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目的地自然还是城门的糖葫芦摊子。

    老板一看是熟人,笑嘻嘻地迎她们。

    “哟,又是你们两个小姑娘,这次买几串呀?”

    这次来的早,剩余的糖葫芦还有很多,蓝雨掏出钱袋子数了数铜板。

    “老规矩,还是两串。”

    “好嘞!”

    老板收下钱,从稻谷棒子上拔下两串糖葫芦递给蓝雨,转头又去问白云舒。

    “小姑娘,你呢,这次要不要买?”

    白云舒霸气侧漏,从衣襟里掏出一把铜板直接扣在老板的摊面上!

    “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还有这么好心的老板,当然要买!!”

    钱四没理解白云舒这波举动,这好好的女娃娃怎么一身匪气?!

    “也要两串?”钱四问道。

    “不!”白云舒说,“十串!”

    蓝雨以为她是为了给上次的事争一口气,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不让她冲动行事。

    “你买这么多干嘛,你又不爱吃?”

    她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老板,眼神鸡贼瞥过,伏在白云舒耳边低声喃喃。

    “不就一个卖糖葫芦的嘛,何必跟他一般计较,这波散财不值得!”

    白云舒咬下蓝雨手里的一颗糖葫芦,“谁说我不爱吃了,我当然爱吃了。”

    钱四很感激她的好心,又给她再递了一串。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想照顾我的生意,但你瞧好咯,不一会,我这些糖葫芦很快就都卖完了!”

    白云舒没有接过那一串糖葫芦又给推了回去。

    “老板,我是给后巷的那些孩子买的,还劳烦您等会买卖结束后给送过去,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钱四看着走远的两道身影嘴里喃喃念道:“真是个软心肠的姑娘。”

    蓝雨被白云舒拽着拉走,不过嘴里还在抱怨。

    “十串!你还不如给我吃呢,你又不认识他们干嘛花这冤枉钱?”

    白云舒背着手歪头笑得十分灿烂,如那天上的炽热的太阳一样耀眼。

    她说,“古有医者悬壶济世,现有白云舒献糖去苦。”

    蓝雨继续啃自己的糖葫芦才不搭理她的什么所谓的善心,只觉得她就是个冤大头。

    白云舒被蓝雨守财奴的模样逗笑了,她只好哄哄她。

    “好了,你要是想吃,我回去给你做,保证让你吃个够。”

    蓝雨被这几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惊讶道,“你还会做糖葫芦?!”

    白云舒挑了挑眉,炫耀道,“当然,我会的可多了,想不想吃,想吃的话现在陪我去玉石行。”

    蓝雨咯嘣咯嘣地嚼着糖葫芦好奇问道,“去玉石行干嘛?”

    白云舒心情大好,转身朝着西巷口走去,留给蓝雨一道潇洒的背影。

    “去玉石行还能干嘛,当然是买玉咯,还不快跟上!”

    “买玉?”蓝雨紧跟其后追上去,“买玉干嘛,你有钱吗?”

    白云舒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自然。”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小商贩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家装饰精致贵气,店铺上的牌匾都闪着金光的玉石行。

    井底之蛙说的便是她们。

    到底是山里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白云舒刚刚的底气被眼前标价昂贵的玉石压的荡然无存。

    怎么这么贵!贵的离谱了!

    就连最边上的成色最差的玉石都要五两银子!

    这些银子都够庄稼人使上半年了!

    兴冲冲地跨进人家的门槛,最后灰头土脸灰溜溜地离开。

    跑了五家店铺都没有找到既便宜成色也好的玉石。

    蓝雨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管了,那个……”

    她指着拐角处的另一家玉石铺子说,“最后一家,再找不到合眼的我可不陪你了。”

    “行行行!”

    白云舒一口答应,她也累了,最后一家但愿能遇上吧。

    “买完了请你吃西巷子口的那家馄饨。”

    “说好了!”蓝雨一听有吃的犒劳,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我要两碗,再加一个隔壁李记的烧饼。”

    白云舒把人拉起来,“没问题,走吧。”

    她颠了颠没几个存货的钱袋子,只要买完玉她还有闲钱,吃两个烧饼也行。

    一进铺子,蓝雨高呼,“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便宜的玉石拿出来!”

