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
沈府依旧维持着沈弈记忆中的模样。各院锁着各院的秘密，分院而居的主母与主君也不例外。
依着方才主君的吩咐，婢女端着茶盘沿着长廊款款而来，却不巧刚要穿过角门便撞上了一人。
茶盘中的东西碎了一地，婢女也没站稳身子，被坚实的地面磕疼了手。
“哟！拿个东西都拿不稳，亏你还是在主君身边做事的！”
听声音，婢女连忙正了正身子跪坐起来：“茱萸姐姐，我……是我不小心，我这就帮你擦鞋……”
“可别了！”茱萸往后退去半步，不仅躲开了婢女朝她伸来的手还将地上的茶水甩了对方满襟。
扫过自己跟前跪着的人，她哼笑了声：“你还是先帮主君重新端茶来吧，不过可是不凑巧，我这次是来帮大娘子传话的。”
婢女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听了这话只轻点了下脑袋而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见她这样无趣，本想再刺她几句的茱萸顿时失了兴致，接着便带着身后的两人抬脚穿过了角门。
见她进了书房，独留在原地的人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膝头。
“还好要走了，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了。”嘀咕完这句她理也没理满地的碎瓷片，转过身飞也似的朝东门小跑起来。
近两年，在沈府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明明先前日子还是不错的，主母脾气虽然大了些，可也不像现在动辄打骂下边的人。主君向来不爱管事，若你做得不好他顶多说你两句便将事儿抛到了一边，仿佛府上不管有个什么事儿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而现下，主君除了对主母更冷淡些，他们这些做下人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变了的。可主母就大不相同了。
为何如此呢……思来想去，众人都觉得是因为大少爷无故离家，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变的。
只是那时谁也意料不到大少爷竟是个挺有本事的人。
若不是一年多前府上忽然有人说主君打算找回大少爷，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晓了。
哎呀哎呀——即便是贵人又如何，说白了还是离不开这银子。
洒扫的下人们一言一句低声吐露着他们主家的阴私，面上全然没了往日的恭敬。
“算了，谁让现在这位是个继室呢，哪里会让大少爷博出个好名声，毕竟不是亲生的。”
“可我听说大少爷是死了，也不知真假。”
“……什么？不大可能吧……”
是了，下人们可不希望大少爷死。
毕竟他们都听说往年府上之所以还能撑得起平日那些吃穿用度，全赖大少爷会挣银子。若沈府真垮了，最先遭殃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卖身于沈府的人。
这下，他们都清醒了，面上都覆上一层愁苦。
而就在第二日，沈府死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是主君身边伺候的。
女，唤作青禾。正是昨日被茱萸讥讽过几句的那名端茶小婢女。
尸身是在井中被发现的。
一大早洒扫的人要来打水，结果一扔木桶却没听见水声，往里头一瞧，那木桶直直摔在了一人的怀中。
是的，怀中。
青禾的身子当时是手脚朝上的，整个人仿佛被折过来似的，又刚刚好卡在了井壁上。
更叫人惶恐不安的是，这尸身拉上来后，众人一眼便看出青禾是被人捅死后扔进去的！
不光如此，这歹人还将她的脸划花了，若不是贴身的荷包绣了名儿，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平日里那个面容清秀的青禾。
“茱萸可真是好毒的心啊！”
“谁说不是，平日爱欺负人还不够，竟要将人弄死才解气。”
