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不愿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愿做强硬的人：你们怎能跟我一起获得胜利呢？
——切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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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那天歇了狂风，乌泱泱接至天边的兽群如潮水般涌动，利爪尖兵的光芒晃瞎人眼。全军渡河后不废吹灰之力，先锋猛将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入了瓮城。
再过此处，炎城就是他们的了。
“轰隆隆”
突然间地动城摇，十余米高的重门从天而降，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白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沙尘飞扬，虎啸声震耳欲聋。手持森寒兵刃的黑甲士兵从藏兵洞中鱼贯而出，几息间将他们困成瓮中之鳖。
“怎么回事？”
被重门挡在城外的精灵族还有片刻愣神，面面相觑的时候原本残破得仿佛风吹就能刮倒的城墙爆发出强光，眨眼间焕然一新，砖石亮如暗夜星子，数不清的炮口对准下方。
轰鸣声起，强光与炮火交织覆盖了全场。
鸟瞰这惨烈全景的精灵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有机灵的扑棱翅膀要跑，不想刚动就是背后一痛，低头只能见飞镖穿胸，耳边忽忽风过，此身已坠下云端。
渐落渐远的惨叫声回响耳畔，藏青色的蝠翼超兽从下方飞来，为首的紫翼云蝠神中，夜凌云嘴角勾起一抹笑。
此刻帐外将士步履匆匆却不慌乱，帐中数道屏幕悬浮空中，显示着各方战况。
傲景的目光落到一记重拳把巨兽轰飞出去的风耀身上，有些担心：“他们应该不会打出错吧？”若是不小心越级作战，登上杀手公示网招来追杀，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龙戬也不放心。夜凌云还好说，空中活动范围大，有他发挥的空间，但风耀……就怕他杀红了眼。
龙戬点开了内部通讯。
风耀把突然弹出界面推到旁边，闪灵诀解决了对手才搭理他问怎么回事。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豹王让我跟你说点事儿。”龙戬调出自己的笔记，清了清嗓子。
被当面假传军令的傲景：……算了。
装眼瞎耳聋好了。
看在傲景的面子上，风耀再不愿也得点头。
扫看全场，正见着个触角怪物一爪穿透士兵的胸膛，他蓄力直接将它踢飞出去。
等对面爬起来的工夫，他回应：“你说吧，我听着。”当耳旁风。
目睹风耀凶残战斗力的龙戬喉结上下滚动，深呼吸后镇定观察画面，挑着他有余力的时候说话，语速飞快：“你清完异能量检测器里标红的强者就退出来，不要因误伤仁者级别的强者而坏了规矩。否则，”他加重了语气，“你会被挂在杀手公示网，或被祭司殿关禁闭。”
不愿和家人分开的风耀闻言拳头一顿，被对面钻了空子，节状附肢直接缠住了自己的腰。
“真是啰嗦。”风耀心中暗骂，扯下附肢顺势就把对面的精灵族摔到了地上，刺目的异能量汇聚手心，直接一击爆了头。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但好歹话听进去了。
龙戬心有余悸地看傲景：你儿子回来要是对我动手，请拦住他。
傲景盯着屏幕星星眼：我儿子真帅！
龙·穿越来的冥界新护法·戬：……
给你家打工太难了。
同为穿越来的冥界护法，夜凌云暂时不这么觉得。
云蝠小队加入后，精灵族的空中力量立刻被比了下去。
他解决完与自己同级的五六个后，就飞离了些距离，指挥云蝠小队清剿剩下的敌人。另有狮族战士扛着枪炮，在外围打击地面上妄图再次渡河撤退的敌人。
几乎没什么难度，如果他的目光没落到别处的话。
“豹王，”他立刻点开通讯，“护城河下有东西。”涌动的黑色虽然不明显，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有问题。
傲景旁边的龙戬赶紧从自闭中走出来，调出卫星画面传到了中央平台。
他都要被自己认真工作的态度感动到了。
主帐内还有其他参谋，大家伙儿都围过来讨论。
