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止桑才渐渐转醒。

    脑袋有些浑涨,她抬起手揉了揉子自己的太阳穴。

    随着动作,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

    她这才发现,身上穿着一套未曾在自己衣柜中见着过的睡衣。

    昨夜疯狂的记忆,慢慢回笼于脑中。

    心情很是复杂。

    不知道该是懊恼自己没留意中招了还是该懊恼自己昨夜那般放浪形骸。

    好在此时只有她一人躺在床上,避免了清醒后不知所措面对的尴尬。

    十二点。

    墙上的挂钟发准时发出声响。

    门外传来小琴软糯的声音,“东家,您醒了吗?”

    止桑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将脑中那些浮想联翩统统赶出,才出声回答她的话。

    屋里的狼藉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仿佛昨晚,只是一场带着春色的绮丽之梦。

    直到她走进浴室里,看见镜子前整个面容焕发,眸中还带着未完全消散春意的自己,她的大脑才向下传达,昨天只是并不是一场梦。

    呆住了几秒,随后她才开始洗漱。

    只是那透着红意,白皙的耳后宣告出了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

    鹤淮序并没有走。

    清晨后便起身收拾好屋里的狼藉,又动作轻柔地再一次替止桑擦了擦身子,这才打开房门。

    给自己屋里打了个电话后便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而傻笑,时而懊恼,全然不像从前那般沉稳的模样,难得能在他身上见着这般鲜明生活的神态。

    还没等到鹤双,倒是于秋捧着一大摞的账簿与各个商行的邀请先到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小琴也随之而来。

    昨夜里,她们已经从席含口中得知这两人的关系,但嘴上还是少不了刺他几句。

    直到霍华德的到来,才将他从三人的对质的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因而止桑下楼时,便看见正交谈的起劲的两个人。

    倒是没想到,鹤淮序的法语还不赖。

    见她下来,鹤淮序顺手替她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温声细语道:“喝点水,润润。”

    将属于霍华德的那份合同推到他的面前后,止桑没同他客气,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一股子气便把杯子中的水喝的一干二净。

    这才开口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

    没过四五分钟,小琴便来通知准备用饭。

    三人速度很快地用完饭后,便办起了正事。

    需要带着新入股的鹤淮序去参观考量下他们的生产线,以及下午还有四五个专程从其他省市赶来面试的医学研究者。

    鹤双这才匆匆开着车赶来。

    他看着鹤淮序欲言又止,最终忍了下来,还是什么都没说,站在一旁候着。

    等开车出发时,车上只剩下两人,他才开口,“鹤爷,今早二公子同三公子起了争执,不小心误伤了云夫人,赶着将她送到医院里去,这才来晚了。”

    鹤淮序坐在后排,座椅上放着一套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他边解开自己的衬衣边问道:“这两人又闹什么?”

    鹤双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有些支支吾吾,没开口。

    扣上最后一粒扣子,鹤淮序冷笑道:“怎么,不让跟我说?”

    “爷,您别误会。不是不让跟您说,是我不知道怎么和您开口。”

    听他这么一说,鹤淮序心里便了些猜测。

    他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地看向窗外掠过的风景,付之一叹,“又在大当家眼前上演苦肉计罢。”

    鹤双低低地嗯了一声。

    “行了,不就是要自立门户,这有什么。你把最近手上的事抓紧些时间,尽快趁着年底,把事情对办好了。”

    鹤双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但从后视镜中见着闭眼假寐的鹤淮序,最终还是撇撇嘴,闷声应了好,没再说话,跟着前面止桑的车。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这般局外之人。

    还是尽快将事情办妥半漂亮,到时候鹤爷自立门户时,路也好走一些。

    ......

    九月。

    第一批抗生素投入上海滩里的各大医院中使用。

    苦苦撑着的资金链,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

    中旬之时,青帮内部发生了纠纷。

    长门与六安阁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齐心合作,从青帮口中夺下一口肥肉,以此打开突破口。

    整个九月下旬,每天清晨都能见着地上裹着残血衣的尸骸,残肢断臂渗出猩红的余血染红了这片原本还算宁静的土地。

    混战过后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在半空的未散开的硝烟与低垂的火云混在在一处,将地面上那闪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驳昏黑。

    尤其火车站。

    许多平明百姓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中,哭喊声与血水似乎要冲破这座城市的桎梏。

    街上的女人和小孩肉眼可见较往常少了很多。

    若非生活所迫,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还在街上。

    军统的加入并没能让这场腥风血雨有所改善,甚至适得其反,血泊越渗越大。

    而拱桥另一处的租界,却是每夜日日笙歌,依旧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投胎投的好的,那就是坐在租界里头夜夜笙歌,投胎投的不好的,就是横死在街头的。

    十月,大总理在全国发布,与另一派系合作就此破裂。

    上海滩的民众们好不容易挨过帮派之争,转头又被卷进了另一水火之中。

    军统与帮派的作风截然不同。

    只要是被觉着是有嫌疑的,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拉进局里问话,少不了脱层皮的手段。

    不少城中的居民趁着深夜偷偷跑回了乡村。

    原本繁华无比的都市,渐渐变得人如镂空,萧瑟不已。

    街上的乞儿肉眼可见的每日都在新增。

    河边这头生意自然没有往前那般红火。

    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现在仅剩一些粮油米食店,以及医馆还开着门。

    一副衰败寥落之景。

    这般逃窜见着军装就东躲西藏的艰难生活,直直过了深秋才慢慢缓下来。

    一些回村的居民,潦倒到揭不开锅了,只好又回到城中找活赚钱,以此好歹能有一口饭吃。

    秋风吹动着昏沉沉的雾霭,城中的一切,似乎都在与萧瑟的秋风交缠着,飘摇的树叶,轻轻掀起的衣袂,光影斑驳。

    月光落在这一片孤寂的尘荒与另一片的灯红酒绿之中,无法将这同一片天空之下的两地照透。

    ......

