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丞也不恼,眼里是无可奈何的纵容,拿起自己的筷子,众目睽睽之下,夹了一块鱼肚子肉,安稳地放进了程安安面前的碗里。

    他何时给别人夹过菜?

    陆鹿下巴都要惊掉了,心里诸多猜测最终转为了一种。她不安地看了眼对面,却只见杨蔓仅挑了挑眉,随即一脸平静。反倒是她的亲哥,抱了胸,看得一脸玩味。

    程安安盯着面前那块鲜嫩鱼肉,眉头微蹙。

    江丞的胳膊不知何时从椅背上拿了下来,偏在此刻,握了她搁在腿上的手。她吓了一跳,略挣了下,奈何那人纹丝不动。

    陆鹿刚舒了口气,觉得夹菜那一出总算过去了,谁知微一低头,就瞥到了那两人交握的手,瞬间觉得自己后背都冒了汗。随即又暗自庆幸,好在这个角度也只有她能看见。

    杨蔓瞅了眼二人,看向江丞,“和程小姐认识?”

    “旧识。”江丞答得不慌不忙。

    杨蔓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探究和玩味,手撑了下巴,“哪种旧识?”

    程安安生怕江丞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抢先开口,“几年之前来北城出差,和江先生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江丞轻笑了声,转过头去看程安安,“你是这么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难道不是?那你说是什么关系?”杨蔓看向江丞,饶有兴致地扬了扬下巴。

    恰巧服务员上了盘点心,白白糯糯的。

    陆鹿眼疾手快地拿起公筷,夹了一个放进程安安碗里,转移话题,“安安姐,尝尝,这是芸豆卷儿,北城小吃。”

    江丞掀了掀眼皮,开口:“里面有花生碎。”

    程安安花生过敏,倒也不是很严重,顶多身上起点小红疹。

    她却恍若未听到江丞的话,看向陆鹿,道了声“谢谢”,便夹起碗里的点心咬了口,糯米皮,里面裹了甜甜的芸豆泥,夹杂着花生碎的香气。

    江丞皱眉,不耐地“啧”了一声。在程安安准备咬第二口时,抬手握了她拿筷子的手腕,那剩下的芸豆卷儿便掉进了碗里,碰着勺子,发出“哐啷”一声响。

    他凑近程安安,以这桌上的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轻声道:“别闹了,想闹回去闹。嗯?”尾音轻柔又暧昧。

    程安安抿了抿唇,将手腕从那人掌中挣脱,却也没去夹剩下的芸豆卷儿,侧了头,脸上带着礼貌且客气的微笑,咬了牙,“江先生请自重。”

    “有意思。”杨蔓低声说了句,边双手抱胸地朝后靠了椅背,眼里闪着光。

    她这么多年不在国内,倒也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个圈子的事。例如江丞五年前有个女朋友,是个南方姑娘,分手后,没人再提起,她便也没放在心上。刚才初见,她其实有点直觉,只不过没有戳破,现下却觉得越看越精彩。

    好在没一会儿,这饭局在陆亦鸣急匆匆地赶回医院后便也结束了。

    程安安回到酒店便进了卫生间,换上了睡衣,前胸后背上起了几点红疹。她刚翻出行李箱中常备的过敏药,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猜也能猜到是谁,散伙时,她当着江丞的面上了陆鹿的车,却是不知他怎么没有送杨蔓回家,反而直接来了酒店。

    她有心不理,只是她的房间离孙薇薇的不远,而且那敲门声不急不躁地就是不停,她将过敏药“啪”地一声扔在桌上,烦躁地起了身。

    “呵,”江丞倚着门框,上下打量了眼一身红色吊带裙的程安安,扬了扬眉,“你最近脾气见长啊。”

    “哪里敢。”

    程安安开了门,转身就走。

    江丞却忽然伸出胳膊从身后一把圈住她的腰,顺便抬脚踢上了门。

    他穿着大衣,衣服上的寒气一下子袭上程安安的后背,她不禁冷得哆嗦了下。

    江丞却不管,低头看了眼她白皙脖颈上的几点红点,轻吻着,“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他今天似是心情不错,耐心十足。

    程安安起红疹的地方本来就痒,现下被他不轻不重地吻着,只觉得愈加难受,便挣开他,走到桌边,拧开矿泉水瓶,吞了两粒过敏药。

    冷水顺着喉咙一直滑进胃里,她才觉得舒服了点。

    “吃醋?”江丞脱了大衣,随手扔到了沙发上,里面是米色的薄衫和同色系裤子,显得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你不说我当你承认了。”

    程安安将矿泉水瓶放到桌上,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要是不想娶她,随你怎么解决。但为何要拿我当挡箭牌?”