乍一看这确实没什么，但水体的斑驳蓝色多瞅几眼就能发现端倪——移动的大小黑影们连起来似乎是个长条活物。
夜凌云确实心细。傲景暗自感慨，但她对炎城不熟，只得问狮族的参谋长：“这东西你们有印象吗？”
中年人稀疏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摇头表示从未见过，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护城河的进出城口都设有重重关卡，光最新的异能量检测器就好几台，配备的利能武器更是下了血本，防的就是精灵族整幺蛾子。
但看着卫星画面上缓速移动的阴影，傲景虽不担心城中，但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抬眼看向实时战况，等他们解决手边的事儿才点开两方通讯：“夜凌云从空中靠近护城河，分析它的异能量结构。狮王让手下注意些，炮火别伤了他。”
要是异能量检测器的覆盖范围再广些就好了。
傲景叹气，回去得跟长老院商量拨款研发的事儿了。
接到命令的夜凌云一个鬼影劫将半死的敌将砸下高空，没看这个被空气摩擦成的火球坠落后带走了多少敌人，跟云蝠小队比了手势，瞅准机会扎进了河水之中。
刚吩咐完手下的狮王：原来不用我啊。
护城河不但宽而且极深，云蝠神不适合水中作战，下潜速度有限，异能量扫描迟迟没有动静。
这过程中光线逐渐昏暗，夜凌云刚权衡完开启照明和暴露自身的风险，抬眸就对上双半人高的金眼。
“……”
咻的一声，湿漉漉的云蝠神闪现岸边，随之而来的是水下传来的巨幅震动，渡河的精灵族不少因此坠入水中，霎时间哀号遍野。
混乱之中，云蝠神升空的速度不疾不徐，夜凌云转发资料的手也极稳，没人知道他刚才心脏差点蹦出了嗓子眼。
在冥界当护法太难了。
被傲景偏心伤害到的龙戬点头：确实。
水底巨兽的动静拔地摇山，恨不得掀了整个炎城。傲景看到异能量结构图时，只觉一口闷气郁结胸口。
现今战争与过往最大的区别、最恶心的地方，就是这种钻规则空子的——
强者分级和不允许跨级作战本是为了保护弱者。
而这四脚蛇的异能量无限接近却没达到十个黑洞，不算故者，傲景和龙戬就不能动它；可在勇者中它又是封顶的，同级别跟它打就是送死。
“夜凌云，你带空中部队撤回来。”参谋们都吓变了脸色，傲景还能保持镇定，继续安排，“立刻开启护城结界，我和龙戬现在去城楼，有事随时内线联系。”
这种异能量控制在压线水平的强者可遇而不可求，上次出现的记载还是四千万年前的炼世之难，谁成想他们这么倒霉就遇上了？
冥界的精灵族没能耐搞出这个，肯定有人在帮他们。
但现在没工夫计较这些了。
所幸决战前转移了平民，不然压力更大。
得到消息的众人先后闪现狮王身侧，除了还在救治伤员的亚伯汗，几息间就到了齐。
城外地震终于停歇，通体黑鳞泛光的蛟龙从水中蜿蜒上岸，百丈长的身子横扫战场，大嘴猛张，黑紫光柱夹杂闪电瞬间砸向护城结界，毒雾腾腾升起，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暗光与绿雾交织，狮王指挥士兵们有序退到城中，城墙上人烟渐稀，最后他也被打发去安定军心。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了。
蛟龙行为的异常大家都能看出来。
它是在己方明显劣势后才现身，冷眼旁观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利益相关的伙伴。
而今护城结界虽暂时挡住了它的进攻，但因规则限制，龙戬和傲景都不能为结界补充异能量，其他人加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城墙一旦被它撕开口子，炎城仁者级别的冥界战士就是它一尾巴的事。而风耀和夜凌云等勇者级别的只要出手，就是在给蛟龙送人头。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无尽深渊的战魂，赋予再一次燃烧的权力。】
蛟龙竖起的金瞳俯视着他们，微微眯起似在嘲讽。城墙上黑色漩涡弥漫开来，死气肆虐间数以百计的黑甲士兵升腾而出，双眸空洞，绝非活人。
无尽深渊召唤出的战魂实力仅与主者自身有关，他们个个异能量都是一个黑洞打底，狮王此前召唤出的与之不可同日而语。
维持这么长时间的高输出，蛟龙的异能量仍保持稳定，说没有补给是没人信的。
他们匆匆商议的结果，是城墙失守后，傲景召唤战魂拖住精灵族部队和蛟龙，其他人趁机出去寻找并摧毁蛟龙异能量的支撑。
同时，傲景在杀手内网发了消息，等接单的杀手过来解决蛟龙，也算是第二手准备。
