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司还忙,加上她因为车祸还要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周子文陪她吃完饭后,提起保温饭盒离开,临走前询问她晚上要吃什么,南姜觉得再劳烦他不合适,便拒绝了。

    周子文提着饭盒的手一紧,她这是在推开他吗?她原来察觉到了吗?

    他勉强一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叮咛道:“那好,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轻声关上门离开。

    南姜收回视线,躺在床上吐了口浊气,胸口重重的,像压了块巨石,过去即使是繁忙的工作也从没这样压过她,像这样的时刻,之前那明明都可以顺利过去的,这次是怎么了?

    后来几天,南姜可以下地走路,她时不时被宴桑叫去和她一起吃饭,宴母也对她热情,她不好推辞,便去了几次。

    饭桌上宴母与宴桑都是热情爽朗的人,宴母很高兴自己的女儿在回国后交到她这么好的朋友,所以一番相处下来,南姜心中也还算愉快。

    这天,医生来到病房中告知南姜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南姜想起为她垫付了部分医药费的那个人,将情况告知医生后,医生说可以试着去缴费处查一下。

    南姜来到缴费台,刚和台后的护士说明完情况,她的身后便冲过来一名妇女,她左手上抱着孩子,右手伸出一把推搡到南姜后背上。

    “死贱人,杀人偿命!”女人的声音咆哮如雷,惹得周围的人都驻足观看。

    南姜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旁边有个路人姐姐扶住了她。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心底划过一丝不爽,但抱着可能是误会,南姜站稳后,深吸了口气,眉眼聚起郁气,凉声说:“这位女士,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眼前的女人上身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下身穿着脏污的牛仔裤,脚上穿着黑色的运动鞋,头发凌乱地绑在颈后,眼底乌青,却蛮横开口:“误会?你就是四天前在南港路出车祸的人吧?”

    “我老公那天晚上当场去世,你却在这儿住着豪华病房滋润地养伤,这么多天来丝毫不去关心我们孤儿寡母,凭什么?”

    “我不管,你今天不赔钱我就不走了。”

    女人边咄咄逼人边伸出手指着南姜,怀中的孩子貌似生病了,蔫儿蔫儿的,可能是因为母亲咆哮时动作太大,把他弄得不舒服,此刻开始尖利地啼哭。

    南姜站在一旁身材瘦削,身上穿着病号服也掩盖不了她气质中独有的冷艳,尤其是现在心情正浮躁着,整个人看起来纤弱又不好惹。

    身边有些看戏的观众不由得猜测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来恃强凌弱了。

    南姜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对于面前这个女人颠倒黑白的能力着实不敢恭维,冷声道“警察在三天前就已经将车祸调查清楚了,你知道你丈夫酒驾吗?”

    “是他莫名撞了我们,警察最终的调查结果是他酒驾负全责,你确定要在这里倒打一耙吗?”

    女人听后脸上闪现一丝心虚,但很快过去,来硬的不吃,那她就来软的。

    她抱着孩子在地上一摊,将孩子放在冰凉的地上,开始哭天喊地,鬼哭狼嚎地喊冤。

    “他就算是酒驾了又怎么着,你只是碰破了层皮,他可是直接失去了生命!”

    “可怜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还要跟着我吃苦,不像你这个大小姐,锦衣玉食,不懂底层人民的困苦。”说这句话时她打量着南姜,眼底满是嫉妒。

    “你这种人搁在几十年前就是资本家,要钻监狱的!”

    可任凭她怎么喊,周围人听完南姜的一番话迅速明白了缘由,纷纷迈步离开,生怕一会儿牵扯上自己,惹一身骚。

    早在几分钟前,南姜已经叮嘱过护士报警,顺便打电话给医院的保安。

    她知道面前的女人卡着她马上出院的时间点来找她麻烦是为了什么,因为她一出院后便要与女人通过警察协商赔偿,由于她丈夫酒驾负全责,或许是保险公司不能完全承担赔偿,或许是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有买保险,她害怕南姜狮子大开口,或者说根本一分钱都不想从口袋里掏出来,于是便有了这场闹剧。

    孩子在女人手中颠簸摇晃着,不再大声地啼哭,可能是哭累了,没一会便吐了。

    女人这时慌了神,站起身惊慌地叫着医生,但大厅里并没有医生,在私立医院,医生都很忙,不挂号很难看到病。

    路过的路人好心提醒道:“你得挂号才能看病,这家医院不能刷医保卡,你得掏钱去办卡。”

    女人听到钱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当她的视线落到南姜身上时,她看到南姜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而她站在这里却这么狼狈,她眼底的愤怒与嫉妒熊熊燃起。

    “你!快给我钱,我要给孩子看病,我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敢见死不救!”

