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的肠鸣打破了双方的对峙。本想叫清水将包裹原样扔回给女人,与他们拉开距离后继续前进的笼岛怔愣须臾,也转动眼珠看正兀自羞臊的少年。

    是了,如果不是忽然发现别的队伍的线索追踪至此,第九班此时应当在下游野炊,食以果腹。也难怪井上饥肠辘辘,别说他了,第九班其余二人也多少有些前胸贴后背。

    正当笼岛、清水、井上和长发的女人面面相觑,满腹思量的时候,忽有一阵疾风自笼岛身后而来。只听得“当啷”一声,一枚苦无被笼岛反手格开,倾斜着切入不远处的云杉树干上。原是先前被笼岛扭住关节的彪形大汉。他险些被卸下的关节还剧痛难耐,一时动弹不得。然而男人半跪着用另一边胳膊将自己支撑起来,随即用尚能活动的左手冲笼岛背后射来苦无。

    笼岛的眉心蹙起一道浅灰色的折痕,苦无利索地翻转过掌心,牢牢反握于小指下方。余光瞥向挟持着女性忍者的井上晴树。

    大意了。

    然则顷刻间她就忽地张大眼睛。原本跽在锅炉旁的女人一蓬烟似地没了影踪,蓦地出现在金发少年身后。井上本能地回避,却被女人细软的双臂自脖颈前缠住,动弹不得。她的身段柔软又有力,像是雨林里栖息的巨蟒。温热缱绻的呼吸亲昵地缠绕着少年,就像是她难以撼动的柔软臂膀正绞杀着他的上身,长发逶迤,蛛丝一般散落在晴树的肩上。

    “等等,阿金。”女人弯起眼眸,用甜蜜娇柔的嗓音命令道,“我不是说了,不要动手吗?”

    肌肉虬张的男性忍者闻言,竟顺从地收起苦无。女人满意地笑起来,她赞扬道:“乖孩子,来吃饭吧。”

    紧接着,女人将目光扭转过来。她的嘴唇在笑,但是眼睛却没有。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谈之后的事了吗?”

    *

    笼岛夫人的请命很快被批准下来。

    时隔多年再回垂玉,有种时过境迁的感慨。她依然身负重任,将木叶的护额拆解入灰色披风的里衬,暗中调查尘封多年,如今又卷土重来的案宗。

    踏上垂玉的土地之时,正是阴雨天。万里无云,天色煞白,透亮,仿佛末日前兆。天光大亮,而雨却闷在白惨惨的幕布后,只闻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潮湿土腥味儿,不见一丝雨点。

    弥生掀起兜帽,随机寻了一爿热闹的酒楼,静悄悄在冷僻的角落坐定。谁家的母猫生了崽,谁家的大鹅又啄了谁家小孩儿的屁股……街头巷尾讨论的全是村民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纷至沓来地灌进她的耳朵。弥生早在进入垂玉村前就与同僚分头行动,嘱咐各人见机行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听了一会儿后才不露痕迹地融入消息最灵通的人群中,寻找引导话题走向的最佳时机。

    其时,撞钟正巧响了三下。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遥远缥缈的滚雷。黄昏到来,阴影渐长。在人群中嬉闹穿梭的孩童发出喜悦的尖叫,纵声大笑、你追我赶地消失在人群中……

    冷不防地,笼岛夫人从人们自说自话的讨论声中捕捉到分明的词汇。

    “听说了吗?最近教主大人回来了,而且又打算在神社那里聆听我们的苦恼,劝解信徒呢。”

    “真是太好了,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似乎是不错的机会,可以近距离观察在十几年前突然在垂玉村声名鹊起的“教主”。笼岛夫人暗自留了个心眼。十几年前由于各种不可抗力,她没能亲眼见到所谓教主本尊,不成想如今旧事重提,竟柳暗花明地有了调查那人的客观条件。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目光如炬,像嗅到猎物踪迹的掠食者。

    乖顺地牵着身旁女性袖口的孩子捉着熊形玩偶的胳膊,将玩偶半拖半抱在怀里。小孩儿生得眉弯目长,冰雪堆砌而成似地,叫人稀罕得紧。她的睫毛忽闪一下,只见那孩子黑得不掺杂质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猝不及防抿住唇,露出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

    时间是二零一四年二月二十一日。

    “是,是,我知道了。”佐佐木对着电话那头应声道,“请你们注意安全,武运隆昌。”

