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过去,在楼玉舟的帮助下,北狄人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就算明面上还是称呼楼玉舟为姑娘,可暗地里他们早就默认了楼玉舟是北狄可敦的身份。

    也就楼玉舟感情迟钝察觉不了万俟琰的感情。

    不过只要人在北狄,总归是他的。

    万俟琰缓缓抚摸着银狼,看着楼玉舟脚下蹲着的另一只银狼,目光深邃。

    进了北狄,就永远是北狄人。

    万俟琰此刻尚且不知,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

    大商京城处处张灯结彩,如今已是腊月初三,约莫还要再过一个月便要跨新年了。

    贤王府中,曾经的太子披着裘衣坐在轮椅上看向窗外。

    窗户敞开着,以他的视角正好能看见院中的红梅,雪花缓缓飘入屋内,凭生几缕凄凉。

    贤王的面色不似从前的荣光,好像一夜之间就灰沉下来了。

    “殿下,御医交代过您的身子要好好安养。”

    贴身侍卫看到贤王衣着单薄地坐在窗前,连忙上前将窗户给关上了。

    虽然太子被废,可永嘉帝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儿子,叮嘱御医要小心照顾,是以贤王府中的待遇较为从前也差不了什么。

    可贤王嗤笑一声,眼神中尽是空洞,对于前半生意气分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文曜而言,这样苟延残喘的待在王府中,岂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都已经这样了,安养不安养的又有什么用。”

    “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自从那年三月春猎出事以来,贤王便一直在暗中探查幕后主使是谁,他并不完全相信是裕王出的手。

    端看这一年,裕王可是在朝中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板凳。

    侍卫有些犹疑,想起了查到的东西,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这件事对他们主子乃至整个贤王府而言都是心结。

    “属下们顺腾摸瓜,查出了一丝线索,这背后似乎与成王殿下脱不了关系。”

    成王?

    赵文曜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或许是一时情急,说完了之后还剧烈的咳嗽了几句,脸颊都飞起了病态的红晕。

    侍卫猛地跪下来,“还请殿下保重身体要紧啊。”

    贤王到底心性坚韧,深呼吸了几下缓和了下来,眼尾透出几分凌厉,“你接着说。”

    侍卫甚至不敢抬头看贤王,稳住声音将查到的东西给说了出来,“早就一年多以前,成王殿下好似与杨丞相有所来往,时常在夜间探访丞相府,若不是近日夜里露出了马脚,兄弟们顺腾摸瓜,还真想不到这一层关系。”

    成王殿下和杨丞相在朝中一向没什么交流,谁能想到他们私下有这么深的来往呢?

    “还有呢?”贤王波澜不禁,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

    “还有就是,裕王府中那个曾经露出马脚的侍卫就是杨丞相的人,殿下您在那时佩戴的玉佩上面涂了能令猛兽发狂的香料。”

    贤王闭上了眼,手上的青筋狰狞骇人,握着玉扳指的手劲几乎要将它捏碎。

    难怪难怪。

    就算是隔了许久,贤王脑海中还是能清晰的浮现那日的情景。

    不管怎样都摆脱不了的狼群,小弟护住他以致被抓伤的背影,和疼痛深入骨髓的右腿。

    原来是做戏。

    原来只是做戏!

    贤王猛地睁开眼,一股说不出来的酸痛汹涌地冲到了咽喉处,他双目微微泛红,眼角沁出泪来。

    何至于此。

    “本王在府中许久,已好久没见外客了。”

    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的意思是……”

    “过几日邀请成王过府一叙。”

    贤王的心情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目光甚至平静的有些令人心惊。

    有些事情,也该说清楚了。

    -

    “长兄今日邀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接到了贤王府的请帖,成王心中疑窦丛生,他这位长兄自从遭遇大变之后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如今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他对这位兄长的情绪颇为复杂,当初是敬畏带着嫉恨,可如今已是变成了愧疚和一丝同情。

    当初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会有今日。

    现在的成王瞧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再不见当初的稚气,朝中的朝臣已经大半都倒向了他,可真是春风得意。

    许是带着些炫耀的意思,成王还是去拜访了贤王府。

    贤王的室内烧上了炭火,一走进去便暖烘烘的。

    他脱掉了大氅递给了一旁的婢女,对着贤王笑着说道。

    贤王仔细的端详这位小弟,直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多稀奇啊,当初成日里与狐朋狗友鬼混的赵文越也会有今日。

    成王坐到了贤王的对面,勉强地勾起唇角,“兄长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是太久没见到小弟了。”

    贤王淡笑,“咱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不如手谈一局?”

