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雾白哪里不舒服吗？”后座的晏和担心地问。
“没什么，就是胃有点疼。”
“是吗，怎么回事？”晏和看她摇摇头说“不知道”，板起脸来，“是不是在学校里没好好吃饭？”
虽然晏和不像很多长辈那样对晚辈指指点点，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拿出长辈的姿态来。
江雾白有好好吃饭，但奶奶这么说，她并不讨厌，反而有亲近之感，她是把自己当作家人，才会这样关心。她说：“没有啦，我很认真吃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雾白，”晏和严肃地喊她全名，“到了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的事可拖不得。”
车内沉默下来。如果晏和早些检查，也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晏和并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只是确实没想到自己会生病，所以一开始有不适的时候，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毛病，也没当回事，发展得如此迅速，完全是始料未及。
车朝着目的地逼近。
其实江雾白觉得没必要。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胃疼，因为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跟裴屿待在一起才会这样。所以她只要远离裴屿，大概就不会疼了。
但奶奶发了话，江雾白也不能说什么。她从储物盒里拿水喝，拧开瓶盖，却突然注意到里面有支唇釉。她拿出来一看，好像是她不见了的那只。
原来在他的车上。
不知不觉间，她的东西好像侵占了他的空间。
江雾白看了专注开车的裴屿一眼，不知道他对此，是怎么想的。不只是车里，就连家里也被她占据。满架子的唱片，一屋子的衣服……好像，确实是不对劲。
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如果说他往返泉都的时间能算在他的工作时间里，那他们一起看电影，听钢琴演奏的时间算什么？
这次胃疼持续的时间有点久，江雾白又揉了揉发疼的胃。
很快抵达医院，车停在专用车位里，裴屿让奶奶在车上等，先下了车。
江雾白却捏着安全带没动作，直到车门被裴屿从外面打开。她有些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他：“我……有点怕。”
“怕什么？”
“我不想做胃镜。”
“你吃了早饭，今天也做不了。”裴屿说着，俯身靠下来，解掉她的安全带，拉起她的手。他感觉到她的手抗拒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抗拒他，还是在抗拒医院。
江雾白单纯是被突然凑过来的他吓到了，那么近，她只要一动，嘴唇大概就会贴上他的下颌，这距离让她后脑勺都有些发麻。
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再加上他说今天做不了胃镜，她的恐惧感也随之减弱。
被他拉着手下了车，江雾白轻轻撞到他怀里。他顺势搂过她，带着她往医院里走。
以防她和医生不自在，裴屿在外面等待。
医生问了些常规的问题，开了些检查，很快就做完，拿到了结果。
裴屿：“医生怎么说？”
“胃黏膜急性炎症。”江雾白把报告拿给他看，“医生说不怎么严重，开了点药。”
裴屿叫人去拿药，在饮水机里接了温水递给她，“所以，是怎么引起的？真的没好好吃饭？”
“我好好吃了，我们学校食堂挺好的。”而且从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也很好，一日三餐大都很准时。江雾白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放轻了声音说，“医生说，应该是紧张引起的。”
“紧张？”
“……嗯。”
裴屿看了她一会，思索着她紧张的原因。他问：“你还在怕我？”
江雾白突然哽住，被水呛了一下，咳嗽起来。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背，她立刻触电一般直起腰背，仿佛佐证了裴屿的话，她这表现，好像确实在怕他。
裴屿不动声色地挪开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递了纸过去，和她保持距离。
江雾白擦着嘴，很快止住了咳嗽。她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她却似乎看出一丝郁怒。
“我……”她嗫嚅片刻，鼓起勇气开口，想说其实不是这样。但话刚一开头，护士便拿着药走了过来。
裴屿起身接过药，和护士确认现在她需要吃的是什么，然后打开放在江雾白面前。
江雾白吞掉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看起来有几分痛苦。
