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这个盟友有什么用!”

    待万俟琰率着部下离开后,夏太子终究是按捺不住愤懑,一把将酒盅摔了个粉碎。

    他在大夏一向是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同万俟琰这般不要脸皮的人,偏生还不能得罪!

    “这个盟友有了倒还不如没有的好,万俟琰那个混蛋羔子,迟早有一日……”

    夏太子站在大帐中央,面色阴鹜。

    “殿下不必忧心,虽说如今万俟琰那厮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北狄还能忍得住不出手?如今天下人都知北狄与大夏结盟,万俟琰就算是想留后路,也要看这条路有没有!”

    骆元青对着夏太子恭谨说道,眸光凛冽。

    夏太子深舒一口气,定了定神,才道:“如今军中遭人暗算,大商的援军恐怕不日便会抵达,届时这战可就不好打了。”

    —

    “这一路明枪暗箭,终于到了嘉门关。”

    徐殷昂然端坐于战马之上,战袍肃穆,手中长枪一片清寒,数十日的风吹日晒早就将曾经的那个世子打磨成了一个合格的将士,他一双俊眼璀璨,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刚毅。

    听到感慨,徐殷身前的安国公也叹息了一声,“没想到大商境内的细作无孔不入,要不是如今哪里发现的了。”

    安国公眼神悠悠看着不远处的嘉门关,数十日的耽搁也不知关内的情形如何……

    他一个摆手,身后的数十万商军便随他进了嘉门关。

    城楼之上的将士一看是援军,喜不自胜,忙去将军府内禀告。

    “将军将军!”

    崔将军这几日过于悠闲,大夏那边时不时就会有各种“意外”发生,自身都难保呢那还能抽出手来攻打嘉门关?是以崔将军也不免放松了些许呆在将军府中与楼玉舟商讨兵法。

    正谈到兴起之时,小兵的一声呼喊险些将崔将军的魂都震没了。

    崔将军深吸一口气,不免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楼玉舟,见她毫不在意,才对着属下训斥道:“我素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凡是都要淡定,作为我嘉门关护城军,要有那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小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声回道:“是!”

    崔将军坐下又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说道:“说罢,发生了何事?”

    他要说什么来着?

    小兵挠了挠脑袋,终于想了起来,“回将军,安国公率领援军已经抵达。”

    什么!

    崔将军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两条铁臂抓住了小兵的肩膀,猛地一晃,对上了小兵的眼睛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兵被他晃的头一晕,他摇摇脑袋,颤颤巍巍地说道:“属下确实是看见了援军,相必这时候已经进了城。”

    “怎么不早说!”

    崔将军急匆匆往外莽,倏忽就不见了人影,留下被晃的头晕目眩的小兵。

    他揉揉脑袋,目瞪口呆地嘟囔,“将军你方才还说要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气度呢。”

    小兵对着楼玉舟行了个告退的礼,随即朝着崔将军的方向跟了过去。

    “徐兄你们可终于来了!大夏那群龟孙子在城外虎视眈眈,你们要是再不来,再过几日嘉门关就该弹尽粮绝了!”

    崔将军龙行虎步地朝着安国公等人走去,还未走到跟前便先朗声大笑,语气间尽是亲昵。

    安国公未进京之前,与崔将军那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也就是这些年一直在京中许久未见。

    “我一路走来,城中将士各个英姿勃发,半点不见丧气,这么些日子夏军攻城还未有任何进展,足可见崔老弟用兵如神啊。”

    安国公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出了一番话让崔将军面上笑意越发的深。

    “老兄这话可说错了。”崔将军上前一步,凑近了安国公说道:“此番夏军攻打不下,乃是因城中有高人相助!”

    高人?

    安国公手上一顿,眉间也带着一丝的诧异,“有这番力挽狂澜本领的高人?老弟你可要引荐引荐。”

    崔将军一边揽着安国公,一边说道:“谈不上引荐,说起来这位高人老兄你应该也见过,说不准还颇为熟识呢!”

    “哦?那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安国公不解,但徐殷心中的那个人名却越加清晰,他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是要蹦出来。

    会是她吗?