只是战魂的所作所为会直接算在主者身上，傲景召唤勇者级别的战魂对抗精灵族部队，自己就会登上杀手公示网。
坏了狼族的名声不说，即使她控制着少伤生灵，为了杀手公示网消名也得被祭司殿关上至少百年。
但他们已别无选择。
于公，如果炎城在言护法丧生后，豹王亲临都无力回天，狼族士气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于私，若丢了炎城，傲景自觉死后没脸见任何人。
“或许……我有办法。”
娇娇柔柔的声音，好似暖风吹散愁云。却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慌。
对抗蛟龙的重点是摧毁为它补充异能量的窝点。现在瞒着蛟龙放人出去不难，
但精灵族感官和生活习惯与人类不同，要混入它们除了需幻术辅助，不观察几年是模仿不出来的。
人类对这方面人才的培养还在摸索阶段，派出去的几天就会露馅，再也回不来了，此次亦然——敢死队早没了消息。
但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只是知道的人大多不愿意说罢了。
————
城中有专门划分出的医疗点。亚伯汗刚做完台手术，脱下手术服，换身日常的白大褂打算去别的地方巡查。
刚出重症区，就见有黑甲士兵走到自己面前，低着头跟他解释：“我跟我兄弟巡逻时看见你媳妇抱着个大箱子，他顺手帮她送到地方，我来跟你交代一声。”你别想多啊。
“我该谢谢你们，怎么会想多呢。”亚伯汗也挺无奈，自己看着也不像是醋坛子啊。
“哈哈哈。”黑甲兵顿时放心，尴尬挠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往哪边去了？”亚伯汗寻思着自己也有点累了，去看看切西亚也好。
黑甲兵想了会儿，指着个方向给亚伯汗，却见他脸色一变。
“战俘营？”联想切西亚的大箱子，亚伯汗电光火石间想通所有关节，瞬间飞掠出去。
徒留跟他说话的黑甲兵呆愣原地，一脸懵。
————
“你站住！”
背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指名道姓，切西亚却也知道说的是自己。放在从前，她一定扭头扑进他怀里，可现在……
她笑盈盈地跟身旁士兵道了谢，向守卫出示豹王给的通行令，迈过了战俘营的门槛。
“切西亚！”亚伯汗气得双目通红，失去理智就要直接冲进去，却被结界挡住。
守卫和刚才帮切西亚的士兵都懵了。
亚伯汗作为炼药师，虽然来冥界的时间不长，但高超的医术早已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今天怎么了？
要不要叫个狼族的炼药师过来看看？
被结界弹出数米后，亚伯汗也冷静下来，眼看切西亚就要进营帐，他直接冲到门前喊她：“你不能进去！”
切西亚闻声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往昔含情的眸子里没了半点笑意：“这是我的工作。”她晃悠着手里的令牌，泛着光泽的浮雕在光下晃人眼。
见她肯转身跟自己说话，亚伯汗还以为有回寰的余地，赶紧劝道：“这么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不能一时冲动犯了浑。”
她怀里果然抱着傀儡师的工具箱。
之前他虽心中厌恶，但看在往日情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反对她以尸体为原料制造傀儡。
但今时不同往日——战俘们可都还活着，有的还是他亲手从鬼门关拽回来的！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切西亚忍住眼泪对他笑：“不管你怎么想，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你无权干涉。”
“你还有良心吗？”亚伯汗急得不顾说出的话有多伤人，“他们都投降了，你凭什么剥夺他们生命，放弃这些未来的朋友？”谁都不容易，何必走上绝路？
“我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放弃当下。”她抱紧箱子，指尖泛白，心情却逐渐平静下来，“既然现在不是朋友，就没必要让我的朋友代替他们牺牲。”
“你们出手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你要做的事就是在剥夺他们的生命！”
“那又如何？”切西亚瞄眼天上结界，再无心与他争辩，“不对等的关系如此，他们只是死得太晚了。”落于她手。
