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凉秋厉声问。

    贵金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一把就将她扔到了床上,扑上来像一条红了眼睛的野狗。凉秋的腰被狠狠的扥了一下,沉重的撞击让她怀疑自己的腰是不是断了。直到那张丑陋的脸凑了上来,她这才注意到,他少了半颗门牙,沉重的呼吸声顺着门牙钻出来,像鬣狗马上将口水滴到新鲜的肉块之上的呼吸。

    急促而腥臭。

    凉秋死命挣扎,这个男人中的瘦子仍然力气大她百倍,凉秋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脖子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涨的通红,胸口被沉沉的压住,因为被压的死死的,呼吸急促而困难,喉咙已经快发不出声音。

    那双肮脏的手,一只按住她的手,另一只在胸部使劲的抓按着,随即急切的摸索到她的腰部,去抓寻腰带。凉秋狠命的挣脱,却怎么都脱不开那只手,她急的用牙狠狠的咬了贵金的肩。贵金吃痛,把按住她双手的那只手松开,喘着粗气,用这只手,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如同一记重雷在脑海中爆炸,她的脸颊立马刺痛而肿胀,耳朵嗡嗡嗡的轰隆作响,有一瞬间,她感觉到一击闪电从眼前飞过,她的意识开始空白。

    婴儿好像感知到了旁边的危险,突然哇哇的哭嚎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祁凉秋被这哭声唤醒,从无意识中回过神来,这个鬣狗嘴里正咒骂着:“小崽子,再哭就摔死你!”可能是看到她晕了,他正坐在她身上,用双手解着她的衣裤。凉秋的手得以解放,她死命的抓挠着,贵金不得不再分出一只手扯住她,这时,一直被隐藏在凉秋衣袖下的那条珍珠手链,露了出来。

    一颗金莲蓬,一个翠荷叶,一串金线穿就的亮晶晶光溜溜的海珠,立马吸引了贵金所有的注意力。

    他吸了一口气,随之发出一声吸溜口水的声音,“没想到你这娘们还有这好等东西!”

    贵金一把将手链扯了,却没扯下来。这狠力一扯,凉秋的手腕吃痛,金线带着珍珠在她的皮肉上使劲的硌了一硌。扯不断的手链让贵金懊恼,当然,他并没意识到,金线怎么会扯得断呢。对珠宝的渴望压制住了他的欲望,他压在凉秋身上,用双手去扭解那手链,但是凉秋知道,这手链如果不懂机巧,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

    瓦罐儿还在哭叫,趁着贵金两只手都在她那只手腕上忙活的时候,她用右手狠命的够到了床头的烛台,抓在手里后,犹豫了那么不到一秒,她狠狠的,用力的将烛台击向他的后脑勺。

    怕自己力气太小,她连续重击了几下,贵金闷哼一声,突然呼出一口气,趴在了她身上。

    一股恶臭也从他的嘴里喷向他,在刚才的地狱时刻,这张恶臭的嘴还触碰到她的脸颊和肌肤,让她恶心欲呕,可是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了。费力的将他扳开,瓦罐还哇哇的哭着,她想把瓦罐抱在怀里可是没有时间,此时贵金虽已经一动不动,后脑勺也渗出一点鲜血。凉秋探了探贵金的鼻息,还在,很微弱。没死很好,但是死了凉秋也不会觉得遗憾。如果他呼吸还很强壮,她甚至准备再继续来几下。

    再一次需要发挥冷静的时刻到了,不知道他是否会马上醒来。凉秋麻利的解下他的裤带,将他的手牢牢的缚在背后,又将手和脚缚在一起,捆绑完毕后,看着那张丑陋的脸,她扯了一条枕巾,将他的嘴紧紧绑住,但特意留了呼吸的地方。

    他毕竟是吴妈的儿子。吴妈毕竟帮过自己。

    一切就绪,即便他醒来,她也不担心他有冒犯自己的能力之后,她才冷冷的看着她,狠狠的迅速的打了他十几个嘴巴,直到自己的手心像针扎般的刺痛还不解气,又拿起鞋底狠狠的抽他的脸。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遇到这样的侵犯,只差一点,她就要被这个男人像块烂布似的摆弄,她的人生就会掉进一个肮脏的无底的漩涡,将现实活成噩梦。

    凉秋突然打了个激灵,这近一个月来,自己是处于何种的危险之下啊。

    无论怎样,必须要离开了。

    瓦罐儿的哭一直没有停止,她迅速的抱起孩子,夺门而出。吴妈如果看到自己的儿子奄奄一息,会不会报官,自己的行踪会不会暴露?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那个有客栈的镇上找辆马车。

