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没两天就要过年了，村里也闲了下来。四处走走，便能看见扎堆说笑的。
自从学堂放假后，刘亦书就和她在家里烤烤火，写写字。生活安逸又舒心。
马婶儿来她家借爬梯，顺道和她聊了两句。
没想到是关于她的一些风言风语。
“不是婶儿多嘴，你毕竟是个大姑娘，就任由她们说去？”
上次王猎户大包小包的来，许是又被那些人看见了。
“婶儿，说就说呗，我自己过活，又不麻烦他们，爱说说去。”
只要这些人没有影响她正常生活，她也懒得计较。
“也就你心大，邻里邻居之间难免要互相帮衬，也别搞的太难看才是。”
她知道马婶儿是善意的提醒，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在这村里待不了多久，所以不打紧。”
“啥意思……”
“马婶儿，喝水。”刘亦书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将碗递给马婶儿
“哎好，亦书懂事啊！”
刘亦书走后，马婶儿的儿子来叫她赶紧回去，她也就没细问。
但刘亦书明显是听见了，只是柳安君没在意，也未留意他下午都没说几句话。
过了一天，柳安君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早上吃早饭，都没喊她，自己吃完，就回房读书了。
青春期的男生，阴晴不定的，她也不知从何问起。
“刘亦书，过来帮我扶一下！”
她上屋顶拿晾晒的果干，让他来帮忙扶着爬梯。
刘亦书走出房门，一只脚抵着，一只手撑着。手脚都很用力，脸却偏向一边。
柳安君下到一半，刘亦书伸手接过簸箕。剩最后两三梯的时候，她佯装脚滑，欲要摔下。
刘亦书赶紧扔下手中的簸箕，上前抱住柳安君的腰。她的整个背，落在了他的怀中，她能感受到他心脏跳的剧烈，看来是真的吓到他了。
她已经估算好了，这个高度摔下来，也不会太痛。但她不敢相信，刘亦书居然接住了她。
“一眼没看住，你就要表演狗吃屎是不是！”
刘亦书将她扶正，慢慢牵下来。
她捏了捏刘亦书的手臂，欣慰道：“我们亦书长大了，力气不错！”
显然他还在生气，“重死了，跟猪一样。”
“好了好了，为了奖励你，中午做你最爱吃的坛闷红烧肉好不好！”
只要他开始跟她拌嘴，就说明好的差不多了。
“我要肥一点的！”
“好！”
俩人终于重归于好，正准备去厨房做饭。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刘亦书打开门，柳安君听见他喊了一声“三奶奶。”
她一眼看过去，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妇，还有一个扶着她的妇人，后面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亦书呀，你瘦了！”那老妇人摸着刘亦书的脸，叹道。说完还看了一眼柳安君。
柳安君赶紧将人迎进来，“三奶奶，坐！”
“三叔，三婶，你们也坐。”刘亦书也热情的叫他们坐下。
“三奶奶近来身体可好？”刘亦书关切的问道。
柳安君出门去给他们煮茶，让他们寒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刘亦书，他确实瘦了，但可不是她没喂好，是他最近抽条了。
煮茶的时候，她就在想，三奶奶，这么亲近的亲戚，怎么这几个月都不见来过。
要是真的疼刘亦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会不来过问一下？
她把茶端过去，给每个人都倒上后，开口打断他们的话：“三奶奶，你们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一会儿就在这吃顿随茶便饭。你们祖孙也能好好说说话。”
“不用了，我来这，主要是想接亦书去我们那儿！”
这话让她和刘亦书皆是一惊，面面相觑，都不知他们为哪般。
“确实，亦书放假了，去您那玩玩也好。不然整天待在家里，闷都闷死了。但是亦书太调皮了，怕麻烦了三奶奶！”
老妇神情严肃起来，似是不满意柳安君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话，亦书就像我孙子，我怎会嫌我孙儿调皮！现在他爹娘走了，我有义务照顾他。”
柳安君也听明白了，她是要刘亦书跟着他们走。若他们真是一群好长辈就算了。但几个月不闻不问，这一来就要接走刘亦书，说心里没什么企图，她是不信的。
老妇恢复笑容看向刘亦书，“亦书呀，你爹娘走了，你一个半大的孩子，以后怎么生活呀！去三奶奶那好不好，以后有你秀儿妹妹和大山哥哥陪你，你就不孤单了。”
刘亦书有些不知所措，三奶奶以前对他还不错，虽然他爹娘死后，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但他还是不好伤了长辈的心。
“三奶奶，有安君照顾，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您若是想我以后我多去看看您。”
听到刘亦书这样说，柳安君舒了一口长气，算他有良心。
