又看，最后才确定：“握笔的手不对……日记上的字体走向是便左的，而且很扁平，身份卡上的则是立于正中间，或许是因为写这些的时候环境不一样，所以导致的握笔方式也变了，总之，在我看来像是模仿。”
齐纵盯着尹墨文几秒，收回视线：“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们甚至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是否是真实的。”
伊繁书拿过那张全是法语的名单，粗略看了一遍，徐徐开口：“这里面有几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比如说这个客博尔，之前与这艘游轮的主人有过合作，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就在三年前，但是具体合作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还有这个苏利亚西，是在上个月跟他有过合作，说是联合买通某些人，没有明说，以及这个安琪，她是客博尔的姐姐，曾在某岛上救过游轮主人的命，但是……在来到这艘游轮的前一天离奇死亡，可是他却对他的救命恩人不管不顾，据说……尸体被丢入海里喂鱼了。”
“这个不是人员登记表，而是调查表。”
伊繁书说完，放下那沓纸，继续研究起那支口红。
其余三人皆是惊喜地看向他，有些目瞪口呆。
尹墨文盘起腿，头侧向伊繁书：“没想到你还会法语？”
伊繁书闻言，拿着口红的手一顿。
她现在没有心情接他的话茬，即使她知道尹墨文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不要太紧张，特意缓解气氛。
伊繁书眼神黯淡下来，拧开了口红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