    大多数时候,程安安对这种弯弯绕的东西不屑一顾、懒得深究,但不代表她蠢笨。

    江丞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随即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捞了茶几上的杂质放到腿上,却没有翻。

    “我是不想娶她,”他看她,眼神意味深长,“不过你这挡箭牌当得倒也不冤。”

    什么叫不冤?程安安只觉得烦,她有心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又觉得没劲,便转身就去了浴室,在里面洗澡、吹头发地折腾了半天,才逐渐平复了情绪。

    “项目这周就结束了,我们周六回申城,尽调报告年前发给你们法务。”程安安从浴室出来,开了电脑准备回邮件,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接下来的行程。

    “嗯。”江丞点头,靠着沙发,目光落在程安安的肩背上。

    她本身就白,此刻,一袭红色睡裙,长发乌黑。江丞眼底情绪渐深。

    他忽然起了身,将程安安拦腰抱起,伴着一声低呼,人已被扔在了床上。

    程安安抬眼,恼怒地瞪着压在她身上的人,气息不稳道:“你疯了?”

    江丞慢慢地将十指与程安安的紧扣,将她的手分开压在耳边。

    她看着他眼底逐渐浓重的情□欲,一颗心“砰砰砰”跳地厉害,睡裙的肩带也早已滑落,胸口起伏。

    江丞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他低头,含糊道:“过完年再走?”

    程安安忽然有一瞬的心悸,这句话他说过两次,她拒绝了两次。

    她以什么身份留在这儿?

    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映得程安安眼睛发涩,吊带裙堆叠在腰间,硌地不舒服,便扭动了两下,喉间溢出似有若无的呢喃。

    江丞闷笑了声,含了她的唇瓣。

    第二天早上起来,程安安就觉得浑身酸软,酒店的床本来就不大,加上这么个身高腿长的家伙,只觉得挤得慌,偏偏这位爷,她说都说不得。

    她先对着镜子照了会儿,身上的红点倒是都消了,只是又多了些其他痕迹,便懊恼地在心底骂了句。

    江丞一起床倒是罕见地好心情,洗漱后,也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程安安听到他让那人送身衣服过来。等人将衣服送过来,都已经九点多了。

    她连早饭都没吃,加上昨晚体力消耗,这会儿只觉得前胸贴后背,灌了一瓶矿泉水,看江丞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了怨念。

    江丞恍若未见,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去吃个早饭吧。”

    他嫌弃这家酒店早餐难吃,硬是开车到了国贸,吃饭的地方在79楼。程安安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甚至略微感到了耳鸣。

    景色倒好,俯瞰CBD,只是她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口后,就皱了眉,这么贵的酒店brunch,果汁竟也不是鲜榨的。

    随即看了眼江丞手边一动未动的果汁,又自嘲地一笑,学什么不好,偏偏跟这人学得口味这么挑剔?

    也不知道是为了急于印证什么,程安安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连带江丞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丝莫名其妙。

    他自是不知道程安安心里这些弯弯绕,放下刀叉,问了句,“吃饱了?”

    程安安点头,“你一会儿去哪?”问完,又有些心虚,急于甩掉他的意图过于明显。

    江丞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话出口就带了丝阴阳怪气,“怎么?程律师一会儿有事?”

    程安安脑子瞬间转得不亚于接到新项目时头脑风暴的速度,可她却是也一时编不出来工作之外的借口,但说工作岂不是太容易穿帮,于是一时没有张口。

    江丞也懒得戳穿她,问道:“一会儿去趟槐花胡同?”

    槐花胡同?

    程安安绞着桌布流苏的手一顿,忽然想起,江丞的奶奶就住在槐花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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