    他放下电话,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又取下眼镜擦拭镜片上的油雾。转而拨打了另一通电话。

    *

    公务员打扮的男人一边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来自下属的汇报,踱步到落地窗前。

    “这样就麻烦了呀,计划暂时变更吧。”他挥手屏退办公室里的其他侍从,语气轻松地像在和邻居寒暄,而不是在讨论咒术师调度的工作,“浅草寺那边是暂时等不到笼岛了,随便从东京校找个术师替补上去吧。”

    “嗯?反正也是一级啦,不会出问题的。虽然是为了逼迫笼岛进行术式公开,不过交给她的同期也一样吧。风险自然是有的,不过运气好的话也能活着回来,也许?”

    “就这样把委托递交高专吧,辛苦你了,佐佐木君。”

    同日晨,藤原葵接受委托,前往浅草寺。

    *

    “你想说什么?”笼岛冷冰冰地凝视着与她隔着篝火相对而坐的女人,唤作阿金的男人正盘腿坐在女人身边,捧着新鲜的烤鱼大快朵颐。女人亲昵地搂过金发少年的肩膀,答非所问地自报家门:“别那么紧张,小妹。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作雁。旁边的这家伙,”她侧过脸,轻唤一声阿金,吃得满嘴流油的男人就抬起眼来,黑沉沉的眸直射向清水和笼岛二人,“他叫金太郎,是我的同伴。”

    说着,她取一只焦香的烤鱼递给井上晴树,嗔怪道,“你们一直赶路,现在一定饿坏了吧。这是刚刚你们亲眼监督我们烤的鱼,阿金也先一步吃了,应该能够确定我们并未下毒吧。别客气,毕竟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们,就当做酬谢好了。”

    面对着香溢四方的食物,井上僵硬着脖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在那之前,可以先放开我们的同伴吗?”清水打破了两名女性间一触即发的气氛,目光落定在雁搭在井上肩膀上的手上。雁不知所以地挑起眉毛,捉住少年肩膀的手却挑衅般没有挪动分毫,甚至暗中以缱绻暧昧地揉按后者的肩颈。随即莞尔一笑:“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实在抱歉,因为你们的同伴实在太可爱了。”

    雁终于松开了固定井上的手,在清水的招呼下,井上像是火烧屁股似地弹起来,好险掀翻烧的正旺的炉火。坐定在笼岛另一边,少年陷入了鲜见的沉默。

    清水疑窦丛生,方一侧目就瞧见同期火烧云般的脸颊。

    “你们不吃吗?”女人捧起一碗新盛的粥,问。

    一点红阴沉着脸,像是只随时要炸毛的猫。井上和清水偷偷递了个眼神,手指才略一动弹,就被笼岛的眼神抽得一个瑟缩。

    “真是多疑的小鬼,看我先吃给你们看总可以放心了吧。”雁摇头叹气,悲悯之色却疏忽攀上眉梢,戚戚欲垂泪,“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我那早夭的妹妹,被贼人所害,不知所终。”神色不似作假,金太郎也停下大快朵颐的动作,犹豫着发出一声安慰性的咕哝。

    美人梨花带雨,实在叫人于心不忍。笼岛眉眼间的冷意终于稍微软化,不再咄咄逼人。

    “言归正传,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她温吞地,总算问道。眼睛里像淋了一场春雨,又湿又亮。

    “这个呀——我的意思是,我们合作吧。”

    清水微愣,重复道:“合作?”

    “你看,我们不都是天之卷轴的持有者吗?所以共同目标总是有的。”女人倾身向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如果我们一起围困经过这里的队伍,夺取地之卷的机会岂不更多?”

    “也不一定吧。既然同为天之卷轴的持有者,那么起码也算是竞争关系。”清水思忖片刻,反诘,“我并不是要否认你的想法的意思……”

    “说的没错,假如到考试为止我们只能拦截到一份地之卷,那到底该归哪一队所有?”井上的思路也跟上了节奏。

    雁大抵没料到他们的脑子转得如此迅速,一时愣愣地张着嘴,片刻,难为情地攥住衣角。

    “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

    同一时间,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女人惊愕地抬起头。

    “如果到那时候,只有各凭本事了。”笼岛轻飘飘重复道,“你是这么想的吧。”

    雁难堪地点头:“抱歉,我实在太想通过考试了。只有成为中忍,才能赚更多的钱供我一家上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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