    此时正是午后,她相信自己天黑前能走到客栈去。刚出门时她充满了力气,心中有着报复之后的爽快和没有被伤害的庆幸,走着走着,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又觉得后怕起来,控制不住的干呕,那种恶心屈辱的感觉又翻腾了上来,她恨不得杀了他。为什么当时没有杀了他,她应该杀了他。

    想这些已是无用。可是,自从她从中京跑了出来,生活像是按下了快进键,短短的两个月,她被人追杀,被人伤害,朋友被杀害,她也因自保差点杀了人,如今想起刚到仪王府的时候,恍如隔世。

    五月的天气,春雨颇频,乡路依然泥泞,天上阴云密布,太阳收回了自己的光芒,慢慢退到了云层的后面,似乎也想在此时偷个懒打个盹。凉秋暗道,老天爷,这个时候你就不能给我点阳光吗?我可以淋雨,这个还不满月的孩子可承受不住,难道你想要了他的命吗?这孩子何其无辜!

    尽管心里担忧着,咒骂着,脚步却不能停。起风了。

    凉秋知道。既然风来,雨随后就要来了,而且会是大雨。

    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在她身边起舞,这种清新的泥土味道,让她回忆起她和傅尚风在中京街上执伞而行的雨天,那泥土的气息甚至带着甜美。如今,她蓬头垢面的抱着一个婴儿,狼狈不堪的行走在乡间的大地上,顶着乌云,嚎啕大哭的走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出声,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为什么。每个为什么都是一个不同的问题。为什么她出了车祸,为什么她来到了这个时代,为什么皇帝要逼她,为什么她要跑出来,为什么离开傅尚风,为什么不能乖乖接受祁凉秋的命运?

    雨点真的砸了下来,她拱起身子护住婴儿。此时必须得找个避雨的地方了,她往路旁的山坡上跑去,她知道此时不能在树下,最好找个山洞或者斜角的地方,可是没有办法,她如今没有选择,只能先往树下跑。

    跑到一棵树下,疲惫的凉秋对着树干坐了下来,把孩子放在自己和树干形成的一个小空间里。泪水和淋在她身上的雨水凝聚而下,滴在孩子的脸上。

    司书、刘同,你们保佑念青一定要平安无事。

    刚念叨完,雨点真的小了许多。她欣喜的抬起头,眼帘内却瞥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即听到极为沉重的野兽的呼吸声传入耳朵,她浑身的血都停止了流动,大着胆子僵硬的转了一点头,发现一只黑色豹子不知何时偷偷的出现在身后,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怀里的婴儿,嘴里的涎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呼哧呼哧的喷着白气。

    这豹子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它首先对凉秋怀里这团白白嫩嫩的肉块展现了极大的兴趣,它眼睛紧紧盯着他,慢慢的亦步亦趋的向前挪动,小心谨慎的动作和一只猫无异。凉秋下意识的将孩子在怀里抱紧,刚才还平静的娃娃被箍疼了,哇哇的哭了起来。凉秋尽管浑身僵硬,心中的思绪却未停:难道今日我们娘俩今日就要葬身豹腹,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的如此难看。

    身后的野兽并没给即将到手的猎物太多的时间,收敛一下坚实的前臂,突然一跃飞扑过来,凉秋大声惊呼,低下头紧紧抱住孩子,豹子扑过来想将她掀开,狠厉的右爪拍向她的肩颈,将她的右肩生生扯开三条血口子,一瞬间甩过的爪子,刮走了几缕头发以及连接的头皮,凉秋痛的啊了一声,刹那间她右肩的皮肉像是开了红色的花朵,血流如注剧痛无比,如同连着臂膀被齐齐削掉一般,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尽管马上痛的要失去了意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她的双臂紧紧的抱住孩子不撒手,并跪下去低头尽量覆盖住瓦罐,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收紧自己的身体上面,头部越向下,背后的伤口拉扯的越痛,细雨蒙蒙,大地升起一层白烟,凉秋的脸比白烟还苍白,看起来像女鬼,额头上密集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因雨雾而凝结,但细雨无论如何掩盖不住她疼痛的吟泣,夹杂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在无声的天地之间,似乎昭示着凄惨的一幕戏剧正在上演。而此时背后野兽的呼吸声又一次靠了上来,加进这场戏剧之中成为绝对的掌控者,标示着它的强大。

    人生最后时刻,她的脑海中像走马灯一般闪过了许多画面,最后一个,是傅尚风在连廊下那个瘦削的背影。

    “原来,临死前没能再见你一面,是如此不甘心。”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思绪挣扎着到此断线,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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