    在这些日子中,止桑辗转在各帮派的拉拢鸿门宴之中以及因手下被捕而进了不知多少次的警局。

    好在,她手中的产业都还在咬牙挺着。

    而出乎意料的,在这般混乱的时光中,抗生素给她带来了一笔惊人的财富。

    自从鹤淮序从青帮中自立门户后,她便搭上了他那远销国内的“顺风车”,将抗生素遍布到了国内各大省市。

    如今,她的名字,也算是打出上海滩了。

    隆冬之际,乱成一锅粥的上海滩眼见终于有所平静下来,能让人喘上一口气。

    廖越彬在天空扬下鹅毛大雪之际,组了一个局,将道上各门各派齐聚于百乐门。

    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他身份摆在那,没人敢落了他的面子。

    于是当天,各门大佬齐聚一堂。

    止桑的出现,让这些“江湖人士”大吃一惊。

    这位女会长的大名,如今已经在整个上海滩里如雷贯耳。

    本以为是因她的财力才被邀请的,直到众人看见了跟在她身后的于秋和阿东,他们心中才有了数。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时长门,东安阁,以及青帮,这三位老大哥的血洗之争,于秋连同阿东,带着手中的人渗透进了不少,就在这三位老哥哥停下来喘息之际,这只蛰伏着的猛兽,俨然已经将他们手中的肥羊吃入肚中。

    等反应过来之后,老哥哥们才惊觉自己手中都只剩下一些身残志坚的老将,和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毛头,哪能撼动人家这般秩序严明,行动有序,并且实力深不可测的猛兽。

    只好求爷爷告奶奶找到主事人,死皮赖脸地磨着止桑,想让她从手中漏点缝出来,好让他们能有口汤吃熬过这个冬天。

    可止桑哪是那般心慈手软之人,她从一开始就看上了这块灰色地带。

    就算是往日里合作过的青帮,都没能在她手中讨到什么好处,更何况还欠着一个人情的长门,已经愈发走下坡路的东安阁呢。

    大门派都没能讨到好处,更何况剩下的小门小派?

    现在局势显然已经成了她一家独大。

    再加上她背后那日进斗金的资产,没人敢同她动手动脚。

    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这位不被人看好的女会长,竟然成了上海滩里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甚至有小道消息声称,她手边那个明艳的女人,于秋,已经安排好人手在其他省市中发展着。

    廖越彬没想到自己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她身份的人。

    短短五年,这个从前还在各处托关系带着戏班进他家的“私奔小姐”竟已经快要爬到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了。

    同样都是女人,他视线扫过身边手搭在肚子上一副慈母幸福之意的梁又晴,索然觉得有些无味。

    一口闷掉杯中的红酒后,这才结束下边虚情假意的寒暄,进入今天的主题。

    “廖某感谢各位今夜能抽出空来莅临这场聚会,先干为敬。”

    舞厅里轻缓地音乐停了下来,陆陆续续响起廖统帅客气了。

    “其实今天把大家伙们召集在一块呢,是廖某有件事想让大家伙帮忙。”

    说罢,他拍拍掌,副官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过来。

    梁又晴有些泛呕,被她手边的女侍者带到后台远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这个人,就是国军整整花了半年时间,才抓到的地下头子。”

    说罢,他扯起血人的头发,将他的面容露在众人眼前。

    一双鹰眼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这段时间民不聊生,就是因为这群地沟老鼠。大统帅的命令相信你们肯定都看过,我也不想对同为炎黄子孙的同胞动手,可命令摆在那。这人啊,还是得有信仰,才能有活路,大家伙说是吧。”

    他也不管下面的人回答的有多稀稀拉拉。自顾自地扫视着众人,又继续道“没办法,谁让我同他信仰不同呢。本想放过他,只要他将地下党联络的位置说出来就行。哪知这人骨头这般硬,这都第四天了,一个字都不愿意往外说。”

    “何副官,你说对这种不配合的硬骨头该怎么办好。”

    只见站在他身后的何副官,一言不发地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木仓,利落地朝血人的脑袋上开出一个洞口,一朵暗红的血花绽放在地板上。

    廖越彬扯下手中的白手套,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每根手指头。

    他瞟来的目光冰冷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像要将人片片切下,“想来大家伙前段时间伤势惨重,手里折了不少兄弟,谁都想过个好年,我也不废话。”

    “这就是国军对地下党林雪的态度,也是对所有私自窝藏地下党,隐瞒不报之人的态度。”

    原来,他今天这是杀鸡儆猴来了。

    “现在,从此刻开始,所有并不配合国军工作的任何派系也好,个人也好,统统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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