    成王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见贤王主动执起一枚棋子便忽略了。

    “好啊。”

    成王下意识地执起黑棋放在棋盘上,两者相碰之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眼见着时间流逝,贤王越下越是沉默,心中的一丝侥幸完全消失了。

    都说见棋风便可闻其人,黑子在棋盘上杀机尽显,棋风更是狠辣无比,步步紧逼。

    “你的棋艺是谁所教的?”就在成王沉浸之时,就听到了贤王忽然开口。

    成王的瞳孔瞬间紧缩,复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兄长也知道我素日就爱琢磨一下玩乐之事,府中养了好几个棋师呢。”

    怕是那位棋师还姓杨吧。

    贤王已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情绪了,又说道:“当年的事情,侍卫好像查出了一些眉目,你想不想也听一听?”

    执棋的手闻言就是一顿,在贤王专注的目光下又放了下去,“兄长,当年之事谁也不想的,我知你心中不忿,可人总要往前看。”

    贤王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成王,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生长在他羽翼之下的小弟。

    “我也有些累了,今日就到这吧。”

    成王在离去之时,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望兄长珍重。”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没有意义了。

    贤王坐在棋盘面前,一颗一颗将棋子放回到蛊中。

    “笃、笃、笃。”

    贤王的眼中缓缓变得冷漠,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

    文越,莫怪为兄心狠。

    -

    “你说,昔日贤王猎场遇袭,是成王暗中主使?”

    永嘉帝好似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话,说到了最后还嗤笑出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贤王与成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成王还护在了贤王的面前,若真是他做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可是狼,一群没有野性的狼,谁知道惹急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永嘉帝带着怒意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此人在大理寺言道自己是猎场侍候的奴婢,并且亲眼所见成王暗害当时的太子。

    涉及到了皇子,大理寺卿又怎么敢擅自处置?只好将此人交到了宫中由永嘉帝亲自审判。

    跪着的人穿着一身粗布,跪在地上带着泣音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因是亲眼所见之后才险些被人灭口,若是有半句虚言奴婢全家横死街头!”

    发这样毒的誓,永嘉帝渐渐意识到了不简单,传来金吾卫低低说了几句话。

    金吾卫使点点头,出了殿门。

    若这件事是真的话,文越那小子该有多狠的心肠啊。

    额间突然钝痛,永嘉帝扶着额头,希望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事与愿违,接过金吾卫使递上来的密报之后,永嘉帝看到了最后闭上了眼。

    当初安国公查到了与裕王府有关联,并且痕迹扫的很是干净,线索便断在了那个侍卫身上,再没有追查下去。

    可知情人一出,金吾卫撬开了嘴之后,渐渐发现了带着香料的玉佩,有问题的侍卫和许多成王暗地里的阴私勾当。

    这个孩子,如今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连与自己一母同胞的长兄都能毫不犹豫的下手,对他这个君父也未尝狠不了心。

    “传成王来见朕。”

    这一年来成王被永嘉帝委以重任,朝中威望一日重过一日,已然有些志得意满了。

    “父皇,可是有事委派儿臣?”

    成王进入殿门时,尚且带着一丝笑意。

    永嘉帝半张脸被淹没在黑暗处,冷笑了一声,猛地端起砚台朝成王砸去。

    向来被娇宠的成王哪里见过永嘉帝这副样子?

    砚台正好砸到了右肩上,成王忍着闷痛跪下,“不知儿臣何处做的不对,惹父皇生厌。”

    一封密信直接被甩到了成王的眼前,成王缓慢拾起后看了起来。

    “父皇,定是有人构陷儿臣!”成王拿着密信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的反应与当初的裕王一般无二,永嘉帝满是失望地看着他说道:“这是朕的金吾卫探查的,怎会有错?”

    这个儿子终究还是难堪大任!

    永嘉帝狠下心,一字一句说道:“成王赵文越,不孝不悌,陷害兄长,圈禁王府内,无召不得出。”

    这可比当初的裕王严重多了。

    成王听后,一直挺直的脊背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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