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了。”

    楼珩捂着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跪在大堂中。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赌坊中发生的事居然传播的如此之快,这让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啊。

    不过楼珩自知理亏,没有替自己开脱,在楼弘益面前跪着乖乖认错。

    楼弘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幸亏你弟弟有本事,否则老夫就剥了你的皮。”

    这话可不是说说的,若是楼珩害得成王与楼氏交恶,那楼氏还能有好果子吃?

    想到此处,楼弘益再次瞪了楼珩一眼,“今日你就给老夫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

    楼弘益说罢就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成王的王府也迎来的一个客人。

    他乘着夜色回府,在房中发现了一个端坐着的身影。

    他心脏倏忽一跳,待看清来人之后松了一口气。

    “长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玉盏,等了半晌才开口道:“你还知道这么晚了啊。”

    他语气平静,可话中淡淡的不悦却令成王心中一凛。

    出于直觉,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今日心情不佳?”

    太子淡淡斜了他一眼,何止是不佳。

    他快要被这个小弟吓死了。

    他在这百般想要拉拢楼玉舟,唯恐被他那二弟捷足先登,可这边成王就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居然跑去赌坊和人家比试去了,还没比过!

    好了,现在全京城的百姓就没有不知道的。

    想到这,太子狠狠地放下手中的玉盏,发出清脆的响声。

    成王被吓得抖了一下身子,“兄长?”

    太子微微提了声音说道:“你还问我为何不悦,看看今日做了什么好事!”

    “一个王爷去赌坊和人比试还被传的沸沸扬扬。”

    “把人给得罪了遍。”

    成王被教训的脑中一懵。

    继而有些委屈。

    做什么平白无故的骂他?他从前不也是如此的吗。

    他嘟嘟囔囔地说道:“平日里不关心我,今日倒是来了。”

    太子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皱眉说道:“你在嘟囔写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成王有些心虚地说道,他一向有些怵这个兄长,平日瞧着温和,但罚起人来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弟弟知错了。”

    他微微低头说道。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子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责骂,只是说教了几句让成王好好反省罢了。

    ……

    五月初九便是永嘉帝的大寿,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要大大操办一番。

    “寿宴?”

    楼玉舟听到这个消息问道。

    她还真不知道永嘉帝的寿宴就在这段时候了。

    楼珩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寿诞在五月初九,今年估计与以往不同。”

    “哪里不同?”

    楼珩说道:“今年大夏与北狄约莫会送上重礼前来。”

    楼玉舟还真不知道,“这又是为何?”

    楼珩狐疑地看着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他调侃道:“为何?还不是为了咱们楼大公子在沧州种的那些稀罕物件?”

    楼玉舟失笑:“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若这事是真的,楼玉舟可就要提防了。

    楼珩神神秘秘地道:“这你别管,我消息灵通着呢,听说呀北狄与大夏那边派来重使,显然是对此事颇为重视。”

    他眨了眨眼,“保不好会献上百两黄金,几十位美女就想博得你楼大公子的青睐呢。”

    这说的是什么浑话,楼玉舟都没耳听。

    “你又说胡话了。”

    楼玉舟面色不改道:“若是正常出使我自然是不会担心的,将这些东西卖给他们也并无不可,怕就怕在他们得到这些东西之后反而反咬我们大商一口。”

    “这可不得不防。”

    “北狄的万俟琰我见过,是个有勇有谋之人。”

    楼珩说的不错,北狄对此事的确十分上心。

    这可是难得能名正言顺进入大商探听消息的机会。

    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在北狄王面前自荐,期望能作为出使大商的特使。

    万俟琰盘腿而坐,冷眼看着他们争吵。

    不过就是一个特使,这二人的嘴脸可真难看。

    北狄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他这两个儿子不堪重用。

    思虑一番,便将目光投到了万俟琰的身上。

    “咳,阿琰。”

    大王子一听就急了、

    “父汗,三弟恐怕是不太合适吧?”