“走吧。”裴屿把剩下的药放好，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才放缓脚步，等到她走到自己身边后，轻轻拉起她的手。
看上去是很体贴的，江雾白却感受到难言的异样感。
她另一只手抓住他有力的胳膊，止住他迈开的脚步，小声说：“你现在这样，我的确有点怕。”
“我现在什么样？”裴屿能感受到她用力的指尖。
“我说不上来。”江雾白抬眸看着他，眼神里确实有一丝抗拒，可她又没有就这样逃避，“但你现在在生气吧？”
“没有。”裴屿否认，并反问她，“我为什么会生气？”
“我不知道。”
裴屿拉着她的手施加了一点力，拉着她往外走去。
他没生气，他也是怕，怕她害怕他。
在车上的晏和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又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氛围的不对劲，似乎又闹了点矛盾。
所以在他们上车后，晏和立刻就说道：“你们不会又在吵要养什么宠物的事吧？”
江雾白知道奶奶肯定注意到什么，这次她先解释：“没吵，只是吃药太讨厌了。”
“太讨厌了。”晏和肯定她的话，“但还是得吃。没什么事吧？”
江雾白乖巧摇头：“没事。”真实的话，身体上的确没什么大碍。她从后视镜小心确认奶奶没有多虑，放心下来。
耽误了一点时间，抵达拍摄场所——海边的时候，江家母女以及黎安都已经到了，不过也没等多久，她们正在天幕下喝着咖啡。
唐语燕见了晏和，热切地拉起她的手道：“我们雾白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有哪有。”晏和一脸惶恐，“雾白是个乖孩子，阿屿才是麻烦你们包容了。”
江雾白搂着裴屿的手站着，任谁看了都要说这是一对般配的璧人，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在场人一大半却都心知肚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阵寒暄过后，全都坐下来聊了聊。晏和给唐语燕看昨天在公园里，孙晗给他们三人拍的合照。
这照片，在不同人眼里看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唐语燕看了有些想哭，在她看来这是感情很好的一家人，她感受到自己疼爱的女儿有了好的归属。
江漓也看了，看完只是露出礼貌的笑容。她看了江雾白一眼，视线又挪到裴屿身上。对于他们这几天形影不离，还住在一起的事，她还是感到不放心。
江雾白注意到姐姐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地低头。她转头去问黎安：“在家里习惯吧？”
“嗯，很好。”其实并不太习惯。黎安是第一次见唐阿姨和江漓姐姐，她们对她都很好，但都十足的客气，很明显把她当成客人。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成为江家的家人，所以还是有些别扭。
尤其是江雾白不在，这种感觉就更明显。
但黎安心里，是满满的感激。从小无父无母的她，在举国同庆阖家欢乐的日子里，也有算是属于她的一方天地了。
而且等一下，她还要参与全家福的拍摄，这是她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
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裴屿，设备等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拍摄了。
于是裴屿起身，推起奶奶的轮椅，朝着大海走去。
大家都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走，唐语燕有些紧张，抓着江雾白的手喃喃：“要是你爸在就好了，应该让你爸看看你们在一起的样子的。”
还不止说了一次，江雾白都担心她又会出问题，但还好在海边走了一会后，她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也不再提起江洵。大海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这片区域鲜有人知，景色却是一绝，随便用手机拍都能出片，在专业摄影师看来这里更是绝佳的取景地，没有人为的干预，是大自然极致纯粹的审美。
江家四口先拍了合照。黎安尽管站在最边上，但江雾白靠着她笑着的模样，是朋友也是家人。
黎安一开始有些僵硬，她本就不习惯拍照，哪怕是拍证件照都会感到不自在，更别说这样需要情绪的照片。
可江雾白一直在帮助她放松，没有明确的表现，却融入在她的每一个动作里。
江雾白是温柔的人。黎安再次感受到这一点。
唐语燕的身边有个空缺，那是给江洵留的位置，即使他人已经不在了，但又永远在她们的心里。
晏和和裴屿一起拍照，这是久违的事情，她看起来幸福极了。
一旁看着的唐语燕小声问江雾白：“裴屿的爸妈呢？听说，订婚宴上他们也没出现，这是怎么回事？”她后来自己找了报道来看，盛大的订婚宴，双方的长辈却没一个现身。
“他爸妈在国外，很忙。”江雾白也不清楚到底在忙什么。