    她态度强硬,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南姜不吃她这套,没搭理她,女人此时已经失去理智,她摸了摸孩子的脸滚烫,猝然大步向前打算扯住南姜的胳膊,硬拉着南姜陪她去看病。

    南姜发现后巧妙地躲过,“我练过防身术,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动脚么?”

    女人不信邪,还想尝试掐住南姜的胳膊,南姜伸手将她伸出的胳膊直接反手扭到了身后,女人痛得吱哇乱叫,嘴中叫骂着。

    她没想到南姜看着瘦弱,力气却这么大,以为她刚才是乱说吓唬人的。

    南姜没有过多为难她,因为她手中抱着孩子,很快松开手将她推远。

    女人忌惮得不敢再向前,只是站在不远处无助地焦灼。

    正巧这时保安赶到,护士说明完情况后,两名保安和女人交涉着想要让她离开。

    女人哭嚎着恶狠狠地说:“别碰我,我闹什么事儿闹事,我孩子病了你没看到吗?”

    保安:“你看病去另一个大厅里缴费挂号。”

    “你管不着,医院有规定不能让人站在这里?”

    几个人胶着了会儿,警察来了。

    为首的女警看到女人后头疼地摸了摸脑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之前在警局里,让她配合调查的时候她就不好惹,一直死皮赖脸地纠缠说让对面赔钱,因为他老公死了,人命大于一切,所以无论如何她觉得是她吃了亏。

    女人见警察来了像是看到了依靠,她抱着孩子上前控诉:“刘警官,那个女人刚才打我,你们快把她抓回警局,不信可以调监控。”

    刘警官虽然知道她口中的话十句有九句假话,但不能坐视不理,于是看向南姜。

    南姜坦然道:“是她要打我,我正当防御,可以调监控查看事实。”

    由于女人不依不饶,刘警官只能调来监控查看,看完刘警官叹了口气,当场立判南姜不是打人,严格说起来那女人还打了南姜。

    女人还想纠缠不休,刘警官一个威严的眼神过去,无奈对她说:“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做的这些事像什么样子,你怀里还抱着孩子,这么凉的天你只给他穿着一个薄秋衣。”

    “我们警察判案公正合法,不会偏向任何一方,更不是你说了算的。”

    “最后的结果都告诉你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

    “之前也告诉过你赔偿的事情可以协商,知道你家庭困难,我们会想办法的。可你私底下来骚扰人家,人家心中能愉快吗?”

    女人听完刘警官的话后欲言又止,刘警官知晓她孩子生病身上没带钱后,指挥身旁的警察带她去给孩子看病。

    刘警官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直接转了1000给身旁的警官。

    “带她去吧,看着她别带孩子跑了,孩子发那么高的烧,当妈的也不长点儿心。”话里话外全是无奈与疲惫。

    女人随另一个警官走后,刘警官搓了搓手,走向前向南姜问好:“你好,刘珂,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南姜记得,车祸第二天早上她有来向她询问情况。

    “听说你明天要出院了,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聊一聊?”

    南姜看了眼缴费台前的护士,刚才她告诉南姜没办法查出来,那张卡她没有权限查明所属人的任何信息。

    南姜淡笑:“当然可以。”

    来到病房,她们在沙发上坐下,出于礼貌,南姜拿起水壶打算去接水。

    刘珂拦下,“不用不用,你坐下,我不爱喝水,我只是想和你简单聊两句刚才那个女人的情况。”

    南姜坐下,将水壶归回原位,从容道:“您说。”

    “是这样,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叫戴苗,她的老公也就是那晚酒驾的司机,具体那晚的情况你也了解。”

    “她这次私自来找你索要赔偿着实是无理取闹,但这背后也不是没有原因……”

    刘警官拉着她说了好长时间,具体情况大体是,戴苗与她的老公都是从小县城来到京市打拼,她的老公开出租车,每个月的收入勉强支撑家里的开支,二人上面有一个老人,放以前来说养活老人不成问题。

    本来一家人挺美满,孩子也挺听话,五天前她老公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收车后没忍住喝了几瓶啤酒缓解情绪,他想着离家就这么一段路,他抄小路回去不会被警察查到,可没想到酒意上来后让他一时间踩错了刹车,于是便出了车祸。

    而老人听说儿子去世后,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透支着家中微不足道的存款。

章节目录

情深意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藏须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藏须弥并收藏情深意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