“她毕竟是外人，怎么能跟家里人比。你们现在吃着你爹娘的老本，觉得生活还过得去，等时间长了，你们怎么养活自己。”
嘿，她这暴脾气！
柳安君朝前站了一步。“三奶奶，这几个月我和刘亦书吃的喝的都是我们自己挣得，以后我们也养的起自己。再说，就算我是外人，也比某些几个月不来过问的假亲戚强！”
“这有你说话的份嘛儿！”刘亦书的三婶儿站到柳安君旁边，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不就是刘家买来的童养媳，还在这当家做主来了！真当这家里没人了！”
刘亦书挡在她们之间，“三奶奶，三婶儿！她是我的家人，你们若是骂她，那这里不欢迎你们！”
“亦书，怎么跟长辈说话哪！”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三叔出来说道。
“若你怪我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接你，那都怪三叔。三叔半年前去闻县做活去了，前几天才回来，听闻大哥大嫂不幸离世，我也很惊讶！但我当即就决定一定要把你接到我们家来。”
“你三婶儿和三奶奶也很可怜你，只是我没回来，她们不敢做主。所以别怪你三婶儿和三奶奶，要怪都怪三叔，没能早点知道这个噩耗，不然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是呀，亦书，三婶儿给你把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去了就可以住。”
柳安君翻了个白眼，说不定是他回来了，他想图谋刘家的房产田地，才来这虚情假意。就算那两个女的做不了主，看一看总没问题吧。
重点是，看都没看一眼，来就说要抚养刘亦书，目的太明显了。
刘亦书都是半大的小伙子了，又不用照顾，还可以下力，刘父刘母留下来的田地也多。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算是知道了，这个家里，心最黑的，就是这个三叔。
刘亦书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那老妇似是知道他的顾虑。“亦书，你这童养媳，毕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我也不会亏待她。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这也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她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个老妇，你和我无亲无故，还想左右我的婚事，你怎么不给自己找个坟头埋了，也是你最好的归宿！”
那老妇被气的手直抖，“你……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怪不得你爹妈都不要你！好心好意给你说亲你不要，那就还了你的卖身钱，滚出刘家！”
“哟，不仅想吞了刘父刘母的财产，还想要我还钱。你在做梦哪，你当每个人都是傻子！”
她如此侮辱，那老妇的儿子自然不会干看着。
“你找打！”
“三叔！”刘亦书挡在她面前，“你要是打她，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走！”
柳安君头疼，她只想赶紧送走这几个土匪。“刘亦书，快点和他们说清楚，然后让他们爱养谁养谁，别再来打扰我们！”
刘亦书放下手臂，看了看柳安君，又看了看另外三个人。
“我不要安君还钱，她欠我们刘家的钱，早就还清了。你们也不准让她还钱。”
“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去了你们那，我要继续读书。”
那三人面面相觑，先答应着，以后有的是办法让他不读书。
“那是自然，能读书是好事，别像你大山哥一样，大字不识。”
“那好，等过完年，我就去你们那。”
柳安君不敢相信，一直追逐着他的目光，想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奈何刘亦书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送走了三个瘟神，这屋里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她深吸一口气。“你是觉得我养不活你嘛？”
刘亦书沉默。
她继续耐着性子问：“那你是觉得和我生活不开心嘛？”
刘亦书依旧沉默。
“你看不出来他们的心思嘛！刘亦书，你真是蠢！”
柳安君气急，转身回到房间，紧闭房门。
尽管已经很难了，她依旧不想让他放弃学业。她想着小孩子长身体，天天变着法做好吃的。她努力挣钱，想让他们这个家好些。她都要把他当家人了，到头来，她终究，还是外人。
所以，真心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罢了，她不想问太多。刘亦书的态度就是最好的答案。
