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愔实在想不通这件事到底是何人做的,而且被伤的那几人恰巧又是同她有关,她唯一能想到的,那就是李瓒。

    可是李瓒宽厚,她印象中其并非心狠手辣之人,那还能是谁呢?

    舌头,割了舌头。

    叶琬愔思来想去,忽而想到那天的情形,当时容奕也在。

    现在想来,容奕那句“小心你们的舌头。”,再联想到那几人的惨状,才觉着这件事有可能是容奕做的几率比较大。

    可如若真是容奕做的,他又有何理由这样做呢?是为了她吗?

    接下来叶琬愔有些心不在焉,下了学后,出了国学司,就瞧见容奕站在她府里的马车前,似乎是在等着她。

    闻人曦同她出来,见两人应当是有话要说,便与叶琬愔告别。

    见闻人曦上了马车离开后,叶琬愔款步向容奕走了过去。

    容奕见叶琬愔走到自己跟前,随朝她鞠了一躬说道:“郡主。”

    “你有事要同我说?”叶琬愔问道。

    “无事便不能过来见你了吗?”容奕看她见到自己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于是反问道。

    叶琬愔没回答他的话,于是自顾自地上了府里的马车,进去坐好后她又回头掀开帘子问了下方站得挺直的人一句:“你是要与我一道走?”

    容奕见她如此问,立刻骑上马,“既然是郡主邀请,属下盛情难却。”

    叶琬愔怔愣,她什么时候叫他与自己走了,只是问了一句而已。

    她心底翻了个白眼,然后朝他不屑“嘁”了一声,猛然甩下车门帘子,吩咐马夫赶忙回府。

    容奕骑着马一路跟在马车后面,直到长公主府门前才停下。

    叶琬愔下了马车后回头看了一眼容奕,既然对方跟她来了长公主府,正好她有事又要同他说,便让他进入府邸。

    容奕跟着叶琬愔入了长公主府,看着昔日鼎盛华丽的府邸,如今却不似以往的辉煌,甚至还有些许暗淡,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叶琬愔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到现在跌落入泥潭之中,不知是何等心境。

    容奕的反常叶琬愔有注意到,看他露出一丝可惜的神情,叶琬愔好似感觉到对方在怜悯她,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你这是什么表情?”她直接问到。

    容奕听她问,回过神来看向她,“我是在想,这三年多来你是如何走过来的?”

    “如何走过来的?”叶琬愔轻声低喃,“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说完还不忘自嘲几句,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挺挺不就过来了?

    皇室的争斗,他人的白眼冷语,前世她不还是一样走过来了,如今这又算得了什么。

    没再想其他的,叶琬愔请容奕坐下后,将茶递到他面前,然后试探地问他道:“那件事 是你做的吧?”

    容奕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皱了下眉头,心里在盘复,“哪件事?”

    见他如此神情,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所指之事,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于是叶琬愔把话直接挑明了说:“我生辰那日,闻人雨落水之时,有几人在背后对我议论纷纷,还是你出口制止了。”

    叶琬愔看着他说,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说来也巧,正是这几人,在前些时候被人在夜里割了舌头,容世子,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啊?”

    她一手搭在桌子上,将脸凑近对桌之人,故作无知地看着面前之人。

    叶琬愔忽地靠近,容奕一时间忘了有所反应,心念之人就在眼前,还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使他心扑通跳个不停。

    容奕感觉周围事物仿佛静止一般,静悄悄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如此微妙,而就是这样的时刻,偏偏叶琬愔没有察觉,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微丝气氛。

    “你回答啊?是不是很巧?”

    容奕回了神,然后转头不敢再看她,敷衍着回答:“是有些巧。”

    他能感觉自己身体的不对,体内好似有一股火窜了上来,烧红了自己的耳尖。

    叶琬愔见他转头不看自己,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桌上,身体又往桌前移了一点,直接点破他,“这何止巧,我看啊,就是你做的这件事。”

    这件事被她猜出,容奕也不惊讶,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对她说了实话:“没错,确实是我做的。”

    叶琬愔向他倾斜的身体听他说完,然后缓慢地远离他,有些怅然,“还真是你做的啊?”

    她说这句话完,容奕就回复了往日的冷静,他转过头去看她,才知道自己被她诈了。

    她此时沉寂了下来,容奕心里有一丝害怕,他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有些过于残忍了?”