“再忙，孩子的婚姻大事也不管的吗？”唐语燕啧啧着摇了摇头，对此不能理解。对于她和江洵来说，两个女儿可是他们最珍贵的宝物。
江雾白有些尴尬，她完全不了解，也没有融入裴家的可能。按照合同，她只需要知道奶奶，陪伴奶奶就好了。
很快他们也拍完了，接下来是两家人一起拍照。
唐语燕虽然对裴屿父母的做法不理解，但她对裴屿这个人还是非常满意的。她把江雾白的手交给裴屿，“你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们站在一起。”
晏和也附和，笑得灿烂。
江雾白感受着裴屿手心的温度，海风卷了过来，吹起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视线，裴屿在她的眼里看得不那么真切。他的手探了过来，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
晏和和唐语燕相视一笑，有被他们的甜蜜感染到。
江漓表情反而严肃了几分，她面朝向大海，不让自己不该出现在此情此景下的情绪被妈妈发现。
新人当然是站在中间，摄影师纵观全局，又给坐轮椅的奶奶和每个人安排好合适的位置。
这并不是简单完成的事，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江雾白就这么站在裴屿身边，回头看着她们，听着大家的声音，笑意浓浓。她喜欢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尤其是一大家子人笑笑闹闹的声音，她最喜欢，就像是和谐的奏鸣曲一般动听。
看着她的笑，裴屿也恍神了片刻。
有一种，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想把自己的世界全部给她。
江雾白余光注意到裴屿正看着自己，便看了过去。可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仿佛触电般的感觉让她立刻又躲开了。
他这是什么眼神？
炽热到她感觉被他看的地方，都要烧起来一般。
身体开始下沉，好似要陷入沙中，江雾白感到一股眩晕，额头竟开始冒汗。
凉意触碰到她的额头，是裴屿拿了湿巾给她擦汗。
“热？”他问。
“……嗯。”确实艳阳高照，好天气适合背锅。
“那去休息一下。”
手已经被拉起，但江雾白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臂没动，“不用，会破坏画面，没事的。”
裴屿叫人拿了水来。江雾白喝下后，眩晕感轻了许多，却还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她真的会当真。
“没什么，就是胃有点疼。”
“是吗，怎么回事？”晏和看她摇摇头说“不知道”，板起脸来，“是不是在学校里没好好吃饭？”
虽然晏和不像很多长辈那样对晚辈指指点点，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拿出长辈的姿态来。
江雾白有好好吃饭，但奶奶这么说，她并不讨厌，反而有亲近之感，她是把自己当作家人，才会这样关心。她说：“没有啦，我很认真吃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雾白，”晏和严肃地喊她全名，“到了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的事可拖不得。”
车内沉默下来。如果晏和早些检查，也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晏和并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只是确实没想到自己会生病，所以一开始有不适的时候，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毛病，也没当回事，发展得如此迅速，完全是始料未及。
车朝着目的地逼近。
其实江雾白觉得没必要。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胃疼，因为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跟裴屿待在一起才会这样。所以她只要远离裴屿，大概就不会疼了。
但奶奶发了话，江雾白也不能说什么。她从储物盒里拿水喝，拧开瓶盖，却突然注意到里面有支唇釉。她拿出来一看，好像是她不见了的那只。
原来在他的车上。
不知不觉间，她的东西好像侵占了他的空间。
江雾白看了专注开车的裴屿一眼，不知道他对此，是怎么想的。不只是车里，就连家里也被她占据。满架子的唱片，一屋子的衣服……好像，确实是不对劲。
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如果说他往返泉都的时间能算在他的工作时间里，那他们一起看电影，听钢琴演奏的时间算什么？
这次胃疼持续的时间有点久，江雾白又揉了揉发疼的胃。
很快抵达医院，车停在专用车位里，裴屿让奶奶在车上等，先下了车。
江雾白却捏着安全带没动作，直到车门被裴屿从外面打开。她有些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他：“我……有点怕。”
