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的诏书一出,天下哗然。

    新帝登基不减轻赋税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加收什么棉花税?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对这件事最有反应的就是沧州附近的百姓了,毕竟大多数的百姓都以此为生。

    此刻沧州人皆聚拢在一处愁容满面,嘀嘀咕咕地说道:“你说这日子刚刚好上那么一点。陛下又新加了一个什么棉花税,这今后的日子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到底此事切身关系到了沧州人的利益,不免对永宁帝心中有了那么一点意见。

    这位新帝比先帝到底还是差上那么一点。

    但还能怎么办呢,沧州的百姓叹了叹气,上面传下来的消息又不能不听,只好顺从。

    “听说大商那边又出了什么棉花税,棉布的价钱好像又翻了几番,平民百姓都买不起,只好用自己种的棉花勉强度日。”楼峻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不安,试探性地看向了楼玉舟。

    她爹这么看着她是要做什么?如今她身在北狄想管也管不了啊。

    楼玉舟拿着棋子的手十分稳当,闻言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赵文越此人一向心狠,如今又大权在握更是不将百姓当人了,大商百年基业迟早毁在他的手里,你且等着看罢。”

    就算楼峻跟着来了北狄,但心中对大商还是有一份归属感的,难免有些担忧。

    就如楼玉舟所言,本来大商朝政的情形就算不上好,除了萧氏楼氏之外也找不出几个能人了,杨丞相又是个守旧派,巴不得朝中没有和他唱反调的人。

    如今永宁帝又不是一个会为百姓着想的性子,只看着眼前的利益,杨丞相出生世家高高在上怎么会在乎一群蝼蚁,也不劝阻永宁帝的所作所为。

    萧太傅和楼弘益倒是想劝阻,但人家永宁帝看见他们就头疼,对他们说的话更是置之不理。

    因此不过经过了一年本来国泰民安的大商好像完全就变了。

    沧州每户百姓至少要上交八成自家种的棉花,不但如此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税合在了一起,每天的日子能果腹就不错了,再不见一年之前脸上的欢颜。

    关键是要上交棉税也就罢了,那些店铺里的棉织品价钱都还翻了一番,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就用不起。

    沧州这样富庶的地方都如此,更别提其余各州了,官府每月都要派人来收什么粮食税这就别提了,还需向各个世家又上交一份,这一时半会还好,时间长了这种日子谁还能过的下去呀。

    沿海的州城更是要交什么盐税。

    见日子实在难过,有些男人心一狠,直接聚在一处带着家人上山当山匪去了,这苦日子谁爱过谁过去,他们可不受这么个苦。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永宁帝多做所为,在大商的各个地方降下天灾。

    什么旱灾水涝一年来更是频频,几乎没有停歇过,去了这个又来了那个,几乎要将整个大商的百姓都折磨了一遍。

    百姓怨声载道,暗地中对永宁帝的抱怨声是日渐加重。

    可永宁帝却只是照常派出赈灾的大臣与银两去就算了事,剩下的好像就完全与他无关了。

    见到永宁帝都这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暗地里那些州郡的长官都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银两,各个倒是养的膘肥体壮。

    -

    正当大商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的时候,大夏这边都已经笑歪了嘴。

    真是没有想到,这位大商新帝居然玩火自焚,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弄出什么事端来,比他老子可是差远了。

    如今看看那些大商的百姓,还找得到半点先前红润的模样吗?一个个那是面颊凹陷活像个行走的活尸一般了。

    这个时候最得意的不是夏帝,而是夏太子,他可还记得一年前永宁帝给他的落下的面子呢。

    这个账要是不讨回来他还算什么太子?回家种棉花得了。

    夏太子宗政怀走出来说道:“父皇,如何大商祸起萧墙,那商帝的所作所为更是连上天都看不过去降下天灾,父皇何不起兵讨伐?”

