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少女偷偷靠近的脚步。

    噼啪的篝火毫无秩序地燃烧着。

    阵阵烟灰随着时而窜高时而偃低的火苗袅袅散开。

    仿若天时地利皆备。

    只差一个——人和。

    及到那枢密使大人的颀长结实有型的身子之后,少女的一只纤细娇嫩的小手若即若离地沿着那线条流畅的劲腰柔柔探去。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欣喜这种得逞。

    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掌钳制住了皓腕。

    她惊吓地抬眼,却与一双冷硬黑深的双眸相撞。

    顷刻,她仿若堕入了无底的深渊。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这位强硬的枢密使大人拽着皓腕转到了他的身前,冰冷地往他的胸前狠狠一带,压到了极低的视线死死凝着她,“老实点。”

    嗓音沉沉又低磁。

    却威胁性十足。

    傅廷欢却从这可怖的语调中品出了一种致命的魅惑。

    她忽而觉得她自己的确是病得不轻。

    “我这不是衣衫都被浸透了,想着靠着火堆,靠着枢密使大人,能……能烤干地快一点嘛。”

    她在狡辩。

    她也知道这位冷狠冰硬的枢密使大人也知道她在狡辩。

    但是,她就是想狡辩。

    不想让他痛快。

    枢密使大人将她拽到一旁,生生按她咣当坐在一块半截木桩上。

    她感觉被按过的肩头一阵疼痛。

    小手抚上去本能地揉了揉。

    她撅着小嘴儿不满地瞥着那位正在挑着火堆的枢密使大人,“哼,真是狠心,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枢密使大人并未看她,视线全在篝火之上,噼啪的火苗高高低低映在他英俊又冷硬的面庞上,依旧丝毫没有温暖一丝他的语气,“你既不是香,也不是玉。”

    “那……那我是什么。”

    “胡搅蛮缠的毒蛇。”

    “你!你!……”

    少女气呼呼地鼓着小脸儿,不服气地斜睨着依旧在倒腾柴火的枢密使大人。

    她甚至在严重怀疑上一世她粉身碎骨那夜,那个甩下黑色披风遮盖住她身子的蒙面黑衣人真是他么。还是有人借用了他的披风?

    反正,到此刻看来,他对她毫无任何怜惜之意,甚至还异常冷狠,丝毫不见一丝善意。

    上一世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他。

    不过,因着要利用他来根治她的偏头痛顽疾,她不得不费尽心思靠近这位冷狠冰硬的阎王爷。

    正在她腹诽之际,枢密使大人却忽然扫过来一抹余光盯着她另一只依旧有斑斑残留血迹的小手。

    “过来。”

    他命令她。

    毫不客气。

    少女没好气地哼了声,“我又不是你的属下,凭什么听你的。”

    下一瞬,她后悔了。

    眨眼间,可怖的枢密使大人已到了眼前,伸出大掌生生握住了那只血污小手的皓腕。

    而后,硬拽着她到了木屋门口,将她的小手抬高伸到了茫茫雨幕中。

    任凭那凉凉的秋雨洗刷着小手的皮肤。

    她被拽得疼了,挣扎着想要脱开他的掌控。

    自然是一番自不量力的徒劳。

    娇俏的小脸儿因着折腾而染上了浓重的粉色,在秋雨纷纷的深夜,黑黢黢的密林之中,格外惹眼。

    “你你你!不可理喻!”

    她挑挑拣拣终于冒出了这么一个词儿,很明显,丝毫伤不了身旁的男人。

    枢密使大人依旧那般冷硬道:“知道就好。那就离我远点。”

    傅廷欢真是要气死了,“你为什么非要给我冲刷这只手,我回去睿国公府自会洗干净的,不劳您这番折腾我!”

    年轻英俊又冷厉的枢密使大人仿若没有听到般,没有理她,大掌丝毫没有减轻力度。

    直到那只小手上的血迹完全被冲刷干净了,才被这位冷面阎王给松开了,“我倒是不想管。可若是你手上的血渍引来这密林中的野兽出来……。野兽吃了你倒是无所谓。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做,可不能被你拖累。”

    傅廷欢气急:“你!……”

    没想到她遇到了如此一位硬茬子。

    夜,愈来愈深。

    秋雨却丝毫未有减弱的势头。

    在这静寂的密林中。

    唯有雨声,还有篝火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打湿的衣衫依旧未干透,傅廷欢愈来愈感觉到了秋夜的冷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