结界之外，亚伯汗眼见着她转身进了去，天上明暗变化，皆是城外蛟龙的攻势。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耳鸣得厉害，甚至眼前都是白雾茫茫。
他恍惚间，看见有人向帝王劝谏仁义，耳边却突兀地响起声音——
“你为什么会愿意牺牲同伴，愿意维护敌人？”
“你战斗时不曾迟疑，现在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病人吗？”
“亲人爱人友人和你的职业，你更爱哪一个？”
饰尔扭曲，服罪伪善。
琉璃开眼，天涯赋闲。
开了琉璃眼又如何？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进了营中，身边跟着的人还在努力劝他出去。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床铺维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样子，亚伯汗随便坐在一处，反正这些人不会再回来了。
手环滴滴作响，他看着捷报弹出，逐渐麻木。
在牺牲同伴和敌人间，别人会做出什么选择他早该明白。哪怕对方处于弱势，怜悯也是不值得的。
可那些人，都是他辛苦救治的成果啊……
活人傀儡摧毁了蛟龙的依仗后，他甚至看到切西亚眼中闪起和自己一般的光。
饰尔媚惑，服罪退让。
琉璃开眼，笑藏真心。
失了依仗的蛟龙连闪灵诀和亡月劫的合击都挡不住。她眼见着蛟龙灿若朝阳的金瞳猝然扩大，指尖缠绕的丝线根根断开，远处一朵朵蘑菇云随之炸响。
送那些人自爆，算作给精灵族最后的礼物。
她从不是什么好人，再不会如前世般顾及爱人，违心劝善。
更何况，她不是不知道亚伯汗看不上她的傀儡，觉得她亵渎了生命的价值。
可亚伯汗热爱自己炼药师的职业，她难道不以自己是傀儡师为豪吗？
自小而起的情份，切西亚一直为了爱人压抑自己。
但如今看来，比起爱人，炼药师和傀儡师果然更适合做单纯的同伴。
————
而更远处，眉心点红的青年人望着因蛟龙倒下而士气大振的冥界战士，手持弩箭，瞄准炎城中数道熟悉的身影，选择困难。
他该先杀谁呢？
——切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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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那天歇了狂风，乌泱泱接至天边的兽群如潮水般涌动，利爪尖兵的光芒晃瞎人眼。全军渡河后不废吹灰之力，先锋猛将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入了瓮城。
再过此处，炎城就是他们的了。
“轰隆隆”
突然间地动城摇，十余米高的重门从天而降，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白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沙尘飞扬，虎啸声震耳欲聋。手持森寒兵刃的黑甲士兵从藏兵洞中鱼贯而出，几息间将他们困成瓮中之鳖。
“怎么回事？”
被重门挡在城外的精灵族还有片刻愣神，面面相觑的时候原本残破得仿佛风吹就能刮倒的城墙爆发出强光，眨眼间焕然一新，砖石亮如暗夜星子，数不清的炮口对准下方。
轰鸣声起，强光与炮火交织覆盖了全场。
鸟瞰这惨烈全景的精灵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有机灵的扑棱翅膀要跑，不想刚动就是背后一痛，低头只能见飞镖穿胸，耳边忽忽风过，此身已坠下云端。
渐落渐远的惨叫声回响耳畔，藏青色的蝠翼超兽从下方飞来，为首的紫翼云蝠神中，夜凌云嘴角勾起一抹笑。
此刻帐外将士步履匆匆却不慌乱，帐中数道屏幕悬浮空中，显示着各方战况。
傲景的目光落到一记重拳把巨兽轰飞出去的风耀身上，有些担心：“他们应该不会打出错吧？”若是不小心越级作战，登上杀手公示网招来追杀，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龙戬也不放心。夜凌云还好说，空中活动范围大，有他发挥的空间，但风耀……就怕他杀红了眼。
龙戬点开了内部通讯。
风耀把突然弹出界面推到旁边，闪灵诀解决了对手才搭理他问怎么回事。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豹王让我跟你说点事儿。”龙戬调出自己的笔记，清了清嗓子。