    他这个时候头脑倒是灵光了。

    二王子瞥了一眼坐着的万俟琰也说道:“是啊父汗,上一次三弟不但没有带回粮种,反而弄了一身伤回来,这可真是……”

    他未尽之意,便是说万俟琰做这个特使还不够格。

    万俟琰幽幽地看着二王子,直把二王子看的发憷。

    但他面上却不露怯,还笑道。

    “怎么了,三弟?这可都是事实啊。”

    想想那日万俟琰的惨状他就觉得痛快,肩头被血给渗透了,浑身湿漉漉的估计是一路淌着河过来的,真像一只败家之犬。

    自然几年前万俟琰救了父汗之后他就再也动不了他了,甚至北狄中的许多部落也拥戴万俟琰。

    二王子想到这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万俟琰忽的一笑,“父汗,我到底潜伏过大商,对大商地界也颇为熟悉,此番既然是要商议棉花一事,由我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王子冷笑:“你合适些什么?既然在楼玉舟面前已经暴露了,你去反而是结仇,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啊三弟。”

    这话说得北狄王坐起身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方面,毕竟大商的棉花是楼玉舟弄出来的,若是他对特使不悦,大商皇帝恐怕……

    万俟琰许是看出了北狄王心中的犹豫,将手放在胸前说道:“父汗有所不知。”

    待北狄王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他才说道:“我在沧州潜伏之时,便知楼玉舟是一个心性豁达之人,若我出面与他商谈,言辞恳切,他反而会觉得我北狄郑重。”

    这话就是半真半假的了。

    万俟琰可不管,天下可没有永远的敌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有一个楼玉舟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

    北狄王听了片刻,说道:“这是本汗要先思虑思虑,你三人先回去。”

    “是。”

    待人都走后,北狄王一手轻轻揉着额头。

    “阿木古郎,你觉得本汗派谁去出使为好?”

    阿木古郎说道:“属下以为三王子言之有理,可若是只派三王子一人出使恐怕不能服众。”

    北狄王想着也是,“传阿吉泰过来。”

    阿吉泰是北狄的阿塔伯克,相当于大商的丞相之位。

    .

    与此同时,与大商相邻的大夏也在商议出使人选一事。

    “众位爱卿觉得,何人出使大商为好?”

    今年不同于往年,往年随意安排个大臣,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可今年不只是为永嘉帝贺寿,夏帝还想挑一个合适的人选与大商商议棉花和粮食种子一事。

    夏帝目光慢慢扫过,定在了骆元青的身上。

    骆元青身份也算贵重,他是长公主的长子,一向备受青帝和太后的青睐。

    小小年纪便心思敏捷,独当一面,在十八岁的年纪就可上朝堂。

    他咳了咳嗓子,“元青,你意下如何?”

    骆元青笑道:“臣愿为陛下分忧,定不辱命。”

    夏帝龙颜大悦,说道:“如此甚好。”

    ……

    两国特使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出发,竟然在靠近京城的地界狭路相逢。

    这可是巧了。

    “骆小侯爷,自大夏一别可真是好久未见了。”

    万俟琰骑着高头大马眼尖地看见不远处一行华丽的车队。

    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京城的,马车又如此华丽,除了大夏的特使不做他想。

    早些年他与骆元青也是见过的,全天下出名的一共也就这么一点人。

    万俟琰扫视了一下大夏众人,上前挑衅道。

    大夏人就是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一个大男人还坐马车过来,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

    哪像他们北狄,风吹日晒过来的。

    “许久不见,小侯爷还是这么娇气,这些日子长途跋涉一定很是疲劳吧,这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啊。”

    万俟琰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大夏人这么娇气一点苦都受不了干脆回家喝奶去吧棉花什么的和你们没戏。

    骆元青听懂了万俟琰的意思也没有发怒的意思。

    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货色膈应谁呢。

    他淡淡笑道:“大夏向来富庶,不像北狄常年苦寒,本侯一路乘着马车过来好不快哉,哪像王子只能骑着高头大马出使大商。”

    万俟琰说话不客气,骆元青自然回怼了回去。

    你们北狄不过就是一个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棉花到了你们的手里那不是会被糟蹋了?还是哪来的上哪去罢。

    二人对视,面上虽然皆一片平静,可说出的话那叫一个绵里藏针。

    不知不觉,二队人马便走到了城门外,只差一步便要走进京城。

    二人皆止住了声,面上带着虚假的笑意,维持着自己的大国姿态。

    一进京城,便见熙熙攘攘的百姓皆站于大道两旁,具是夹道欢呼,面上都带着喜悦之色。

    但他们怎么着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心中都是平静。

    万俟琰眸光一定,看向正前方,几位大臣站立,面色和善,瞧着就是来迎接他们的。

    不过他们的关注点都不在此

    骆元青也注意到了万俟琰的异常,他微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眸光却落在了斜前方一位青衣少年身上。

    他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那人面冠如玉,青丝束发。

    正是楼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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