    徐殷看着那个坐于案前的人影,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是她。

    一千多个日夜,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人。

    “老兄啊,这便是我提到的高人,楼玉舟,楼姑娘。”

    崔将军未感受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笑嘻嘻地说道:“楼姑娘,这是安国公,这是安国公世子徐殷,相必你们也甚是熟识,不用我过多引荐了罢。”

    早在看到楼玉舟之时,安国公的脸上笑意就不见了,逐渐显露出来几分复杂之色。

    他看着楼玉舟缓缓叹了一口气,“楼姑娘,好久不见。”

    早在先帝将楼玉舟贬为庶人之时,安国公便有一种预感,他们迟早会再见面,在波涛汹涌的局势之中再度重逢。

    果不其然。

    楼玉舟面色不变,依旧是徐殷所熟悉的那种风轻云淡的神色,“许久未见安国公,先前还未正式拜见过,还请勿怪。”

    崔将军看看楼玉舟,又看看安国公,面上带着一丝犹疑,“要不,咱们坐着说话?”

    就这么站着,怪累的呢。

    -

    “这一路走明枪暗箭令人防不胜防。”

    安国公恨声道,“若不是此次夏军袭来,我还不知道大商境内早就被人家捅成了一个筛子。”

    堂堂一个大国,境内暗探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犹入无人之地,说出去怕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若不是楼姑娘,此时嘉门关怕是已被攻陷也尚未可知。”

    安国公说到此处猛的站了起来,朝着楼玉舟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受老夫一拜!”

    在场众人具是一惊。

    楼玉舟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 ,“国公这是做什么?”

    她摆出了一番正气凛然的姿态,“虽说我已被贬为庶民,可到底还是大商之人,大敌当前岂容我等龟缩?”

    讲的那叫一个坦坦荡荡,直让安国公热泪盈眶,感激涕零。

    若是让李青等人知道了楼玉舟的这番话,怕不是当场要笑出声来。

    姑娘还是这么爱糊弄人。

    此刻的楼玉舟一本正经说道:“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求应对之法,大夏与北狄联盟,与大商终究是实力悬殊。”

    安国公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说道:“那依楼姑娘看,应当如何?”

    “两军不可正面相交,要想令大夏退兵,还是得出奇制胜。”

    楼玉舟点点头,眸中色彩微动。

    “纵使大商援军抵达了嘉门关,可他们才多少人?”

    骆元青桀骜地说道:“若是想令我等退兵,寻常的路子可不太行。”

    骆将军也赞同地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那依你看来,他们会在何时动手?”

    “夜半三更时。”

    “就在夜半三更。”楼玉舟的话相隔几十里与骆元青重合。

    崔将军听了却有些犹疑,“当初深夜时已经摆了夏军一道,如今还来,他们是否会有所防备?”

    楼玉舟面上尽是运筹帷幄,只是说道:“崔将军不必忧心,我怕的就是他们没有防备。”

    若是还毫无准备的话,楼玉舟就怀疑在大夏军营中坐着的是不是当初和她有来有往的骆元青了。

    -

    漆黑的夜色浓的像是墨,大夏军营中只见几束零星的火光。

    看着极为松懈的守卫,楼玉舟抽了抽眼角,无语了片刻。

    这么明显的破绽,骆元青还真以为她会看不出来嘛?

    但即使是看出来了,楼玉舟还是故作不知地冲了进去。

    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夏太子的营帐,犹入无人之境。

    营帐之中一片漆黑,看着躺在榻上的身影,楼玉舟勾起了唇。

    她挑起腰间的匕首,刺向了床上的人影,可入耳的声音及其轻微。

    楼玉舟一把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床上只有一个人形的棉花。

    “我早就知道你今日要来。”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响彻在楼玉舟的耳边,楼玉舟眼前一亮,营帐中霎时灯火通明。

    她抬头望去,骆将军、骆元青与夏太子就站在不远处。

    哦,还有看热闹的万俟琰。

    见楼玉舟看来,万俟琰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冲她挑了挑眉。

    士兵从营帐外涌了进来,顿时将整个营帐塞的满满当当。

    见到了这番情形,楼玉舟依旧气定神闲,听到骆元青的话说道:“若是这样还没有应对之策,我还真怀疑夏军是不是一个个都是废物。”

    士兵听到了此话一脸怒色,反倒是骆元青面色平静,“任凭你说出一朵花来今日也是栽到我手里了。”

    甭管楼玉舟有什么考量,人在大夏军营任凭她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控制住了楼玉舟,嘉门关那一老一小还有一个莽夫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根本不足为惧!

    “拿下。”

    骆元青摆了摆手,士兵们当即上前想将楼玉舟押下。

    “骆小侯爷,你想拿下楼玉舟也得问问本王的意见罢。”

    关键时刻,万俟琰身后的勇士个个拿出弯刀来与夏军呈对抗之势。

    万俟琰慢悠悠走到了楼玉舟的面前,绿眸缓缓浮现一丝狠戾的神色,“这么好的盟友,可不能落到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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