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裸露出来的伤痕和疲惫的眼神,仿佛能够透过他的躯体看透他的内心。可是,这只是仿佛,假设,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眼前这个人真正看清过,撕开一面又一面,每一面都是他,每一面都不是他。

    “谁给你的自信?”

    苏青州冷嘲了一句,睥睨着他,然后指了指光束聚集的拳场。

    “我和你,比一场。”

    我立刻起身,一把把苏青州给拉开,用背挡住魏辙投来的目光,握着苏青州的脉搏,沉下声来说。

    “你疯了,你打不过他。”

    苏青州垂下眸子看着我,拳场中的汗味,混杂着酒精,形成一种莫名辛辣的气味。他慢条斯理把外套给脱掉,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短袖,依稀能够看到棉质布料下匀称的肌肉。

    他把手上的手表拿了下来,连同外套一同递给了我。

    然后一个翻身直接上了擂台,顿时,一声哨响。

    所有退场的人重新折返,混杂着幻想一夜暴富的新手,赌池重开,嘈杂声此起彼伏。绮丽的灯光围绕着整个擂台,新手攻擂,各方人群都在猜测苏青州的来路。

    包括此时此刻,在角落里喝着啤酒的男人。

    他面前的赌注堆得足够高,身边空无一人,却没人敢靠近。

    但凡是在这混过的人都知道,他是这儿片赌场的新秀,基本上百压百中。

    他笑了笑,摇晃着酒杯,看着站在台下抱着衣服的我,惊讶地挑了挑眉。

    “带女孩子来这种场合,真不绅士。”

    魏辙坐在台下,看着站在台上的苏青州。

    他很确定,这人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魏辙。”

    我看着灯光下的苏青州,他离我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鲜活。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很确定,他计划这件事情很久了。

    以他的谋略,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会是临时起意,毕竟,死过一次的人都很惜命。

    魏辙看了过来,我对他笑了笑,看着台上的男人说。

    “上去和他比吧,尽全力,有我收拾残局呢。”

    魏辙愣住,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他眼里,我更加可能说出让他放过苏青州一马的话。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翻身上台。

    两人立于拳台上,魏辙擦了擦鼻子,看着苏青州笑着说。

    “你这叫趁火打劫。”

    苏青州整个人身子依靠在栏杆上,活动着手腕,笑着说。

    “那我给你放点水?”

    魏辙不屑地摇了摇头,狠话放得比谁都快。

    “开什么玩笑呢,别到时候跪下来求牢,求我别给你破了相。”

    苏青州勾了勾唇角,看着坐在台下安静等待的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

    “就算老子破了相,也有人要。”

    OS:魏辙:你在瞧不起谁——

    裁判一声哨响,赌池停止压注,比赛即刻开始。

    两人站在拳台两侧,一黑一白,犹如两个极端开始对立,而拳台中央所投射下来的阴影就是最明显的分割线。

    我紧紧捏着苏青州的衣服,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男朋友,哪个赢了对我来说都没有好处。

    苏青州最先开始发出攻击,他直接往魏辙的左脸挥拳而去,魏辙警惕地眯了眯眼,直接闪开退到苏青州的后侧,踢了苏青州的右侧小腿,没想到苏青州直接反身勾拳而上。

    开局不到半分钟,两人一人跪倒在地,一人嘴角流血。

    没有以往比赛的层层试探,没有任何顾虑,是所有地下拳场爱好者最热爱的比赛。

    也许是鲜血激发了魏辙的嗜血因子,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底下欢呼声重重。苏青州慢慢抬起了右腿,两人再次对峙而立,角落里喝啤酒的男人则是愉悦地展开了笑容,点上了一根烟。

    魏辙后期的打法明显更加激进,几乎是一直将苏青州逼到了栏杆,一拳差点就打到了苏青州的脸上,苏青州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悬在了空中,就在他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他腰部发力整个人往右旋转,躲开了攻击,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战局变化,等待赛点的时候,魏辙预判了他的预判,直接就一拳往他的方向打去,苏青州直接被打倒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观众席中又是一阵欢呼,苏青州的指尖已经发白,没有任何血色。

    他大口喘息着,汗水顺着下颌线流下去,他勾着唇角握紧拳头,在魏辙注视的目光中再一次站了起来。苏青州看了看手背上擦过嘴角的鲜血,笑着看向魏辙。

    “真不客气呀,好一个活血化瘀。”

    说着,还没等魏辙反应过来,苏青州整个人就已经扑了过来。速度非常快,如果是刚才在魏辙强烈攻击下,苏青州所做的是防御,那么这次就是极其有力的攻击。

    而且这个招数,我眯了眯眼,这好像专业的散打。

    魏辙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带有深意,防御动作越来越快,这个场面就算是局外人都能看出来,现在和前半分钟完全不一样,仿佛两个人都开始动真格的了。

    血腥味道开始萌发蔓延,好像此刻和金钱的独有气味挂钩。

    两人身上基本上都挂了彩,战局开始胶着起来,尤其是魏辙。他由于已经打过一场,现在他半跪在擂台上,大口喘着气,如果论体力来说,肯定没有苏青州强。

    现在唯一破局的方法,一个是拖,一个是快。

    就像两个猎物,彼此凝视,彼此等待,对方的出击。

    最后,魏辙眯了眯眸子,就像猎豹一样在黑夜中向猎物伸出自己的爪牙。

    苏青州挂彩了,他眼角顿时青肿,颧骨处可见的红了一片,两人顿时纠缠在了一起,从你追我闪变成了近身搏斗。

    这时,散打的优势凸显出来了。

    苏青州的速度越来越快,魏辙的喘气声越来越沉,越来越急促,最后,一声哨响。

    魏辙倒在了擂台上,在裁判的计数下,始终没有站起来。

    苏青州倚在栏杆上,胸口起伏着,随时在晕倒的边缘,我看着他紧紧抓着栏杆,闭着眼睛仿佛压抑着什么。

    而就在裁判举起苏青州的手,示意胜利,魏辙慢慢爬起来,群众席中爆发出疯狂的呼声。苏青州顿时喷出鲜血,整个人脸色灰白地倒在了拳台上,我从魏辙倒下的时候,就发现了苏青州的不对劲,在他倒下的时候就疯了一般地跑到了台上。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我捧着他的脸,掌心沾着粘稠的血液。

    “苏青州。”

    我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看着底下有一大堆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他们的目标是魏辙,就像刚才那个在台上输给魏辙的那个人一样,同一拨,同一拨压给魏辙的人这一次输了。

    这个能给他们生钱的人,现在不能给他们生钱了。

    我惊慌地看着被人群阻塞的出口,眼眶带泪地和魏辙叫道。

    “送医院,你把他背上,我来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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