被当面假传军令的傲景：……算了。
装眼瞎耳聋好了。
看在傲景的面子上，风耀再不愿也得点头。
扫看全场，正见着个触角怪物一爪穿透士兵的胸膛，他蓄力直接将它踢飞出去。
等对面爬起来的工夫，他回应：“你说吧，我听着。”当耳旁风。
目睹风耀凶残战斗力的龙戬喉结上下滚动，深呼吸后镇定观察画面，挑着他有余力的时候说话，语速飞快：“你清完异能量检测器里标红的强者就退出来，不要因误伤仁者级别的强者而坏了规矩。否则，”他加重了语气，“你会被挂在杀手公示网，或被祭司殿关禁闭。”
不愿和家人分开的风耀闻言拳头一顿，被对面钻了空子，节状附肢直接缠住了自己的腰。
“真是啰嗦。”风耀心中暗骂，扯下附肢顺势就把对面的精灵族摔到了地上，刺目的异能量汇聚手心，直接一击爆了头。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但好歹话听进去了。
龙戬心有余悸地看傲景：你儿子回来要是对我动手，请拦住他。
傲景盯着屏幕星星眼：我儿子真帅！
龙·穿越来的冥界新护法·戬：……
给你家打工太难了。
同为穿越来的冥界护法，夜凌云暂时不这么觉得。
云蝠小队加入后，精灵族的空中力量立刻被比了下去。
他解决完与自己同级的五六个后，就飞离了些距离，指挥云蝠小队清剿剩下的敌人。另有狮族战士扛着枪炮，在外围打击地面上妄图再次渡河撤退的敌人。
几乎没什么难度，如果他的目光没落到别处的话。
“豹王，”他立刻点开通讯，“护城河下有东西。”涌动的黑色虽然不明显，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有问题。
傲景旁边的龙戬赶紧从自闭中走出来，调出卫星画面传到了中央平台。
他都要被自己认真工作的态度感动到了。
主帐内还有其他参谋，大家伙儿都围过来讨论。
乍一看这确实没什么，但水体的斑驳蓝色多瞅几眼就能发现端倪——移动的大小黑影们连起来似乎是个长条活物。
夜凌云确实心细。傲景暗自感慨，但她对炎城不熟，只得问狮族的参谋长：“这东西你们有印象吗？”
中年人稀疏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摇头表示从未见过，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护城河的进出城口都设有重重关卡，光最新的异能量检测器就好几台，配备的利能武器更是下了血本，防的就是精灵族整幺蛾子。
但看着卫星画面上缓速移动的阴影，傲景虽不担心城中，但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抬眼看向实时战况，等他们解决手边的事儿才点开两方通讯：“夜凌云从空中靠近护城河，分析它的异能量结构。狮王让手下注意些，炮火别伤了他。”
要是异能量检测器的覆盖范围再广些就好了。
傲景叹气，回去得跟长老院商量拨款研发的事儿了。
接到命令的夜凌云一个鬼影劫将半死的敌将砸下高空，没看这个被空气摩擦成的火球坠落后带走了多少敌人，跟云蝠小队比了手势，瞅准机会扎进了河水之中。
刚吩咐完手下的狮王：原来不用我啊。
护城河不但宽而且极深，云蝠神不适合水中作战，下潜速度有限，异能量扫描迟迟没有动静。
这过程中光线逐渐昏暗，夜凌云刚权衡完开启照明和暴露自身的风险，抬眸就对上双半人高的金眼。
“……”
咻的一声，湿漉漉的云蝠神闪现岸边，随之而来的是水下传来的巨幅震动，渡河的精灵族不少因此坠入水中，霎时间哀号遍野。
混乱之中，云蝠神升空的速度不疾不徐，夜凌云转发资料的手也极稳，没人知道他刚才心脏差点蹦出了嗓子眼。
在冥界当护法太难了。
被傲景偏心伤害到的龙戬点头：确实。
水底巨兽的动静拔地摇山，恨不得掀了整个炎城。傲景看到异能量结构图时，只觉一口闷气郁结胸口。
现今战争与过往最大的区别、最恶心的地方，就是这种钻规则空子的——
强者分级和不允许跨级作战本是为了保护弱者。
而这四脚蛇的异能量无限接近却没达到十个黑洞，不算故者，傲景和龙戬就不能动它；可在勇者中它又是封顶的，同级别跟它打就是送死。
“夜凌云，你带空中部队撤回来。”参谋们都吓变了脸色，傲景还能保持镇定，继续安排，“立刻开启护城结界，我和龙戬现在去城楼，有事随时内线联系。”
这种异能量控制在压线水平的强者可遇而不可求，上次出现的记载还是四千万年前的炼世之难，谁成想他们这么倒霉就遇上了？
冥界的精灵族没能耐搞出这个，肯定有人在帮他们。
但现在没工夫计较这些了。
所幸决战前转移了平民，不然压力更大。
得到消息的众人先后闪现狮王身侧，除了还在救治伤员的亚伯汗，几息间就到了齐。