    那声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俩没银子买不起宝玉。

    白云舒还被她这一大嗓门惊了一下,尴尬咳了两声,暗示她小点声。

    铺子的陈设相较于先前看过的其他铺子都简陋些,柜台的桌子有些角都已经掉漆了。

    也是,这家店铺位置偏僻,行里的玉器首饰样式老旧,种类稀少,可谓门可罗雀呀!

    正适合她们这种没多少闲钱的客人。

    “两位客官里边请,随便看看,可有喜欢的。”

    可能太久没有人踏入店中,掌柜的很热情地亲自走出来迎接。

    后边白云舒才知道,原来店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即是掌柜的又是伙计。

    见来人是两位少女,穿着打扮中规中矩,其中一个还拿了剑。

    想来是游侠或剑修――没大钱。

    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来者是客,更何况店里已经很久没有开张。

    掌柜的笑脸相迎将她们领到了首饰区。

    “这边请,这里是本店最便宜的玉制首饰了,二位姑娘看看。”

    白云舒自打进店后一直打量着四周,目光从未落到过那些搭配艳丽的首饰上。

    掌柜的也是经商多年的人,见过的人也有不下千人,一眼就明白了这位客官对这些首饰不满意。

    但是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他得想法子留住人才是,他继续介绍。

    “二位姑娘,你们别看这些珠钗首饰款式样式不新颖,但绝对是好玉打造出来的,童叟无欺。姑娘,您相信我,潮流的趋势是轮回的,不久之后,这些前朝的旧款都会再一次席卷饰品风尚的,您试试?”

    白云舒目光瞥见暗角处的一包碎玉,似乎那里边才有她需要的东西。

    她指着那包碎玉问老板,“掌柜的,那边那些卖不卖?”

    “卖!凡是本店里的东西通通都卖,价格合理掌柜的也可以待价而沽。”

    掌柜的想都没多想就嘴快地答复了白云舒,最后还不忘调侃自己一句。

    却在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时,愣怔了几秒。

    “姑娘,那些碎玉不值钱也做不得用,一般都是卖给那些穷苦人家的。”

    白云舒诘疑,“这又是为何?”

    掌柜的边将包袱取出来边解答,“凡是有新生儿出生的人家,父母长辈为了讨个好兆头保佑孩子平安健康成长,都会在孩子百日那天为他们打一把长命锁。”

    “可穷苦人家哪来的钱,只能将就着买个瑕玉,自己给孩子雕个玉佩代替咯。”

    掌柜的将包袱摊开,“这些都是些残料,不是纹理被切坏了就是成色不太好,所以价格相对亲民。”

    白云舒发现了这里的碎玉有些成色不太相符,就比如她现在手上拿的这块,和刚刚上一家店铺里的黑玉质地如出一辙。

    想必这些碎玉有些是掌柜的从其他家商铺收回来的。

    白云舒暗道又遇上了一位好心人,“掌柜的也是慈悲心肠。”

    被夸了一句,掌柜的突然羞涩摆摆手,轻笑一声。

    “什么慈悲心肠,我就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商人,有利可图罢了。”

    即是有利可图,为何其他玉石行不效仿,真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头。

    “掌柜的,我就要这两块了。”

    白云舒从中挑出来一黑一素的碎块。

    “好嘞,我给您包起来。”

    “不用了。”白云舒叫住掌柜的,就两块小东西揣手里就行,“您给结个账。”

    “不二价,一共收您一两银子。”

    最后白云舒掏了二两,可想而知她又被蓝雨数落了一路。

    白云舒堵回她的话,“行善事,谋善缘,求一心安罢了。”

    蓝雨说不过她文绉绉的说辞,“是是是,你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善人。”

    “话说回来,你干嘛买两块?”

    刚刚在人店铺里蓝雨没好意思问,“难道纯粹是为了照顾老板的生意?”