因着昨日有人瞧见茱萸与青禾有了口角之争，这事儿很快便有了定论。又因主君不想将事儿闹大弄得他在外头没了脸面，官府的人都没请主母便处置了那茱萸。
而同天死的男子叫做阿佑，听同屋的人说是喝醉了酒面朝下直接摔进了火盆烧死的。
因为阿佑的死是个巧合，所以连着死两个人也成了巧合，等那茱萸被处置了，没过几日下人们便不再提这事儿了。
不过也巧，阿佑近几日才在主君面前得了脸，如今一死，他才办成的事儿便由另一人接了手。
虽得了个好活计，可这人是不敢喝酒替自己庆贺了。
瞧着桌上那几封信，他端起茶灌下一口对旁人说道：“阿佑命真不好，不过也亏他运势差，不然哪儿轮得到我呢，就是不知能从郑家镖局那儿捞到多少油水。”
听他这话，对面的人小声劝道：“平日其他事儿也就罢了，这事儿你还是办得仔细些，万一办砸了，只怕主君要将你剥了皮的……”
“真这么紧要？”男子有些不信。
“不是紧不紧要的事！你知道这次主君是帮何人做事吗？”
“何人？”
“那郑家啊！”
“郑家？”男子皱着眉将王都所有姓郑的都想了个遍，最后半信半疑反问道：“莫非是淑妃那个郑家？”
对面人拍了下桌，看了他一眼：“可不就是！”
得了确切答案，男子惊道：“……那这镖局运的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别去打听，有什么话都憋着吧。”
从他此时的眼神中，男子看清其中的意思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知道的多了准没好事！
夜风习习，烛影微晃。
与这沈府相隔着几条街的地方，一辆马车从一处旧宅角门徐徐驶出。
等行出几条街到了另一座宅院前，驾车的人松了松缰绳，车跟着马儿缓缓停在了正门前。
“阿意，到了，该下来了。”
话音刚落，后头车帘便被掀了开来，在檐下昏黄的微光中露出一张能叫沈府那些下人见了能吓昏过去的脸——青禾。
沈府的青禾，也就是如今的阿意轻盈地跳下了车，而后对着身旁站着的驾车人问道：“阿息，我们还要在王都待上多久啊？”
“急什么，还要留下瞧完好戏呢。”
“好戏？”
见她一脸转不过弯儿的呆傻样子，这叫阿息的边将手中缰绳递给了一旁的人边向她耐心解释道：“王都如今就剩我们几个了，等料理好了所有事情后我们才能走。”
阿意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等他们二人相伴着一同到了后院，只见这院中有一人正舞弄着手中长刀。
夜白风清，寒光胜雪。
伫立良久，直到不远处那身影将刀收入鞘中，阿息才出声唤了声：“沈大哥。”
“嗯。”
沈大依旧沉默寡言，阿息也早习惯了他的性情。
牵上一旁阿意的手，阿息带着她跟在沈大身后，等三人进了屋围着中央得到圆桌坐稳，他将怀中的包袱往桌上一放。
“东西都在这里了，沈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好叫人备些东西让你带上。”
沈大放下茶碗抹了把嘴回道：“明日，公子还在等我。”
“也不急，明早便能备好。”
这话说完，屋内静了片刻。
待又喝完一碗水，沈大瞧着对面的人难得先起了话头：“等事情办完，公子要你们所有人去清州。”
阿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当即问道：“清州？公子身边不需要人了？”
对此，沈大不知作何解释，沉默片刻，他抬眼看着他只道：“你们先到温平，再同平安一起去清州，其他的我不清楚。”
能说出如此长的一句话已经算是沈大耐性好了。阿息立即明白，沈大哥应当是真不清楚其他的事儿。
——还是到时亲自问问公子好了。
他这样想着，同时拉起阿意起了身。
离去前，他最后压低了声音对着沈大说道：“沈大哥早些歇息吧，沈府那的事都了了，连个官差都没请，一人只当是醉酒出了意外，另一人说是那女人手下的婢女做的好事，也多亏了沈大哥身手利落才没叫人怀疑。如今府内还乱着呢，人心惶惶，只怕谁也不会注意到公子原先的院子。”
得了准话，沈大略微点头。直到阿息带着阿意完全没了身影他才起身将房门合上而后将其闩好。
如今的沈家早与沈弈没了干系，而沈大的想法既简单又直白。
——他只认沈弈，不认沈家。
