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面露吃惊之色,怎么那么快?她都还没想好如何与未来的夫君相处。

    想起那传言,沈凌霜面色沉了下来。

    见沈凌霜变得忧虑,重叔安抚她道:“该来的总是要面对的,不若我们想个法子,我听说那僰人首领掌握的势力遍布整个西南,你若能同他交好,保持表面的和谐,那对我们肯定是有帮助的。”

    说罢又一叹,“我知你嫌他,你要是真的这么不愿意,我和无烟亦可带你走!”

    重叔目光定定地看着沈凌霜。

    “和亲一事,关系重大,我本就身份特殊,怎可逃跑了事?即使逃跑成功,又如何能得一份安宁?”沈凌霜说着,打定了主意。

    重叔点点头,看一眼重无烟,“无烟,我要你以后誓死保卫沈小姐,无论何时,皆要以沈小姐为首位。”

    沈凌霜一听,连忙罢手,“不不,重叔,您言重了。”

    重无烟却没有任何意见,淡淡点头,面无表情。

    重叔欲说什么,忽然门被推开,小朱一进来看到陌生的两个男人,不禁咦了一声,“这是……”

    小朱一副提防的样子。

    沈凌霜道:“他们是我的贵客,以后将同我一起赴西南。”

    小朱一呆,这怎么无缘无故冒出了两个男人?

    重叔见此,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走前问:“沈小姐,我也同住客栈,你们何时离开?”

    “重叔,明日便启程。”

    “好,到时我与无烟会跟在你们后面。”

    说罢,重叔领着重无烟退出去,小朱关上房门,好奇发问:“那是你娘家人?”

    沈凌霜瞥她一眼,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也不知。”

    其实沈凌霜激动归激动,但这重叔的身份,她心里还是存疑的。

    不能凭三言两语便信旁人。

    也罢,且行且看。

    沈凌霜饮下一杯苦茶,心思越发清明,招手让小朱坐下,问她:“你在宫中耳清目明,得的消息肯定要比我多。”

    小朱也是个聪明人,直接道:“你想问什么?”

    “那当然是我的夫君喽。”

    “不是吧,你打听他干什么?”小朱撇撇嘴,“见到他了以后有你看的,还用我说吗?”

    沈凌霜无言。

    小朱接着道:“再说了,说来说去也就那样,还能说出什么花来?无非就是人丑有怪癖,脾气还暴躁,这样的人当首领真是苦了西南人民了。”

    沈凌霜又倒了杯茶,沉默饮下。

    小朱见她这样,默了会,小声道:“要不你去学一学?”

    沈凌霜抬眼看她:“学什么?”

    小朱变得娇羞,“你别装不明白。”

    沈凌霜皱眉,“你在打什么哑谜?”

    小朱无奈,直接说道:“闺中秘术啊,你伺候好了,说不定你就变红颜祸水,他就变昏君了。”

    “休得胡言!”沈凌霜将杯盏一放,震了一声。

    小朱抖了下肩,觉得委屈,自己好心提意见,沈凌霜还不领情,只好愤愤道:“你是女人,你除了这样,你还能干嘛?”

    沈凌霜不欲理她,只喝着苦茶,以此压下自己烦躁的心,然而那心间那股涩意却愈来愈浓。

    沈凌霜知道,小朱没说错。

    她是女人,所以只能这样臣服于一个男人,以他为天地,以他为真理,哪怕那僰人首领如何不好,她这一生都唯他是主了。

    沈凌霜紧紧握着拳头,如果那僰人首领敢对她怎么样,大不了同归于尽!

    沈凌霜的脸色着实不好,小朱悄悄打量着,慢吞吞站起来,“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跑了,还贴心地给沈凌霜关上门,从门缝里再窥看一眼,发现沈凌霜还坐在原位,看不清神色。

    小朱关严实门,叹了口气。

    其实,沈凌霜也够可怜的。

    门内,沈凌霜沉默许久,又拿出那枚墨色虎纹玉佩,放在手心端详着,好似在端详父亲的面容,心里觉得亲切,又觉得哀伤。

    但这些年,沈凌霜都依靠着这枚玉佩度过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好似已经成了她的灵魂寄托,她的无上信仰。

    沈凌霜叹息,唤了小二撤下浴桶,这才回榻安眠,一路颠簸,她委实没有睡好。

    竖日启程。

    沈凌霜没坐轿上,坐久了身体酸痛,她随着陪嫁的人流走在官道上,一旁是牵马行走的重叔与重无烟。

    沈凌霜与重叔一来一回谈论着,多是探听当年沈父的英勇事迹。

    沈凌霜听得热血沸腾,在重叔的讲述中,甚至知道沈父曾征战过西南,这般英豪男儿,戎马一生,结局却令人唏嘘。

    沈凌霜抬头望了下蓝天白云,一片浩荡,沈凌霜也生起了马革裹尸的豪迈之心,然而落眼看向当前,不禁苦笑:“我从没想到一出宫便是要离京千里,宫里时我就常幻想,有朝一日出了宫外,我该是如何自由?却没想到,如今出了宫,却连看一眼花鸟草木的心情都没有。”