自从学堂放假后，刘亦书就和她在家里烤烤火，写写字。生活安逸又舒心。
马婶儿来她家借爬梯，顺道和她聊了两句。
没想到是关于她的一些风言风语。
“不是婶儿多嘴，你毕竟是个大姑娘，就任由她们说去？”
上次王猎户大包小包的来，许是又被那些人看见了。
“婶儿，说就说呗，我自己过活，又不麻烦他们，爱说说去。”
只要这些人没有影响她正常生活，她也懒得计较。
“也就你心大，邻里邻居之间难免要互相帮衬，也别搞的太难看才是。”
她知道马婶儿是善意的提醒，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在这村里待不了多久，所以不打紧。”
“啥意思……”
“马婶儿，喝水。”刘亦书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将碗递给马婶儿
“哎好，亦书懂事啊！”
刘亦书走后，马婶儿的儿子来叫她赶紧回去，她也就没细问。
但刘亦书明显是听见了，只是柳安君没在意，也未留意他下午都没说几句话。
过了一天，柳安君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早上吃早饭，都没喊她，自己吃完，就回房读书了。
青春期的男生，阴晴不定的，她也不知从何问起。
“刘亦书，过来帮我扶一下！”
她上屋顶拿晾晒的果干，让他来帮忙扶着爬梯。
刘亦书走出房门，一只脚抵着，一只手撑着。手脚都很用力，脸却偏向一边。
柳安君下到一半，刘亦书伸手接过簸箕。剩最后两三梯的时候，她佯装脚滑，欲要摔下。
刘亦书赶紧扔下手中的簸箕，上前抱住柳安君的腰。她的整个背，落在了他的怀中，她能感受到他心脏跳的剧烈，看来是真的吓到他了。
她已经估算好了，这个高度摔下来，也不会太痛。但她不敢相信，刘亦书居然接住了她。
“一眼没看住，你就要表演狗吃屎是不是！”
刘亦书将她扶正，慢慢牵下来。
她捏了捏刘亦书的手臂，欣慰道：“我们亦书长大了，力气不错！”
显然他还在生气，“重死了，跟猪一样。”
“好了好了，为了奖励你，中午做你最爱吃的坛闷红烧肉好不好！”
只要他开始跟她拌嘴，就说明好的差不多了。
“我要肥一点的！”
“好！”
俩人终于重归于好，正准备去厨房做饭。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刘亦书打开门，柳安君听见他喊了一声“三奶奶。”
她一眼看过去，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妇，还有一个扶着她的妇人，后面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亦书呀，你瘦了！”那老妇人摸着刘亦书的脸，叹道。说完还看了一眼柳安君。
柳安君赶紧将人迎进来，“三奶奶，坐！”
“三叔，三婶，你们也坐。”刘亦书也热情的叫他们坐下。
“三奶奶近来身体可好？”刘亦书关切的问道。
柳安君出门去给他们煮茶，让他们寒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刘亦书，他确实瘦了，但可不是她没喂好，是他最近抽条了。
煮茶的时候，她就在想，三奶奶，这么亲近的亲戚，怎么这几个月都不见来过。
要是真的疼刘亦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会不来过问一下？
她把茶端过去，给每个人都倒上后，开口打断他们的话：“三奶奶，你们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一会儿就在这吃顿随茶便饭。你们祖孙也能好好说说话。”
“不用了，我来这，主要是想接亦书去我们那儿！”
这话让她和刘亦书皆是一惊，面面相觑，都不知他们为哪般。
“确实，亦书放假了，去您那玩玩也好。不然整天待在家里，闷都闷死了。但是亦书太调皮了，怕麻烦了三奶奶！”
老妇神情严肃起来，似是不满意柳安君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话，亦书就像我孙子，我怎会嫌我孙儿调皮！现在他爹娘走了，我有义务照顾他。”
柳安君也听明白了，她是要刘亦书跟着他们走。若他们真是一群好长辈就算了。但几个月不闻不问，这一来就要接走刘亦书，说心里没什么企图，她是不信的。
老妇恢复笑容看向刘亦书，“亦书呀，你爹娘走了，你一个半大的孩子，以后怎么生活呀！去三奶奶那好不好，以后有你秀儿妹妹和大山哥哥陪你，你就不孤单了。”
刘亦书有些不知所措，三奶奶以前对他还不错，虽然他爹娘死后，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但他还是不好伤了长辈的心。
“三奶奶，有安君照顾，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您若是想我以后我多去看看您。”
听到刘亦书这样说，柳安君舒了一口长气，算他有良心。
“她毕竟是外人，怎么能跟家里人比。你们现在吃着你爹娘的老本，觉得生活还过得去，等时间长了，你们怎么养活自己。”
