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的烟还在燃烧,少年着急的眼神中仿佛也有火花在摩擦。

    直到我看到周安的时候,只能看到魏辙反方向的背影,他挺直着背,走在灯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而周安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把手上的烟给掐了。

    “姐,我今晚守着吧,怕万一有什么差错。”

    周安仿佛带着寒意而来,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我点了点头。

    “好,我先回去,妈肯定已经回家了,我怕她担心。明天早上我来给你送饭。”

    我想了想刚才离开的魏辙,犹豫着问。

    “那,魏辙?”

    “他检查结果没事,应该已经先走了。”

    说着,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脖子上的血迹。

    “你也不知道叫护士帮你处理一下,不怕留疤啊?”

    我没心没肺地对着她笑,摇了摇头。

    “留疤,也有人要哦。”

    周安听到此,无奈地笑着,把我搂在怀里。

    “我们只只当然有人要了,就算别人不要,我也要。”

    我和周安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就仿佛我还能陪她很长很长时间。

    苏青州住了一周院才恢复上学,有一说一,我研究了一下他的请假次数,发现他可真是多病多灾,要不是班主任知道他成绩的底细,谁相信他一天两头的生病。

    至于魏辙,他好像沉默了很多。

    不过,身上好像再没有看见过新的伤痕。

    我和苏青州也坐上了去景市的火车。

    带队老师是年级组的一位英语老师,非常幽默,讲着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每每提起英式幽默都能够说一大堆,还常常表演英国人是如何没有上嘴唇,如何去说“a bottle of water”的。

    路程并不是很遥远,但由于当时交通不是很便利,白天出发,天黑的时候才到。

    车过景市附中的时候,我往里看了一眼,学校内中心那棵百年银杏树还屹立在那里,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瑰丽。

    那是,我的母校。

    后来,我们到达了赛事方为我们准备的酒店,我和另外一个景市附中的女孩子同住。

    听老师说,她已经到了。

    和苏青州挥挥手,我就直接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了。

    酒店整体布置都很有规格,不愧是这么大规模的赛事,很多准备都非常妥当。不过,当我看见的室友的时候,我必须得承认,这人看上去也太眼熟了吧。

    我好像见过她。

    “你好呀,我叫许蓝,是景市附中的。”

    这个女孩子差不多一米六,短发齐刘海,笑的时候两个酒窝显得很深。皮肤很白,就像刚从雪地里面抱出来的瓷娃娃一样。

    许蓝?

    我摇了摇头,这个名字我倒是没有印象。

    我立刻把手握了上去,笑着掩盖刚才的走神,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走神成那个样子,未免不太好。

    “我是魏涟,来自枫城中学,很高兴认识你。”

    许蓝是一个很外向的人,但是她的外向又并不会让你觉得很冒犯。谁不喜欢这种适可而止的接触呢?

    就在我和她聊得正开心时,手机进了一条消息。

    “下来。”

    是苏青州。

    我不自觉地勾唇一笑,和许蓝扬了扬了手机。许蓝抬抬眉看着我,示意会给我把门留住。

    夜晚的风有点凉,夏天我总是很怕热,穿了件短袖就直接下去见他了。

    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背靠着槐树。残留的槐花有时掉落下来,发出若隐若现的香味。昏黄的光线打下来,穿过他的头发,落在他的眼睛里,也显现在他瞳孔中的我身上。

    他对我招了招手,我小跑过去。

    “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苏青州说着,把身上那件白色衬衫脱下来,给我穿上。他看着我,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脖颈,令人战栗。他此时看我的眼神极其炙热,睫毛忽闪,他另一只手突然揽起了我的腰,我脚尖踮起,他吻了我。

    不像初次那么温柔,而是如玫瑰一般热烈,令人沉醉。我逐渐找不到呼吸的频率,胸口猛烈起伏着,他突然掐了掐我的腰,很痒,我刚想出声,他的舌头就涌进来,更加深层次地交流。

    “记得换气呀,小只只。”

    他还不忘忽而拉开距离时对我的调戏,棕色的瞳孔,嘴角的轻笑,在此刻都是最烈的酒,意欲把我灌醉。

    “你,就分开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风逐渐让我清醒,我扶着他的肩膀,脚还踮着,仿佛这样平视可以多给我自己增添一些底气。

    苏青州的眼神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他说,

    “我刚刚去了天台,去了我当年就诊的那家医院。”

    声音很轻,落在心里,却很重。

    我拉着他的手,亲昵地按着他的指尖。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个人坐在天台上,想着,我这20多年来是怎么把自己的生活折腾成这样的,真他妈地会过。”

    他最后笑着,然后对我说,

    “后面,又在想,我现在的生活,”

    他看着,又凑近来,眼睛直直盯着我看。

    “真他妈地幸福。”

    我看着他,一时的无措让我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是因为我吗?”

    “是。”

    肯定,果断。

    我看着苏青州,想着我喜欢上他的种种原因,以及多巴胺素分泌的每个场景。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有力。

    我下一秒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衣服,摩挲的声音让我感到莫名安全。

    “我也是。”

    “我的青春并不热烈,没有年少时心动的人,也没有多么起伏的人生。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平淡地度过我的青春时,疫情来了。”

    “他光临了我的大学生活,再加上我母亲的重病,我那本没什么色彩的青春,彻底变成了一片灰白。”

    “生命该是有光的,我害怕周安的那束光逐渐微弱,离我而去。”

    “然后。”

    我扯着他的衣服,仰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说。

    “你闯进来了。”

    那个夜晚对于很多参赛选手来说,本应该是紧张备考的时刻,但我只能记得苏青州的双眼,那双,我看了很多遍后依旧会心悸的双眼。

    我一直都知道垂眼可以隐藏情绪,但我没有想到过,原来眼睛可以暴露出那么多东西。

    他在那里看着你,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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