    一旁的重无烟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重叔道:“我倒是相信,有朝一日,你能像你父亲一样游历天下,毕竟你还年轻,未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的。”

    沈凌霜点点头。

    的确,去了西南,沈家的事恐怕要推后放一放,棘手的是那僰人首领才是。

    一定要想个法子,最好能找到个把柄牵制他,让他知道安宁公主不是好惹的。

    沈凌霜双手抱臂,已经想出神了,眼看伸出的脚就要踢到面前的石头,重无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凌霜的手腕拉向自己,奈何重无烟常年习武,臂力非同一般,没有控制好力度,直接将沈凌霜拽了个满怀。

    沈凌霜撑着重无烟的身子站直,一抬脸,发现重无烟的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愣了愣,急忙扭开脸,低声道:“谢谢。”

    重无烟生硬地道:“不客气。”

    重叔看了看重无烟,又看了看沈凌霜,“无烟,你怎这般粗鲁,沈小姐也算你半个主人,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

    沈凌霜心内惊诧,重叔此言,着实严厉,那重无烟却面色平常,低头受训:“无烟谨记养父教诲。”

    沈凌霜停下,忍不住看了看重无烟,惊讶道:“重叔,他不是你儿子?”

    重叔颔首:“无烟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当年蒲城饥荒,我见他一人在路边拾乞,着实可怜,问他他道父母双亡,我便收留他了。”

    沈凌霜点点头,难怪。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离宜花镇还有两日的路程。

    众人歇在一处竹林,人迹罕至,空地里炊烟袅袅,庖人烹饪,沈凌霜与小朱坐在地上,垫着竹叶。

    远处重叔也在,身边却不见重无烟。

    大概是去周边巡游,查看地势了。

    竹林在山坡上,恰逢雨季,还能尝得蕈(蘑菇)、竹胎,边上还有一汪泉眼,清凉甘甜。

    小朱闻着香味,双眼发亮。

    几日赶路皆经过偏僻山野,没碰到客栈,农家人又警惕心重,几乎是宿在野外,侍卫轮班值守。

    眼下竹林清爽,微风拂面,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场所,且宜花县富饶,到了那,能好好休息沐浴了。

    小朱自是高兴。

    沈凌霜却是一半忧,她可没忘重叔的话,那僰人首领正在宜花镇等着她呢。

    这般一看,那宜花县再美再好,在沈凌霜这里也如虎狼窝了。

    小朱拉拉沈凌霜的袖子,“过了宜花县,顺着清琅河向西去,月芽庄就是我家了。”

    沈凌霜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小朱嘟嘴不满,然后又笑开花,“你可要在月芽庄留一留?”

    “不必了吧。”沈凌霜没怎么听小朱说,她心思还在别处。

    “喂!”小朱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娘厨艺可好了,正值秋季,莲藕大丰收,我让我娘给你做莲藕炖鸡,你放心,我们月芽庄的人都可好客了!我就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我爹娘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沈凌霜不由一笑,他们这些人的样子,哪像什么正经朋友,个个板着脸,沉默是金,说是土匪也不为过。

    这么多人,显眼得紧。

    沈凌霜自是不能答应。

    小朱只好放弃,犹不死心道:“我娘做的藕炖鸡真的很好吃!”

    “知道啦,你可真是条小馋虫,快回了你爹娘的怀抱里,在他们旁边寻个差事做就好了。”沈凌霜道:“莫要再到京城这么远。”

    沈凌霜在心里默默道:“免得子欲养而亲不待。”

    当这时,重无烟回来了。

    沈凌霜看向他,发现重无烟一直抬头盯着天空,沈凌霜向着他的视线望去。

    发现透过竹林阴翳的缝隙,能看到有飞禽残影,一圈圈环绕着沈凌霜所在的竹林。

    沈凌霜不解。

    她站起身来到重无烟身旁,“那是什么?”

    “一只成年猎隼,要小心,会攻击人,可能是有主的。”

    “莫不是暗中有人派来监视的?”沈凌霜道。

    重无烟皱了皱眉头:“有可能。”

    那只猎隼飞绕几圈后,停在竹尖上,竹枝太密,它下不来,待众人吃饱喝足歇息够后,它也跟着一起启程了。

    小朱又惊又奇,“这鸟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不知道。”沈凌霜答道。

    “我总觉得可疑,它要是再跟,你就让重无烟把它打下来。”小朱道。

    “这鸟看起来有灵性,赶走就是了,杀生伤福报。”

    小朱盯着飞在头顶的猎隼,只好点头嗯了声。

    一行人马跟一只隼,就那么向着西南行进。

    宜花镇,坐落青山脚下,依着清琅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由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不止鱼肉鲜美,野菜茂盛,还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如今正值金秋时节,宜花镇处处金黄,桂香四溢,沁人心脾。

    入了宜花镇,仿佛闯入桃花源,妇女临溪捣衣,孩童奔耍,街市繁华,若要隐居,这里绝对是个好去处。

    沈凌霜打量了几眼,便问重叔:“重叔,先前你说到了宜花镇便能见到那僰人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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