    “也?”叶琬愔惊疑,没等容奕回答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既然他们有胆说,那就要有胆承担后果,就当……是个教训吧!。”

    容奕舒了口气,他还以为叶琬愔会因此觉着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

    叶琬愔勾唇一笑,调侃他道:“说起来,这也算是你为你的主子做的第一件事吧?”

    容奕缓了一阵,随后点头向她回答道:“是的。”

    叶琬愔弯唇微笑,“我很满意。”

    她眯着眼,一直看着容奕,容奕被她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再次转过头,不知她心里再打什么算盘。

    而只有叶琬愔心里清楚,她要做的是什么,她想要把容奕做成一把刀,一把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而她,就是执着这把刀的人。

    不可否认,自从知道容奕是精密卫统领之后,她就有了打算,她想要好好利用这把刀。

    叶琬愔笑着,随后又帮他把茶水满上,容奕拿起喝了一口,眼珠转动几下,不知为何,他总觉着叶琬愔如今对他是别有心思。

    知容奕能力不菲,今日请他进府,不仅是问他宣平郡公几人割舌一事,还有一事她觉着尤为重要。

    见容奕放下防备,叶琬愔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你可听说过皇宫禁地?”

    容奕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透过手看她:“你什么意思?”

    知道他会问,叶琬愔倒也不隐瞒,直接将那天所闻之事全部说与他听。

    容奕放下茶杯,听她说完不禁沉思,叶琬愔看他这反应,就猜到他应该会知晓些什么。

    “看样子,你也知道那里不对劲。”

    容奕直视她,淡然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啦!”叶琬愔双手一摊,随背靠在椅子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想着什么,叶琬愔又凑近容奕,小声问:“这么说,你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

    容奕轻晃着茶杯,看着杯中茶水沉吟道:“此前,我偷进去过一回。”

    “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叶琬愔马上来了兴趣。

    “一个疯子,或者说是一个怪人也行。”容奕回答,继续说下去,“当时我进宫是差不多也是如你一样,后面也是好奇心驱使,我偷潜进去,但是里面有人把守,我也没看清楚就退了出来。”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了?”

    “不知。”容奕如实回答,“当时根本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当时他进去地宫时,周围昏暗,只看到那人手脚被锁着硕大的铁链子,蓬头垢面的,一时安静,一时又癫狂,嘴里还在自言自语说着话。

    他当时本想上前瞧个清楚,奈何有人到来他才匆忙从那离去,才没被人发现。

    叶琬愔听完淡然“哦”了声,又靠回椅子,听他说来,她想要进到禁宫探究的心更为浓烈了。

    “你帮我个忙,带我进禁宫。”叶琬愔直截了当朝他道。

    容奕微微皱眉,心里不大情愿,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不行!”

    “为何不行?”叶琬愔发问。

    容奕神情凝重,认为此事太过于危险,实在不能让叶琬愔涉险,“不行就是不行,你也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万一被发现,就算你是他亲外甥女,恐怕他也不会放过你。”

    而叶琬愔倒是不甚在意,“那我非要去呢?”

    “如若你非要去,那……”容奕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竟不知叶琬愔会是如此固执之人。

    叶琬愔也不逼迫他,“既然你不同我去,那我便自己去就是了。”

    她直觉觉得,那禁宫之人,绝对是乾帝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为何要藏在那里,不许他人靠近,不然怎会定下靠近则斩的律令。

    容奕有些无奈,知道叶琬愔心意已决,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何非要去呢?”

    叶琬愔沉默,她总觉着那里有什么吸引着她,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去,去挖掘那里的秘密。

    见容奕不愿她进去,叶琬愔直接冷声开口:“容奕,我现在不是同你商量,我是命令你,带我去禁宫。”

    精密卫的规矩,不许拒绝主子一切要求,要保护好主子。

    这些叶琬愔怎会不知,她知道,却偏偏要他去做这件事。

    容奕对她无可奈何,而叶琬愔最后也放了软话,“再说了,不是有你保护我嘛!你会保护好我的吧?容奕?”

    最后那一声容奕,喊得他心软了下来,实在不忍拒绝她,随后他轻声道了声“好。”

    见他终于答应,叶琬愔终于笑了。

    容奕看她笑着,他挑着眉,不禁暗自叹气。

    温柔刀,还真是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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