城外地震终于停歇，通体黑鳞泛光的蛟龙从水中蜿蜒上岸，百丈长的身子横扫战场，大嘴猛张，黑紫光柱夹杂闪电瞬间砸向护城结界，毒雾腾腾升起，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暗光与绿雾交织，狮王指挥士兵们有序退到城中，城墙上人烟渐稀，最后他也被打发去安定军心。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了。
蛟龙行为的异常大家都能看出来。
它是在己方明显劣势后才现身，冷眼旁观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利益相关的伙伴。
而今护城结界虽暂时挡住了它的进攻，但因规则限制，龙戬和傲景都不能为结界补充异能量，其他人加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城墙一旦被它撕开口子，炎城仁者级别的冥界战士就是它一尾巴的事。而风耀和夜凌云等勇者级别的只要出手，就是在给蛟龙送人头。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无尽深渊的战魂，赋予再一次燃烧的权力。】
蛟龙竖起的金瞳俯视着他们，微微眯起似在嘲讽。城墙上黑色漩涡弥漫开来，死气肆虐间数以百计的黑甲士兵升腾而出，双眸空洞，绝非活人。
无尽深渊召唤出的战魂实力仅与主者自身有关，他们个个异能量都是一个黑洞打底，狮王此前召唤出的与之不可同日而语。
维持这么长时间的高输出，蛟龙的异能量仍保持稳定，说没有补给是没人信的。
他们匆匆商议的结果，是城墙失守后，傲景召唤战魂拖住精灵族部队和蛟龙，其他人趁机出去寻找并摧毁蛟龙异能量的支撑。
同时，傲景在杀手内网发了消息，等接单的杀手过来解决蛟龙，也算是第二手准备。
只是战魂的所作所为会直接算在主者身上，傲景召唤勇者级别的战魂对抗精灵族部队，自己就会登上杀手公示网。
坏了狼族的名声不说，即使她控制着少伤生灵，为了杀手公示网消名也得被祭司殿关上至少百年。
但他们已别无选择。
于公，如果炎城在言护法丧生后，豹王亲临都无力回天，狼族士气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于私，若丢了炎城，傲景自觉死后没脸见任何人。
“或许……我有办法。”
娇娇柔柔的声音，好似暖风吹散愁云。却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慌。
对抗蛟龙的重点是摧毁为它补充异能量的窝点。现在瞒着蛟龙放人出去不难，
但精灵族感官和生活习惯与人类不同，要混入它们除了需幻术辅助，不观察几年是模仿不出来的。
人类对这方面人才的培养还在摸索阶段，派出去的几天就会露馅，再也回不来了，此次亦然——敢死队早没了消息。
但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只是知道的人大多不愿意说罢了。
————
城中有专门划分出的医疗点。亚伯汗刚做完台手术，脱下手术服，换身日常的白大褂打算去别的地方巡查。
刚出重症区，就见有黑甲士兵走到自己面前，低着头跟他解释：“我跟我兄弟巡逻时看见你媳妇抱着个大箱子，他顺手帮她送到地方，我来跟你交代一声。”你别想多啊。
“我该谢谢你们，怎么会想多呢。”亚伯汗也挺无奈，自己看着也不像是醋坛子啊。
“哈哈哈。”黑甲兵顿时放心，尴尬挠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往哪边去了？”亚伯汗寻思着自己也有点累了，去看看切西亚也好。
黑甲兵想了会儿，指着个方向给亚伯汗，却见他脸色一变。
“战俘营？”联想切西亚的大箱子，亚伯汗电光火石间想通所有关节，瞬间飞掠出去。
徒留跟他说话的黑甲兵呆愣原地，一脸懵。
————
“你站住！”
背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指名道姓，切西亚却也知道说的是自己。放在从前，她一定扭头扑进他怀里，可现在……
她笑盈盈地跟身旁士兵道了谢，向守卫出示豹王给的通行令，迈过了战俘营的门槛。
“切西亚！”亚伯汗气得双目通红，失去理智就要直接冲进去，却被结界挡住。
守卫和刚才帮切西亚的士兵都懵了。
亚伯汗作为炼药师，虽然来冥界的时间不长，但高超的医术早已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今天怎么了？
要不要叫个狼族的炼药师过来看看？