沈家若碍着了沈弈，杀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他只会忧心自己没办好事儿连累了公子。不过好在天从人愿。
夜静更阑，至人无梦。
偏偏此时那深宫墙内一角有人秉烛夜行。
来到此地的女子面容清丽，瞧着不过十三四五的模样。兴许是被交代了万分紧要的事儿，她的仪态没了往日的从容。
裙摆被鞋尖挑起又落下，步子又急又快。分明是深冬时节，可她的鼻尖布满了细密汗珠。
途径的花园遍布着鬼形怪状的影子，风一动，它们也跟着动了起来，堪称群魔乱舞。
等好不容易压着惶恐来到会面的地方，那假山石后头却空无一人。
四处张望了一圈，她跺了跺脚不禁嘀咕起来：“人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要我在这儿等上几个时辰？”
若真如此……她又不敢真的返身回去。
不过正当她咬着唇纠结万分时，身后有人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下。
“呀！”
转身一看，她松了口气。
“怎么才来！”
来人生生受了这一记绵软无力的拳，而后注视着她柔声安抚道：“好了，是我的错，这不是太黑饶了点路嘛，别生气，瞧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
不过两句，女子的怒火便被平息了下来。
等见着男子带来的礼，她立马笑逐颜开：“这不是先前那贡品里的？你怎么得来的？”
“入库房前截下来的，喜不喜欢？”男子边说边将簪子插入她发间，接着那手顺势而下，向着女子白皙的脖颈探去。
耳鬓厮磨了半晌，女子突然扯着他衣襟问道：“好了，快些把东西给我吧，我得回去了。”
男子不甘不愿停下动作长叹口气：“她催得紧？”
“可不，说是要事，也不知是什么事。”
“那约明日？”
对上男子眼中的幽深，女子面颊一烫，接着缓缓点头。
待到这二人分开已是一刻钟后。
一人往东，一人往南，两道身影全都被另一人收入眼中。
郑家的野心从来不小，不过依着如今的形势，即便七皇子再受宠，这郑家也不敢直接对上前头几位。
暗度陈仓，窥间伺隙。这郑家就犹如毒蛇。
知微知彰，由此可见与他们勾结的又会是何下场。
沈府依旧维持着沈弈记忆中的模样。各院锁着各院的秘密，分院而居的主母与主君也不例外。
依着方才主君的吩咐，婢女端着茶盘沿着长廊款款而来，却不巧刚要穿过角门便撞上了一人。
茶盘中的东西碎了一地，婢女也没站稳身子，被坚实的地面磕疼了手。
“哟！拿个东西都拿不稳，亏你还是在主君身边做事的！”
听声音，婢女连忙正了正身子跪坐起来：“茱萸姐姐，我……是我不小心，我这就帮你擦鞋……”
“可别了！”茱萸往后退去半步，不仅躲开了婢女朝她伸来的手还将地上的茶水甩了对方满襟。
扫过自己跟前跪着的人，她哼笑了声：“你还是先帮主君重新端茶来吧，不过可是不凑巧，我这次是来帮大娘子传话的。”
婢女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听了这话只轻点了下脑袋而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见她这样无趣，本想再刺她几句的茱萸顿时失了兴致，接着便带着身后的两人抬脚穿过了角门。
见她进了书房，独留在原地的人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膝头。
“还好要走了，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了。”嘀咕完这句她理也没理满地的碎瓷片，转过身飞也似的朝东门小跑起来。
近两年，在沈府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明明先前日子还是不错的，主母脾气虽然大了些，可也不像现在动辄打骂下边的人。主君向来不爱管事，若你做得不好他顶多说你两句便将事儿抛到了一边，仿佛府上不管有个什么事儿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而现下，主君除了对主母更冷淡些，他们这些做下人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变了的。可主母就大不相同了。