    “是也不是。”

    她先卖弄了一下玄虚,而后才解释。

    “先前师尊收我为弟子时赠了一枚玉佩,而今又赐我佩剑,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琢磨着也给师尊送点什么聊表心意。”

    蓝雨张着嘴讶然,“你说什么,仙尊赐了你佩剑?!”

    白云舒不明白她做什么这么惊讶,这剑她抱了一路了。

    “我拿了这么久你不是一直都看到了吗?还这么惊讶做什么??”

    蓝雨惊呼,抢过她抱着的长剑。

    “就这把?我还以为是你担心下山遇到危险,借来的呢!!”

    白云舒只觉得好笑,“借?就我这个人缘,找谁借?”

    闻言,蓝雨呵呵一笑,“也是。”

    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蓝雨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

    不开心。

    “有师尊罩着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可怜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

    白云舒把佩剑收回空间戒中,如今她灵力还不能自已滋养出剑灵,所以佩剑只能以剑的形态存在。

    知道蓝雨是在装模作样扮可怜,白云舒并没有拆穿她。

    “好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白云舒忽然跑开,蓝雨在后面喊她,“哎,你干嘛去?”

    白云舒边跑边冲蓝雨喊道,“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云舒跑得太快,蓝雨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人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虽然心存疑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蓝雨还是乖乖地在原地等她回来。

    没过多久,白云舒很快就回来了,她背着手,一脸盈盈笑意。

    蓝雨抬眼一看,这么开心,难不成捡到了什么宝贝不成?

    “走吧,买完桃酥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云舒却一把拉住她,“伸手。”

    “干嘛?”蓝雨不懂她奇奇怪怪的举动。

    “伸手。”白云舒又重复了一遍。

    蓝雨伸出右手,惊讶地问,“真捡到宝贝了?”

    “宝贝算不上,送你个小礼物抚慰一下你孤苦伶仃、受伤的心灵。”

    一把西域短柄弯刀直直地横躺在手上。

    “这是……”

    蓝雨讶异,她刚刚那一通抱怨纯属只是开玩笑,想闹一闹白云舒而已,她没想到白云舒会直接就送她一把匕首哄她。

    “你暂时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携带长剑,这柄短刀刚好适合你,既可以防身也不易被发现。怎么样,这个礼物还算满意吗,心里有没有暖一点?”

    蓝雨一言不发直接将人一把抱住。

    倏然,白云舒觉得脖颈处有些微凉。

    蓝雨哭了!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白云舒知道她是喜欢的,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逗她。

    “哭什么,不然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蓝雨埋在她颈间摇摇头,“没有不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那哭什么?”

    蓝雨抹了一把眼泪,“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她停顿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我自小长于鬼市,见惯了偷鸡摸狗、尔虞我诈的勾当。人命被他们视若草芥,每天都会有上百条人命因为他们的玩笑赌注而消失。”

    “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诚地对待。”

    白云舒并不多问她过往的经历,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伤痛,她只是替蓝雨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安慰她。

    “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呢。”

    听到这话,蓝雨瞬间阴转晴,露出了她一贯没心没肺的笑容。

    她攥紧手中的匕首抵在心口的位置,点点头,“没错。”

    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独自面对这个残忍又黑暗的世界了。

    瞬间喜笑颜开,牵着白云舒的手蹦蹦跳跳,“走,买桃酥去!”

    一听到又要花钱,白云舒犯愁地皱起了眉头,扬了扬空空如也的钱袋子。

    “我已经囊中羞涩,空了。”

    蓝雨把她的钱包塞回她怀里,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看在你给我送了这么好的礼物的份上,我请你。”

    白云舒见她爱不释手把玩着那柄短刀,心中也是高兴,附和道,“那就多谢这位女侠了。”

    但是最后,桃酥没买到。

    走到西巷路口时,她们被围在一起的一群人吸引了过去。

    白云舒拉住一位朝反方向离开的大婶询问,“大婶,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婶神色慌张,惊恐不已,“死人了!死人了!晦气得很,小姑娘,赶紧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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