“怕什么？”
“我不想做胃镜。”
“你吃了早饭，今天也做不了。”裴屿说着，俯身靠下来，解掉她的安全带，拉起她的手。他感觉到她的手抗拒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抗拒他，还是在抗拒医院。
江雾白单纯是被突然凑过来的他吓到了，那么近，她只要一动，嘴唇大概就会贴上他的下颌，这距离让她后脑勺都有些发麻。
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再加上他说今天做不了胃镜，她的恐惧感也随之减弱。
被他拉着手下了车，江雾白轻轻撞到他怀里。他顺势搂过她，带着她往医院里走。
以防她和医生不自在，裴屿在外面等待。
医生问了些常规的问题，开了些检查，很快就做完，拿到了结果。
裴屿：“医生怎么说？”
“胃黏膜急性炎症。”江雾白把报告拿给他看，“医生说不怎么严重，开了点药。”
裴屿叫人去拿药，在饮水机里接了温水递给她，“所以，是怎么引起的？真的没好好吃饭？”
“我好好吃了，我们学校食堂挺好的。”而且从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也很好，一日三餐大都很准时。江雾白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放轻了声音说，“医生说，应该是紧张引起的。”
“紧张？”
“……嗯。”
裴屿看了她一会，思索着她紧张的原因。他问：“你还在怕我？”
江雾白突然哽住，被水呛了一下，咳嗽起来。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背，她立刻触电一般直起腰背，仿佛佐证了裴屿的话，她这表现，好像确实在怕他。
裴屿不动声色地挪开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递了纸过去，和她保持距离。
江雾白擦着嘴，很快止住了咳嗽。她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她却似乎看出一丝郁怒。
“我……”她嗫嚅片刻，鼓起勇气开口，想说其实不是这样。但话刚一开头，护士便拿着药走了过来。
裴屿起身接过药，和护士确认现在她需要吃的是什么，然后打开放在江雾白面前。
江雾白吞掉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看起来有几分痛苦。
“走吧。”裴屿把剩下的药放好，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才放缓脚步，等到她走到自己身边后，轻轻拉起她的手。
看上去是很体贴的，江雾白却感受到难言的异样感。
她另一只手抓住他有力的胳膊，止住他迈开的脚步，小声说：“你现在这样，我的确有点怕。”
“我现在什么样？”裴屿能感受到她用力的指尖。
“我说不上来。”江雾白抬眸看着他，眼神里确实有一丝抗拒，可她又没有就这样逃避，“但你现在在生气吧？”
“没有。”裴屿否认，并反问她，“我为什么会生气？”
“我不知道。”
裴屿拉着她的手施加了一点力，拉着她往外走去。
他没生气，他也是怕，怕她害怕他。
在车上的晏和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又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氛围的不对劲，似乎又闹了点矛盾。
所以在他们上车后，晏和立刻就说道：“你们不会又在吵要养什么宠物的事吧？”
江雾白知道奶奶肯定注意到什么，这次她先解释：“没吵，只是吃药太讨厌了。”
“太讨厌了。”晏和肯定她的话，“但还是得吃。没什么事吧？”
江雾白乖巧摇头：“没事。”真实的话，身体上的确没什么大碍。她从后视镜小心确认奶奶没有多虑，放心下来。
耽误了一点时间，抵达拍摄场所——海边的时候，江家母女以及黎安都已经到了，不过也没等多久，她们正在天幕下喝着咖啡。
唐语燕见了晏和，热切地拉起她的手道：“我们雾白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有哪有。”晏和一脸惶恐，“雾白是个乖孩子，阿屿才是麻烦你们包容了。”
江雾白搂着裴屿的手站着，任谁看了都要说这是一对般配的璧人，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在场人一大半却都心知肚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阵寒暄过后，全都坐下来聊了聊。晏和给唐语燕看昨天在公园里，孙晗给他们三人拍的合照。
这照片，在不同人眼里看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唐语燕看了有些想哭，在她看来这是感情很好的一家人，她感受到自己疼爱的女儿有了好的归属。
江漓也看了，看完只是露出礼貌的笑容。她看了江雾白一眼，视线又挪到裴屿身上。对于他们这几天形影不离，还住在一起的事，她还是感到不放心。
江雾白注意到姐姐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地低头。她转头去问黎安：“在家里习惯吧？”