为何如此呢……思来想去，众人都觉得是因为大少爷无故离家，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变的。
只是那时谁也意料不到大少爷竟是个挺有本事的人。
若不是一年多前府上忽然有人说主君打算找回大少爷，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晓了。
哎呀哎呀——即便是贵人又如何，说白了还是离不开这银子。
洒扫的下人们一言一句低声吐露着他们主家的阴私，面上全然没了往日的恭敬。
“算了，谁让现在这位是个继室呢，哪里会让大少爷博出个好名声，毕竟不是亲生的。”
“可我听说大少爷是死了，也不知真假。”
“……什么？不大可能吧……”
是了，下人们可不希望大少爷死。
毕竟他们都听说往年府上之所以还能撑得起平日那些吃穿用度，全赖大少爷会挣银子。若沈府真垮了，最先遭殃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卖身于沈府的人。
这下，他们都清醒了，面上都覆上一层愁苦。
而就在第二日，沈府死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是主君身边伺候的。
女，唤作青禾。正是昨日被茱萸讥讽过几句的那名端茶小婢女。
尸身是在井中被发现的。
一大早洒扫的人要来打水，结果一扔木桶却没听见水声，往里头一瞧，那木桶直直摔在了一人的怀中。
是的，怀中。
青禾的身子当时是手脚朝上的，整个人仿佛被折过来似的，又刚刚好卡在了井壁上。
更叫人惶恐不安的是，这尸身拉上来后，众人一眼便看出青禾是被人捅死后扔进去的！
不光如此，这歹人还将她的脸划花了，若不是贴身的荷包绣了名儿，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平日里那个面容清秀的青禾。
“茱萸可真是好毒的心啊！”
“谁说不是，平日爱欺负人还不够，竟要将人弄死才解气。”
因着昨日有人瞧见茱萸与青禾有了口角之争，这事儿很快便有了定论。又因主君不想将事儿闹大弄得他在外头没了脸面，官府的人都没请主母便处置了那茱萸。
而同天死的男子叫做阿佑，听同屋的人说是喝醉了酒面朝下直接摔进了火盆烧死的。
因为阿佑的死是个巧合，所以连着死两个人也成了巧合，等那茱萸被处置了，没过几日下人们便不再提这事儿了。
不过也巧，阿佑近几日才在主君面前得了脸，如今一死，他才办成的事儿便由另一人接了手。
虽得了个好活计，可这人是不敢喝酒替自己庆贺了。
瞧着桌上那几封信，他端起茶灌下一口对旁人说道：“阿佑命真不好，不过也亏他运势差，不然哪儿轮得到我呢，就是不知能从郑家镖局那儿捞到多少油水。”
听他这话，对面的人小声劝道：“平日其他事儿也就罢了，这事儿你还是办得仔细些，万一办砸了，只怕主君要将你剥了皮的……”
“真这么紧要？”男子有些不信。
“不是紧不紧要的事！你知道这次主君是帮何人做事吗？”
“何人？”
“那郑家啊！”
“郑家？”男子皱着眉将王都所有姓郑的都想了个遍，最后半信半疑反问道：“莫非是淑妃那个郑家？”
对面人拍了下桌，看了他一眼：“可不就是！”
得了确切答案，男子惊道：“……那这镖局运的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别去打听，有什么话都憋着吧。”
从他此时的眼神中，男子看清其中的意思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知道的多了准没好事！
夜风习习，烛影微晃。
与这沈府相隔着几条街的地方，一辆马车从一处旧宅角门徐徐驶出。
等行出几条街到了另一座宅院前，驾车的人松了松缰绳，车跟着马儿缓缓停在了正门前。
“阿意，到了，该下来了。”
话音刚落，后头车帘便被掀了开来，在檐下昏黄的微光中露出一张能叫沈府那些下人见了能吓昏过去的脸——青禾。
沈府的青禾，也就是如今的阿意轻盈地跳下了车，而后对着身旁站着的驾车人问道：“阿息，我们还要在王都待上多久啊？”
“急什么，还要留下瞧完好戏呢。”
“好戏？”
见她一脸转不过弯儿的呆傻样子，这叫阿息的边将手中缰绳递给了一旁的人边向她耐心解释道：“王都如今就剩我们几个了，等料理好了所有事情后我们才能走。”