嘿，她这暴脾气！
柳安君朝前站了一步。“三奶奶，这几个月我和刘亦书吃的喝的都是我们自己挣得，以后我们也养的起自己。再说，就算我是外人，也比某些几个月不来过问的假亲戚强！”
“这有你说话的份嘛儿！”刘亦书的三婶儿站到柳安君旁边，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不就是刘家买来的童养媳，还在这当家做主来了！真当这家里没人了！”
刘亦书挡在她们之间，“三奶奶，三婶儿！她是我的家人，你们若是骂她，那这里不欢迎你们！”
“亦书，怎么跟长辈说话哪！”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三叔出来说道。
“若你怪我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接你，那都怪三叔。三叔半年前去闻县做活去了，前几天才回来，听闻大哥大嫂不幸离世，我也很惊讶！但我当即就决定一定要把你接到我们家来。”
“你三婶儿和三奶奶也很可怜你，只是我没回来，她们不敢做主。所以别怪你三婶儿和三奶奶，要怪都怪三叔，没能早点知道这个噩耗，不然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是呀，亦书，三婶儿给你把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去了就可以住。”
柳安君翻了个白眼，说不定是他回来了，他想图谋刘家的房产田地，才来这虚情假意。就算那两个女的做不了主，看一看总没问题吧。
重点是，看都没看一眼，来就说要抚养刘亦书，目的太明显了。
刘亦书都是半大的小伙子了，又不用照顾，还可以下力，刘父刘母留下来的田地也多。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算是知道了，这个家里，心最黑的，就是这个三叔。
刘亦书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那老妇似是知道他的顾虑。“亦书，你这童养媳，毕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我也不会亏待她。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这也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她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个老妇，你和我无亲无故，还想左右我的婚事，你怎么不给自己找个坟头埋了，也是你最好的归宿！”
那老妇被气的手直抖，“你……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怪不得你爹妈都不要你！好心好意给你说亲你不要，那就还了你的卖身钱，滚出刘家！”
“哟，不仅想吞了刘父刘母的财产，还想要我还钱。你在做梦哪，你当每个人都是傻子！”
她如此侮辱，那老妇的儿子自然不会干看着。
“你找打！”
“三叔！”刘亦书挡在她面前，“你要是打她，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走！”
柳安君头疼，她只想赶紧送走这几个土匪。“刘亦书，快点和他们说清楚，然后让他们爱养谁养谁，别再来打扰我们！”
刘亦书放下手臂，看了看柳安君，又看了看另外三个人。
“我不要安君还钱，她欠我们刘家的钱，早就还清了。你们也不准让她还钱。”
“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去了你们那，我要继续读书。”
那三人面面相觑，先答应着，以后有的是办法让他不读书。
“那是自然，能读书是好事，别像你大山哥一样，大字不识。”
“那好，等过完年，我就去你们那。”
柳安君不敢相信，一直追逐着他的目光，想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奈何刘亦书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送走了三个瘟神，这屋里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她深吸一口气。“你是觉得我养不活你嘛？”
刘亦书沉默。
她继续耐着性子问：“那你是觉得和我生活不开心嘛？”
刘亦书依旧沉默。
“你看不出来他们的心思嘛！刘亦书，你真是蠢！”
柳安君气急，转身回到房间，紧闭房门。
尽管已经很难了，她依旧不想让他放弃学业。她想着小孩子长身体，天天变着法做好吃的。她努力挣钱，想让他们这个家好些。她都要把他当家人了，到头来，她终究，还是外人。
所以，真心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罢了，她不想问太多。刘亦书的态度就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