“嗯，很好。”其实并不太习惯。黎安是第一次见唐阿姨和江漓姐姐，她们对她都很好，但都十足的客气，很明显把她当成客人。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成为江家的家人，所以还是有些别扭。
尤其是江雾白不在，这种感觉就更明显。
但黎安心里，是满满的感激。从小无父无母的她，在举国同庆阖家欢乐的日子里，也有算是属于她的一方天地了。
而且等一下，她还要参与全家福的拍摄，这是她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
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裴屿，设备等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拍摄了。
于是裴屿起身，推起奶奶的轮椅，朝着大海走去。
大家都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走，唐语燕有些紧张，抓着江雾白的手喃喃：“要是你爸在就好了，应该让你爸看看你们在一起的样子的。”
还不止说了一次，江雾白都担心她又会出问题，但还好在海边走了一会后，她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也不再提起江洵。大海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这片区域鲜有人知，景色却是一绝，随便用手机拍都能出片，在专业摄影师看来这里更是绝佳的取景地，没有人为的干预，是大自然极致纯粹的审美。
江家四口先拍了合照。黎安尽管站在最边上，但江雾白靠着她笑着的模样，是朋友也是家人。
黎安一开始有些僵硬，她本就不习惯拍照，哪怕是拍证件照都会感到不自在，更别说这样需要情绪的照片。
可江雾白一直在帮助她放松，没有明确的表现，却融入在她的每一个动作里。
江雾白是温柔的人。黎安再次感受到这一点。
唐语燕的身边有个空缺，那是给江洵留的位置，即使他人已经不在了，但又永远在她们的心里。
晏和和裴屿一起拍照，这是久违的事情，她看起来幸福极了。
一旁看着的唐语燕小声问江雾白：“裴屿的爸妈呢？听说，订婚宴上他们也没出现，这是怎么回事？”她后来自己找了报道来看，盛大的订婚宴，双方的长辈却没一个现身。
“他爸妈在国外，很忙。”江雾白也不清楚到底在忙什么。
“再忙，孩子的婚姻大事也不管的吗？”唐语燕啧啧着摇了摇头，对此不能理解。对于她和江洵来说，两个女儿可是他们最珍贵的宝物。
江雾白有些尴尬，她完全不了解，也没有融入裴家的可能。按照合同，她只需要知道奶奶，陪伴奶奶就好了。
很快他们也拍完了，接下来是两家人一起拍照。
唐语燕虽然对裴屿父母的做法不理解，但她对裴屿这个人还是非常满意的。她把江雾白的手交给裴屿，“你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们站在一起。”
晏和也附和，笑得灿烂。
江雾白感受着裴屿手心的温度，海风卷了过来，吹起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视线，裴屿在她的眼里看得不那么真切。他的手探了过来，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
晏和和唐语燕相视一笑，有被他们的甜蜜感染到。
江漓表情反而严肃了几分，她面朝向大海，不让自己不该出现在此情此景下的情绪被妈妈发现。
新人当然是站在中间，摄影师纵观全局，又给坐轮椅的奶奶和每个人安排好合适的位置。
这并不是简单完成的事，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江雾白就这么站在裴屿身边，回头看着她们，听着大家的声音，笑意浓浓。她喜欢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尤其是一大家子人笑笑闹闹的声音，她最喜欢，就像是和谐的奏鸣曲一般动听。
看着她的笑，裴屿也恍神了片刻。
有一种，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想把自己的世界全部给她。
江雾白余光注意到裴屿正看着自己，便看了过去。可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仿佛触电般的感觉让她立刻又躲开了。
他这是什么眼神？
炽热到她感觉被他看的地方，都要烧起来一般。
身体开始下沉，好似要陷入沙中，江雾白感到一股眩晕，额头竟开始冒汗。
凉意触碰到她的额头，是裴屿拿了湿巾给她擦汗。
“热？”他问。
“……嗯。”确实艳阳高照，好天气适合背锅。
“那去休息一下。”
手已经被拉起，但江雾白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臂没动，“不用，会破坏画面，没事的。”
裴屿叫人拿了水来。江雾白喝下后，眩晕感轻了许多，却还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她真的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