阿意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等他们二人相伴着一同到了后院，只见这院中有一人正舞弄着手中长刀。
夜白风清，寒光胜雪。
伫立良久，直到不远处那身影将刀收入鞘中，阿息才出声唤了声：“沈大哥。”
“嗯。”
沈大依旧沉默寡言，阿息也早习惯了他的性情。
牵上一旁阿意的手，阿息带着她跟在沈大身后，等三人进了屋围着中央得到圆桌坐稳，他将怀中的包袱往桌上一放。
“东西都在这里了，沈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好叫人备些东西让你带上。”
沈大放下茶碗抹了把嘴回道：“明日，公子还在等我。”
“也不急，明早便能备好。”
这话说完，屋内静了片刻。
待又喝完一碗水，沈大瞧着对面的人难得先起了话头：“等事情办完，公子要你们所有人去清州。”
阿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当即问道：“清州？公子身边不需要人了？”
对此，沈大不知作何解释，沉默片刻，他抬眼看着他只道：“你们先到温平，再同平安一起去清州，其他的我不清楚。”
能说出如此长的一句话已经算是沈大耐性好了。阿息立即明白，沈大哥应当是真不清楚其他的事儿。
——还是到时亲自问问公子好了。
他这样想着，同时拉起阿意起了身。
离去前，他最后压低了声音对着沈大说道：“沈大哥早些歇息吧，沈府那的事都了了，连个官差都没请，一人只当是醉酒出了意外，另一人说是那女人手下的婢女做的好事，也多亏了沈大哥身手利落才没叫人怀疑。如今府内还乱着呢，人心惶惶，只怕谁也不会注意到公子原先的院子。”
得了准话，沈大略微点头。直到阿息带着阿意完全没了身影他才起身将房门合上而后将其闩好。
如今的沈家早与沈弈没了干系，而沈大的想法既简单又直白。
——他只认沈弈，不认沈家。
沈家若碍着了沈弈，杀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他只会忧心自己没办好事儿连累了公子。不过好在天从人愿。
夜静更阑，至人无梦。
偏偏此时那深宫墙内一角有人秉烛夜行。
来到此地的女子面容清丽，瞧着不过十三四五的模样。兴许是被交代了万分紧要的事儿，她的仪态没了往日的从容。
裙摆被鞋尖挑起又落下，步子又急又快。分明是深冬时节，可她的鼻尖布满了细密汗珠。
途径的花园遍布着鬼形怪状的影子，风一动，它们也跟着动了起来，堪称群魔乱舞。
等好不容易压着惶恐来到会面的地方，那假山石后头却空无一人。
四处张望了一圈，她跺了跺脚不禁嘀咕起来：“人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要我在这儿等上几个时辰？”
若真如此……她又不敢真的返身回去。
不过正当她咬着唇纠结万分时，身后有人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下。
“呀！”
转身一看，她松了口气。
“怎么才来！”
来人生生受了这一记绵软无力的拳，而后注视着她柔声安抚道：“好了，是我的错，这不是太黑饶了点路嘛，别生气，瞧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
不过两句，女子的怒火便被平息了下来。
等见着男子带来的礼，她立马笑逐颜开：“这不是先前那贡品里的？你怎么得来的？”
“入库房前截下来的，喜不喜欢？”男子边说边将簪子插入她发间，接着那手顺势而下，向着女子白皙的脖颈探去。
耳鬓厮磨了半晌，女子突然扯着他衣襟问道：“好了，快些把东西给我吧，我得回去了。”
男子不甘不愿停下动作长叹口气：“她催得紧？”
“可不，说是要事，也不知是什么事。”
“那约明日？”
对上男子眼中的幽深，女子面颊一烫，接着缓缓点头。
待到这二人分开已是一刻钟后。
一人往东，一人往南，两道身影全都被另一人收入眼中。
郑家的野心从来不小，不过依着如今的形势，即便七皇子再受宠，这郑家也不敢直接对上前头几位。
暗度陈仓，窥间伺隙。这郑家就犹如毒蛇。
知微知彰，由此可见与他们勾结的又会是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