    果然。

    她接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偷瞄向火堆旁的枢密使大人,

    见他全神贯注地挑弄着柴火。

    火光在他英俊冷硬的脸上明明灭灭,又斑驳在他漆黑如渊的深眸里灿然跳跃。

    他的确是长得好看。

    就是——

    太过冷。

    太过狠。

    太过硬。

    掩饰不住的杀气弥漫在他的周身。

    他的余光应该是看到了她在看他吧。也应该听到她方才连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吧。

    但他却——

    丝毫没有关注她的任何意思。

    简直太没人性了。

    忽而想到了‘温润如玉’的谢梓铭……

    呵。

    戴着伪善的面具好似对她无微不至,但结果如何呢,要了她的命,还要她乖乖去死。

    这么一想,忽然眼前坏得如此直白的枢密使大人有点不那么讨人厌了。

    至少,他的坏,她肉眼可见。

    从一开始,便有了一抹提防,不心存任何妄想。她接近他纯属为了根治偏头痛顽疾。

    于是,她出口的话也便随之软了下了,“宁大人,那个……你听到我打喷嚏了吧。”

    枢密使大人没回头,漫不经心道:“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你为何不关心我一下?”

    “为何要关心你。”

    傅廷欢轻轻转到了宁千辰的身旁,挑了一下黛眉,“我猜想,宁大人孤儿出身,这辈子定是没有任何要关心要惦念的人,所以才不会关心人,对吧。”

    枢密使大人忽然顿住了手里头挑弄火的木棍,眸色变得异常幽暗,“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

    他的眼神并未转向傅廷欢。

    但傅廷欢却依旧感觉到了那眼神的杀气在灿明的篝火下瞬间溢满。

    她本该立即停止这场危险的交谈。

    但,最终——

    她却没有。

    而是继续不知死活道:“我并不了解宁大人。其实,我也并不需要宁大人的关心。我只需要与宁大人进行一场交易。不涉及任何感情的交易。”

    “交易?”

    宁千辰徐徐压下眸光掠向作死的少女。

    傅廷欢将纤纤小手抚在宁千辰的胳膊上,若有似无的点来点去,“我有严重的偏头痛顽疾,发作起来生不如死。神医告知我要找像宁大人这样的人……嗯,那个……行一次敦伦之礼,即可彻底根治。所以……”

    宁千辰逡巡着少女开始妩媚的神情,又穿透般盯着少女眸底的一片幽凉,冷冷哼了声。

    而后持续压低眸光死死凝着她,薄唇先是抿直,而后徐徐启开,舔了一下后槽牙,一字一句沉声道:“是么。好啊。那就开始吧。你确定你受得了?”

    傅廷欢看出了也听出了宁千辰那浓浓的杀意。

    她有点后悔方才的那番话了,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危险之地。

    却——

    晚了。

    宁千辰大掌冷狠地揽紧少女的盈盈一握的纤腰,“开始啊。你不是要利用我治病么。逃什么。”

    傅廷欢瞬间动弹不得。

    她每挣扎一次,便被更箍紧一分。

    娇嫩的身子被男人全身刚硬的块垒给硌地生疼。

    已经被彻底激怒的枢密使大人又舔了一下后槽牙,死死凝结的眉宇除了冷厉还是冷厉,漆黑的深眸里早已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呵。

    厉害了。

    傅廷欢。

    敢利用到他头上了。

    敢利用枢密院的枢密使……治病?!

    还如此直白地,如此堂而皇之地,不带一丝感情地,要利用他行……行一次敦伦之礼?!

    自入了枢密院,见过千千万万种人,就是从未见过傅廷欢这一种。

    这小小的女子,究竟是谁给她的胆量竟然如此这般。

    想一把扭断她的脖子,扔到乱葬岗。

    傅廷欢那般鲜明地感受到这位冷面阎王身子因着愤怒到了极致而愈来愈沸腾的血脉。

    这无法掐灭的愤怒的火焰,要将她的身子烧灼。

    甚至无需他动一刀一枪,她就要被杀得渣都不剩。

    这就是她作死挑衅他的结果。

    男人依旧在死死凝着她,血眸沉沉,喉间翻涌的是即将要嗜杀的气息,“傅廷欢。开始啊。不是要利用宁某行敦伦之礼治病么。开始啊。要宁某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耐。嗯?”

    傅廷欢竭力挣扎了一下,却被这位冷面阎王铁钳般的大掌差点给箍断了纤腰。

    她娇俏的小脸儿此时已毫无舒适可言,除了五分惊恐还有五分怨怼,仿若被秋雨打蔫儿的花骨朵,却又不甘心地想要挺立绽放。

    这位盛国第一刃——枢密使大人,果然是不好惹。

    彼此眼中的火药味仿若要爆燃尽整片密林。

    男人另一只大掌拇指与食指倏而托起少女精巧的小下巴,粗砺的指腹猛地一抬,嗜血的眸光寸寸掠过她的倾城容颜。

    疼痛与窒息双重袭来。

    傅廷欢心跳一团乱麻。

    男人薄唇忽而转在她的耳旁,贴得极近极近,一字一字徐徐冷沉道:“傅廷欢。你今夜惹到我了。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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