    此言一出当即就是令夏帝眼神一动。

    要说没有吞并大商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谁人没有做过吞并天下的美梦?只不过先前大商永嘉帝在世时未有什么大的祸事,百姓一个个的都一致对外,这让夏帝想找理由都找不到,何况还需要大商的棉花,他便只好作罢。

    可如今的机会谁不抓住谁就是傻子,夏帝这个有野心的帝王自然是不会放过此等天赐良机。

    他坐在龙椅上清咳一声,赞赏地看了夏太子一眼,“朕看太子说的极是,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

    在殿上的朝臣皆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这种事他们怎么会反对,没看陛下心意已决吗。

    就连一向直肠子的骆将军也站在了原处老神在在地看着地面。

    “太子与两位骆卿,下朝之后来找朕。”

    “散朝。”

    在场的朝臣稀稀拉拉地走了出去,他们都知道夏帝留他们几人是为什么的,多半是攻打大商一事

    “丞相大人请留步。”

    大夏丞相正往外走时,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他皱眉扭头看就见到了一个生面孔。

    这人穿着青色官袍,料想官职也没有多高,丞相看着他再皱眉,“你唤本官所谓何事?”

    “下官入朝之前就听闻到了丞相的事迹,心中颇为敬仰,可今日陛下商议要事却独独叫了骆氏父子却没有将您留下,实在是让下官费解,还望大人不要烦忧才是。”

    本来丞相心中就很是不忿,这个小官还就将此事这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这如何不让他恼怒?

    不过在人前他自然不能这么说,镇定道:“你想多了,本官乃是文官,论起行兵打仗来自然不比骆将军,陛下与他商议要事也是情有可原。”

    小官倒是摇摇头,颇为诚恳地说道:“大人不要妄自菲薄,你在下官心中哪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骆将军不过是个大老粗罢了,哪能和您比?”

    这话说的就算丞相心情不愉,面色也不由得和缓了几分。这个小官还挺会说话的。

    “说了这么久,你是……”

    小官反应过来,回道:“下官乃是六品中书舍人于桦。”

    丞相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转身走人。

    唯留下小官怔怔地看着丞相的背影,半晌勾起唇角来。

    这副场面夏帝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正忙着与太子几人商议要事呢。

    “陛下,臣看这攻打大商一事还需多加斟酌才是。”

    正当夏帝摸索着手想要直接下旨之时,骆将军想起什么犹豫地开口说道。

    夏帝还没急,夏太子就先急了,“骆将军这是何意?如今可是攻打大商的好时候,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回太子的话,此刻攻打的确是好,可别忘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北狄那。”骆将军不慌不忙地说道,一下就让夏帝动作一顿。

    倒是忘了还有一个北狄了,夏帝揉揉眉心,看见骆将军身边的骆元青便问:“元青啊,你先前出使北狄之时,可知那位北狄王的处事风格?”

    若是这边大夏急哄哄地将大商给打了下来,转头居然让暗中窥伺的北狄入主了,这可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骆元青没有马上回答,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回陛下,万俟琰此人深不可测,不得不妨。”

    夏帝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他端坐在龙椅上,过了半晌才动起笔来,但这却是给北狄王的一封密信。

    写完之后,他接着派御林军八百里加急去了北狄。

    “王上,夏帝送过来的密信。”

    彼时万俟琰正在处理着公务,乌力吉揣着一封信就递到了他的眼前。

    “夏帝送过来的?”

    万俟琰闻言就是一怔,接着眉心一跳。

    大夏与北狄的消息素来一般,夏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送过来什么密信?

    万俟琰心中生起疑虑,但还是接过了这封信将其拆开。

    待看清楚此信的内容之后他倏忽站起身来朝着帐外走去,唯独留下乌力吉一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不是王上,你怎么就走了啊。

    “夏帝要攻打大商?”

    万俟琰第一时间就来找楼玉舟商议,楼玉舟倒是没有多震惊的模样。

    她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划过杯沿,“这也是迟早的事,毕竟大商现在乃是多事之秋,夏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溜走的,而这个时候北狄就成了关键。”

    夏帝密信的内容便是想与北狄合作共同对付大商,就算合作不了也请北狄王不要插手,届时夺下的城池可分出来赠与他。

    可楼玉舟却是冷笑,“夏帝想的未免太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想谈的合作,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虽然楼玉舟看不惯赵文越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让大夏来横插一脚。

    听这话的意思万俟琰忽而挑眉,“不同意?”

    “不,写信说答应了他的合作。”

    楼玉舟眸光深邃,“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大夏若是来,我必叫它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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