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提前出门了,离高考还有不到四十天的时间了。

    我随便搪塞了个借口,就直接出门了,却意外发现了刚刚一身疲劳回来的苏青州。

    身上仿佛还带着夜晚的凉意,连衣服外套都是湿的。

    “苏青州?”

    “你干什么去了?”

    苏青州看了我一眼,再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把本来停好的自行车又推了出来。

    “上车,我先送你去学校。”

    就这样,我和他各怀心事地坐在自行车的前座和后座上,环卫工人还在清扫者马路,早餐店老板早就已经开张营业了。

    “你最近是不是挺忙的啊,在忙些什么?”

    “在调查那个地下赌场。”

    苏青州回应地很果然,没有犹豫,也没有想着隐瞒我之类的。

    “我们家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起来魂不守舍的?别和我说这个点你是去学习的?”

    苏青州的语气里带着活泼,有种莫名春日里生机盎然的感觉。

    这种暖意,莫名就让我的情绪更容易崩线。

    “我,我怕我妈不要我了。”

    ——吱呀

    自行车突然刹车,我突然整个人往前倾去,苏青州转过头扶了我一把,然后才开始仔细打量着我眼底的乌青。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还是?”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青州,当然我肯定非常顺溜地把他自杀的那一段给规避掉,毕竟这种伤心的往事,也没什么可记住的。

    “这,倒是个难题。”

    苏青州听我说完后,皱了眉头,然后还是决定先去学校,再仔细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去地下赌场干了什么啊?”

    “最近我发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顾渊的。那个地下赌场出的新人,应该就是他,他这个傻子怕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魏辙以前的老板盯上了,就算他退得早,还不是被追踪了。”

    “哎呦,我们苏大商人这会儿怎么关心上顾渊了?”

    我坐在后面拉着苏青州的衣服,很明目张胆地挑衅着他。

    “发发善心,积积德,以后好娶媳妇。”

    “哎呦,你这主意打得够远的啊。”

    “计划长远,易于实行。”

    苏青州全程都笑着,似乎感觉眼前的困难都不算回事。

    就连我,也沉醉在了小镇清晨的空气之中,忘记了自己今天将要面对得是什么局面。

    所以,当林富站在我们四个人面前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往后退了半步,退到了苏青州的身后。而一直和周安保持距离的魏辙,看着我这番举动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往前站在周安的前面。

    周安身上很冷,很冷,是一瞬间的变化。

    她上一秒甚至还在和苏青州讨论今天考的理综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下一秒转头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凛冽无比。

    自行车的铃声被拨响,清脆无比。

    令人警觉。

    更像是周安发出冲锋的号角。

    林富手上还拎着一瓶快要喝完的白酒,他倒是把自己女儿分辨的清楚,直直地就往这边闯。

    “周安?”

    “你来干什么?”

    周安的语气很强硬,她的手紧紧握着自行车的龙头,仿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个。”

    林富傻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怪不好意思地说。

    “能不能借我点钱?”

    “不多,就两万,我在外面欠了点钱,被人追着,那你肯定看不过自己爸爸沦落成这样吧?”

    周安看着面前和自己有着相似眉眼的男人,突然有点想笑,她一把把自行车推到了魏辙手上,往林富那儿走去。

    “你找我借钱?”

    “你他妈谁啊?”

    声音带着怒气,差点就把巴掌呼他脸上了。

    林富直接就发火,伸手指着周安,一副那种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呢,瞧他得意那样子。

    “你再指老子一下试试!老子是你爹! 女儿给爹钱天经地义!还和我扯这些,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不愧是没教养!”

    “你再说我妈一下试试!我是没教养,我一生下来就没了爸,没人教我礼义廉耻,我如今也大可不必在这里听我这位所谓的父亲,在这里和我掰扯。”

    “你真得以为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是吧,抛妻弃女,你有想过我和魏涟的感受吗?你还配做一个人吗?我呸!”

    我:别,打住,你可千万别说了,我这层马甲可得死死护住!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实锤了。

    “魏涟?谁是魏涟?”

    周安直接环胸看着他,然后直接把我从苏青州背后扯出来。

    “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自己亲生女儿的名字都能忘记?她和我只差一岁,是不是在我妈还怀我的时候,你就在外面骗人了!”

    “人家母亲都去世了,你一个做父亲得就这么袖手旁观?”

    “你说说,我们的爹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周安的眼眶直接红了,一滴眼泪顺着流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都在颤抖着,整个人站着挺直,这个所有人面前的乖乖女,优秀学生,其实和我自己一样,都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

    心中都有叛逆的思维,而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尚且还有一个能让我放纵的家庭。

    可是,周安,她有什么?

    前来问她要钱的父亲,还是加班频繁的母亲?

    不能说周韵女士不是一个负责人的母亲,而是她必须承担着整个家庭的全部开支。

    在这个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

    说着,周安把我揽进了怀里,一把把自己的眼泪给抹掉。

    “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就在这时,林富突然笑了,魏辙则非常警惕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突然大笑,眼神带着很大的敌意,直指向我,让我觉得背后发凉。

    一直站在后面的苏青州则和魏辙站在了一起,四个人就像是进入了紧急戒备状况的野狼一样,随时倾巢而出。

    “周安,你怕不是被骗了吧?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压根不认识什么姓魏的女人,我就说了你们一家子都是傻子,白有善良,把钱拿出来养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人,倒不如给自己的亲爹买酒喝?你说对吧?”

    说时,他还对着我们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酒瓶,讽刺至极,令人作呕。

    周安一直都死死攥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在出汗,很黏腻,她很紧张。

    “我周安就算被骗了,被骗得倾家荡产,也不会把钱交到你这个混子手里!”

    “而且!”

    说着,她举起了我的手,眼神坚定,眼眶红得让人心疼。

    “她是我的亲人,就算是无关血缘,和你这个人渣没有半点关系,我周安也认了!”

    “还有,你如果敢去找我妈,哪怕一次,我不介意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以为我会是受人拿捏的人是吗?”

    说着,周安直接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突然把他的酒瓶打碎,直接指向他的眼睛。

    “我不害怕,你敢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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