被结界弹出数米后，亚伯汗也冷静下来，眼看切西亚就要进营帐，他直接冲到门前喊她：“你不能进去！”
切西亚闻声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往昔含情的眸子里没了半点笑意：“这是我的工作。”她晃悠着手里的令牌，泛着光泽的浮雕在光下晃人眼。
见她肯转身跟自己说话，亚伯汗还以为有回寰的余地，赶紧劝道：“这么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不能一时冲动犯了浑。”
她怀里果然抱着傀儡师的工具箱。
之前他虽心中厌恶，但看在往日情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反对她以尸体为原料制造傀儡。
但今时不同往日——战俘们可都还活着，有的还是他亲手从鬼门关拽回来的！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切西亚忍住眼泪对他笑：“不管你怎么想，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你无权干涉。”
“你还有良心吗？”亚伯汗急得不顾说出的话有多伤人，“他们都投降了，你凭什么剥夺他们生命，放弃这些未来的朋友？”谁都不容易，何必走上绝路？
“我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放弃当下。”她抱紧箱子，指尖泛白，心情却逐渐平静下来，“既然现在不是朋友，就没必要让我的朋友代替他们牺牲。”
“你们出手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你要做的事就是在剥夺他们的生命！”
“那又如何？”切西亚瞄眼天上结界，再无心与他争辩，“不对等的关系如此，他们只是死得太晚了。”落于她手。
结界之外，亚伯汗眼见着她转身进了去，天上明暗变化，皆是城外蛟龙的攻势。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耳鸣得厉害，甚至眼前都是白雾茫茫。
他恍惚间，看见有人向帝王劝谏仁义，耳边却突兀地响起声音——
“你为什么会愿意牺牲同伴，愿意维护敌人？”
“你战斗时不曾迟疑，现在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病人吗？”
“亲人爱人友人和你的职业，你更爱哪一个？”
饰尔扭曲，服罪伪善。
琉璃开眼，天涯赋闲。
开了琉璃眼又如何？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进了营中，身边跟着的人还在努力劝他出去。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床铺维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样子，亚伯汗随便坐在一处，反正这些人不会再回来了。
手环滴滴作响，他看着捷报弹出，逐渐麻木。
在牺牲同伴和敌人间，别人会做出什么选择他早该明白。哪怕对方处于弱势，怜悯也是不值得的。
可那些人，都是他辛苦救治的成果啊……
活人傀儡摧毁了蛟龙的依仗后，他甚至看到切西亚眼中闪起和自己一般的光。
饰尔媚惑，服罪退让。
琉璃开眼，笑藏真心。
失了依仗的蛟龙连闪灵诀和亡月劫的合击都挡不住。她眼见着蛟龙灿若朝阳的金瞳猝然扩大，指尖缠绕的丝线根根断开，远处一朵朵蘑菇云随之炸响。
送那些人自爆，算作给精灵族最后的礼物。
她从不是什么好人，再不会如前世般顾及爱人，违心劝善。
更何况，她不是不知道亚伯汗看不上她的傀儡，觉得她亵渎了生命的价值。
可亚伯汗热爱自己炼药师的职业，她难道不以自己是傀儡师为豪吗？
自小而起的情份，切西亚一直为了爱人压抑自己。
但如今看来，比起爱人，炼药师和傀儡师果然更适合做单纯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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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远处，眉心点红的青年人望着因蛟龙倒下而士气大振的冥界战士，手持弩箭，瞄准炎城中数道熟悉的身影，选择困难。
他该先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