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家的宅邸位于仙台城内,庭院由大片绿植围成,宽敞的前院有雅致的枯山水作景。

    夜风吹响屋檐下古朴的风铃,叮铛作响。月光洒在一方院落中,也无声照着一位夜归的少年。

    廊前站着的佣人井下婆婆牛岛若利鞠了一躬:“欢迎回来,少爷,夫人正在会客厅见客,说请您回来了过去一趟。”

    牛岛若利在主屋前脱下鞋,踩上前廊的木质地板:“嗯,母亲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佐藤阿姨。”

    “是的呢,少爷要现在过去吗,我给您把包拿到房间?”

    牛岛若利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包带,说:“不用了,井下婆婆,我自己去房间。”

    牛岛若利快步走到房间,将包好生放到桌上,又从衣柜里找了件长袖运动卫衣换上。

    在对着穿衣镜确认仪表没有问题后,牛岛若利才去了会客厅。

    客厅里佐藤阿姨的面孔是陌生的,但牛岛若利心里明白,能和母亲谈笑风生到这个点的,一定是她重要的人。

    佐藤阿姨很开朗健谈,就像很多其他第一次见他的长辈一样,首先夸了夸他“长得高”,又问了他一些在学校和排球部里的事情。

    对于这种例行聊天,牛岛若利已经习惯,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认真回答就好,这是母亲教他的,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他对于小时候的很多事记不太清了,但还记得家里以前来过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叔叔,自己见了他有些害怕,所以叔叔问他什么,他也不太敢回答。

    当叔叔走了之后,母亲批评了他一顿,最后还是爸爸求情才免了处罚。可当他当晚起床喝水时,还是听见了父母亲房间传来的吵闹声。

    关于他的吵闹声。

    从此他养成了认真回复每一个问题的习惯,虽然过程不那么美好。

    佐藤阿姨在寒暄之后又聊起了自己在国外的见闻。

    牛岛若利明白,当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后,就可以开始倾听或者吃吃喝喝了。

    他选择了后者,从茶几上精致的小碟子里拿了一块,安静地吃了起来。

    “哦呀,若利是左利手啊!”

    细心的佐藤阿姨发现了牛岛若利是用左手拿的点心,她拍了拍脑袋:“怪我怪我,记性太差。不过好巧哦,我家纪子也是左撇子呢,和你一样也是运动员。”

    “诶?真的啊,怎么没听你在邮件里说起过?”牛岛太太发问。

    佐藤阿姨一副无奈:“我家纪子从小就任性,当初让她选贵族一点的运动,她偏要选羽毛球,网球都比这更好呢,是吧。像左利手这样的小事跟这一比都不算什么了。”

    “佐藤阿姨,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想说。”牛岛若利放下没吃完的半块点心,说话了。

    在两双眼睛四道目光的注视下,他继续说了下去:“运动没有高低贵贱,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运动并为之努力。”

    牛岛太太眨了眨眼,不知道平时在社交场合像算盘珠子一样拨一下动一下的儿子受了什么刺激。她连忙打圆场:“啊,若利的意思是他觉得纪子的选择很酷呢,对吧若利。”

    佐藤阿姨也读懂了气氛,连连点头:“哈哈,若利说得对呢,运动都是为了身体健康嘛。其实本来我们家也没指望纪子打出什么成绩,只是想她锻炼身体。结果她不声不响,竟然打进了全国呢。”

    “啊,那相当优秀了。”牛岛太太附和道。

    “哪里哪里,你们家若利才厉害,叫那个... ...‘王牌’对吧。”

    ... ...

    送走了客人,牛岛太太望向身边的儿子,叹口气道:“若利啊,今天不应该顶撞长辈的。”

    “非常抱歉,我去抄写三遍家训。”

    看着自己儿子熟练的认错,牛岛太太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地说:“没有要罚你,只是提醒一下。前几天你父亲有打过电话来问你的近况,还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上应该对你宽容一些。真是说中了,以前听他的唠叨总觉得烦人,现在再看,也不是没有道理。”

    “嗯。”

    牛岛若利看着母亲的表情,比起曾经面对父亲时的冷漠和怒意,现在更多的是平静与释然。

    他更喜欢现在的母亲。

    回到房间后,他坐在桌前,望着书包发了会呆,接着拿出书本作业和一张白纸,以平衡学习任务和课外活动为目标,安排自己的周末日程。

    周六上午:“晨跑+国语背诵与写作”,中午:“和天童吃饭”,下午:“去运动用品店买新球鞋,可能但不限于逛书店、逛公园、逛小吃街”,晚上:“回家和母亲共进晚餐,... ...”

    写着写着,牛岛若利罕见的走神了,专注的目光从笔尖落到了桌上垂着的挎包带上。

    就在近一小时前,怕黑的你颤颤巍巍地跟在牛岛同学身边,凭借他手机电筒的光亮艰难前行。

    牛岛若利似乎一点都不怕,身影还是像平时那样端正笔直。你瞥了眼周围的漆黑,咽了口唾沫,又向他靠近了点。

    “高桥同学为什么要打羽毛球呢?”

    如果你没记错,这是牛岛若利第一次主动开启话题。

    “啊... ...”你想了想,说道:“一开始是姐姐带我打的,只是后来我自己觉得羽毛球很酷,可以拿着漂亮的球拍和别人对战,像漫画里的剑客一样,所以就喜欢上了。”

    “高桥同学打起球来的确很酷。”

    听到了牛岛同学少有的赞美,你心中窃喜:“是吗哈哈哈。”

    牛岛若利:“是的,和现在害怕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喂,最后一句可以免了吧!

    你小声辩解道:“也不能怪我胆小,都是天童同学推荐我看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 ...”

    “这样啊,他借给我的漫画书我从来都没看完过。”

    “诶?为什么?”

    汪汪汪——

    一阵狗叫打破了你们之间的安静。

    虽然之前被吓到过,但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刺激,再有恐怖漫画的加持,你本能地只想抓紧身边的活物。

    所以你惊叫一声后,在黑暗中抓住了牛岛若利的手臂。

    当热热的体温由你的掌心传到大脑时,你才意识到自己以一种小女友挽着热恋男友的暧昧姿势挽着牛岛同学,整个身子几乎贴了上去。

    完蛋,牛岛同学不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生吧。

    想到这里,对黑暗的恐惧被涌上头的羞愤轻松压过,你慌慌张张地撤了手,退到一米以外去,小声复读着:“不好意思。”

    “没什么,高桥同学只是被吓到了。”

    听见牛岛同学平静的声音传来,你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可他的下一句话又让你涨红了脸。

    “要不要牵着?”

    诶?

    牛岛同学的手机电筒对着前方,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黑暗中,他慷慨地向你伸出了手。

    短短几秒,你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什么?试探吗?不对,牛岛同学只是单纯的好心,可是才认识不久就和男生牵手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了?如果是恋爱小天才真由美会怎么做呢?

    很快,你的大脑因为过热宕机了。你呆滞地望向牛岛同学的方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挎包的包带:“呐,走吧。”

    最后一小段路,牛岛同学还问了你:“有尝试过排球吗?”这种问题,似乎在缓解尴尬。

    而你只是呆呆的实话实说:“有噢,小学打过,后来因为经常被打到脸和头担心变笨所以放弃掉了。”

    你听见牛岛同学似乎笑了一声,然后问道:“高桥同学打什么位置呢?”

    “接应还是主攻手来着,应该是这个吧。”

    你并没有注意到牛岛同学愣了一下,也并不知道他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的位置有那么容易被打到脸吗?”的问题。

    以及:高桥同学宁愿牵书包带也不愿意让自己牵着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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